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为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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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为煞- 第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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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生童姥气焰嚣张,不可一世,于是不止是许四,就连在场其他人想想程二临死的惨状,也不敢有冒然的举动。
  天山童姥状似轻蔑的一瞥,大摇大摆的向门口走去。
  她走的不快,也不慢,因为她心里清楚,这个时候绝对不能走快,不能让人看出她心虚,果然随着她的逼近,所过之处,无不退避。
  她面上无风无雨,心里却不停在祈祷,千万不要动手,拜托,千万不要动手……还有十步就能出去了,九步、八步……
  莫看她看起来很厉害,三天之内,弄死了这里的四个当家,实则她每一次都是乘人不备偷袭,只因她知道,就算自己魔功护体,天生奇力,单打独斗也未必能赢他们当中任何一个——她除了修罗苦心经的心法,什么武功都不会。
  其实对付她,非常简单,只需要不让她近身就可以了,只要她不近身,刀枪剑戟哪一样都能往死里招呼她。
  在场有个人,他的眼睛一直盯着花鸢的一举一动,一只手放在腰间,拇指不自觉的在刀柄上轻轻摩挲着,他就是杨六。虽然他们都被威慑住了,可这个世上总有人的胆子特别大,不信邪,首当其中的便是杨六当家。他连一个寨子里的结拜兄弟的婆娘都敢搞,可见此人的心性了。
  ……五步、四步……
  就在眼看花鸢离大门越来越近的时候,杨六猛然出刀向她劈去。
  他心里也有想法,不管这天山童姥是什么来路,小丫头也好,老太婆也罢,她杀了他们四个兄弟是事实。
  倒不是他情深意重,非要报仇,而是有些事不能不为,现在排头的几个兄弟都死了,若排辈论数起来,只怕归许老四当大当家了,老七是和老四一条心,届时他在这寨子里还有活地儿没有?
  没有,所以他不能让许四当大当家,他必须争,而要争总得有个由头吧。
  ——行走江湖最重要的一个字是什么?
  ——当然是个‘义’字。
  ——许老四,你连兄弟的仇都不敢报,凭什么当大当家?兄弟们脑袋提在裤腰带上跟你混有什么指望?!
  他甚至连到时候逼许四下台的话都想好了。
  当然他也不是真要以死相搏,打得是一击不中,马上就逃的主意,横竖就是要显得自己比许四有义气罢了。
  花鸢心里一直紧张,丝毫不敢大意,所以当杨老六出手的时候,她已经用余光瞥见了。
  她之前一共有两次空手截住过别人的一击,一是飞红杀花阵的那个秃子的金刚棍,那时候她封堵的真气初散,体内受滞许久的修罗经内力如河水决堤般猛然泄出,凭着这股劲儿,她才能勉强截住;二是刚刚的程二那一掌,那一掌程二为了逼她出手而故意降慢了速度……
  这一次杨老六全力一击,用的是精铁大长刀,她能接吗?
  能……
  才怪!
  那一刻,花鸢做出了一个决定,她瞥见那一抹刀光,心中冷冷一寒,立马一蹦老高,抱头鼠窜,嘴里还死命的大嚷嚷道:“救命啊——”
  发出的声音哪里是之前苍老的语音,根本就如一只活生生被拔毛的小雏鸡一般尖细。
  在场包括杨老六在内,当场恨不得绝倒——这小丫头是个骗子!!
  杨老六虽然一刀劈空,可那精神头儿却跟打了鸡血似地,叫一个亢奋啊,赶忙劈了第二刀,仿佛他劈的不是个小丫头,而是他通向大当家宝座的路上的唯一一根刺儿条。
  “救命—”
  你叫破喉咙也没人救得了你了——杨老六心中兴奋道。
  真的吗?
  未必吧……
  有片树叶飞了进来,打在杨老六的刀面上,杨老六的刀被打偏了,花鸢死里逃生。
  一个负剑的黑衣少年,含笑站在门口,花鸢见了不由面露喜色,然而又像是突然想到什么,还未绽放的笑意一敛,道:
  “‘无崖子’你舍得来啦,何不再晚一点,等着跟我收尸更好?”
  第二十七章
  “‘无崖子’,你舍得来了,何不再晚一点儿,等着给我收尸更好。”言下之意,花鸢对沈青崖现并不十分惊奇,仿佛是早有意料,甚至是颇有微词。
  他的出现,她心里本是很高兴的,可想到之前的事情,终究是不大痛快,虽然是这般,但她依旧是窜到他的身后躲好,打死也不走了。
  “你知道我会来?”沈青愁含笑问,对她的态度并无一丝不快的表现。
  “仔细一想就会明白,你怎么会那么放心的让我离去,我可是你的命门呢,大意不得。”花鸢半是解释半是嘲讽道。
  也是她后来想到的,如果他真让她离开,又怎么会不强要修罗经?而此刻他的现身更证实了,他放她离去只是暂时的,不过是要她体验现实的艰难,认清事实,学乖一点罢了。
  沈青愁没有反驳,走进忠义堂,忠义堂里一群受骗的群众气势汹汹,像一群狂躁低吠的恶狼一样,个个摩拳擦掌,誓要将两人活撕了。
  血气上脑的他们,完全忘记了这个少年刚刚仅仅用一片树叶就打偏了杨老六的刀,也没有想到,要做到将一片软软的树叶注满内力,准确无误的射出来,到底需要多少功力。
  沈青愁望着里面的人,眼里也生出了两小团艳丽的火,他非常有经验又迅速的从里面每个人的外貌,包括目里所含的精光,太阳穴的鼓起等等判断每个人的内力多少,分辨哪些可以用之,哪些可以直接杀之。
  然后他向两侧抬起双掌,随着手掌一翻“嘭——”一声忠义堂的大门关上了。
  “关门而已,也太爱现了。”花鸢藏在他身后不阴不阳道。
  别看她有不知好歹之嫌,其实,她的心情很复杂,这一次与沈青愁相见,她嘴里是没什么好话,可实际上心里却是十分乐意的,甚至隐隐还有种翘首以盼的感觉,也便是因为这样,想到一直都在这人的设计之中,她还有这样的心理,不免有些埋怨自己。
  山洞那件事,明明知道那是她的宿命,可终究还是心里的一道坎。
  “不用,一般我能做到的事儿,从不麻烦别人。”沈青愁不与她计较,仍旧笑道。
  只是这个笑容,貌似亲切温和,内里却别有一番意味,看着堂下的一帮子人,他眼里的两团小火,更艳丽了,那模样更像是某种宣告,比如,盛宴开始了。
  ……
  忠义堂的大门一直关着,没有人知道里面发生了什么事,只是偶尔听到惨叫和撞击的声音,半柱香之前,还有个一头一脸鲜血淋漓的人,惊恐的把门打开了一条缝儿,挣扎着还没踏出来半步,就被身后的不知道什么东西把他拖了回去,门再次关上,这一次再也没人能把它打开过。
  直到许久许久之后,门内再无半点响动,安静得有些诡异,突然——
  “吱呀——”一声门居然被人从里面推开了。
  接着,就走出来两个人。
  “这里这么大动静,为何外面人没有闯入的?”花鸢声音沙哑的问着,她面色似乎有些不好,就算山贼们是咎由自取,可发生的那些……要适应还需要一点儿时间。
  里面的人,沈青愁一个活口不留,他不能让任何人将这些人的死法死相流传出去,他才不要重蹈花洗心的覆辙。
  “你以为当你之前在里面胡编乱造的时候,我在干什么?”沈青愁微微挑起嘴唇,反问着。
  这个山寨的布局,无声无息的潜入是有些难度,他只好一路杀进来,半道看到个水井,还把衣摆上的几点血迹搓洗了一下,之后动手更加小心,尤其小心不要溅到血,他实在不喜欢洗衣服。
  他说着,从窗户上截取了一段窗檐,从怀里取出一个瓷瓶儿,往一端洒下一点儿药粉,用火折子一点,那一段木头瞬间就燃烧了起来。
  “刚刚我见你往尸体上撒的也是这瓶粉末,究竟这是什么?”
  “加速燃烧的药粉罢了。”沈青愁望着她,道:“以前曾遇到一个炼丹的老头儿,从他那里骗来的方子,用这东西毁尸灭迹最好了,只需一点儿,就能烧个透彻。”
  看来他对这东西还是相当满意,末了还很“好心”的问道:“你要吗?要不要给你配一瓶儿?”
  骗……这家伙还真坦然,花鸢心想,双目向上看去,现出眼白,不咸不淡的道:“……谢了,你还真大方。”
  沈青愁收回目光,将手里的火把丢进忠义堂里,很快整间房子都剧烈燃烧了起来,火光直冲半天高,望着着熊熊烈火,他叹了口气:
  “如果我来晚一步,你小命都没有了,这次的事儿,你学到了什么呢?”
  花鸢眼睛一直盯着火,这么大的火焰,烤得她小脸通红,不知为何心里突然生出一种茫然,想着就这么烧下去,万般不甘也只能是湮灭成灰。她轻轻的吐出口气:“不过是认命罢了。”
  少年闻言,微微一笑。
  “但是,若我死了,你也就活不成了吧,那么你学到什么了呢?”
  少年收敛住了脸上的笑意。
  “以后,不要逼我做我不愿意的事情,我的人生,不需要你来考虑。”花鸢望着他,缓缓道。
  少年怔了一下,眼中有丝不快一闪而逝,他回望过来,慢慢的脸上逐渐浮现一抹非常温柔的笑容,这种表情,这种眼神,很容易让人觉得,他其实是个很和善,很柔情的人,你加注在他身上的任何想法,都是错误的,多余的。
  但花鸢心里清楚,这个少年不管脸上笑的多温柔,他的笑意却从来没有到达过眼底。
  于是,她慢慢的,慢慢的,一点一点的将嘴唇的弧度翘起,把眼睛微微眯起,藏起里面的凌厉,在眼波里荡漾出柔和的情愫出来,泛出一个同样温柔的笑容,那笑容就像是在对眼前的人说,你没有什么了不起,所以不要看不起人。
  这两个人“含情脉脉”的互望着彼此,谁也“不舍得”先收回目光,不知道怎么最后演变成了一场“目力角逐”,心里巴望着对方赶紧放弃的同时又在想——好热啊,离火堆远点儿就好了。
  “奇怪,怎么寨子里没人啊,难道搬家了吗?前面好像着火了啊,是不是都救火去了?”院子外头突然传来一个男子说话的声音。
  沈青愁和花鸢二人同时收回目光,转头望着身后这个院子的院门。
  “二宝,你那同乡面子大吗?我们这样投奔过来他们能要我们吗?”又一个男子说话的声音,只是这个声音听起来比较憨厚。
  “他好像是个小头目,说话应该能算数,再说他们为什么不要我们,好歹我们也开了几年的黑店,也算是老手啦,开黑店跟当山贼其实本质是差不多的。”
  “奇怪,他们救火好安静啊。”
  “大胖,你看这里有个门。”
  原来,这两个人一个叫二宝,一个叫大胖,好打酱油的名字……花鸢心道。
  很快,就有两个人从门里进来了,他们一见门里站着的二人,面色僵住了。
  沈青愁和花鸢一见他们也愣了片刻,这两人分外眼熟,道是何人,便是之前在雁北坡那个黑店里遇到的胖厨子和店小二。
  原来当时花鸢把黑店给弄垮了,他们也断了生计,在废墟里扒出一点儿家当和那个账房先生分了之后,账房先生回老家娶媳妇去了,而他们老家太穷,不愿意回去,又不知去处,后来当小二的二宝记起有个同乡在当山贼,便劝着当厨子的大胖一起投奔了过来。
  不想上来之后,一路上都没见到什么人(那些小喽啰,沈青愁不屑于吸内力,而他进来时,心里想着别打草惊蛇,杀了人就把尸体都丢到草丛里,树桩后等隐蔽的地方)后来又见冒起烟,以为都救火去了,心想正好帮忙救火,让这帮人对他们生出好感,快点融入山贼这个“大家庭”。
  可是过来一看,山寨“大家庭”是没见到,弄垮他们客栈的冤家却撞了个正着。
  他们同时茫然的望着那栋烧起来的房子,想起了他们客栈的命运,忍不住小心肝儿颤巍巍,暗道,那帮山贼……他们遇害了么?
  丝毫都没觉得,“遇害”这两个字,显得何其无辜……
  他们望着烧着正起的巨大火焰,傻眼了,愣愣的杵在那里,连跑都没想到,真正是‘呆若木鸡’的两只,而沈青愁和花鸢可没耐心再这里陪站,沈青愁在前,花鸢在后,一前一后的打算离去。
  沈青愁心想,算你们好运气,什么都没看到。
  花鸢走过他们身边的时候,他们仍然僵在那里,花鸢对那个叫大胖的厨子,以细软的童音和恨铁不成钢的神态,道:“……一个厨子,不好好做菜,成天想着打家劫舍,真是不务正业!”
  她鄙视了他们一眼,掉头离去。
  又过了许久,二宝和大胖僵直的身子才软和了下来,他们往后看了一眼,那两个煞星早已经离去,不由生出一股劫后余生的心情。
  “二宝,为什么我突然觉得做山贼比开黑店还危险?”
  “大胖,我也觉得。”
  “那我们以后怎么办?”
  “我觉得闯荡江湖这么多年……”二宝满脸沉色,悲痛的道:“也许,我们是时候金盆洗手了。”
  “……”
  第二十八章
  花鸢和沈青愁在离了山寨的时候,二人顺便收刮了财宝一番,找到了两匣子的金银珠宝,后来又顺手到地牢把关在那里的人也放了,地牢的位置花鸢早已摸得清楚。
  地牢那些人,除了过往商户之外,还有一些穷苦人家的女儿,有的已经被折磨得半死不活,十分可怜,她于心不忍,便在匣子里抓了一把金银,塞给她们,让她们搀扶着出去,她能做的,也就只有这些。
  说来在那天之后,花鸢与沈青愁俩相处也“融洽”了许多,本来就没有多么亲密,因此要“和好”也不难,不过是面上的事情,至少懂了彼此的禁忌,不会肆无忌惮的刺激对方而已。
  他们一路向昭南王封地前进,在路上沈青愁意思意思的提了一下,花鸢很上道的帮他又散了散功,散功这种事情做的多了,渐渐摸出点门道来,缘于一次偶然,花鸢在帮沈青愁散功的时候,火候把握不当,下手狠了,以致沈青愁不适,他这人也是个有心机的,怕她心里对他不满未消,又生出什么道道来,便运功抗拒,却意外发现二人同时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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