防洪纪念塔下,是专卖水产品和蔬菜的,附近的农民、渔民,把新鲜的各类蔬菜、活鱼,第一时间送到市区,丰富了市民的餐桌。
晨间的松花江畔是那么丰富多彩;有舞枪弄剑的,有舒臂伸腿的,有练气功打太极的,有吊嗓子唱歌的,…最吸引人的是‘水上俱乐部’的游泳爱好者们;不但有青壮年,还有白发苍苍的老人、束羽未冠的儿童、健美的少女少妇。九月的哈尔滨已颇有凉意,水温在10度以下,我穿着毛背心还瑟瑟然,他们却中流击水,胜似闲庭信步。听说还有冬泳,我自叹弗如,深为钦佩。
在江畔老榆树下,坐着一位花白胡子的老翁,虽然刀刻似的皱纹写满了人生的沧桑,但精神矍铄,笑容可掬。他正在接受‘晨报’记者采访;他是个船员,祖藉威海,24岁闯关东,已在哈尔滨渡过八十个春秋了。望着这位104岁的历史见证人,不由得肃然起敬。
《1981-9-3》
晚五点抵达沈阳。按通知去车站北侧‘和平旅社’,因报到时间没到,安排在走廊加床,出门在外,只能随遇而安。
在报纸上看过沈阳搞活市场的报导,尤其是‘衣市’‘饭市;我们逛了‘太原街衣市’;服装衣饰琳啷满目,就是价格太贵了。个体户‘满天开价’,我们不会‘就地还钱’。
小街巷口遍布‘饭市’,供应东北饭菜,品种花色齐全;水饺、煎饺、包子、烧麦;馅饼、烙饼;大楂粥、高粱米水饭;以凉菜、各色小咸菜佐之,富地方特色,又经济实惠,就是卫生条件太差。
站前以‘太原街’为中心,呈放射状延伸,容易迷路,不敢贸然深入。回到旅舍,嘈杂之声不绝于耳,久久难以睡着。后半夜刺痒难耐,起来一看;满身小红点,愿来是跳蚤肆虐,想不到大城市大旅馆竟会如此!
《1981-9-4》
忙中偷闲,办好公事之后,去北陵公园一游。记得1970年3月,我和张冯公差,第一次游北陵,正值*中,到处是标语、新对;俨然是‘阶级教育阵地’。再度来此,真是面目全非了;五颜六色的花圃,修整一新的陵寝,尝心悦目的松柏,川流不息的中外游客…
令我留恋忘返的是湖中的荷花;我在东北二十多年,还没见过水中芙蓉。北国九月,正是秋高气爽之时,北陵湖中的荷花开得分外娇艳;红色的,白色的,粉色的,随风摇曳,千姿百态。
和唐院长通了电话,他们一行11人,已买好车票,9月6日抵沈。
《1981-9-5》
一早,就被嘈杂的车声、人声吵醒。今日是报到日,沈阳医学会巳派人进驻旅社接待。我报完到,又去交‘听课费’。人已来了不少,接待工作跟不上,交费还要排队。
*第一次来沈,想看看‘故宫’,我陪他前往。沈阳故宫规模和陈列品远逊于北京故宫,但年代要早三百年,是女真族的发详地,半个小时就参观完了。余兴未尽,又去看了恐龙化石、蝴蝶、钱币展览。中午在‘中街饭店’饱餐一顿,喝得晕乎乎的回旅社,一觉睡到大天亮。
《1981-9-6》
上午九时许,接到唐院长等人。11人只买到五张卧票,长达23个小时的旅途真够受的,我忙着替他们安排食宿。接待人员只顾收钱,管理混乱,远道来的大夫们意见挺大。
安顿好后,开了个小会,我介绍大体情况,唐院长又讲了注意事项。下午,偕唐院长去‘中国医大’联系参观事宜,接待的是‘医大一院’的仇院长,他听说我们来自鹤岭,风趣地说:“娘家戚来了,我也是‘兴山医大’ 毕业的。我院骨科大夫也参加讲座,想来我院参观的兄弟医院也不少,但我会优先给你们安排的。”
很多同仁都奇怪;‘中国医科大学’的牌子不挂在北京而挂在沈阳?据史料载;1931年11月20日,在瑞金成立了‘中国工农红军卫生学校’,经长征抵达延安。1946年7月,迁东北鹤岭兴山镇,和‘东北军医大学’合并,易名‘中国医科大学’,习惯称之为‘兴山医大’;1948年6月,第一分校迁吉林延边,1949年4月,又迁哈市,成立‘哈尔滨医科大学’。1948年7月,第二分校迁长春,组建‘白求恩医科大学’。1948年11月,全校迁往沈阳。迄今,巳迎来了五十华诞。培养了21000余名医务骨干,遍布全国各地,为中国革命的卫生事业作出杰出贡献。
《1981-9-7》
为期六天的讲座从今日开始,为便于本市医生听课、工作两不误,讲座时间都安排在下午,地点在沈阳铁路文化宫。可容纳千余人的剧场座无虚席,凭听课证入场,对号入坐,不少人带有录音机。
第一堂‘骨科的国内外动态’由陈中伟主讲。我在上海进修时见过他;魁梧大个,风度翩翩,他立在台上,手拿教棒,不断放着幻灯片解说,内容几乎都是他本人的身影,足迹遍及美、日、德等十几个国家。一再强调他作为‘断肢再植第一人’的国际地位。他似乎不是在作学术报告,倒像出国考察汇报。他总结自己成名的三大要素;技术过硬,文字底子扎实,英文好。能在第一时间,写出中英文的论文,发表在国际医学刊物上。可他忽略了一点;团结协作。没有血管外科钱允庆的配合,护士长的建议,手术能成功吗?!
《1981-9-8》
第二堂;由上海铁道医学院骨科沈骏惠教授讲‘肢体延长术’,他首创了‘股骨一次延长术’制成科教片放映。中国矮人太多了,这个手术才这么红火。毕竟这种‘拔苗助长’的术式是双刃剑,容易弄巧成拙,没有把握,还是慎重为上。
恰逢‘日本电影周’在沈举行,日本来了代表团;达式常、张瑜也来了,我们去凑了个热闹,看电影‘妈妈的生日’虽是少儿片,却颇为生动。
《1981-9-9》
上午参观‘医大一院’门诊,病人多,秩序乱,骨科门诊尤然。在大厅高悬一匾额;上书朱德题词‘不仅医人还要医国’,望着这八个大字,发人深省。古语说得好;小医医人,大医医国。医国的大夫能有几人?!
报告的题目是‘足趾游离移植再造拇指,’陈中伟主讲。这个术式的创始人是华山医院的杨东岳教授。我有幸聆听过他的讲课,看过他做的手术,不愧为手外科的一代宗师。不幸患‘肩胛骨癌’,英年早逝,时方48岁。痛哉!惜哉!
几堂讲座下来,听课的人少了不少。这种‘蜻蜓点水’式的泛泛而论,对学生还可,对专业骨科医生似乎‘不够劲儿’,大家企望的是‘真经’~临床经验。
《1981-9-10》
湖北香溪矿的李医生等人,私下和我商量,想去‘东陵’一游。我欣然同往。东陵是最早的清代皇陵,为努尔哈赤和王妃的陵寝,傍山而筑,有古松参天,胜迹‘一百零八蹬。’游人不多,有给游人画像、剪纸的,一打听,是‘鲁迅美术学院’的师生采风助学的,精神可嘉,我们都为其当了一回付钱的‘模特’。
匆匆赶回听课,主讲人是上海新华医院胡清潭教授,题目是‘人工骨、人工关节’。去年‘全国煤矿创伤会’在我市召开时,他曾被邀作此题目的报告。
《1981-9-11》
上午集体出游,乘环线公交车到‘南湖公园’, 这一带旧称小河沿; 是文化集聚中心; 有著名的东北大学。鲁迅美术学院。 我到过嘉兴南湖; 那里风光旖旎; 沈阳南湖除了柳树。 木桥。 雕塑。 并无其它景致。我们租了两只船; 尽情地潇洒了一把。
第五堂讲座是‘游离肌肉。骨移植’; 仍由陈中伟主讲; 听课人已走了少半。
《1981-9-12》
恍然记起; 今日是仲秋佳节。陈中伟的最后一课挪到上午~压轴戏;断肢再植。。听了上半节; 并无新意; 人们纷纷离座而去。听说; 专车送陈教授们去大连欢渡佳节 。主办方对我们这远道来的助兴者; 却不理不睬; 连卧票也没代购。
旅社服务极差; 毫无人情味; 仲秋节不但没改善伙食; 连饭也是馊的; 大家愤愤不平; 议论纷纷; *打趣道:“不要说饭酸了; 当心要醋钱。” 也许这就叫‘店大压客’吧。
唐院长放下领导架子,对我讲:“组织一下,过好仲秋节。” 下午游北陵,大家兴致挺高。我在陈列馆逗留良久;展柜中有一对‘象牙微雕’,刻有小米粒大小的文字,真乃鬼斧神功;联想到目前热门的显微外科,感悟到;只要功夫深,铁杵磨成针。
每人两元钱,凑‘份子’会餐,转了好几条街,才找到一家没关业的‘圆路饭店’。坐下一看菜谱傻了眼,菜价每个都在三、五元,最便宜的素菜也在一元以上,齐的钱仅够点八个菜,酒是*买的。我们的月工资还不够一顿菜钱,真寒酸哪!不到一个小时,这顿风卷残云殷的聚餐就杯盘狼藉了。
。还有一桌聚餐的;只有三个人;却要了十几个大菜。其中一个好生面熟;他认出了我;摇摇晃晃地走到我跟前;阴阳怪气地说;";久违了;方大夫。这一向可好!? ";我嘲道;";原来是贾大老板呀!";回旅舍;*问我;";这男不男‘女不女的人是谁呀?";";这可是个人物;我们卫生界第一个下海的贾芳伯呀!";
这个节过得好不扫兴,回旅社没*服就躺下了,恍惚间似乎回到了家…如火的红枫;扑鼻的桂香…迎接我的有方方、圆圆、独不见了鲁华,我正着急,猛一睁眼,望见了窗外如洗的月光。
《1981-9-13~9-16》
这几天,参观沈阳各大医院骨科。沈阳是东北第一大市,重工业基地。附近还有抚顺、阜新等煤矿,是创伤骨科病种、病人集中之地。
沈阳骨科医院,是惟一的沈阳骨科专业医院。我们慕名而去;一座三层楼改建,设备简陋,病房脏乱,操作也不正规,软硬件远不如我院,但病人很多,不但有本地的,还有来自东三省周边县市的。原来这是一家民营医院,旧称“王麻子正骨医院”。盛名之下,其实难副。
重点参观医大骨科,金教授歉意地搓着双手:“不好意思,我们科17名大夫,除了出国研修的,出门诊的,讲学的,60张床只有五名医生。其它都是进修实习的,工作开展不好,落在同道后面,惭愧。” 病房住得满满的,除了‘先天髋脱位’‘人工关节置换’病种不多。我感兴趣的是‘资料室’,有专人负责。典型病例都有术前术后的照片和放射线等临床资料及幻灯片,对科研和教学很有帮助。
最后参观沈阳军区总医院整形外科,杨主任热情地接待了我们,因为他也毕业于‘兴山医大’,对鹤岭挺有感情。在座谈时,王宝根军医介绍了开展工作情况,特别是对‘前臂皮瓣’的研究,对我的启发挺大。他们率先建立了‘手外科中心’。杨主任有感而发:“手外科在没建专科以前,隶属骨科。但在沈阳几十家医院中,没有一家建立手外科的,原因就是;手外病人费时费事,吃力不讨好。前不久,卫生部下发一个文件;学习‘小崔寻诊记,’从中吸取教训,引发了一场大讨论;哈尔滨友谊宫服务员小崔擦玻璃割伤了手,跑了大小八家医院,为啥得不到处理?这就是医德的问题。” 我颇有同感;在一些医生眼中,手外伤是小病小伤,不屑一顾。其实这是个极大的误区,正如杨东岳教授所云;学好手外科,骨科就不难了。
第七十三章 多事秋年复一年 人生路坎坷难行(73一323
【73一323】 一九八一年十一月二十日 周五 天晴
从沈阳归耒,本想休息几天。当晚刚躺下,就被叫到医院会诊。
林主任不等人到齐,就打开病人伤手的敷料;只见;伤手鲜血淋漓,捻挫撕脱严重,组织支离破碎;皮肤脱套,肌腱、骨骼都有不同程度损伤,会诊意见截肢。唐院长匆匆赶到,看了伤手,摇摇头,对其家属说:“怕是留不住了。” 电话铃响,唐院长接完电话,紧锁眉头:“领导指示;不能截肢。” 大家面面相觑,莫名其妙。唐院长把我叫到一边:“上面交代,由我们俩手术。”“为啥?”“你就不必多问了。”
手术做了一宿,五个手指和手掌都植以全厚皮片,手背做了个胸胁部皮瓣。这种‘皮片加皮瓣移植’手术,很难保证全部成活,这就意味着可能感染,导致手术失败。吃‘手术误餐’时,唐院长小声说:“病人是俞部长的大舅哥。”
说起这位俞部长,颇具传奇色彩;他十六岁闯关东,从山东来鹤岭,下井从事最危险的工作――登钩工。从一线工人干起,一直从班、段长;矿、局长,升到煤炭部副部长高位。这其间都有一段传奇故事。
外出半个月,积攒了不少工作。这周做了四个手术,讲了四个下午的课,还值了两个夜班。勉为其难,心力交瘁,我真怕倒下。鲁华气不打一处来;“你干脆搬到医院去住吧!”
一入秋,家里家外就忙了起来。正是事故高发季节,可能地壳变动,工矿事故频发;因为心忙手乱,交通事故、意外伤害增加。手术室的灯光昼夜亮着,外科大夫们连轴转也难以招架。
星期天,起个大早,全家动员,糊窗缝,哂白菜。还没忙完,老景的儿媳披头散发地闯进来;“方叔、方婶;快救救俺那口子吧!”“别急,慢慢说,咋的了?”“二楞让瓦斯呛死了!”“人呢?”“正在抡救。” 我松了口气,鲁华叹了一声;“快去看看吧!” 。 想看书来
【73一324】
【73一324】一九八一年十二月六日 周日 天晴
一近年底,例行选先进、评劳模。我最头疼‘大眼瞪小眼’评比活动。在确定人选时,我以系秘书身份列席了支委会。在座的都是‘双先会’代表,看我闷头不吭声,给我按了个‘工会积极分子’名额。开了会,聚了餐,领了奖品—一本挂历、一条围巾,倒挺实惠。有的人转手把围巾退还商店,净得八元五角,虽有失斯文,也是‘罗锅上山—前紧(钱紧)之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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