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月皎皎-风月栖情:和月折梨花(出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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寂月皎皎-风月栖情:和月折梨花(出版)- 第10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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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疯了,谁不疯?疯到已经不想再追究谁是谁非,疯到已经不想谁在喜欢谁,谁又不喜欢谁,疯到只想凭了自己的本能,让自己的孩子,活下去。

    在最简单的生存面前,是非对错,都是轻薄如浮云,让我不屑一顾。

    吃了午饭,我看着夕姑姑洗了碗,在一旁榻上打盹,才回自己房中午睡。

    愈是上午受了惊,我愈是要好好休息。

    我想保护自己,保护孩子,就不能因为情绪不稳让自己倒下来。

    所以,我几乎是强迫自己不去想任何事,把自己脑中逼得空空的,然后入睡。

    虽然睡得不踏实,但傍晚起床时,我的精神确实恢复了好多,即便安亦辰让人送上十盆血踟躇过来,我也能眼睛不眨地让夕姑姑帮我扫地出门。

    料想,安亦辰大约还没狠心到让我血溅五步,最少,他目前并不想让我知道,他已动了杀心,想让我死。不然,应该是派人送上鸠酒或三尺白绫才对。

    他是期望我死后还能对他怀有一丝眷恋么?还是实在没法对自己的妻子彻底撕破脸皮?

    懒得再考虑他内心明显有些阴暗的想法,披件衣裳走了出去,才发现下雨了。

    然后发现夕姑姑不见了。

    漫天阴霾,满庭烟雨,落红拂拂,早将上午那被砸烂的血踟躇掩得没了踪迹。短篱围墙,青瓦翠檐,俱闪着晶亮湿润的光泽,愈显得整个庭院空旷冷寂,悄无声息。

    这么大的院落,只两个人住着,本就太过旷阔;如今忽然只我一人独立院中,诡异和森冷顿如雨水般蚀入肌肤,连胸口都在不安震颤着。

    这样的雨天,夕姑姑不会出去买东西;上午刚发生那样的事,她必然也没兴致去打听秦王新宠们的动静;何况她若有事离开,事先也会告诉我。

    她心理最强烈的念头,应该就是不想让我出事。

    而能确保我安然无恙的,只有安亦辰。因为现在只有安亦辰盼我出事。

    我睡得并不踏实,若是安亦辰派人来找她,我不会不知道;那么,多半是她找安亦辰去了,为了我。

    有轻微的不耐烦。

    夕姑姑的性情,终究太过柔懦,柔懦得可以把她自己的骄傲踩在脚底,却不知道,她在失去自己骄傲的同时,也把我的脸面丢光了。

    而被逼迫到这样的地步,我绝对不会再向他摇尾乞怜,即便终究逃不过他的算计,我也不能放弃我最后的自尊和骄傲。

    天渐渐黑了,越来越大的雨哗然倾下,蛇状的闪电不时撕裂半边天际,将沧瞑的暮色劈开,露出苍白流泪的大千世界。

    夕姑姑还是没有回来。

    自己去生了火,煮了些寡淡无味的白粥,硬是吞下两碗,方才回了房中,披一袭式样极简单的素白无纹长衫,再将青丝散开,用一根素银簪重新绾了,不施脂粉,独点了唇脂,挑的是最艳丽的颜色,整个人便清寂而鲜艳起来,如一盏幽独盛放于死水中的绝美白莲,向夜空寂寞却倨傲地绽放着独一无二的华丽。

    无须他人惜赏,由我独自妖娆,吞吐芳华无限。

    持一把最寻常的油纸伞,蹬一双最寻常的羊皮小靴,我缓缓走出院门,三个月来不曾踏出一步的青衿馆院门。

    守住院门的侍卫正站于值房前避雨,突见我走出来,张了张嘴,不知该拦阻还是该行礼,相视着一脸的手足无措。

    “带我去见安亦辰。”我平平淡淡地吩咐,眼睛在他们面颊一滑而过,骄傲尊贵一如我该有的身份,不容他们有丝毫置疑。——即便不是秦王妃,我还是衔凤公主;至于大晋所封的祥仪郡主封号,随了和安亦辰的交恶,早被我视若尘土。

    他们虽是派来看守我,但我正妃之位尚在,要见的又是安亦辰,他们岂敢轻易开罪?何况我相信自己出身皇家的气势,也足以迫得他们除了从命别无他法。

    “是……是!”四名侍卫应着声,一面擦着汗水,一面纷纷拿伞随到我的身侧,果然不敢多问。

    走了两步,其中的两名侍卫已快步向前奔去,定然是去打听秦王去向并先行通禀了。

 诀情篇:第二十九章 此情何计相回避(二)

    果然,不一时,刚步向前院,已有一名侍卫奔来,向我身后随着的侍卫轻声道:“王爷在书房见客呢,恐怕……”

    他偷眼觑我,而另两名侍卫显然也没主意,仓仓皇皇跟在我身边。

    我只作没有听见,一步一步,稳稳向前走着。即便微腆着小腹,我依然脊背挺直。又一道闪电将雨幕劈开,显出那几名侍卫的脸色已十分苍白。他们不敢阻止我,却不知道安亦辰见到我,又会作何反应。懒

    惊雷声中,那名侍卫怯怯道:“夕姑姑下午去找过王爷,王爷将她逐出书房了,到现在还在书房前跪着……这样的大雨里……”

    夕姑姑一去未回,侍卫们也猜得到我是因夕姑姑而去,只盼将夕姑姑被逐之事说出,我能死心而回。

    我并没有停下脚步,只是抬眼望着再亮的闪电也无法完全照亮的暗黑天空,嘲讽而笑。

    这就是安亦辰对当年夕姑姑两次相救的报答。

    他的仁义,原也不过尔尔。

    书房,已在眼前。

    高大轩阔的门窗内,灯火通明,隐有笑语传来,夹在隆隆的雷声中,格外刺耳。

    汉白玉的石阶,正泻着从屋檐源源而下的水,小溪般向下冲着,冲向就跪在石阶下的夕姑姑。虫

    夕姑姑那单薄的身影,已经摇摇欲坠;两名当日曾伺侯过我的侍女正打了伞,俯了身子在劝着什么;看那两侍女僵直倾下的身子,大半边的衣衫几乎已被雨水淋得透了,显然劝她已不是一时半会了;

    夕姑姑早已脸色惨白,衣衫头发紧紧贴在皮肤上,几乎全身都在往下挂着水,她却没有知觉一般,只拿通红的眼睛死死盯住那紧阖的门窗,看不出失望,亦看不出希望,如一截被燃烧殆尽的枯木。

    “夕姑姑,跟我回去。立刻。”

    我走到距离她数步的地方,顿住,说道。

    夕姑姑奶我长大,早与我的亲人无异,在跟前,我几乎从未端过公主或主人的架子。但这一次,我是直接命令她,立刻回青衿馆。

    夕姑姑眼珠一轮,木然的神情终于有了些神采。

    “公主,我要王爷答应我,从此不再伤你。我一定要他答应我!不然,我今天就跪死在这里!”

    为我求安亦辰?求那个想杀我的男子放我一条生路?

    我恨恼得胸中似有烈火燃烧,即便倾盆大雨也不能浇熄分毫。

    当年救起他后,他就曾睥睨而笃定的眼光望着我,向我宣称,他将会拥有与我对等的资格,叫我一声栖情。我为此差点杀了他,因为我当时就有一种预感,感到他总有一天会凌驾于众人之上,俯视着我,向我施舍他的感情。

    而现在,夕姑姑正在苦苦哀求他的施舍么?

    “夕颜,从今天起,你不必再跟着我了。我不想再见到你这副卑恭屈膝的嘴脸!”

    我清冷地丢下话,转过身,依旧稳稳持着伞,向来路走去。

    “公主……”夕姑姑失声叫着,猛然立起身,要向我冲过来。可她跪得久了,膝盖早已麻木,一脚才屈起,已扑通摔倒在泥水里,徒劳地在泥水里挣扎,只是站不起来,慌乱地哭泣着一声声呼唤:“公主!公主,我不敢了!我再也不敢了,等等我,等等我……”

    “她向我屈服,就那么让你不自在么?”

    书房的大门忽然洞开,安亦辰已在众人簇拥下负手而立,高高立于廊下,冷冷望向我,眸黑如夜,一片寂然。

    数月不见,他一身宝蓝衣袍,纹云绣蟒,金缠玉绕,在这样暗沉的雨夜,依旧透着高贵迫人却雍容优雅的华彩,连他身畔香色锦衣打扮华贵的女子都黯然失色。

    那女子仅站在安亦辰身后半步,看来甚是温驯,看来应是那位怀了安亦辰骨肉的谢夫人了。

    但即便他将天下的女子俱拢到他身边,我也毋须担忧伤怀了。

    不错,你很优秀,你很骄傲,你可以凭自己的手段迫得我无时无刻不为自己以及孩子担忧。但你以为你冷落夕姑姑,就能打击到我了么?

    一抹比他更倨傲更高贵的笑容被我成功浮现在面庞,我仰起下颔,矜持地清浅而笑:“秦王殿下,我自教训我的下人,与殿下何干?”

    是的,你立于阶上,我立于阶下,你我身份,早在大燕覆灭之时已经尊卑颠倒。可你在我眼里,依旧只是那个不得不在我的傲慢下低头的少年。

    即便我粗衣布袍,独立雨中,照样用不屑而鄙夷的眼光看着他,如同我仍然是高高在上的衔凤公主,而他才是那个该被训斥的下人。

    安亦辰脸上的漠然终于维持不住,翻滚起如暴雨将临时的暗色阴霾,话语中已有按捺不住的愤恨:“你别忘了,我还是你的夫婿。你教训夕姑姑,也必须问问我同不同意!”

    我莞尔一笑,讥嘲道:“哦?我倒忘了,殿下还是执掌了我生死的夫婿呢?你若见不得我教训下人,认为我坏了规矩,不妨赐我三尺白绫,一壶鸠酒!何必偷偷摸摸用什么毒草妖花来算计,白白让我瞧不起你!”

    说到最后一句时,我的声调依旧不高,却已轻蔑异常。

    巨大的红绫纱灯下,安亦辰面色倏变,眸中火星迸耀,看来已恼羞成怒。

    会一怒杀我么?可惜便是杀了我,也休想让我屈服!

    淡薄望一眼在泥水里滚爬到我脚边抓住我袍角的夕姑姑,我冷冷喝道:“放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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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诀情篇:第二十九章 此情何计相回避(三)

    觉得续不上去的,看一下上一节,昨天是二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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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来人……”安亦辰嘴唇颤抖着,狠狠地盯住我,却说不出下文来,大约一时也不知拿我怎么办了。懒

    而身畔众人已到他跟前劝慰,又有几人冒雨跑下阶来,搀扶立不起身来的夕姑姑,又在我跟前低低劝道:“王妃息怒!王妃息怒!南越陈兵沧南,王爷忧心国事,并非有意给王妃难堪,请王妃多多体谅,多多体谅啊!”

    “公主……”夕姑姑攥了我的手,苍白虚浮的脸上,辨不清是雨水、汗水还是泪水,看来她真的支持不住了。一个身体高大面容粗犷的汉子紧紧挽扶着她的手臂,支持着她全身的重量,焦急地望着我。

    一道狰狞闪电劈过,惨白的光线霎那将每一滴雨水映亮,如万千珠帘倾下。

    透过珠帘,我瞥到了那汉子握住夕姑姑的那只手,满是茸茸汗毛,手背有颗豆大的黑痣,淋了雨,反射的光泽妖异而扎眼,让我的心猛地一跳。

    久远得快要忘却的记忆,忽然被打开。

    越州城外,我扶了重伤的安亦辰,一路奔逃,躲避据称是宇文三公子派来的黑衣人……虫

    安亦辰冒死相拦,让我快逃……

    领头的黑衣人抓住我的手臂,把钢刀架到我颈中,逼迫安亦辰就范……

    那抓我的手,满是茸茸汗毛,手背有豆大的黑痣……

    有一种剧痛,猛然间要将我撕裂开来,让我痛至木然,木然得无法呼吸。

    忽然传来众人的惊呼,一道逼灼人眼的闪电,当空劈来,正中我身畔一株白杨。一溜火光,登时窜起,焦枯的柴木气息,诡异地倾盆大雨中散开。

    震天的响雷,炸在当头,安亦辰身畔的谢夫人,已惊呼着掩耳躲入安亦辰的怀中。

    我不闪不避更不尖叫,只是向天而笑。

    笑这苍天,为何不索性一道闪电将我劈死,至少我还能保有一份最初的圆满和曾经的美好。

    原来所谓的相濡以沫,从一开始,就只是我一个人的错觉以及幻想,安亦辰刻意带给我的错觉和幻想。

    身畔劝我的人望着我寡薄的笑,面面相觑,不知是被我的无畏无惧惊得呆了,还是给那突然的天雷吓住。

    “你叫什么名字?”

    我依旧笑着,问那汉子,只盼那雷雨中依然在树上不死心闪动着的火光,能掩住我面色的苍白。

    “回王妃,我叫雷欢。”

    雷欢很恭敬地回答,偷觑我的眼神困惑而不安,又带了一种深深的不解。

    莫非因为,他知道安亦辰为得到我曾如何的费心费力用尽算计,再不明白今日我们为何会走到这一步?

    保持最优雅恬淡的姿态,我轻轻颔首,道:“罢了,放开她,我带她回去。”

    雷欢松一口气,看着夕姑姑站稳了,果然缩回了手。

    我轻描淡写地说道:“夕姑姑,走吧。”

    夕姑姑如蒙大赦,忙趔趄着跟到我身后。

    我依旧牢牢地抓紧雨伞,转过身,稳稳向青衿馆的方向走去,再也懒得看安亦辰一眼。

    “皇甫栖情……”身后,传来安亦辰显失风度的咆哮大吼,却很快被雷声雨声湮住,轰隆隆地汇作一处。

    或者,我这般漠视他的存在,比我轻蔑的冷嘲热讽更让他颜面扫地,忍无可忍。

    但当我知道了另一种我从不曾想过的可能时,多看他一眼,已成了对我自己的一种污辱。

    在侍卫扶持下回到青衿馆时,夕姑姑已面色灰白,倒在榻上几乎不能动弹。

    我默默找出她的更换衣物丢给她,又下厨去煎了一碗姜汤送到她跟前。

    夕姑姑颤抖着手,将姜汤饮尽时,脸色才有些舒缓过来,泪眼盈盈地望着我,欲说什么,又迟疑地顿住。

    “夕姑姑。”我撑着额,半闭着眼,淡淡地说道:“你记着,不到我死的那天,你都不要再去求安亦辰任何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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