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最后一刻,他还是偏开了剑。
“你是生我的女人,其实说起来,我们却有许多相似之处……你武功那么高,我根本没有办法囚禁你,你也没必要用自己的命,来换我的命……如果你真那么恨我的话。”
柳飞红或许并不恨他,或者说,并不是全然恨,在她拼了自己一身功力,用奇门之法换回自己性命的时候,沈青愁才知道,自己这个生母的武功之高,远远高于自己的预计,凭着何必那几人,是难以擒住她的。
这世上,人的感情是最复杂的,可以用爱来恨,也能用恨来爱。
沈青愁再世为人,所发生的事对他影响巨大,若非是死过一回,往日盛气凌人的他又岂会有这样的觉悟?
尤其他对柳飞红的感情极为复杂,没有人天生是冷血,只是有些人不敢心怀希望,就像不想再去失望一样。
“我突然觉得,也许你没有你想的那么恨我,也许你自己都不清楚,但是……我原谅你了,不是因为你救了我,而是你总算……做了一件,让我有理由记住你的事,也是你这辈子,唯一一件值得被我记住的事……以母亲的身份……”
沈青愁的心很大,装了野心和欲望,可是他的心也可以很小,只要一点细微的举动就能平息和被安抚。
柳飞红嗤笑,笑沈青愁的自以为是,却不知自己已经泪流满面。
“哈……哈哈……你自作多情……自以为是……你这个有爹生……没娘教的小畜生……我恨你……哈哈……”
柳飞红刺耳的笑声越来越小,渐渐上气不接下气,最后,萎在一团,精神涣散,嘴里无意识的喃喃着:“几许青愁……万般凉薄……絮飞红落……怨痴情……烟柳不解意……扬枝送……晚云……这……是竟是天……意……”
她的声音太小,最后只剩下出气的声音,便是沈青愁,也听不清她在说什么,许久没听见她的声息,他再看过去,才知道她已经去了。
至始至终,他都没有唤她一声娘,也没有留下一滴眼泪。他只是埋首将自己缩在阴影里,就像许多年前,当他还是个孩子时一样……只是那时,他希望会有人带自己出来,而现在,他已经知道,不会再有那样的人了。
翠龙峰?活菩萨药炉
大雨磅礴,一个穿着斗篷,以黑巾蒙面的人,跪在药炉前,大雨打湿了她的衣袍,洗刷上面的血迹,而她就那么直直的跪在那里,仿佛感觉不到外间的一切。
王神医的弟子举着雨伞,送王神医走过去。
王神医站在她跟前,伸手扯去了了她的面巾,面巾之下的人,果然就是花鸢。
“孩子,你这是何苦……”
花鸢这才抬起头,满目凄楚的看着王神医,道:“王伯伯……鸢儿知错了。”
道一声凄凉,唤得王神医心酸不已。
“鸢儿悔不当初……不该不顾伯伯的好意,执意下山,以魔功祸世,如今罪有应得……”
王神医受花洗心所托,半身心血研究如何破解修罗魔功,最终找到了金针封穴之法,上次便有意替花鸢封堵魔功反噬现象,结果她执意下山,甚至半夜出走。
如今花鸢悟了,修罗魔功乃是害她一家不幸的根本,只是她如今已有魔相,加上沈青愁之事,已令她不堪重负。
三个月来,遍寻沈青愁不得,她又不肯相信他已经死了,渐渐焦虑异常,情绪大乱,发狂的次数随之增多,清醒之后则更加痛苦不堪,未免自己有遭一日再也清醒不过来,祸害世人,她只能厚颜来翠龙峰寻求王神医的帮助。
王神医乃是看着花鸢长大,虽然对她所为有些失望,可是见她已经悔悟,还弄得这样狼狈,也就心软了下来。
“孩子,伯伯怎么会怪你,苦海无边,回头是岸,你当谨记才是。”
听此循循善诱之声,花鸢想起小时候王伯伯对她的亲切,愧疚之余,满腹辛酸,不知如何启齿,不禁伏于泥泞之中大哭起来。
雨势不停,王神医怕她被淋坏了身子,强拉她起来,只听她悲声道:“伯伯,请恕鸢儿厚颜,还望伯伯成全鸢儿两件事。”
“什么?”
“其一,鸢儿愿意废去武功,请伯伯施金针封穴之技……其二,请伯伯赐失忆之药,鸢儿要忘记发生的一切……”
王神医一惊,封住魔功情有可原,为何一定要连记忆也封住?
见王神医迟疑,花鸢惨笑,道:“心魔已生,若不放下,害人害己,可若不忘记,我又怎么能放下?”
只要她还记得,就不可能放下。
而她已无力再承受。
“伯伯,我好痛苦,帮帮我……”
大雨之中,王神医见她已有决然之势,只好缓缓的点了点头。
雨一直下,打在地上,溅起泥泞无数,但不管雨势多强,终有停的时候。
就像明天太阳一定会升起,会落下。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总是如此。
如果人生也有重来的机会,那些历经沧桑的人,将会选择怎么样的人生?
……当他们满怀着希望,在命运面前窃喜的时候,却忽视了一个令人惋惜的真理——如果只是如果,人生未必能够重来,而那些已然交织在一起的人生,不管是相依相存,亦或是相爱想杀,始终是……
至死方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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