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道三部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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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道三部曲- 第7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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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路通‘花港花园’后门。我在门外的‘南屏饮食店’,要了二两酒,一盘西湖醋鱼,二两米饭。酒足饭饱后,蹒跚着,入‘清波公园’,沿湖堤的石板而行。至‘柳浪闻莺公园’,见有年轻人入湖游泳,我也怦然心动。寻思之下,大病初愈,湖水尚凉,不敢贸然下水。再缓缓东行,在柳丝拂面,春风荡额的温馨中自我陶醉。但愿有朝一日,我能携妻带女,复游这美丽的湖光山色。

  下午2点许回到湖滨。这一环游,历时五个小时。余兴未尽,又在‘杭州书画社’徘徊良久。下午4点去看了一场电影‘钢琴伴唱红灯记’,乘末班车,晚8点许方回舍。漱洗毕,摊开日记本,一看表已是8点半了。虽然感到疲惫,但心情甚好。

  接到仲茂电报:‘矿政治处催咱三人限五月末返鹤’。虽是意料之中的事,没想到来得这么快。冷静分析一下,由‘政治处’出面,已没有商榷余地。我们的进修生涯将提前结束。看来六月份,将‘打道回府’。一想到好不容易争取到的‘进修’,就此夭折,心中不免有几分遗憾。不过,这段岁月并没虚渡。总算可以略慰生平了,至于让我们提前结束的原因,当然可以猜出几分。个中的‘文章’不言而喻。

  晚霞满天,白云缭绕半山间。我怀着怅惘的心情,踯躅在小河边。风物依旧,我却要远离了,眼前的景物分外令人留恋。倒不尽然是迷恋江南的风光,更多的是一种淡淡的愁绪,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乡愁。我的家其实是在北国,那里有我的妻女亲友,可我的家乡,我的根却扎在江南的湖光山色中。

  我在肿瘤外科学习了六十五天,参加了三十六次手术。基本掌握了胃癌、乳癌、甲状腺癌的术式,还写了六万余字的读书笔记。

  打算下周去妇科,掌握妇科手术的要领。以便回去有个交代。不管怎样,这段生涯是永远值得纪念的。不但是学到了知识,更重要的是疗好了疾病,陶冶了情操。我已作好善后的准备。等医院汇款一到,就随仲茂、王晶一起回鹤。

  为了完成采购任务,下午抽空去了一趟‘临平’。在‘杭玻’乘21路车北行,沿途一段丘陵山路,两旁的果树结满了桃子、杨梅。(可能是塘栖镇)。出了山丘为一开阔的盆地;正是“春日看桑麦”的绝佳之地,也是丝绸之乡。临平是个小镇,一条‘土塘河’横贯镇中,有数的几爿商站。我买了五床‘线绨被面’,又买了两块绸料。这里的东西不要‘专用券’,也不控制数量,这是听护士说的,果然遂了心愿。

  走在古朴的江南小城里,不由得想起了家乡——东阳。我是否也应趁机回乡一趟呢?

  晴雨相间,冷热无常,是这个季节的特点。因为‘上火’,犯了鼻炎,我告诫自己:在这个节骨眼上,决不能倒下去。

  星期天例行乘车去城里;先去‘城站’看了‘火车时刻表’,尔后又到南星桥打听‘货运行李’的情况。浏览了解放路、延安路的商店,为离杭作一些准备。

  到了西湖边,我像醉汉似的依偎在她身旁,不愿离去。直到夕阳西下,方恋恋不舍地回到半山。晚上久久难以入睡,梦境中似乎回到了白山黑水…。

  恰逢长兄来杭,他劝我不必回东阳,邀我去‘诸暨’看看。几个侄儿都寄养在诸暨他大姨家。想到难得有此机会,欣然偕同而行。 txt小说上传分享

(39一214)
‘诸暨长山’记行(5月26日—5月28日)

  (钱江泛舟)

  诸暨僻远的小村——长山,在诸暨和绍兴交界毗邻之地。去那儿甚为不便;要乘火车到‘湄池’,再换船到‘山下湖’。登岸步行五里地。再是在‘杭州南星桥’直接乘船到‘山下湖’。

  五月二十六日中午,我和大哥登上了两层的小汽轮。我乘过大连→上海的海船,也坐过松花江上的大客轮。而这种小巧的客轮只在电影‘蚕花姑娘’中见过。南星桥码头正是钱江喇叭口的紧缩部,(颈部)是观潮的胜地。五月没有明显的‘潮起潮落。钱江显得那么浩淼平静。

  小客轮犹如一叶扁舟,驶出码头后,就溯流而上。两岸江桥、六和塔、蔡永祥塑像历历在目;还能分辨出吴山、玉皇山、月轮山和五云山。在山巅眺望:江似白链、船似蚁。而在江船中看山,又觉得山不胜水。

  小船的座舱太小了,觉得有些闷热。我索兴站在船头的锚柱上,倚着桅杆,饱览两岸秀色;钱江两岸砌有石料坚固的护江堤,不知是否‘海塘堤’?‘壮观天下无’的‘钱江大潮’,听说不但在海宁,在萧山也能观赏。尤其在八月仲秋前后,观人如潮;还有‘弄潮儿’活跃其间。可憾我没有那眼福了。

  (浦阳江头)

  船行约一个半小时,江面分出两股水流;西去的该是风景如画的富春江,而折向东南的支流就是浦阳江了。小轮溯此江而上,过‘义桥’至‘临浦’,江面越来越窄。行驶的小轮,舟船也越来越少。多的是小舢板,由孩子妇女划桨。我真担心小船会翻下去,但看他们悠然之态,全然没有风险之忧。也许江水不深,也许江边人多谙水性吧。

  两岸似乎没有了山,山都在远处;多的是水田而少地;我注意到许多低矮的桑树,料定此地也是蚕乡。江边有停泊的渔家,牧童就在江边嬉戏;好一幅淡泊宁静的水乡图画。船行至‘尖山’小码头,突兀在江边出现一座圆顶的孤峰,不过几十米高,犹如‘飞来之峰’。真乃奇观也!

  再上行,为一‘浮桥’所阻,小轮驶近时,组合浮桥的船只临时拆开,小轮过浮桥,而继续逆流而上。这倒是新鲜。

  到‘湄池’,是个大码头;江面上不但有水泥石桥,还有钢架铁路桥。此乃水陆要冲,下船的客人不少,上船的只有寥寥几个。小船再行半小时,隐隐可见有一长木桥,桥墩细高,桥面狭窄。大哥说:这就是‘山下湖’村,终点到了。我看表已是下午5点了,船足足行驶了六个小时。大哥指着不远处的一个小村,告诉我;那儿叫‘姚公埠’,是姚蓬子和他的儿子姚文元的家乡。

  (侄女和她姨娘)

  下了小轮上岸,在暮色中又沿田边小塍行约4—5里地,就到了目的地——长山村。

  ‘大姨’ 坐在门口的小凳上剥豌豆,看到我们,面露喜色。走进屋里,一片抹黑。大哥说:农村舍不得点灯。

  先回来的是小侄女方瑾,她头戴一顶草帽,刚放学。一进门,就认出了我,亲热地叫了一声:‘小叔’。稍晚放学归来的是大侄女方馨,俨然是大姑娘了。她只冲我笑笑,喊‘小叔’的声音低得听不清。

  大姨忙乎了一阵,端上点心——汆鸡蛋,加的糖。这‘甜蛋’,我实在没有口福。晚上吃面条,吃了一大碗,倒真是饿了,吃的挺香。

  这位‘大姨’,是我大嫂的大姐。‘长山村’是她的婆家。听说:她读过‘桑蚕学校’,丈夫是黄浦军校毕业的军官。她二十五岁那年,送郎奔赴抗日前线,之后一直杳无音信。她开始吃素,日日夜夜在油灯下数诛念佛,祈祷丈夫平安归来。一直守寡到抗战胜利,希望破灭了。年复一年,两鬓已添白霜。寡居的生活使她变得沉默寡言,性情孤僻。她染有高血压,还有严重的神经衰弱。大哥说:把方馨过继给大姨,以后招婿上门,伴她渡过晚年。

  大哥被贬之后,除了方晟,其他三个孩子,几乎都是她带大的。这是个口严心慈的老太太,我不大听得懂她那口浓重的诸暨土话。方馨十六岁,个不高,挺结实,黑红的脸蛋,厚厚的嘴唇,微翘的鼻子,是个好强的姑娘,已读高中一年,成绩名列前茅。她不满于父母的安排,大哥对她进行‘安心农业劳动’的教育。她向我问起了方晟,我明白她的心思,更同情大姨的处境,不敢再许诺什么。

  方瑾瘦弱,好像营养不良似的。她生于三年灾害的1960年,先天不足。由于生活在大姨身边,吃素又偏食,就更为孱弱了。她总不摘下草帽,原来,她患了‘斑秃症’,一个聪明伶俐的小女孩,因之而背上包袱。我告诉她:这病是能治好的,但必须加强营养,尤其是改变生活习惯。

  (长山——鱼米小乡村)

  地名为‘长山’者,不计其数。诸暨这个小乡村,却名不符实,村后并没有‘山’,只有高十几米的一个‘高丘’,长达2里许。长山村就在丘下,依丘傍水,水网交叉,倒是真正的‘鱼米之乡’。

  高丘是唯一不种水田的地方,除了墓地还有种植的蔬菜和桑树。据长兄介绍,这方圆三万余亩的水田,原是‘白塔湖’。是浅海湾形成的泻湖,成因和西湖相似。

  站在高丘上眺望:水乡景物一览无余;方方块块的水田里,稻穗正在拔节,好似块块剪裁的草茵绿毯。河湖交织,小船游戈其中,人在画里。

  农民正在田中劳作,我近前去看,着实吃惊:因为提倡;‘水稻密植’,传统的用‘长竿铁圈’ 难以 耘田锄草。只见农民们光着身,在*只围一块*布,跪在水田里,爬着用双手蓐草松土。不时站起来,拍打双腿;只见腿上叮满了蚂蟥;拍掉之后,留下条条小血流。农民们并不在乎,拍打之后,又跪在水田里继续劳作。这一幕真令人感动!使我更深切体会到农民的艰辛。真是;‘欲知盘中餐,粒粒皆辛苦’ 啊。大哥说:去年天旱,今年春收作物虫害,歉收缺粮,闹了‘春荒’。农民们指望着双季稻丰收呢。

  水乡缺燃料:因地处偏僻,既无煤,也无油。离山区远,亦没有木柴火炭,烧的全是秫秸。锅灶的炉堂挺大。我见两个侄女烧火,全是稻草。烟熏火燎的,连烧开水也挺费事费时,农村的条件倒底是差些。而多的竟是‘露天厕所’,没遮拦的‘便缸’处处皆是。这里以农家肥为主。‘化肥’还是稀罕物呢。

  大姨买了‘大虾’‘花鲫鱼’款待我们。虾挺鲜美,鲫鱼细嫩可口;大姨还把下蛋的母鸡也杀了,但没煮烂,我的牙口咬不动。听说;猪肉要到十里外的集镇上,方能买到。富饶的鱼米之乡留给人的却是太多的艰辛。

  我和大哥漫步于高丘及村前村后。这里民风古朴,见到我们‘外乡人’也挺友善。这里的田塍小路挺窄,但有年轻人骑自行车,却能驾驭自如。当然,肩挑背驮少见,多由水网中的小船代替了。我还是真正第一次领略水乡的风貌!

  我见到了一桩怪象:在一簇竹林下,长出一种怪东西,小指粗细,头像“蛇首”,茎是肉红色,宛似去皮的灯蕊草。弄不清是何物?倒使人麻酥酥的,起鸡皮疙瘩。问了一位老者,他告诉我们:这叫‘蛇头草’,是蛇死了之后,长出来的。顶部帽状物即为蛇死后之头,而茎就是蛇身了。只听说过‘冬虫夏草’ 是名贵中药,从没听说过蛇死后可再生植物。我用一小棒拨去‘蛇壳’部分,露出的嫩芽竟也是肉红色的,岂非咄咄怪事。

  夜宿‘长山’村,我和大哥睡在楼上,抵足而眠。久久难以入睡,久远的往事又勾起我种种回忆。大哥认为:形势正在好转,对‘*’虽心有余悸,相信乌云已经过去。我没有他那么乐观。毕竟是经历不同,心态也不一样吧。

  (依依亲情)

  “小叔,再住一天吧”侄女如是说。她的心情我在儿时就体验过。可是,天下那有不散的筵席!那有不别的欢聚?!

  五月二十八日一早,我和大哥就起身了。大姨和方瑾一直送到村口。在分别的一刹那,我见到大姨脸上那微微搐动的皱纹,这是历经生活沦桑的人,才有的一种表情。走出很远,还见她俩的身影在绿浪中翘首。

  方馨用一小竹扁担,挑着我和大哥的旅行袋送行。天气有些闷热,阳光很毒,她走得挺快,在绿浪的田塍上穿行。我望着她矫健的身姿,不免心动。想到她一天已能挣‘五分’工分,已抵上半个整劳力。深以为慰。同时也感到一种遗憾。但在农村锻炼也是件好事,祝愿她健康成长。

  到了‘山下湖’,小汽轮已停在码头。我赶紧在山下湖的小书店买了‘新华字典’,‘十万个为什么’等书送给大侄女。她一直送我们上船。船开了,我见她还伫立在河堤上。那个戴着草帽,拄着扁担的小女孩一直在我的眼前…

  船顺水而下,激起了层层浪花。这和我的心境一样,尽管只有两天的逗留,却给我留下了难以泯灭的印象。别了,水乡。别了,大姨和侄女们。有机会我一定还会来看望你们的。

  坐在底舱,我感到有几分窒息。忽然有个少女,干呕了几声哗的吐出了一口鲜血。坐在她附近的旅客吓得躲了出去。我看那少女,不过十七、八岁,面色苍白,两颊潮红,瘦得皮包骨,麻杆似的。可能是肺结核。就拉着大哥上了船头。这些年,结核病又有流行之势。大哥颇有同感的说:“农村这种痨病又多了起来,原因是农民看不起病呀。”

  船行约五十分钟到达 ‘湄池’ ,大哥在此弃舟登岸,转乘火车回义亭。我顿感怅然若失,心里空落落的不是滋味。一种孤寂的情怀向我袭来;觉得天也变得黑暗起来,景物也模糊了…人生的长河中有多少生离死别,难道,我经过十几年的陶冶,还如此儿女情长么?!

  (归途)

  下水的船行得挺快。我再无心观赏两岸的风景,站在船头上,望着水波发呆。一站又一站,上船的多,下船的少。船舱也热闹嘈杂起来。旅客多为当地的农民,操着浓重的方言,十句倒有八句没听懂。我在此氛围中,更有‘身在异乡’之感了!

  鲁迅对京派、海派,南方人、北方人,有过一针见血的剖析。中国幅员辽阔,人口众多,差异很大。我连自已算南人还是北人都搞不清楚。也许该称“南北人”吧。

  船上广播正播放着‘黄河颂’。我似乎感觉到我正航行于人生的征途上,前程难以预卜。也许,还会遇到急流险滩,惊涛骇浪。,回忆十一个月以来的拼搏,想到我即将结束进修生涯,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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