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脑袋开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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脑袋开花- 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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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有小舅子主动提出来,这扁担亲才算得数。这些年来,他一直在等小舅子发话。
  鸟儿归巢的时候,密林里传来了一阵虎啸声,那个后生和女儿这才在坡上匆匆分手。
  想摘花就要趁花儿盛开,
  要谈情说爱就趁年轻时,
  不摘花花就谢了,
  不谈情说爱我们就老了。
  女儿挑着柴,哼着山歌往家里走,刘富贵远远地跟在后面,心事重重的。
  两捆干柴在女儿的肩头换过来,换过去。
  刘富贵触景生情想到了扁担亲。
  想到扁担亲,刘富贵的心里头也很不是个滋味。为了刘家的香火,他要把女儿嫁给一个小傻瓜,的确委屈了闺女。
  闺女和后生暗地里相好,刘富贵心知肚明,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只要没有人乱说,女儿的麦子就是让人吃得一根不剩,那个小傻瓜也会不晓得。
  如果晓得,他就不是小傻瓜了。
  刘富贵为这事找过长舌妇,还在老虎冲新开的一个炭窑子里插了好几回竿子。
  长舌妇男人的家伙不管用,长舌妇饿得发慌了,管不住自己的嘴巴,喜欢到处乱说。这不,刘富贵的家伙往长舌妇的那里一塞,就把长舌妇的嘴巴也塞得满满的。
  小舅子生日那天挑明要搞扁担亲,刘富贵乐得连连灌了自己三海碗苕棒烧酒,醉熏熏地摸着十把里山路回到枫树寨,逢人便说:“我家的刘小哈有婆娘喽。”
  有人问他:“是哪家的哈妹子喽?”
  他说:“不哈,不哈,一点都不哈,姑娘俊俏得很哩。”
  “俊俏得很?”
  有人笑他:“那你家刘小哈还管得住吗?”
  他说:“管不住,管不住也轮不到你呀。”
  有人又问:“是哪家的姑娘撒?”
  他说:“桐木寨的哩。”
  有人又笑:“是你小舅子的女儿葱花吧,你们莫不是要搞扁担亲?”
  有人点头:“刘小哈娶葱花,哈人有哈福。”
  有人摇头:“翠花嫁个哈卵,造的么子孽?”
  整个寨子乱哄哄的。
  刘翠花急得直掉泪,后来她把小窗口一关,第一次跺着楼板跟娘老子说话。
  刘翠花说:“哼哼,翠花有相好的,翠花不想嫁给那个哈卵。”
  娘老子哼哼说:“我们是娘老子,你跟谁好,娘老子说了算!”

第四章 吃骚狗(4)
刘翠花跺脚说:“那个小哈卵呀,我坐着他没有我高,我站起来他齐我的腰,你们要是再逼我,我就去死!”
  也许是楼板上的灰尘掉进了眼睛里,刘富贵揉着眼睛扯起脖子吼:“那你去死好了!老子操你妈的,你在上头跺哪门子脚?要死,你跟老子死到外头去!”
  刘翠花跺着楼板,呜呜地哭,就跟娘老子死了似的。
  刘富贵气不过,就钻进被窝里头,操起家伙狠狠地干刘翠花的妈。
  刘富贵不怕女儿寻死觅活,就怕女儿跟人家跑了。
  跟女儿相好的是个读书人。
  刘富贵和老伴没少在女儿的耳朵边说风凉话,说什么“百无一用是书生”,“只见鼎罐煮苕棒,不见鼎罐煮文章”,但是,女儿半句都没听进去。
  读书人要回来过年了,刘富贵要婆娘把女儿看紧点。
  天寒地冻的,刘富贵到老虎冲里烧炭。
  也许是把长舌妇带到新窑子里干那事,得罪了土地公,一窑子柴烧了两天两夜还是一堆柴棍子,夜里下起了大雪,好好的炭窑子被雪一压,垮掉了。
  吃晌午的时候,雪下得很猛。
  刘富贵琢磨着,读书人不会来了,就把上三楼的梯子收起来,然后带着婆娘去整炭窑子。两口子一直忙到天黑了,才回来。
  婆娘生火煮油茶,架上大砂锅,用茶油把一小把糯米炒得香喷喷的,这才从茶桶里抓了一大把黑乎乎的茶叶扔进锅里,然后往锅里倒三瓢水,放入苕片,水滚沸了,香喷喷的黑乎乎的苕片油茶也就煮好了。这种黑乎乎的茶叶是用早春的嫩芽做的。
  阿妹采茶上高坡,
  想那情郎妹的哥;
  手把茶叶想起你,
  想你想得泪满坡。
  早春的时候,寨子里的姑娘们一大早就背着背篓到山坡上唱着山歌采摘树梢上带着露水的嫩芽,回来把嫩芽蒸熟了,然后放进一个密不透风的茶桶里放着,年岁越久,茶叶越好。姑娘的歌声似乎也在某个带露的清晨融入茶叶里了,余味无穷。侗家寨子里的人爱喝各式各样的油茶,也爱用各式各样的油茶招待客人,客人要是进了寨子,一碗碗香喷喷的黑油茶端上来,油茶越黑,情意越浓。
  刘富贵和婆娘喝了三海碗苕片油茶就上床睡觉了,睡得很死。结果还是让刘麻子他们吵醒了。刘富贵没想到这个读书人吃了豹子胆,竟然半夜爬到闺女的房里头去了。
  在刘麻子的喊叫声中,刘富贵起来了,磨磨蹭蹭地穿着衣服,也不亮灯点火。
  刘富贵哈欠连天地骂道:“刘麻子你这条疯狗别乱咬人,我闺女的房里哪来的男人,你要是故意坏我家的名声,看我不下了你的*下酒。”
  刘麻子说:“刘富贵你别发火哒,等下有*了给你下酒就是了,快点起来开门哒。”
  门栓一响,刘麻子带着一伙人冲进来,飞快地爬上了三楼的梯子。
  刘富贵跟在他们的屁股后头,上去了。
  刘翠花的房间没有门栓。前面说过了,黄花闺女的房间都没有门栓,她们的门栓让母亲娘家的人拿走了。姑娘十三岁生日的那天,娘家来人开小窗口,顺便把她们的门栓也拔掉了。这是一种风俗。姑娘一般十三岁来的桃花汛,桃花汛一来,就意味着麦子成熟了,拔了门栓,就意味着姑娘可以随时嫁人了。
  刘麻子轻轻一推,刘翠花的门就开了。
  刘麻子提着钢叉,冲了进去。
  身后的灯笼火把,把房间照得亮堂堂的。
  刘翠花裹着一床棉被往床里边退缩,惊恐万分地问:“麻子叔,你,你这是搞么子?”

第四章 吃骚狗(5)
刘麻子并没有理会刘翠花,对着床底下唰唰唰地,就是几钢叉。
  然而,床底下没有想象中的惨叫声,钢叉上倒是粘满了蜘蛛网。
  刘麻子把三楼里里外外都找了个遍,结果卵毛都没有找到一根。
  “怪卵了。”
  “怪卵了。”
  刘麻子手提钢叉站在三楼的走廊上,直摇头。
  刘富贵吼道:“有么子好怪的!”
  “我明明看到有男人从樟树上爬上来了。”
  “那人呢?难道是长了翅膀飞了不成?”
  “我哪晓得?”
  “不晓得,那你喊这么多人来干么子?”
  “吃,吃骚狗。”
  “骚狗呢,今晚要是找不到骚狗,嘿嘿。”刘富贵冷笑道,“你进门时怎么说来着?”
  “说么子,我不记得了。”刘麻子想赖账。
  “你不记得了,我可记得哩。”
  刘富贵眼皮子一翻:“今晚我要用你的*下酒!”
  刘富贵突然从裤头上的狼皮皮套里抽出一把短刀,抵住刘麻子的胸口。
  这是一把锋利无比的人骨短刀,刀把子是用人的骨头做的,年岁久了,那节人骨头变得黄灿灿的了。山寨里的人喜欢用死人的手骨和股骨来做刀把子,这样可以避邪降魔。
  这把人骨短刀是先人留下来的,在刘富贵的裤头上挂了几十年,他就用过三次。
  刘富贵年轻的时候用这把人骨短刀杀死过两匹恶狼,还有就是,他用这把短刀挑断了表妹的裤腰带,也就是他婆娘的裤腰带。
  这是第四次。
  刘富贵的人骨短刀离开了刘麻子的胸口,慢慢下滑,刀锋停在了刘麻子的裤裆上,刘麻子的裤裆就湿了,手再也握不住钢叉了,钢叉从三楼的走廊上掉下去,“哐啷”一声,掉在张寡妇屋背后的青石板上,隐隐约约地,看得见火花。
  刘富贵手中的那把人骨短刀突然向上一挑,刘麻子裤头上的那把稻草绳子“嘣”地断开了,裤子应声掉在楼板上,胯下的家伙立马露出来了,黑不溜秋的卷缩草丛里,所有的人都屏住了呼吸。
  “刘麻子,是你自己动手呢,还是我来动手?”刘富贵用刀背拨弄了一下刘麻子黑不溜秋的玩意儿,皮笑肉不笑地说,“我可是上了年纪的人了,晚上眼睛花得很哪,就怕看不准。”说着,他突然把人骨短刀插在旁边的柱子上,然后往手板心里吐了一把口水,搓了十几下,又把短刀拿在手上。
  见刘富贵真的要动家伙了,刘麻子吓得两腿一软,“扑嗵”一下跪倒在楼板上,把头磕得跟母鸡啄米似的,满嘴求饶:“富贵哥,你就饶了我吧,是我瞎了眼,看错了。”
  刘富贵问:“你看错什么了?”
  “我刚才看到的不是人,肯定是猴子。”
  “肯定是猴子?”
  “肯定是猴子。”
  刘富贵咬牙切齿说:“好你个刘麻子,看到一只猴子在树上,你就跑到我家来瞎折腾,今晚我非得把你的*下了!”
  刘麻子哭丧着脸说:“富贵哥,看在我四十岁还是个光棍的份上,你就放我一马吧,我……我刘麻子三代单传,还指望它来续香火呢!”
  “不行!”
  刘富贵得势不饶人:“你刘麻子要续香火,我刘富贵就不要续香火了,你带人到我家来这么一折腾,我家闺女日后还怎么做人呀!”
  “你家闺女是清白的,我把话收回来行不?”
  “这话能收得回来么?”
  刘富贵吐了一叭口水在楼板上,厉声追问:“这吐出去的口水还收得回来么?”
  刘麻子连连说:“能,能,能,我舔。”
  然后爬过去,对着口水舔起来。
  “狗日的刘麻子,今晚你就是舔我的*也没用,你的*我要定了!”刘富贵把刘麻子从楼板上拎起来,正要动刀子下他的行头。txt电子书分享平台 

第四章 吃骚狗(6)
忽然有人喊:“住手!”
  楼梯口火光一闪,寨主雷不惊上来了。刘麻子仿佛一下子看到了救星,用手死死地捂住自己的行头,大喊:“姐夫,救命!”
  这雷不惊年龄和刘富贵差不多,五十多岁,身子骨比后生还硬朗,做事情也干脆利落,是枫树寨德高望重的寨主。
  “*下了没有?”雷不惊问。
  “没,没有。”刘麻子松开手,把湿裤子提了起来。
  “刘富贵,你干嘛要下刘麻子的*啊?”雷不惊看了一眼刘富贵手中的人骨短刀,一脸严肃地问,“骚狗呢?”
  “骚狗?哪来的骚狗?是你小舅子信口开河,败坏我的名声。”刘富贵把人骨短刀放回狼皮皮套里,“雷寨主,你得一碗水端平,替我主持公道。”
  雷不惊明白是怎么回事了,回头训斥刘麻子:“好你个刘麻子,刚到我那喝了两碗马尿,眼睛就花了不是,野人进房这档子事,你也敢信口开河,人家刘富贵要下你的*,活该!”
  “什么时候到你家喝酒了?”刘麻子先是一愣,旋即明白了姐夫的用意。
  “今晚我是喝多了,回来看到樟树上有个影子,我以为是强盗,所以就把寨子里的人喊来了。”
  “既然你把人都喊来了,你总得给人刘家富贵一个说法吧。”
  “只要不下*,想要么子都可以。”
  雷不惊想了想说:“这样吧,富贵是烧炭的,你就把老虎冲的半个排坡让给富贵烧炭吧。”
  见能保住命根子,刘麻子连连说:“好,好,好,别说是半个排坡,就是把整个排坡给他,我刘麻子都同意。”
  这雷不惊说的是半个排坡,可刘麻子一开口就是整个排坡,雷不惊瞪了刘麻子一眼说:“还有,你当着父老乡亲的面,给刘翠花赔个不是。”
  刘富贵的婆娘听了可不依,哭哭啼啼地从闺女的房间里跑出来:“赔个不是有屁用,你得给我家翠花洗白了,要不我家翠花怎么有脸嫁人呀!”
  既然寨主出面说情了,刘富贵见好就收。
  “翠花她妈,既然刘麻子同意把排坡让给我们,还当众赔不是,我看这事就算了,一个寨子里头的人,低头不见抬头见,我们也不能太过分了。”
  “过分?我们就是下了他的行头也不过分。”婆娘冲着老头子吼。
  刘麻子连忙打着笑脸说:“嫂子,不过分,不过分,是我过分了。”
  刘麻子当众画押,赔了不是,寨子里的人都散去了。
  刘富贵整个人散了架似的,跌坐在门槛上。
  “野人进房,家败人亡!造孽呀,真是造孽呀,我刘富贵上辈子做了么子坏事,上天要如此惩罚于我,生了这么一个不知廉耻的闺女,竟然把野人带到房里来。”刘富贵坐在门槛上捶胸顿足,垂泪不止。
  “砍脑壳死的,哪个把男人带到房里头来了?”婆娘坐在女儿的床上不解地问刘富贵。
  “还会有哪个?”
  刘富贵气呼呼地说:“问问你那宝贝女儿不就晓得了。”
  “翠花,你真的把那个男人带到房里头来了?”
  “没……没有,麻子叔他们不是搜过了吗?”
  刘翠花勾着个脑壳:“哪来的男人呀,是刘麻子想女人想疯了,瞎说的哩。”
  刘富贵是个明白人。
  刚才在房门口一站,刘富贵就晓得有男人来过了,否则,他就不会如此轻易地放过刘麻子。
  “刘麻子没有瞎说,是你睁着眼睛说瞎话。”
  刘富贵“呼”地站起来,猛地把房门推开,门轴一点响声都没有。
  刘富贵指着湿漉漉的门轴,问女儿:“这是怎么回事?”

第四章 吃骚狗(7)
“还有那里。”
  刘富贵指着通往走廊上的门,楼板上也湿了一大片。刘翠花分别望了那两个湿地方一眼,这脸一下红到了脖子根。
  那是两泡尿。
  房门的那泡是父亲撒的,走廊边的那泡是刘翠花撒的。
  刘翠花在楼上见房子被人围住了,急得要命。这一急,她倒是想到了一个法子。她咬着父亲的耳朵一说,父亲就笑了。她从床上拿过那条长头巾,拉着父亲蹑手蹑脚地往外走。他们在门边停下来,平日里开门“吱嘎嘎”的响。
  父亲在门轴上撒了泡尿,再开门时,一点响声都没有了。
  后来,刘翠花也学着父亲在通往走廊的门轴上撒了泡尿。
  女人那件破玩意儿,站着撒尿也没有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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