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他并没有把他的怀疑直接表达出来,而是说道:“保留你的巫术,以备发生意外。”
我知道这是他能做的最好选择了。机械巫术总是比神秘的巫术更加可靠,虽然在我看来机械其实更加神秘。
他低声念诵着祝福机械本灵的祷文,恭敬而虔诚地激活最后一个符文。庞大的电机启动了,在剧烈的震颤和令人牙酸的钢铁摩擦声中,巨大的机库大门一层又一层的裂开缝隙,一直通往船外的宇宙空间,紧接着,摩擦声被空气急剧流失带起的尖锐风声所代替,狂风将一个站立不稳的机械奴工吹得离地飞起,顷刻间消失在了外面深邃无尽的虚空之中。
风持续的时间很短,机库内的空气几乎在眨眼间已经泄露光了。密封门继续打开,两架庞大的雷鹰运输机已经悬停在那里。
“开始引导着陆。”他下令道。我从耳机中听到他的声音,真空的环境已经彻底寂静下来。
他手下的机械奴工们立刻跑出几个去执行命令,用闪亮的信号灯指引那两架涂着狼头徽记的铁灰色雷鹰飞进机库降落。机库很宽阔,但雷鹰同样很大,不仔细计算位置的话是很难同时停放两架的。奴工们对这个工作驾轻就熟,不一会儿,两架雷鹰便降落完毕,机身几乎紧贴在一块。
接下来的工作就是要关闭机库大门填充空气了。风暴卫士的那个士兵继续操作符文面板,让大门开始关闭,这时,异变突生!
有敌人传送了过来!
敌人的到来是我们预料之中的。如果他们想要干扰我们的登陆行动,那么现在无疑是最好的机会。敌人过来的规模也不怎么出乎意料,是约莫三四十人的异教徒士兵或者临时武装的船员,不见一个混沌星际战士。他们中的三分之一甚至根本没有开火的机会,几秒钟内便被这恐怖的真空环境折磨而死——他们存在的唯一意义或许就是为将来的血祭提供祭品吧。
那些配有齐全太空服,能够在真空中作战的异教徒们,其实也没有生存太久。两架雷鹰上的野狼士兵抢先开火,八门重爆矢扫过,我和那位风暴卫士还没来得及把剑拔出来,异教徒已经全部被扫成了完全辨认不出原初形状的血红色渣滓,一团团的漂浮在半空。
漂浮?这时我才发现,机库里不知什么时候已经不存在重力,不知是人工重力发生器故障了,还是灵能的效果?
而且,传送过来的,并非仅仅只有一群异教徒。那在我意料之外的,居然是一个混沌巫师!
并非是我原本想象中的混沌星际战士巫师,而是像我这样的凡人灵能者,他高高的漂浮在空中,几乎触及机库的顶点,那里是雷鹰的火力死角,而他则能肆无忌惮的攻击到机库任何一个角落。他浑身包裹着一层浓重的暗红色云雾,那不是我熟悉的任何一种防护力场,而是——最原始最狂暴的纯粹亚空间能量。虽然亚空间是一切灵能者的力量之源,但无序的原始能量难以操控,必须转换成有序的能量——比如我的力场,比如阿薇的火焰和艾迪的精神力量——才能安全方便的施展出来。直接触摸亚空间的本源之力,在我这种受过训的灵能者看来无异于自寻死路。
那是一个野灵能者,完全没有接受过任何专业的灵能培训,全凭自己摸索总结来获取灵能技巧。虽然看不清他的脸,但直觉告诉我他的年龄应该很大了,能聚集和操控如此恐怖的能量而不遭反噬,他实在算得上我遇到过的最危险的敌人之一——就算我能侥幸把他干掉,他身边失控的能量也足以杀死在场的所有人。
但既然帝皇将他送到我的面前,我坚信命运已经注定我要把他杀掉,并且自己也要完好的活下来。
第130章
战斗首先在风暴卫士士兵和混沌巫师之间爆发。湛蓝色盔甲的巨人抢先拔出等离子手枪,朝悬浮在半空的堕落者连续发射炙热的球形闪电,但这些可以轻易使凡人的肉体灰飞烟灭的耀眼火球,打在对手那猩红色的灵能护盾上,连个轻微的涟漪都无法形成。紧接着,狂暴的能量在堕落者手中聚集,化作一道闪电朝下方的钢铁巨人射去,闪电本身是无法闪避的东西,只是巫师挥动手臂的速度并不快,就连我都能预先判断出闪电的落点并提前加以躲避,但风暴卫士完全没有任何躲闪的动作,用雄健的躯体硬生生承受了这毁灭性的一击,仅仅只是踉跄了一下。
“我们诞生自风暴与雷霆!你的巫术伤害不了我!”湛蓝色的星际战士怒吼着,拔出闪亮的动力巨剑,屈膝做出即将起跳的姿态,准备跳到敌人身边进行肉搏。在无重力的环境中跳那么高并不难,但他没有火箭背包,缺乏在空中自由移动的能力,在空中面对一个能任意飞行的灵能者完全不具优势,因此我出声制止了他接下来的举动。
“这是属于术士的决斗,帝皇祝福之,请不要插手。”我高声叫着,同时将力场凝聚成巨大的拳头朝巫师打去,不求能给他多大伤害,至少把他的注意力转移到我这边。
我全力发出的力场之拳威力足以砸瘪一辆装甲车,或者将一辆主战坦克翻过来,但此时这个无形的拳头仅仅是刚刚靠近敌人的护盾便已经宛如投入火中的雪团一般融化,被分解成了原本构成它的基本能量——混乱而不可控的混沌本源,完全脱离了我的掌握。
不过,我总算是吸引了他的目光。
“决斗?渺小的虫豸,你如何有资格向获得真神赐福的我要求决斗?”他的思维如同巨大的锤子一次次轰击在我的头上,让我头晕目眩几欲摔倒,“不过很显然,你也算是有一些天赋,可惜帝国学院里那些教条束缚和泯灭了你的天赋。来吧,跪在我的面前奉我为主,我将向你展示真正的力量之源。”
“你不是第一个诱惑我的堕落者,也决不会是最后一个。你的言辞毫无作用,而你的头颅则是我荣耀帝皇的祭品!”我内心中发出咆哮对抗他的心灵冲击,拔出双剑朝他掷去,动力剑径直飞向他的咽喉,而链锯则在力场的牵引下划了个弧线朝他后颈砍去。
“哼,那愚昧的学院只教会你这些拙劣的技巧吗?在真正的力量面前这些可怜的手段不值一提!”他看也不看两面包抄的双剑,直接抬手向我发出一束闪电。
我一直在注意着他的一举一动,在他肩膀微抬的瞬间,我已经就地滚倒贴着地面窜了出去,缩身躲在一架雷鹰的下面。纵然堕落者一直追踪着我,但闪电毕竟无法击穿雷鹰那庞大的钢铁躯体,只是将一只机翼齐根打断——由于没有重力,那俞吨重的铁块只是漂浮在我头顶,没有砸落下来。
而在堕落者身边,陪伴了我超过十年的那把链锯已经被混沌能量扭曲成一团看不出形状的废铁,再也没有维修的可能。动力剑有能量力场保护着幸免于难,但也被远远的丢到了机库的一角。
来不及为我的老战友默哀,我集中力量控制住头顶上那只雷鹰的机翼,将它朝敌人砸去。面对这个飞旋砸来的一吨多重的扁平铁块,堕落者终于没有再凭借蛮力去硬抗,稍微往一侧避让了一下,而此时我也没有能力再改变它的方向,只能眼看着它与敌人擦身而过,狠狠的镶嵌进机库的顶壁。
虽然劳而无功,但至少我已经能够肯定,敌人的力量并不像他所宣称的那样具备压倒性优势,至少面对大质量物体的冲撞,他是没有把握能挡住的。而操控大质量物体不正是我的拿手好戏么!如果不考虑误伤友军的话,现在我甚至能把整个的雷鹰炮艇搬起来去砸人。
“你只会这些东躲西藏像老鼠一样的把戏?我见过许多学院派的术士,你是其中最拙劣的一个。你根本不值得我浪费时间。”说着,堕落者挥手打开一道小型空间门,几个穿戴太空服的异教徒从里面走了出来。这些人手中没有武器,但身上挂着鼓鼓囊囊的包裹,我直觉的猜到那是炸药。
他不会以为凭这些自爆的异教徒就能解决我吧?这些炮灰同样不值得我浪费时间。虽然他们身上的炸药威力是很大,但无法靠近又能发挥什么作用?
出乎我意料的是,那些异教徒并没有来我这里,而是朝风暴卫士那边冲去。
等离子手枪的两次射击干掉了两个异教徒,顺便让他们身上的炸药也挥发了没有引发爆炸,第三个异教徒被蓝色巨人的动力剑一剑斩首,但动力剑不像等离子火球那样能毁掉炸药,于是在一阵浓烟中,风暴卫士被远远的炸飞了出去,虽然看上去并没有缺损什么,却一时间也无法动弹了。
第四个异教徒扑上了风暴卫士方才一直在守护的那个东西,悍然引爆了炸药。待爆炸的浓烟在真空中消散,我才注意到被破坏的究竟是什么——那是电动机,开关机库的大门全靠这玩意儿。看它的毁坏程度,我觉得就算风暴卫士能完好无损的行动起来,也完全无法将它修复了。
看看另一边,机库的大门已经停止了关闭,还裂着一个巨大的缝隙。在这种情况下,雷鹰里面的后续部队便无法完成登陆。
原来这才是他来这里的真正目的吗?对了,我来这里的目的便是协助野狼的凡人部队登陆,那他过来阻止登陆自然也是毫无疑问。
该死!我居然还在想着什么决斗!
失败和挫折的屈辱让我彻底愤怒了起来。错误似乎已经无法挽回,但我至少可以留下敌人的性命。
敌人搞错了至少两件事,第一,我不是什么学院派,我的大多数经验技巧都来自战场,第二,我并不仅仅是个术士,我还是个军人,我所信赖和依仗的不只是法术,还有我身边的战友,以及我们的战争之神。
敌人达到目的,正在准备离开,但我更快。在我全力驱使之下,两架雷鹰的机头都高高抬起,背上的主炮微微旋转着,对准了半空中的堕落者。
“主炮锁定!”耳机里传来野狼驾驶员的声音。
第131章
在那久远到帝皇尚未行走人间,人类仅仅在地球上彼此厮杀的年代,火炮已经被冠以战争之神的称号并当之无愧的成为战场的主宰者。纵使时间过去四十个千年,科技的进步使得火炮家族增加了诸如激光和等离子版本的新秀,但其最古老的用火药发射大型弹丸的那种,依然是最为成熟可靠和最受战士们信赖的类型,她们存在的意义,不仅仅是将敌人的士兵、战车和要塞炸上天去,她们发泄怒火时的吼声,也是比帝国主教的演讲更为有效的鼓舞士气的方式。炮声响亮的一方,士气通常也会更高。
或许帝国舰队航行到的地方都是帝国的疆域,但对我们防卫军来说,真理只在大炮的射程之内。
而眼下,我背后的两门大炮就在这艘曾经被异端夺去的战舰上再一次宣示了真理!
猝然爆发的炮口暴风携带着无以伦比的恐怖巨响一瞬间充斥了整个机库,让原本安静无比的真空环境陷入了巨大的震荡之中,雷鹰本身也被庞大的后座力推得向后移去,制止撞上半闭的机库大门,横扫一切的冲击波将一切细小的物品乱丢乱扔,大到风暴卫士那样的钢铁巨人,小到异教徒们的尸体残渣。哪怕我早已经蜷起身体背转身蹲在地上做出炮击时的标准应对姿势,依然被远远的吹了出去,在墙上撞得晕头转向,几乎连保护自身免受真空摧残的护盾也要散掉。
装在雷鹰炮艇上的大口径火炮,其威力果然不是我们防卫军中那些常规家伙所能比拟的啊……
单单是炮口风就已经如此骇人,那个几乎被贴着炮口轰个正着的堕落术士会有什么下场?那发炮弹的威力,可是足以摧毁任何主战坦克了。我甚至已经做好了迎接敌人死亡时灵能爆发产生的冲击的准备,然而,预料中的冲击并没有到来,连凡人挂掉时那常有的一声尖啸都没有。
没死?!敌人的护盾居然能够强大到抵挡如此大口径火炮的程度?
但敌人原本那明亮如同巨大火炬般的灵能感应已经不复存在,鉴于力量被压制的情况下连感知都变得不太靠谱,我再用肉眼仔细观察,果然不在了。
跑了?!
刚才那一炮射出的炮弹又去哪儿了?我好想没看到炮弹击中机库顶壁或者凌空爆炸,难道在敌人逃跑的瞬间也跟着一起传送走了?
可另一门炮呢?方才开炮的一门战斗加农炮,另一门可是激光炮啊,怎么没有发射?在攻击比较结实的目标时,能量更为聚集的激光效果可是比常规火炮强多了——只要不是穿甲弹的话。但另一架雷鹰,虽然也在高高的昂着机头,却只有最前端的四门重爆矢在朝着已经空无一人的半空开火,将机库顶壁打得火花四溅,顺便把沉甸甸的弹壳四处抛飞,有不少还砸在了我的身上。
“抱歉,我们的主炮在上次战役中过载烧毁,还没来得急修理。”那架雷鹰上的火力手很是愧疚的回应我的质问。
果然还是最古老的常规火炮质量稳定啊。
我仔细打量那两架雷鹰,发现它们都伤痕累累,机腹上遍布疮疤,有的是简单焊接上去的铁皮补丁,有些是铆钉,看上去如果不用凝胶封闭的话,恐怕连运输仓的气密性都难以保证。很显然,上次战役中它们都饱受地面防空火力的打击,不论装甲还是武器都经历了最为严酷的考验。作为承载着登陆运输和火力支援两大重要任务的大型战争机械,雷鹰在任何战团中都是地位尊崇的近乎圣物的物品,此时连雷鹰都没能得到及时修理保养,可见那次战斗中野狼整体上遭受了多大的损失。
而眼下这一场战役,是并不在野狼计划之内的突发性遭遇战,本来野狼是可以直接返航芬里斯老家的。
敌人安然撤退了,这是个很大的遗憾,但我从愤怒之中清醒过来,感觉也无所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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