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小友,你的为人很对贫道的胃口。相信你也看得出贫道是个性情中人,冲你有这份胆气,贫道就把话撂在这里了,若是你能从徐宗主手下逃得性命,贫道就赠你一件宝贝;若是林小友八字不够硬,今日陨落在此,那贫道为你收尸。”说罢这一句,无根道长的手才离开林嘉鱼的肩头。
听到无根道长这么说,拜月坛下立时一片哗然。无根道长的地位摆在那里,能被他称为宝贝的东西自然不会是凡物。此刻这些修士一个个心里矛盾无比,既希望林嘉鱼能活下来,那样自己也好沾光见识一下无根道长口中的宝贝究竟是何物,另一方面又恨不得林嘉鱼立刻死了才好,免得宝贝落到她的手里。
林嘉鱼知道眼前这个大放阙词的老牛鼻子是花凡那小牛鼻子扮的,对他信口说出的什么宝贝分毫不信,只是鼻孔里哼了一声,便转向另一边,那里站着她此刻最大的敌人。
陌倾城听了无根道长方才那一席话,心里不由咯噔了一下:这老道云山雾罩地说了这么一通,到底是什么意思?莫不是这老道人老心不老,对眼前这个女子生出了色心,想要演一场梨花压海棠、老牛吃嫩草的戏码,所以才说了这么一通,暗示自己手下留情,给这丫头片子留一条活路?
尽管他恨林嘉鱼在那么多人面前叫破自己身份,给自己平添了许多波折,欲杀她而后快,但是他也知道自己要坐稳盟主之位少不得要拉拢无根道长,争取无根道长的支持。小不忍则乱大谋,斟酌了片刻后,陌倾城心里立刻有了决断,这次便放她一条性命,只将她击伤打下拜月坛便是了,也好卖无根道长一个面子。
“陌倾城,今日我林嘉鱼就要揭开你的画皮,让大家看看你的真面目!”林嘉鱼一声娇叱,拔出贪欢剑,催动灵气,贯注剑身。林嘉鱼丹田气海中的灵气远比之前精纯,剑身上迸射出来的不再是四色剑华,而是一道耀眼的金色剑华冲天而起,直射牛斗。剑身上散发出来的灵压带来阵阵罡风,吹得距离林嘉鱼七步远的陌倾城衣袖飞扬。
陌倾城眼睛一眯,并不像之前几场那样抢攻,而是双手一抬,摆出了一个守势。他打算先让林嘉鱼攻上几招,好摸摸林嘉鱼修为的底细。
林嘉鱼见陌倾城不攻过来,便左手捏了个剑诀,右手挥剑前突。七步的距离弹指间而至,剑尖激射出来的灵气直射陌倾城的面门。陌倾城右手如电般弹起前伸,三根手指在剑脊上一按,灵气催吐,贪欢剑的来势就偏了开来,擦着陌倾城的面颊而过。
陌倾城手指按上贪欢剑剑脊的瞬间,林嘉鱼只觉得自己的小臂像是被闪电劈中一般,又酸又胀,若不是她心里早有准备,贪欢剑恐怕要脱手而出。林嘉鱼暗暗心惊,她之前在龙首峰上与陌倾城交过一次手,知道陌倾城修为高深,却不知道陌倾城究竟有多强。现在她经过种种磨砺,不论是修为还是斗法的经验都显著提升,再与陌倾城交手她才意识到陌倾城的修为有多高深。
林嘉鱼万万想不到对面的陌倾城此刻也在暗暗咋舌,刚刚上坛挑战的秦秦年纪轻轻就能逼着他用凤髓珠,现在上来的林嘉鱼同样是年纪轻轻,一剑过来竟然就能让他的手掌发麻。他忽然有一种自己真的开始老了的悲凉感觉。
两个人虽然各种思潮起伏,但手上并没有闲着。林嘉鱼剑剑抢攻,剑气激荡,拜月坛的地面也在纵横的剑气下多了不少坑坑洼洼。陌倾城一双肉掌如游龙般上下翻飞,或拨或挑,将林嘉鱼的剑势一一化解,把周身的要害护得滴水不漏。
二十多个回合下来,陌倾城已经熟悉了林嘉鱼的剑招,也摸清了林嘉鱼修为的底细,他若是使出八成的功力就能够立于不败之地,若是全力施为,击败林嘉鱼不过就是翻掌之间的事情。陌倾城不想再拖延下去,瞅准林嘉鱼攻势稍缓的机会,猛地欺身向前,破开剑势,右掌往前一探,在林嘉鱼的小腹处按实,灵气如排山倒海一般催吐出来。这一掌他用出了十成的功力,出掌的角度又巧妙,按照他的估计林嘉鱼势必捱不住这一掌,非受重伤不可,而且小腹处的丹田气海也会在他的掌力之下受损,从此修为再也无法寸进。
坛下立刻爆发出一片惊呼声,秦秦的一颗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双手紧紧捏住无相扇,连指节都有些发白。朱厌和林嘉鱼朝夕相处那么多日,也有了感情,此时见林嘉鱼遇险,口中发出一声怒吼,便向拜月坛上疾速冲去。可是远水解不了近渴,它速度虽快,但怎么也比不上陌倾城灵气摧吐的速度。
然而事情的发展又一次出乎陌倾城的意料。在他灵气催吐的瞬间,林嘉鱼身上忽然一阵金光闪烁,随即就浮现出一只大鼎的虚影,将林嘉鱼笼罩在内。陌倾城这一掌结结实实地打在了虚影之上,催吐出来的灵气被焚天鼎的虚影化解了大半,剩下的一半又有一部分被林嘉鱼的护体灵气挡住,打在实处的掌力不过十之一二。
林嘉鱼硬捱这一掌,并借着这一掌之力向后疾退了十几步,与陌倾城拉开了距离。
陌倾城的这一掌并未对林嘉鱼造成实质伤害,反倒是他的手臂被大鼎反震得又酸又麻。
“焚天鼎?!”陌倾城不怒反喜,爆发出一阵狞笑,“想不到焚天鼎竟然在你手里,真是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偏来。本座本想留你一条性命,现在看来只能送你往生了。”陌倾城此刻的心情只能用心花怒放来形容,他被秋万山贬到哀牢山来就是因为失了焚天鼎、走了林嘉鱼,若是他今日击杀林嘉鱼、夺回焚天鼎,凭着这两桩功劳,秋万山必定同意他回天云宗,虽然不一定能重新做天云宗的宗主,但是长老的位置是绝对逃不了的。
对陌倾城而言,没有什么诱惑比重回天云宗还大。什么盟主,什么无根道长都已经被他抛到了脑后,只想着杀死林嘉鱼,好夺回焚天鼎。
他不再保留实力,使出了十成功力,掌影瞬间化作一圈铜墙铁壁,将林嘉鱼圈在其中。林嘉鱼压力陡增,仅凭着一柄贪欢剑左支右挡,一时间险象环生,身上挨了好几掌。若不是每次被陌倾城打中时焚天鼎的虚影就会浮现出来,为林嘉鱼卸去大半掌力,恐怕林嘉鱼已毙于陌倾城掌下了。饶是如此,林嘉鱼也已经被打得气血翻涌,口鼻之中不由自主地涌出鲜血。
陌倾城掌影所化的铜墙铁壁越圈越小,每缩小一寸,林嘉鱼的生存空间就被压缩一寸。林嘉鱼心中发急,若是再这么耗下去,她迟早被这堵铜墙铁壁压得粉身碎骨。
第89章 驭鼎诀(2)
就在林嘉鱼的生存空间被压缩到极限、命悬一线的时候,陌倾城突然发出一声痛苦的嘶吼,手中掌势也不由自主地顿了一顿。林嘉鱼趁机一个鱼跃,翻出了陌倾城用一双肉掌圈成的铜墙铁壁。
“哪里来的孽畜!”陌倾城咆哮一声,右掌一翻往头顶上一阵猛击,原本盘踞在他头顶的一道红影立刻弹飞了七八步。这道红影正是朱厌,它刚刚冲上拜月坛后见陌倾城那一掌被焚天鼎化解,便一直蹲在一边观战,此刻见林嘉鱼势危,便按捺不住,跳出来为林嘉鱼帮手。它趁着陌倾城全身心扑在林嘉鱼身上的机会,从陌倾城背后欺近,猛地跳到了陌倾城的背上,双腿像铁箍一般箍住了陌倾城的脖颈,两只手捏成拳头,擂鼓一般敲打着陌倾城的头颅。
这一通敲打朱厌可没有留手,若是换作其他人,脑袋早就被朱厌敲得粉碎。陌倾城毕竟修为高深,在朱厌扑上来的瞬间警觉过来,立刻运起灵气护住周身要害,这才没有在朱厌的偷袭下受重伤,即便如此这一顿乱拳也让陌倾城分外不好受,好像有一千面鼓、一千只钹在他的耳蜗里同时敲响,震得他头晕目训啊。陌倾城不得不暂时丢下林嘉鱼,先对付头顶的朱厌。
饶是朱厌皮糙肉厚,也捱不住陌倾城全力施为的几掌,被直接拍飞了出去。它在地上连续翻滚了几圈才止住了倒飞的趋势从地上站起,身子摇晃了几下,哇得一口吐出一大摊黑血。自它离开赤鹿山脉后也接连遭遇了多场大战,可陌倾城这样几个回合内就让他受伤呕血的强劲对手它还是第一次遇到。它将一对毛茸茸的拳头举过头顶,仰头一阵狂啸,身形一阵暴涨,须臾之间就如同一头牛犊般大。
陌倾城也是见多识广之人,此刻已经认出了眼前这凶兽正是传说中的朱厌。他看朱厌瞪着一双铜铃大小的眼睛凶狠地盯着自己,眼中燃烧着炽烈的战意。陌倾城心中暗叫一声不好,朱厌这种凶兽极为好斗,又睚眦必报,自己被它盯上少不了一番纠缠。若是只有朱厌一个,他倒是还不放在心上,可现在边上还有个林嘉鱼。若是林嘉鱼趁着自己被朱厌纠缠住的机会带着焚天鼎溜之大吉,那他不知道还要在隐月宗隐姓埋名地度过多少年。
心里这么一盘算,陌倾城便请无根道长出来主持公道:“无根道长,这畜生突然登坛,影响斗法,还请无根道长将它赶下去。”
无根道长打量了几眼朱厌,并不直接回应陌倾城,而是转向林嘉鱼问道:“林小友,这突然冲上拜月坛的灵兽可是你的?”
“这灵兽跟着我已经有些时日了。”林嘉鱼猜到无根道长是要为自己说话,所以刻意说得含含糊糊的,并不说明朱厌和她并无从属关系。
“徐宗主,你也听到了,贫道实在是不好出手干涉啊。”
陌倾城气急:“无根道长,这有失公平啊。难不成我也可以叫个帮手上坛为我助阵?”
无根道长摇了摇手:“徐宗主,此话差矣。林小友刚刚都说了,这灵兽跟着她已经有些时日了。在斗法中放出灵兽厮斗不是很寻常的事情么?若是按照徐宗主所说的,驭兽、炼鬼的修士岂不是不能催动灵兽、驱使尸鬼斗法了?我看那样才是真正的有失公平。”
陌倾城一时语塞,但那边朱厌并没有给他继续辩驳的时间,嗷得一声便揉身扑上,仗着自己肉身强横,硬是和陌倾城硬碰硬地近距离厮打起来。一人一兽都是赤手空拳,凭着一双肉掌你来我往,速度极快。坛下修为不够的修士甚至看不清朱厌和陌倾城的出掌与出拳,只能看到一连串的残影。
林嘉鱼并没有像陌倾城想得那样趁着这个机会逃之夭夭,而是在朱厌和陌倾城的战圈周围不住游走,剑锋时不时地往陌倾城守御薄弱的位置递去。
陌倾城以一敌二,着实苦闷难当:若是放着林嘉鱼不管,他倒是能在和朱厌打斗中占据上风,但仅凭着他的护身真气还挡不住贪欢剑那冰冷的剑锋。若是任凭林嘉鱼用剑刺他,那么他和朱厌谁先倒下还真不好说;可若是他腾出一只手去应付林嘉鱼递过来的剑锋,那么剩下的一只手又无法抵挡住朱厌的两只铁拳,时不时要挨上几下子,被朱厌那对拳头砸中的滋味可实在不好受。
罢了,便再用一次凤髓珠吧。陌倾城犹豫了片刻,终于下定了决心。这凤髓珠威力巨大,但在斗法之中并不能轻易动用,因为此珠以七日为一个周期,七日之内只能动用三次。一旦七日内使用次数达到三次,凤髓珠就会灵性尽失,需在丹田气海中用灵气温养,待下一个七日方能再次使用。
今日为了角逐三派盟主之位,陌倾城已经动用了两次凤髓珠,一次是为了击杀刘三鬼,还有一次则是为了对付秦秦。这剩下的最后一次,他本来是打算用来对付还未上坛搦战过的红莲观掌门赵海天的,谁知计划赶不上变化,现在为了渡过眼前的难关他也不得不将凤髓珠祭出来。
他大开大阖,对着朱厌一阵迅猛的拳脚,将朱厌逼开,随后身子向后一倾,逼开了林嘉鱼斜刺里劈来的一剑,整个人贴着地面往后掠了几步,与林嘉鱼朱厌拉开了距离。
林嘉鱼提剑就要往前,忽然眼前一闪,一团红光扑面而来。
是凤髓珠!林嘉鱼心里一惊,在坛下的时候只觉得凤髓珠快,直到她自己面对凤髓珠的时候她才知道凤髓珠竟然有这么快。当她看清楚凤髓珠的时候,凤髓珠距离她的面门就只有两寸的距离了。
似乎是觉察到了林嘉鱼此刻面临的危险,悬浮在林嘉鱼丹田气海内的焚天鼎微微震颤了一下,随后林嘉鱼就失去了对丹田气海中灵气的控制,金色的灵气就如同脱缰的野马一般在她的周身百骸中流转。在灵气的带动下,她的双手不受控制地捏了个指诀,双唇不由自主地一碰,一串咒语飞快地从她的双唇之间流淌出来。
在她吐出第一个音节的时候,周围一切的运行速度似乎都慢了下来,就连眼前正高速飞来的凤髓珠都变得慢如蜗牛,似乎她一抬手就能轻轻松松将它捉在手里。可是此刻,她的身体完全不受她的控制,就连一根手指头都动弹不了。虽然她的身体无法动弹,但她的意识却仍然清醒无比,她知道此刻自己正在念诵的正是之前浮现在她脑海之中的驭鼎诀。
当她吐出驭鼎诀的最后一个音节的时候,她只觉得丹田气海和四肢百骸中的灵气都被一扫而空,全身的气力被抽得一丝不剩,双腿一软整个人就盘腿坐到了地上。而她的头顶上则浮现出一只古色古香的铜鼎,在半空中滴溜溜的旋转。陌倾城也看见了这只大鼎,他的嘴缓缓张开,脸上全是惊讶似乎是想喊什么。
在焚天鼎浮现出来的瞬间,周围一切的运行速度又恢复了正常。就在凤髓珠就要碰到林嘉鱼的鼻尖时,焚天鼎的鼎盖掀了开来,鼎口中射出万道金丝,金丝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卷向蜗牛般前行的凤髓珠,将凤髓珠牢牢包裹起来。凤髓珠在金丝交织而成的密网中跳动了几下,但终究挣脱不开,被这些金丝裹挟着,拖拽着卷进了大鼎之内。
这时陌倾城口中那句话才喊了出来:“焚天鼎!你怎么能够催动焚天鼎?不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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