《花为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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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为煞- 第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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缺失了最最重要的部分,以致我积在体内多余的内力无法散去,几乎要撑爆了。”
  花洗心方才扼住他喉咙的时候,便已经探查到这孩子内力混乱不堪,所以知道他说的属实。
  “照你的这种练法,你根本就活不到现在这个年纪,必然你曾经用过什么方式散过功?”花洗心道。
  少年嗤笑一声,神色却有些愤恨,道:“是了,我曾经给她差点乱棍打死,她说,那样可以帮我散功。”
  花洗心心下明了,在少年内力暴胀的时候,配合特殊的手法击打他的穴道,的确可以散去一些功力,可是,那种方式对于一个孩子而言,未免太残忍了。
  突然,他问:“她为什么要这样对你?为什么偏偏是你?”
  少年闻言,以一种奇怪的眼神看着他,道:“怎么你不明白?哦对了,我刚刚忘记说了,我姓沈,名青愁。”
  花洗心闻言,神色大变:“你不是说,你的父亲是铁匠,你的母亲是铁匠的老婆,你是铁匠的儿子么?”
  少年摇头,面露讽刺,道:“后来我才知道,他们是我的养父母,我还在襁褓之中,就被人遗弃了,而据那女人说,我本该姓沈,名字也早在出生之前就取好了,叫青愁。”
  少年话语的重音,落在了“姓沈”二字上,便是希望能提醒什么。
  其实,这里头的一些事情,有些线索是那个女人透露给他的,另一些则是他流落江湖的时候,根据那个女人所说,刻意打探出来的,拼凑在一起,便将真相猜出个七七八八来,而那个女人,还不知他已经知道了,或者知道,但是无所谓吧。
  ——沈陌,你欠我我,终将被我讨回来——
  “……几许青愁,万般凉薄,絮飞红落恨痴情……”花洗心仿佛受到了什么重大的打击,无意识的喃喃着,颤巍巍的走了两步,扶着岩壁坐在了一块石头上,猛然抬头盯着少年许久,似乎想要从他脸上看到什么端倪一般,最后他喉咙沙哑的道:“还有什么,继续说。”
  那少年打量着他,道:“我看你的时间也不多了,我也就长话短说好了,当年那女人不过是教会了我一些入门,然后让我自己照着手札练,她就走了,我慢慢的自己摸索,接着在我身上,逐步逐步的发生了一些意想不到的变化,你也是过来人,可以知道那是什么变化。”
  从《修罗苦心经》的特性上,可以想到发生的必然不是什么好事,他那时不过比花鸢稍大一点罢了,花鸢还有花洗心在身边,而他除了柳飞红,没有任何人可以帮他,就是连柳飞红,也是个靠不住的。
  对一个十岁多点的孩子而言,那到底是什么样子的经历啊。
  少年并没有对那段时光多做描述,接着道:“之后我孑然一人,自己躲起来练功,可是因为没有下半本,多余的内力越积压越多,后来一次快要撑死的时候,她不知怎么找到我了,帮我散功,此后她来找过我三次,每次都是算准了我快撑爆的时候来,一次比一次下手狠,到最后一次,几乎活活打死我。
  在那次,她告诉我,她的方法治标不治本,下一次发作的时候,便是真的打死我,也救不活我,而我不想死的话,只有去找一个人,杀了他就可以从他身上找到手札的下半本。”
  少年望着花洗心,那目光,参杂了太多东西:“而那个人,便是你。”
  “我知道你和她当年一些纠葛,也知道那女人没安好心,就和诱骗我学那个册子上的武功一样,其实她的目的,可能一直就是你。
  我并不想成为她的棋子,所以我没打算杀你,我原原本本的告诉你这些,就是想要你自己拿出下半本来,毕竟,若非你的缘故,我也不会落到这个地步,而此后,你们是你们,我是我,再无半点关系。”
  说到最后,少年转过身背过手去,大有不屑之意。
  花鸢听得有些迷糊,少年说的算是比较清楚,可她还是不知道,究竟他口里的那个女人,和花洗心究竟有什么仇怨,又是如何得到半本手札,为何牵连到他身上?
  她不明白,可是花洗心明白。
  柳飞红让这孩子来杀花洗心,本是一个恶毒的用意,不管是少年趁虚而入杀了他,或者他一时情急杀了少年,都中了她的奸计,幸好,这孩子天生反叛,并不甘心遭到利用,才没有造成那样的后果。
  回想刚刚他刚刚的确对这孩子起了杀心,若他不是扼住他的喉咙,而是用刀剑兵器杀他,他根本就不会发现他和自己同样的内修,只怕早就死了。
  想到这里,花洗心不禁一身冷汗,他复而望着这个少年,其间有太多复杂的情绪,但是他的理智告诉他,这个孩子如他自己所说,“你们是你们,我是我,此后再无半点关系”。
  事已至此,在他心里,是绝难以接受他的吧。
  他暗自一叹,又看了看一旁还不明究竟的花鸢,快刀斩乱麻,心中定下主意,道:“我可以给你,只要你答应我一个条件。”
  第十六章
  那少年挑挑眉,道:“什么条件。”
  花洗心指了指花鸢,道:“我给你你想要的,你把她带下山。”
  “爹——”花鸢闻言,急忙摇着脑袋,道:“我不要离开你。”
  少年嗤笑,道:“果然是父女情深,可是现在山里到处都是追杀你的人,我一个人要逃出去都不容易,我可保障不了你女儿的安全。”
  他说着,射向花鸢的目光,竟然有一丝怨毒。
  “你必须救她出去,因为她就是你要的东西。”花洗心的面色,有些疲惫:“那半本手札,我早已经烧了,那些口诀只有她知道,所以你若想活命,必须带走她。”
  少年默了,冷冷看着花洗心,许是在判断他话里的真实性。
  “爹,要走我们一起走,孩儿决不能丢下你不顾。”花鸢急了,小手紧握成拳,生怕就这样离他而去。
  花洗心向她招招手,示意她过来,等花鸢过来之后,爱怜的摸摸她的头,花鸢的头发具有她这个年纪孩子的特质,便是又细又软,摸在手里光滑如丝。
  “妮子,你性格刚强,像我……又天赋异禀,天生神力,所以未免又有些张狂,但是你要知道,这世上高手如云,一定要怀着一颗谦虚之心处事,懂吗?……今日之事,都源于爹以前作孽太深,怪不得别人,一切皆是咎由自取,莫忘记了你答应爹的,万不可去报仇,否则爹再九泉之下,也不得瞑目。”
  “爹——”
  还未等花鸢再说什么,花洗心一手刀劈下,她昏了过去。
  “……你叫沈青愁吧。”花洗心将昏迷的花鸢搂在怀里,道:“我要加码。”
  “加码?”
  “是。”花洗心很是认真的道:“我把你要的东西给你,你必须答应我,你要好照顾她一生一世,便是她日后嫁人了,也不能让她的夫家欺负了去。”
  “什么?”沈青愁笑了起来,像是听到世上最好笑的笑话一般,但是他的笑意,并没有传到眼底。
  “照顾她一生一世?她凭什么?”
  “就凭她是你妹妹。”花洗心道。
  这就是花鸢刚才不明白,但是花洗心懂,沈青愁似乎也懂的地方。
  花洗心曾经与柳飞红有过一段情,他利用过她去接近一个人,便是有“神指柳生”之称的“天魁门”门主柳大先生。
  柳大先生本名柳知舟,大先生乃是江湖人对其的尊称,他二十五岁以成名于江湖,后创立天魁门,十五年时间便将天魁门发展成江南第一大帮,而柳飞红便是他的独女。
  当年花洗心看中他的内力,以及他的独门绝学“弱柳随风”十四式指法,所以追求其女,借机接近柳大先生的身边。
  柳飞红那时贵为江南第一大帮的大小姐,容貌美艳,武艺高强,性子高傲,人称“赤炼仙子”的她,追求者不知凡几,却偏生被花洗心所迷惑,将“弱柳随风”如数教会对方,此间两人的确发生过一些情事。
  后来,花洗心害死柳大先生,也为柳飞红亲眼所见,她恨他亦是人之常情,尤其是在柳大先生死后,天魁门四分五裂,柳飞红在勉力维持局面时,被人暗算,意外毁去了容貌,一夕之间她失去所有,此后不知所终。
  “妹妹?真真可笑,生我而不养我,反倒处处害我的那个女人,我不认她为母,那个连我的存在都不知道的男人,我也不认他为父,我到底是哪里多出来的妹妹?”少年果然知道其间的隐秘,却不以为然的笑道。
  初见的时候没发现,可是越看便觉得,这少年的一双眉眼,神似柳飞红,他的嘴巴和鼻子,又是活脱脱年轻时候的自己,花洗心看着他,内心复杂异常。
  “好吧,也许妹妹对你而言不算什么,可是你知道么,她也会《修罗苦心经》。”
  这个,方才沈青愁在岩石后偷听的时候就知道了,他低头看了一眼被花洗心抱在怀里的花鸢。
  “我是过来人,我知道那种感觉,孩子,于世不容的感觉,很孤独吧。”花洗心缓缓道:“就像是一只没有同伴的野兽,没有人懂你,了解你,你也无法亲近任何人。”
  昏迷中的花鸢,稚嫩的小脸看起来很安详,安详到不禁让沈青愁羡慕。
  “你做的事情,不管你愿不愿意,都必须继续下去,所以以后你会一直孤独,杀人或者被杀,当你死去的时候,可会有一个人会愿意记起你?”
  花洗心的话仿佛有一种蛊惑力,让沈青愁不禁想起这几年挣扎的日子,他始终一个人在坚持,一个人默默的承受着恐惧,以及孤独,从开始的紧张,无助,到后来的麻木,自己似乎逐渐偏离了一个正常人的轨迹,常常,夜里醒来,他就再也无法入睡。
  他才十五岁,正是睡意正酣的年纪,却整夜整夜的无法安眠,而每到这个时候,他就会感到特别的无力,也特别的渴望吸取别人的内力。
  那种被什么充实内心的感觉,不止让他强大起来,更让他在精神上成瘾。
  他是什么?
  记得有个被他杀的人,临死前说,他是个怪物。
  “答应我,照顾她,如果没法做到一生一世,至少等她长大成人,相信我,有她在,你的感觉会好一些。”花洗心说着,抱着花鸢站了起来
  “……”
  “我没有时间了,如果你答应,我会冲出去为你们引开那些人,只要你聪明一点,一定能带着她逃得出去,否则,我们只有一起死了。”
  “……”沉默半晌之后,终于,沈青愁道:“我答应,反正,我也没有别的选择了。”
  是的,他想要活命,就必须带上花鸢。
  花洗心郑重的将花鸢交到沈青愁手上,沈青愁抬手接过,突然,他抬头道:“你把她交给我,难道就不怕?”
  “怕什么?怕你会失信吗?”
  沈青愁摇摇头,邪邪一笑,道:“不是,我是想说,难道你就不怕我把你的宝贝女儿变成怪物吗?”
  花洗心苦笑:“总算还活着吧,只要还活着,便是我最低的要求了。”
  一个父亲,到了他这般境地,还能怎么要求呢?
  他最后摸了摸花鸢的额头,转身而去,在转身的一霎那,这个铁打的汉子眼里,掉落了一滴泪。
  他走了,离开了山洞,在银针即将刺入他心脏之前,他要为这一对儿女,做最后一点事情。
  沈青愁抱着花鸢,望着无人的洞口,站了许久。
  ……
  ……
  没有人知道,花洗心在生命的最后一刻,深陷数十个武功一流的高手包围中时,他的内心在想什么,也没有人知道,他如一头孤狼一般,对着刚刚升起来的月亮仰面嘶吼的时候,他究竟是想表达什么样子的情感。
  闻讯赶来的李郁风几乎等不及猎捕这头野兽,终于选择在他自行死去之前,用银铁箭射穿了他的心脏。
  一箭穿心之后,他站在了这具尸首跟前,接着补了数剑,唯恐他死不透气似地。
  “主子,这个人的尸首怎么办?干脆剁碎了喂狗吧。”身边阿谀的人,见李郁风如此心恨此人,献媚的道。
  李郁风默不作声的,淡淡看了那一眼,那一眼,看得那人心里发毛。
  “总是个人物,怎么能这样辱及尸体,丢到后山喂狼就是了。”李郁风突然亲切的笑道,但脸上那道被寒玉笛碎片划伤的伤口,却让这笑容平添了一抹凉意。
  “是,是”那人连忙卑躬屈膝道。
  “慢——”柳飞红出声阻止。
  “怎么?”李郁风道:“赤炼仙子不忍么?”
  李郁风和柳飞红不过是花洗心的两个仇家一起联手杀他罢了,两人实际上并非一路,此后也会分道扬镳。
  柳飞红也不理他,走到花洗心尸体旁,怔怔看了片刻,忽然挥刀,砍下了花洗心的头。
  “身体给你,随你处置……”柳飞红的剑尖,滴着花洗心的血。
  “但他的脑袋,我要带走……祭拜家父。”她漠然道。
  第十七章
  一名黑衣少年驾着一辆不知道哪里偷来的破马车行驶在官道上,花鸢缩在车厢中一连数天,不吵不闹,就那么呆着,给饭吃就吃,给水喝就喝,除了方便,哪里都不去,便是过夜也是在这马车中。
  当然,也因为他们一路上压根就没住店,沈青愁怕暴露她的踪迹,一直都是白天赶路,夜里露宿野外。
  花鸢不多话,却也不少那种受刺激过度的茫然,除了前几天常常眼眶红肿着,到后来就是变成了沉静,低头垂目,仿佛在思索着什么。
  她的种种反应冷静得不似普通出了重大变故的小女娃一般,然而沈青愁,亦是有诸多经历磨难,少年老成之辈,竟然没有疑惑,反而庆幸着她够听话,如果她大吵大闹,他可不敢肯定自己会不会直接弄死她算了。
  这天,沈青愁觉得,他们离事发地够远了,于是带着花鸢,路过雁北坡时住进了山道上的一家小客栈。
  沈青愁年纪轻轻一个人混生活,所练得又是如此邪门的功夫,身上的钱财,只怕也是来路不正的,所以也不太心痛,出手大方的要了两间上房,并交小二打好洗澡水,弄两件干净衣裳来,完事了,还打赏了小二。
  不过花鸢太小,这种小地方一时难以找到合适的衣裳,所以,当她洗完澡,只能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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