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道三部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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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道三部曲- 第9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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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去锁院门,只见墙旯旮还蹲着一个人;吓了我一跳;“谁呀?”他慢慢地伸直佝偻的身子,原来正是头几天找我的老人。我扶他进屋,仔细端详,“你是一?”他摘下帽子,露出拔顶的大脑袋。零丁,十七年前一根尘封的神经被接通,当年那个小个子,操一口浓重南音,一口气能讲完两节课,写满一大黑板的药理学老师,不正是眼前这个小老头吗?!我不由得紧握住他的手:“诸葛老师!”想不到当年颇具学者风度的教授,如今落泊到了这种地步;这*真能改变造就人啊。

  我猜想他一定有啥事找我,就开门见山地问;“老师遇到什么难心事,需要我帮忙吗?”诸葛老师话未出口,老泪横流:“真的要借重你了。你师母三年前得了中风,一直瘫痪在床。去年又压出了褥疮。真是求治无门,苦不堪言。前不久,听‘黑屯’有人说;矿总医院有个方大夫能治褥疮,我就冒蒙跑来问问,没成想真问着了,皇天有眼,你师母有救了。”“师母在那儿?”“在黑屯。”“黑屯?”就是我们走‘六二六道路’的牛鬼蛇神村。”“你今晚就住下吧,明日请个假,我和你一起去。” 诸葛老师显然有些激动,嘴哆嗦着说不出话来。我忽然想起老师酷爱杯中之物:“来,我陪老师喝几杯。”吃着月饼,喝着白酒。不一会,两瓶白酒见了底。。。书 包 网 txt小说上传分享

第五十一章九州哭三英仙逝 拨云日‘四魔’受缚(51一271))
第五十一章  

  (51一271)   一九七六年九月十四日   周二      天阴

  空气中弥漫着悲哀的气氛,亿万民众沉浸在哀乐的痛苦中。九月九日零时十分,新中国的缔造者,中国人民伟大领袖毛泽东与世长逝。

  下半旗,扎花圈,佩黑纱,戴白花;到处设有灵堂,千秋功罪自有后人评说,眼前的现实却让人们悬起心来。临终一句;“你办事,我放心。”华国锋接了班。他能否力挽狂澜,亿万人民正拭目以待。

  中央作出决定;在天安门广场修建毛泽东纪念堂,发行‘毛选五卷’。在这国家生死存亡的紧急关头,人们担心争权夺利,狼烟再起,陷入战乱分裂局面。但也坚信:为共和国立下赫赫战功的*们,不会坐视不管。

  医院去外地学习进修的医务人员,都陆续回到鹤岭。我也去信让鲁华提前结束回北,她不但没回来,连封回信也没有。看来,皇帝不急太监急,我是多余耽心。愿她吉人自有天相。

  北疆的秋天来得早,正应了老人家自己的诗境;萧瑟秋风今又是换了人间。真难设想,老人家身后会是谁的天下?

  诸葛师母的手术做得比较满意;经过术前全身和局部创面准备,我采取了一个大胆的术式:刮除肉芽,扩创后反复冲冼,清洁创面,并敷以抗菌素。最后设计一个旋转皮瓣修复褥疮创面。虽然冒些风险,手术可望一次成功。

  经过一个多月的精心治疗,诸葛师母的褥疮完全治愈。连中风后遗症也有了明显改善。星期天一早,我求了台救护车,送师母回‘黑屯’。 一路上,诸葛老师非常高兴,滔滔不绝地和我唠这唠那。想不到在医学院尊称“药王爷” 的教授,如此风趣。

  他给我讲了年轻时一些荒唐事;我们有如‘忘年交’似的无所不谈。他几次提到两位“炼丹高手” 葛洪和黄初平(大仙)),竟然都是婺州人。我刚张口想说我也是婺州人时,他竟说;“知道,从十七年前,我就从口音听出你是浙江婺州人了。我不胜惊诧。老师笑吟吟地说:“回家慢慢再细说吧。”

  车子开进了屯子。一色地简陋草房。听说师母出院回屯,不少邻居都来探望,有的还拿来鸡蛋什么的。我拿出一大兜月饼,罐头;又拿出几并酒和几包香烟让老师分送。小小的屯子立即热闹了起来。

  老师张罗做饭,亲自下厨抄菜。师母把我叫进屋里,握住我的手说;“这次生病多亏你了,难得你如此重仁重义。你知道,我们无儿无女,身边也没有其它亲人。”她边说边落泪。我忙说;“一日为师,终身为父。我会常来看望你们的。有事给我捎个信,我就会来的。”师母长叹了一声,让我把被架上一只小皮箱拿下来,小心翼翼地打开,从中取出一本厚厚的像册。一翻开,我先吃了一惊,忙摘下眼镜,仔细地看了又看,疑惑地问;“师母是婺州人?”“是啊,婺州东阳人。”“照片上这些人?”我指着一张合影问。“都是我大学同学。”

  “说啥悄悄话昵?先吃饭吧。”诸葛老师满头是汗;“农村没啥好菜,将就吃吧。”师母神色黯然;“你们先吃,不用管我”。

  市区距黑屯六十余里,饭后我们打算赶回去。师母感到心口疼,让我留一夜。我左右为难,再说方方还在林大夫家呢。司机焦急要走,答应明早来接我。,再说谜团还没解开,我真想和这对老前辈好好聊聊。

  十月的北疆已相当寒冷,气温己达零下十度左右。在清冷的夜晚,我们仨围坐小炕桌边,一碟抄黄豆,一盘酱咸菜,烫了一壶酒。炕桌上放着那本像册,边喝边看边聊。望着这些劫后余生的老照片,心潮澎湃。

  原来师母梁臻是梁秀的胞妹,她指着那张发黄的六人合影,向我讲述那流金岁月的往事;“这张照片摄于一九四八年,那瘦高个子方伯华,就是你大哥方弘;胖矮个子梁秀,是我七哥。那又瘦又小的是卢苇。他们仨是义兄弟。那高挑漂亮的是东方梦秋,就是你大表姐了。站在我身后这位穿长衫戴眼镜的是卢书,卢苇的弟弟。”“也是你师母当时的未婚夫。”师母瞟了诸葛一眼“过去二十八年了,你老师的醋劲儿还这么大。”大家都笑了起来。“当时我们都在‘国立英士大学’读书,他们义兄弟都是法学院的,我们仨是医学院的。那时,我们积极参加地下党的活动;反饥饿,反内战,反*;卧轨请愿,*示威。负责*工作的方弘,遭到了通缉。这张照片就是方弘投奔苏北前夕照的。”“怎么没有诸葛老师呢?”师母笑着说;“你让他自己讲吧。”“我在美国康乃尔大学获得医学博士学位后;随‘台湾义勇队’ 回国参加抗日;应聘英大医学院教授职。迁校从杭州到婺州。你师母是我系学生,长得小巧玲珑,秀丽可人。可已名花有主。“后来呢?”“后来英大并入浙江大学。不久,朝鲜战争爆发,大家争先恐后,报名参军。我和你师母在东北邂逅,在一个野战医院工作。”“那卢书呢?”师母表情复杂地叹息一声;自言自语地说:“人生如梦;我等了卢书八年啊!”“再以后呢?”师母梦呓似的说道:“阴差阳错;姻缘天定;我和卢书没那个缘份;一直到五六年我才和诸葛结了婚。想不到他回来了;更想不到这些年;他是在荒岛‘战俘营’煎熬着”。。。

  诸葛老师叹了口气:“她跟了我,没享一天福,遭了不少罪。从部队转业到农场,又调医学院。走'六、二六' 道路,下放农村。原因只有一个:我是台湾人。”望着这对老知识分子,心头不由得涌上一股酸楚之情。我好奇的问:“你们知道我是方弘的弟弟吗?”“当然知道。”师母有些兴奋;“我们一直和梦秋保持联糸的。”我猛喝了几大口酒,倒吸了一口冷气。难怪,诸葛老师要如此考验我呢!我不无遗憾地告知;方弘今夏曾来鹤岭;梁秀近在鹤立河农场时,师母表情凄然“知道。我们这样子,不想影响他们。要不是我有病,连你也不会找的。”

  第二天一早,我就起身了。想司机的话不一定靠得住,还是坐火车比较保险。老师非要送我去车站。外面的风挺大,师母要我穿上她的毛坎肩。推辞不过,只好穿上了。我忽然触景生情,想起九泉下的母亲,这真是伟大的母爱之心啊。

  老远就看见有一列火车停在站台。我们加快了脚步。近前一看,疑窦顿生;旅客都下了车,互相争吵着,好像出了什么事。但既没翻车,也没压死人。我向一个知青打听,他努努嘴,我往车厢一瞧,顿时灵魂出窍。我拉拉老师的衣袖,他也有些木然。“出什么事了?”我问一位列车员。“列车不让进站,说是要请示上级。”“这些是谁贴的?”“鬼知道,准是咋晚贴上的。忽听有人领头喊“打倒王洪文!打倒张春桥!打倒江青!打倒姚文元!”“打倒四人帮!”也有人喊;“谁反对江青就是反对毛主席!”还有人在辩论,也有人在演讲。武斗的恩怨又死灰复燃。眼看一触即发。

  紧急关头,有一个知青跳上火车头,他一手拿着个收音机,大声疾呼;“请听听党中央的声音!”我一看手表,正好七点,广播里传出清晰的声音;在华主席英明领导下,党中央一举摧毁了四人帮反党集团。。。不知从那儿飞来几块砖石,砸在那知青头上,他滚了下来,头上血流如注,顿时昏了过去。我喊了声;“快截车!”不一会,一辆吉普车飞驰而至,正是来接我的张师傅。真巧了。我向老师行了个注目礼,护着受伤的知青,登车而去。此时,一轮红日正从东方天际冉冉升起。。。

  真是无巧不成书,这位知青正是卢远。他从杭州,途经北京返农场。他感慨地说;“四人帮抓起来好几天了,北京正庆祝呢,这儿还闹不清怎么回事,真是天高皇帝远哪。想不到我们又这样见面了,真富有戏剧性啊。”卢远的伤并不重,头皮裂伤缝了五针。我让他住院观察几天,康复后再回农场。

  煤城也沸腾了,虽然慢了半拍。连日来,锣鼓声不绝于耳。揪出四人帮大快人心!                      

  卢远受到农场的表彰,派来两名宣传科女干事到医院慰问。因了老乡的原因,我在家里招待她们。也没啥好吃的,国庆节供应的肉食,还剩了一点,抄了四个菜,摊了个鸡蛋饼,炸一盘花生米。酒是现成的。没想到四个人喝了两瓶白酒没咋的,巾帼不让须眉。余兴未尽,又喝了八瓶啤酒。北大荒造就了一代新酒仙。卢远不但能喝,而且十分健谈。从他口中,了解到许多鲜为人知的知青故事。

  送她们去招待所后,卢远又回到我家里,想一吐为快,我理解他的心情,他是老三届的高中生,今年己二十七岁。在北大荒历练八年,亲眼目睹了一代知青的蹉跎岁月。‘广阔天地,大有作为,’成了水中月,镜中花。从狂热的红卫兵运动后,一下被流亡充军到艰苦的边远农村,屯垦戍边。落差之大,可想而知。于是,醉生梦死者有之,破罐破摔者有之,小者;偷鸡摸狗,打架斗欧,聚赌酗酒。大者;盗窃掳抢,拉帮结伙,甚而铤而走险,叛国投敌。

  更可怜那些如花似玉的女知青,被蹂躏糟蹋,留下终身遗恨。卢远说到:“刚才大口喝酒的女干事叫区茜茜,她是个大才女,曾是杭州‘红代会报’ 主编。她和男友第一批来到农场,决心扎根边疆一辈子。第二年,他们有了个可爱的女儿。这位初为人父的红卫兵司令却进了监狱。不堪精神重负的区茜茜险些失去生活的勇气。她调整好心绪,回顾反省这几年走过的心路,写出了长篇小说;阴阳界。在知青中引起了很大反响。”一个娇弱女知青能摆脱困境实属不易,能发表小说更是难能可贵。卢远说:“她还鼓劢我动笔呢。”好!我等着拜读你的大作。书 包 网 txt小说上传分享

第五十二章 论善恶不因人分  性中情难辨是非(52一272)
(52一272)       一九七六年十一月三日   周三    小雪

  这些天,听到的,看到的都是桃色事件。也许,批判四人帮*内容,开禁了禁锢多年的七情六欲。

  星期天一早,唐效叫门,让我跟他去会诊。车就停在门口。我为难的说“孩子还没吃饭呢。”“一起去吧,反正今天也不上学。”我虽不太乐意,还是上了车。吉普车开出郊外,我纳闷地问:“到哪会诊?啥病?”“到那就知道了。” 

  车在坑洼不平的公路上巅簸了一个多小时,终于停在‘农二师医院’ 大门前。几位领导模样的人迎了出来“这位是西山矿工会主席刘宾。这位是一一” 唐效刚想介绍,来人一双大手己握住我的手:“我是陈兵啊,九年了,你还是老样子,我一眼就认出了你。”望着这位人高马大。军人出身的陈院长,我不禁感叹系之:“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六七年,我下乡时还没成家,而今孩子都这么大了。”我拉出身后的方方,“叫陈大爷。”方方怯生生地叫了声:“陈大爷好。”我忽然意识到,不是叙旧之时,“我们先看病人吧。”刘主席说;“不急,先吃饭。”我坚持说;“先看病人。”唐效也说:“还是先看病人吧。”“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看了病人,吃完饭。我们被请进院长办公室。刘主席亳不隐瞒地表白;“请两位专家来,实在有无奈的苦衷。病人是我属下的工会干部,又是我的内弟,出了这种事,太珂碜了,影响也不好,只好劳驾各位帮忙了。”

  事件发生在昨晚十一点,距今上午九点;己十个小时,手术刻不容缓。星期天我还有许多家务要做。在大家期盼的目光中,我先发了言:“断耳病例并不少见,多属人为因素致伤。外耳朵的结构比较筒单,毛细血菅比较丰富,在没有显微外科条件时,也可试行原位缝合。成活的可能性很大。万一失败,也可剔出耳廓软骨,埋入皮下,留待二期再造手术”。

  手术由我主刀,助手是刚毕业的一位工农兵大学生。我向他讲解了手术要领;一清创要彻底,二对位要准确,三操作要轻柔,小针细线,无创技术。四固定要可靠,五术后防挤压。唐效强调:“拆线前要用抗菌素。”

  宴请挺丰盛,刘主席还带来两瓶茅台酒。席间,刘主席一再致谢;“唐主任是我中学同学,没啥说的;‘农二师医院’是我矿关系单位,陈院长是老朋友,人又仗义。今天最辛苦的就数方大夫了。”他端起酒杯,“我先干为敬,再敬方大夫,陈院长三杯”。 陈院长兴奋地连干三杯,“这也是我们的缘份。”一时兴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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