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道三部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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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道三部曲- 第8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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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们仨人坐在六公园长椅上;面对蒙蒙西湖;心情沉郁。还是我先开的口:“我先汇报一下佟处长的检查结果吧;”佟处长十分平静地说:“不必了;我已知道病理活检标本和痰液都查到了癌细胞。”“看来,你早已了然于胸;不愧是侦察兵出身;我真耽心你会挺不住;想不到你能如此豁达。”佟处长苦笑着说:“其实;上次去北京我就意识到自己的病情;只不过不敢面对现实而已。老叶;我们是老同志了;不瞒你说;我曾产生过轻生的念头;但想想那些牺牲在朝鲜的战友们;再看看我的儿女们;我终于明白:人不能光为自已活着。”叶处长叹道:“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你悟透了。可我还在名利场上拼博;恐怕也可能重蹈复辙;老佟;想开就好。”我发现这两位处长城府都挺深;不像我幼稚单纯。

  我们讨论了日程安排;既来之;则安之。正如佟处所云:“活着干;死了算;黄泉路上无老少;人总归有这一天”。他打算留在南方治疗一个时期。并希望知情人继续为他保密;包括他的爱人和家属。这个结局是我没料及的。

  杭州仍处在*中,街头不断有大字报刷新,还不断发生零星武斗。浙江地区潜伏着一种危机,这要看决策人的铁腕,该是解决问题的时候了!

  我在杭州过的并不愉快,简直有些'遭罪'。到杭已一周,天天阴雨霏霏,淫雨绵绵,偶尔晴一会,用不多会儿,又会紧一阵慢一阵的下起雨来。出去走走吧,怕雨浇,待在屋里吧,冷瑟瑟的坐卧不安。加之杭州政治气氛浓烈,秩序混乱,真使人无所适从;进退两难。同样的山水;不同的季节,不同的心情会留给人截然不同的印象,这不足为怪。奇怪的是;全国大部分地区都已揠旗息鼓,为何浙江还乱成一团?!

  春节前,湖滨旅馆餐厅停伙,名义是整修房舍,其实是受'无政府主义思潮'的影响,变相*;回家过年去也!,看来,今年春节;我们只能吃‘闭门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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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方深深爱上了杭州山山水水,只要不下雨,我都领她到湖滨踯躅。今日雨小,我和方方在柳浪公园,清波公园漫步,虽然绿草未茵,柳丝未长,但一些常青树,早发花仍引起她浓厚的兴趣。我们参观了公园里的动物园,可喜的是又见到了孔雀开屏,在这冬日,不是孔雀的发情期,却能领略到孔雀开屏时美丽灿烂的羽辉,真是方方和我的眼福,

  我们步行至净寺,方方一点也不感到累。雨又下起来,我和方方站在亭子高处,眺望西湖全景,不胜感叹!

  方方吵着要坐船,我们就坐船到小瀛洲,当我给她解释'明月自来去,空谭无古今'的(三潭印月)景色时,她忽然笑着说,“我将来要到杭州工作”。

  方方又要看鱼,我俩坐船去西山公园,花港里争相抡食的金鱼,不下千百条;令人叹为观止;使她依依不愿离去。雨又突然下起来,我们在苏堤等公交车不遇,复又坐船沿原途而返,回旅馆,雨又止了,天真不作美。

  佟处长在获悉病情后;尚能自持。我总有几分不安;尤其见到他强颜作笑;难以掩饰的痛苦表情;使我联想到任人宰割的羔羊。人在病魔面前;显得如此软弱无力;不啻是人类的悲哀。1

  叶处长第一次来杭州;我当尽一份东道主的情谊。我们相识于合江医学院附属医院;那时他是煤矿技术员;我是个见习大夫。到鹤岭后;他给过我诸多帮助;是有恩于我的师长。他打算在杭过春节;我挺纳闷;他道出原委:想趁此机会作一下全面体检。我疑惑:何以舍近求远?他笑曰:为避人耳目。我恍然大悟;身体不但是革命的本钱;也是当官的资本啊。‘保命才能保官’;难怪!

  浙江还处在*中,根子是派性斗争。但杭州市面秩序还好,虽然人心惶惶;还基本上可以满足生活需要。群众多数是奉公守法的,关键是领头人能否脚正身直。目前的社会问题只是暂时现象,一切都会拨开乌云见太阳的的”春节前夕;叶处长提议:出去散散心。佟处长欣然响应:“去灵隐寺吧。”8日下午,太阳初露笑脸,我们一扫忧郁的心情;一行六人乘车去灵隐。今日是腊月二十八;游人寥寥。听说到除夕夜;有各地‘香客’蜂拥而至;守夜到天明;祈求好运。我们游览了云林禅寺,还留了个影。

  只见佟夫妇和孩子跪在蒲团上;两手合掌。口中念念有词;其虔诚令人感动。虽然不知许了什么愿;大慨和他的病有关。我们巳走出山门;见佟处长还长跪不起;像在忏悔…。一位经过战火洗礼的共产党员;竟有这样的心态;岂不发人深省么?!

  公交车很空;回来时;顺路到了‘玉泉’。方方看到尺把长的大鲤鱼;惊喜地叫起来。佟夫人一脸迷惘:“这不成鱼精了吗?!”

  在'楼外楼'晚餐,见几十桌已坐满,一打听,原来是办婚宴的。啊;杭州也是这样,再乱也不会耽误儿女之情。吃饭之后乘兴漫步白堤,回旅馆已晚7点。txt电子书分享平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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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们都急匆匆地回家过年,一年里;只有春节是真正团聚的日子。尤其家在外地的;或是亲人在外地工作的;都要在除夕前赶回家中;欢聚一堂;吃年夜饭;守岁放鞭炮;共贺新春。我深有切身体会;准备好好款待东北客人。不巧的是;表姐因婆婆病危;赶回东阳老家去了。我在杭州有许多亲戚;但平时少有来往;带这么多人;冒味叨搅;实有不妥。我忽然想起范东;猜想他可能回杭过节;果不其然;出来开门的正是范东;他忙请我进屋;沏茶倒水;十分殷勤;我简单介绍了情况;把准备'年夜饭'的事;拜托给他。并交他伍拾元钱;嘱他好生准备。

  今日阴天,没有落雨。在'冷屋'里实在难耐,我建议去登六和塔。登塔顶,眺望钱塘江滚滚东去,混混沌沌,浩浩荡荡,,感慨之情油然而生。归途中去了'虎跑泉',在'虎跑餐馆'进餐后;又到'花港观鱼',我感觉腿有些酸麻,孩子们反不觉得累,我们在苏堤乘车而返。

  我注意到佟处长始终拉着儿子小彤的手;这情景也落入叶处长的眼中;是啊;一个被死神判处死刑的人;在有生之日;最大的安慰是什么呢?!

  年夜饭是在范东家吃的;我们提前在晚五点开席;菜肴还算丰盛;范东特意提到:买鲤鱼。冬笋;托了好几个人;化高价买的。在节日间;能搞一桌菜实属不易;真难为他了。北方人喝不惯黄酒;我特意到黑市化高价买了两瓶‘洋河大曲’;从五点喝到八点;我喝醉了;是范东送我们回到旅舍。头一着枕;我就沉沉地睡着了。             

  醒来已是初一的中午;我觉得有些晕;头痛口干。猛然间;我心头一跳:坏了!昨晚喝的是假酒。我忙问方方;“你大爷他们起床了吗?”“早就起来了。”幸为他们喝的不多;不然我就成了‘千古罪人’了。回想起来一阵阵后怕;心中懊恼不巳。

  经济上不宜负债,文字上,更是如此。一旦没有及时记绿生活,生活就像逝去的流水,一去不返。并且不会再有当时的真情实感!

  杭州的形势捉摸不定;佟处长的情绪忽高忽低;叶处长和我商量去上海;那儿有我们自已的办事处;治病也方便些;我当然是欣然同意。这就意味着;我的任务接近尾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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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到上海;我爷俩就病倒了;发烧咳漱嗓子疼;赶紧买消炎药吃。总算控制住病情。

  方方吵着要出去玩,因公交车太拥挤,索兴沿苏州河步行到外滩。外滩的高楼大厦使方方瞪大了眼睛。我领她上黄浦公园,这个当年'华人与狗不许入内'的公园,又修饰一新,多了几幢螺旋形建筑,结构奇特,式样新颖,登高望远;浦东。黄浦江一览无余;门口又建了一处喷水池。使公园增色不少。

  公园里熙熙攘攘,照像者尤多。我给方方也照了好几张;还求路人给我们父女照了张合影。外滩高耸的大楼,车水马龙的汽车,川流不息的行人,显示了大都市的繁华。从全国各地来的游人,服饰、言语、举止各不相同。还有不少外宾;黑人居多。外滩公园多了不少棕榈树,外滩码头停了不少巨型船,方方让我抱她上栏沿上面眺望,好奇的问:“这么大的房子是船吗?”

  中餐后我们在南京路游览一番;方方实在走累了,我们乘车而返。沪人比杭人时髦,最近女人又流行什么'柯湘'头,这是京剧杜鹃山的女主角。紧胸的上衣,兜臀的裤子依然十分流行。近来,又风行呢绒大衣。上海的风气可用两个字概括:摩登。

  我去了第二医学院附属九院拜访老师,张教授正在写书,王主任半休(患了肾结核),丁医生半休(心脏病)卫医生全休(甲状腺癌),整形外科处于瘫痪状态,恐怕'后继乏人',这是医学界的悲哀。由于超负荷的工作,中年医生大多患上了心血管疾病。有的英年早逝,对高级积极分子的'抢救'已到了刻不容缓的时候了。

  我们没在办事处下榻;叶处长怕有影响。佟处长的状况尚好,精神受到严重打击之后,恢复了平衡。在上海又重新检查了一遍;确认诊断无误后;开始中医中药治疗。

  我们陪他去'龙华中医院'诊治。那儿病人很多;来自全国各地。在'同病相怜'的氛围中;互相交流治疗心得。由于疾病的假象,使他重萌一种希望:他听说一个治癌的秘方,用活鳖趴在肿瘤部位,半小时后鳖脯可变黑——死亡,即吸去了人的病毒而致死。

  他买了四个活鳖;头一个趴了两个小时;不灵。断其头,将鳖肉敷到胸部,第二个死了,第三个不起作用,第四个也没效果。但他并不灰心;每日起早去‘自由市场’买鳖;晚间,关起房门,取出活鳖,用胶布粘其四爪及头,放在癌肿部位。可以设想,当活鳖在病人胸脯蠢蠢欲动时;他的心里寄于何等的希望啊!'千年王八万年龟';甲鱼是生命力很强的动物,听说:一般动物都可致癌病,唯有甲鱼无癌症。也许:甲鱼真有其神奇妙用。人的求生欲是多么强烈啊。

  那天;只有我一个人陪佟处长去医院;候诊时;他推心置腹地和我唠了心里话::“我这个病是生气得的;在干部处;勾心斗角;吃不香。睡不着;酒喝得多;烟抽得凶。整天在名利场上尔虞我诈;争斗不休。你听说过‘奎爷事件’吧;更使我焦急上火;”他长叹了一声:“其实;现在想想;名利都是身外之物;只有身体是自已的。一个人身体垮了,意味着彻底失败。有一个强健的身体;即使败了还可以东山再起,所谓'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可惜;我明白得太晚了。”这是一个得了绝症人的肺腑之叹。

  佟处长的夫人病了,她似乎觉察到了什么;也许在办事处听到什么风声;有了思想负担。叶处长跟我说了他的想法:“老佟得了肺癌,已是身不由已。他夫人病了,更是雪上加霜;这是谁也解决不了的。我看先把他们留在上海,我们先回去吧。”。当此意告诉佟处长时,他表示同意:“我正想在上海治疗一个阶段,好一些再回鹤岭。”走出房门,叶处长跟我说:“人到这个时候才会有这么强的求生欲。好死不如赖好活着,死去原知万事空。在人生百态中,生离死别是让人最放不下的了。”

  又是连着几日阴天,间断下雨,这是一种令人窒息的气候。昨夜,我敲门入佟处长夫妇房间,见他们相对而泣,泪眼涟涟。赶忙退了出来。今一早佟夫人就敲开了我住的房间;开门见山地问:“我家老佟到底是啥病?咋哪儿都治不好呢?”我一时语塞;“叶处长没告诉你吗?”佟夫人有些不悦;“你们咋都吞吞吐吐?”正说着;叶处长推门进来;“正好你俩都在;我说个事儿;昨晚我给局领导打了个电话;同意老佟留在上海治疗;家属留不留自行决定。方大夫跟我回去;你们都去收拾一下吧。”

  佟处长的情绪一下又降到冰点;他的心情可以理解。他私下对我说:“方大夫;我们相处时间不长;但我知道你是个正直的人。我被病魔判了‘死缓’;不久于人世;说不上什么时候;两腿一蹬就走了。撇下妻儿放心不下;可有啥办法?人算不如天算呐!这一次让你辛苦了。”    

  佟处长让我给他十九岁的长女捎封信;这封遗书沉甸甸的;是父亲的一颗爱心啊。

  叶处长说;佟夫人不知'癌'为何病?要和我们一起回去。佟的心情更加凄苦,又不忍心明说;只能把这人间苦果咽进肚里;这该是何等残酷的现实啊!人的求生欲与生俱来的,并且总不肯相信自己病入膏盲,相信天底下没有治不好的病。这也难怪!

  卧票已买了,是5月9日的。明日就要登程返北了,虽不是归心似箭,但北国毕竟是我的第二故乡。有妻子儿女在哪里,哪能不想念呢!我在北国是南方人,在南方又成为北方人。南北都有我的牵挂;我的期盼。

  再见了!繁华的都市一上海。书包 网 。 想看书来

第四十六章  经努力三入总院  为取经千山万水(46一246)
3月12日;回到鹤岭;干部处通过矿党委通知安山矿医院给我放了半个月的休假。这是叶处长刻意为我安排的。他戏言说:“能否办成;就看你自已了。”还点拔我:“不要把调转看得那么复杂;当然也不那么轻而易举。两头的工作你自已做;干部处我给你把关。”

  一办起来;事情真没想象的那么简单。我按常规;先找新任一把手;院长蔡若冰;他虽没打官腔;却一推六二五:“党管干部;你找书记。”书记是从矿机关刚调来的:“我不了解情况;人事调动一直是蔡院长管的。”这不是‘踢皮球’嘛?!

  *对我说:“你真够书生气的;你有上方宝剑;还怕啥?!”我木然:“上方宝剑?”*露出几分狡黠;“干部处啊。”他凑近我的耳根;小声说:“蔡的后台是谁;你知道吗?”“贾主任。”“我告诉你一个秘密;局里要成立销售处;贾主任正在活动这个肥缺。”“这和我调转有啥关系?”“你真是书呆子;这么浅显的道理都不懂。我给你出个招;你在好一点的饭店办一桌酒席;请贾主任和蔡若冰;再把叶处长请来;在席中什么也不用说;就成了。”我沉吟了好一会;才寻思过味来。但我心中还是没底:“我能请动贾蔡吗?”*一笑:“你只要提有叶处长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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