鹦鹉端来鱼汤,“揭谛,你说什么对联?”
揭谛:“什么对联,绝对,八角塘,八个塘,八坛白银筑城墙,四方井,四口井,四筐黄豆做腐乳。”
鹦鹉:“哎,那八角塘,要不是咱们把八个塘合并起来,哪来八角塘。”
揭谛:“对啊,这里头,还有鹦鹉你一份功劳呢。”
三人笑。
十一
秋&;#8226;夜&;#8226;外&;#8226;八角塘
瓜棚下,爷爷在吸烟,渔家妹在帮他搥背。
渔家妹:“爷爷,明天的事情怎么安排?”
爷爷:“秀才回去几天了?”
渔家妹:“九天了。”
爷爷 :“明天贡院放榜,他明天回来。这样,明天咱们什么也别做了,弄一桌酒菜,请几个亲朋好友来,为他接风洗尘吧。”
渔家妹:“好啊、好啊。”
爷爷:“他这人,如果是做生意,不出三年,包准腰缠万贯。”
渔家妹:“咱们家让他一点拨,不到十天功夫,就挣了上百两银子。”
爷爷:“能人、能人,还是有文化好啊。哎,他是不是送了一块玉佩给你?”
渔家妹撒娇地:“爷爷!”
爷爷:“爷爷吃盐比你吃米多,过桥比你走路多,你和他,做朋友、做亲戚、做兄妹、做什么都行,就是不能做夫妇啊。”
渔家妹一跺脚,“爷爷。”
爷爷:“咱们中国的传统文化,读书人是瞧不起生意人的,更何况你一个大老粗,大字认不得,小字麻麻黑,跟他门不当,户不对,你真要和他成了家,到时哭都没眼泪啊。”
渔家妹:“那我要怎样?”
爷爷:“把玉佩还给他,让他安安心心赴京殿试去吧。海阔凭鱼跃,天空任鸟飞。咱们八角塘,是留不住这条大鲤鱼的。”
渔家妹叹了口气,茫然发呆。
爷爷:“面对现实吧。”进屋去了。
渔家妹坐下,暗自伤心流泪,唱道:
苦情多 苦妹有苦对谁说
寒冬连着酷夏过 又是秋深黄叶落
十二
秋&;#8226;日&;#8226;外&;#8226;贡院大门
参加会试的秀才们在观榜。榜上有名者兴高采烈,名落孙山者垂头丧气。
王白石在人群中急切地寻找着自己的名字,可是从头看到尾,从尾查到头也找不到“王白石”三个字。
他抓住这个问:“我为什么没有名字?” 抓住那个问:“我为什么没有名字?”
学子们鄙夷地推开他去。
王白石有气无力地离开贡院,一路喃喃自语:“为什么没有我、为什么没有我?”
突然有人在叫他,“王白石、王白石,你榜上有名啊!”
王白石浑身一抖,转跑回来,拨开人群,“在哪、在哪?”
有人往榜上一指,“瞧,那不是。”
王白石一看榜,上面有个“玉白石”的名字。
王白石叫道:“哎、哎,写错了、写错了,是王白石,不是玉白石!”
这时一个大胖子推了他一把,“什么写错了,我就是玉白石,你想冒我的名字,不要脸的东西,滚!”
秀才们嘲笑着王白石。
一个算命先生打量着他说:“你印堂发黑,一脸晦气,必然落榜。”
王白石愤愤而去。
和尚闭目摇头,“阿弥陀佛。”
十三
秋&;#8226;日&;#8226;外&;#8226;八角塘
瓜棚下,王白石发疯似地把小方桌上准备的菜肴砸下地去。
王白石:“为什么?为什么!会试那天,主考官明明当着众人的面,亲批面点了我第一名,今天放榜,我居然名落孙山,榜上无名,这是为什么?为什么!”
渔家妹:“秀才、秀才,你冷静一点。”
王白石:“我想不通、想不通!”又砸了一盘菜。
爷爷:“咳,年轻人,你是没有送礼啊。”
王白石:“考试要送什么礼,凭的是真本事!”
爷爷:“想当年,我要懂这一套,也不会一辈子打鱼喽。”
王白石:“天理何在、天理何在!”趴在桌上失声痛哭。
爷爷:“要有天理,倭寇也不会骑在咱中国人头上拉屎啦。”
渔家妹推着王白石,“秀才、秀才,别这样。”
爷爷拉拉她,“让他哭吧,哭过了反而好受些。”摇头走了。
渔家妹不知所措,站在一旁发呆,她摸出玉佩想了想,又收了起来。
王白石哭了一阵,抬起身来,自言自语:“原本我回去报个喜就要马上转回来的,可父母硬在家里,大排酒筵,请街坊热闹了三天三夜,现在这结果,不是让街坊看笑话吗,我怎么面对街坊,我怎么面对父母,我怎么我,咳!”
渔家妹:“你不知道讲理去。”
王白石:“讲理?到哪讲理,跟谁讲理,凭什么讲理?”
渔家妹:“怎么好好一桩事,又成了一笔糊涂账了?”
王白石:“阿妹,对不起啊,我太冲动了。”
渔家妹:“没事、没事。”递给他一块毛巾,“到塘边洗洗脸吧,客人来了多难看。”
王白石接过毛巾,向塘边走去。
渔家妹忙着清扫地面。
王白石站在竹架码头上,望着塘水,自言自语:“客人来了,是来笑话我,还是来安慰我,无地自容,无颜见人啊。”他一头钻下塘里去了。
毛巾,一半挂在竹架上,一半泡在塘水里。
十四
秋&;#8226;夜&;#8226;内&;#8226;月宫
嫦娥和狩猎神在说事儿。
嫦娥:“猎神啊,关于酿酒的事,那天我跟你讲的,也仅仅是个初步设想,一下也急不来。揭谛说得好,有些事不要刻意苛求,物极必反嘛。”
狩猎神:“人老了,有时候脑子就是转不过来。”
嫦娥:“即使酿酒的事提上了议事日程,我也要把杜康、李白这些酒圣、酒仙请来,一同策划,集思广益嘛。”
吴刚:“猎神爷办事,一向认真,精神可嘉。”
玉兔:“猎神爷,您喝茶。”
这时,鹦鹉来了,“仙姑,主公,出事了。”
嫦娥:“啥事?”
鹦鹉:“有个外地秀才,到桂林参加会试,跳八角塘自尽了。”
众仙:“啊!”
嫦娥:“救起来了吗?”
鹦鹉:“说来奇怪,揭谛组织了十几个渔夫,撒了一整天的网,也没把尸体捞上来。”
狩猎神:“八角塘是咱们亲自清理过的,面积不大嘛,怎么会找不到尸体?”
鹦鹉:“所以揭谛才让我上来报告。”
狩猎神:“真是怪事。”
嫦娥:“走,咱们下去看看。”
十五
秋&;#8226;日&;#8226;外&;#8226;八角塘
渔家妹手扶柳树,望着塘水,唱着山歌:
想阿哥 哭阿哥 阿妹心痛如刀割
塘里鸳鸯缺了对 十五月亮缺了角
爷爷走来,“别犯傻了,生死由命,认命吧。”
渔家妹:“活不见人,死不见尸,这是怎么说呢?”
爷爷:“是啊,八角塘就这么大一点,十几个人捞了一天也捞不着人,真是怪事。”
渔家妹:“要不,我把塘水车干去,总得向秀才父母有个交待呀。”
爷爷:“这一大塘水,车到猴年马月,万一下雨,又前功尽弃。”
渔家妹:“那我就挖一条水渠,把塘水流到漓江去。”
爷爷:“哎,这是个办法,完了安个闸,积水就把闸门关上。”
渔家妹:“那好,我拿锄头去。”
十六
秋&;#8226;日&;#8226;外&;#8226;伏波山
众仙来到山顶。
嫦娥:“八角塘不大嘛,是颗珠子,十几个人捞了一天,也该捞上来了,何况是一个小伙子大青年呢。”
揭谛:“我正纳闷着呢。”
嫦娥:“不管怎么说,他在桂林出了事,咱们总得向他父母有个交待。”
揭谛:“哎,你们看,渔家妹要挖渠放水。”
众仙一齐望去——
十七
秋&;#8226;日&;#8226;外&;#8226;八角塘
渔家妹在挖渠,她掏手帕擦汗,玉佩掉了出来。她捡起,望了望,扔下塘去。
不一会,塘水翻滚,王白石从水里冒了出来,“阿妹、阿妹!”
渔家妹丢下锄头,跑到水边,“阿哥,你是怎么回事?”
王白石:“我哪知道是怎么回事。”
渔家妹安慰道:“事情都过去了;下次再考吧。”
王白石摇着头说:“没有下次了,科场*,叫人心寒。”
渔家妹:“晚上想起千条路,早上起来磨豆腐。做不了官就卖腌鱼片,还能饿死人不成。”
王白石抱拳一击,“对,卖腌鱼片!”
十八
秋&;#8226;日&;#8226;外&;#8226;伏波山顶
嫦娥:“揭谛,这是怎么回事?”
揭谛:“我也没闹明白。”
嫦娥:“这秀才叫什么名字?”
揭谛:“叫王白石,玉林那边来的。”
嫦娥:“他为什么要跳塘?”
揭谛:“到底是自杀还是失足,我还得去调查一下。”
嫦娥:“那好,调查清楚了,麻烦你到月宫告诉我。”
揭谛:“仙姑请回吧,一有结果我马上去向你汇报。”
十九
秋&;#8226;日&;#8226;外&;#8226;八角塘
瓜棚下,王白石在书写商店招牌“腌鱼片”三个字。
爷爷和渔家妹在一旁观看。
爷爷:“白石,你弃文经商,值不值啊?”
王白石:“爷爷,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不一定非要在独木桥上挤吧,退一步海阔天空嘛。”
渔家妹:“麻雀生鹅蛋,尽讲大话。”
爷爷和王白石放声大笑。
二十
秋&;#8226;日&;#8226;内&;#8226;八角塘
酸鱼片店铺开业了,顾客盈门,交口称赞。
渔家妹一边为顾客称鱼,一边唱道:
腌鱼片来鱼片酸 半斤八两煮鲜汤
王白石一边拨弄算盘收补货款,一边唱道:
来的尽是回头客 蚂蚁上树有得忙
(渔)风调雨顺好种田 (王)五谷丰登粮满仓
(渔)风平浪静好撒网 (王)六畜兴旺鱼肥肠
(渔)*人物好汉子 (王)不读诗书打算盘
(渔)风和日丽好光景 (王)鸳鸯戏水凤求凰
这时,和尚、郎中、算命先生来了,争着要买腌鱼片。
鱼贩子宋宗用鱼网兜着两只甲鱼在三人面前摇晃,“要不要、要不要,正宗野王八!”
郎中:“什么正宗野王八,家养的。”
宋宗:“是宝不识宝,你姑娘当嫂嫂,瞧,水草还在上面!”
算命先生:“水草哪不有,捞两根放在上面就行了。”
和尚:“阿弥陀佛,改恶从善吧。”
宋宗:“我呸你的麻疯,今天老子起早了,踩着你的尾巴!”甩手走了。
渔家妹:“就还剩半斤了,你们谁要?”
三人争着,“我要、我要!”
王白石:“别争、别争,鱼片就只剩下这一点,你们三个都说说理由吧,谁的理由充分,鱼片就卖给谁。”
和尚抢着说:“我说、我说,大家都信佛,我是和尚,精神领袖,所以腌鱼片应该卖给我。”
郎中:“要我说,我悬壶济世,救死扶伤,没有功劳有苦劳,腌鱼片理所当然要卖给我啦。”
算命先生:“说起来我能知过去、未来,本事最大,腌鱼片不卖给我还卖给谁。”
和尚:“你属羊吃草,鱼也吃草,你们是同类,所以你不能吃鱼。”
算命先生:“你是和尚,不食荤腥。”
郎中:“对,就是这个理。”
和尚:“对什么,你是郎中,忌口。”
算命先生:“没错,靠一边去你。”
郎中:“我靠一边,我营养不良,正需要用鱼滋补呢。”
和尚:“那我消化不良,更要用鱼治疗。”
算命先生;“我我食欲不振,也需要吃鱼。”
王白石:“好啦、好啦,听我说两句吧,和尚你自称是精神领袖,郎中也称悬壶济世,普渡众生,那怎么要跟满口糊言、哄骗钱财的算命佬为伍呢。”
和尚:“对,筒直就是耻辱,算命佬,你滚,我不愿看到你这副丑陋的嘴脸。”
郎中:“人的生老病死,都是有一定自然规律的,算命纯脆就是骗人,老弟,改行吧,别玷污了咱们人的名誉。”
算命先生只好灰溜溜地走了。
和尚:“老板,现在只有我和郎中了,你打算把腌鱼片卖给谁呢?”
王白石:“郎中救死扶伤,急人于水火,不像你不劳而获,欺世盗名,你好意思吗?”
“惭愧。”和尚掩面而去。
王白石:“郎中,这份腌鱼片,就送给你了。”
郎中:“这怎么成,无功受禄,寝食不安。”
王白石:“你曾救我一命,学生没齿不忘。”
二十一
秋&;#8226;夜&;#8226;内&;#8226;月宫
嫦娥、吴刚、玉兔在读书、看报、随身听。
鹦鹉来了:“仙姑,我来汇报王白石的情况。”
嫦娥:“揭谛怎没来?”
鹦鹉:“他说我是联络官,他不能越职。”
吴刚:“我这老同学,性子虽急,办事却中规中矩。”
嫦娥笑道:“揭谛多虑了,鹦鹉,坐下说吧。”
鹦鹉:“事情是这样,原本王白石考了第一名,结果让一个叫玉白石的人顶替了名额,他可能想不开,就跳塘了。”
玉兔:“玉白石?王字加一点不就是玉字吗。”
嫦娥:“这不明摆着是在作弊嘛,把那主考官杀了不解恨,王白石现在干嘛?”
鹦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