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连部联系,请求增援。
还幸好出发前连长用缴获来的苏 AK47冲锋枪把我们班的56式半自动步枪全都换了,还配了轻重机枪、火焰喷射器。我们虽然人少,但有村子里的断墙破壁做掩体,一阵扫射,把越军的第一次进攻打下去。可越军既不后退,也不进攻,都躲在山沟里、土坎后。我正纳闷,炮弹的呼啸声传过来了,炮弹一发接着一发落在我们阵地周围。来自山东的赵东躲闪不及,才骂了一句“奶奶的”人就被炸飞起来,河南兵韩国庆人刚趴下,飞散的弹片恰恰从背部落下穿过他的心脏。
看到我们被轰炸,小男孩脸上露出得意的笑容,乘我们躲避的时候,他突然挣脱黄敬,高举着双手喊着冲向村外,对面的越军也许是被炮声震晕了,一见人影,“哒哒哒哒”乱枪射过来,孩子倒在血泊之中!
炮声一停,越军就开始发动进攻,甚至用中国话喊着“中国兄弟们,你们被包围了,赶快投降”。我也大声喊道:“同志们,考验我们的时候到了!一定要打退敌人的进攻!人在阵地在!”在这种你死我活的气氛下,大家的斗志更加高昂,我们的各种轻重武器带着愤怒的火焰射向敌人,越军还是没有攻过来,山地上多丢下他们的几具尸体。
突然,对面的山坡上又见一个连的越军冲下来,而我们只剩下5个人了。我想,我们完了,但还是对大家说:“人在阵地在,实在不行,拉响光荣弹,坚决不能做俘虏。”
我们正在悲壮地准备以死想拼时,炮弹的呼啸声又再次响起,但这次炮弹是在敌人的阵地上爆炸。
我听到身后传来连长“冲啊”的声音,我们的大部队来了。书 包 网 txt小说上传分享
血色爱情
我们连接受了新的任务,接防刚刚攻占的823高地。白天,我们已经打退了越军无数次反攻,天色渐渐暗下来,越军慢慢地停止了攻击,留给我们一点暂时的休整。
检查完哨位,我没有钻进猫耳洞,而是叫上陈勇,头枕战壕抽烟,聊天、看风景。
没有枪炮声,觉得整个世界都很宁静。抬头看看天空,月亮时隐时现。“举头望明月,低头思故乡,”李白老先生确实会撩拨人的心情。看见明月,想到往年在家乡,这时虽然春节已经过完了,但不论到哪里,人们身上的新衣服还留着鞭炮的香味,脸上都还在印着节日的喜悦。那是多么幸福的生活呀。我已经两年没在家过年了,不知老爸、老妈还好吗?
是呀,还有兰英,她是否还在一动不动的站在山坡上?她会不会参加支前民兵到前线来找我(这是当时的妄想)?或者,因为我无情的拒绝,她会不会和别人结婚了?从开战到现在,前面一丝喘息的机会都没有,整天在战火中撕杀,脑子里全都是高山、丛林、枪炮、鲜血、尸体,根本没时间想她。现在想起她,心里竟添几分思念,几分自责。也许是天意,让我们相知相识,也许也是天意,让我们爱恋却又不得不承受分离的煎熬!
我抬起脚,想脱鞋看看鞋里的鞋垫,是兰英送给我的那双,开战前的晚上垫上的,这么几天,快要烂了吧?
“干吗,干吗?臭烘烘的。”陈勇不知趣的把我的脚敲下去,打乱了我的思绪。我正想恼怒,连长、指导员走过来:“你两个在密谋什么?”
我和陈勇立正敬礼:“没有,我们在闲聊。”
“想家了?”指导员示意我们坐下。他和连长也一起坐到地上。连长掏出“云烟”分了一圈:“谁都会想家的。”
“哈哈,我告诉你们,连长在想老婆了。”指导员风趣地说,“他把老婆的照片随时装在衣服口袋里的。”
我央求连长拿出来看看。他爽快的从左上衣口袋里拿出一张照片来,自己先深情的端详片刻,然后递给我们,那是一个漂亮的女人。连长自言自语道:“本来应该多一个人了,但一直没要。也好,免得让她受累。”说完,平时豪爽的连长竟神色黯然。
指导员也许为缓和气氛,回头问通讯员:“小王,你不是收到家信了吗,能不能公开,让大家分享分享?”
“那是我女朋友写来的,我都还没看呢,”小王嘴上虽然不愿意,但脸上却乐吱吱的。那时我们最盼望的就是能收到一封家书,但连续的东征西战让我们很难收到信件,小王是我们全连最早收到信的人,而且是女朋友的来信,那高兴劲自然就别提了。现在我们也跟着开心,起哄着叫他念给我们听,小王红着脸,撕开信封,读了一句:“小王同志”,脸色就变了,指导员把信抢过来,轻声读了几句,唰唰两下就把信撕个粉碎,起身抱住小王:“兄弟,我不该叫你念。打完战,哥一定给你重新找一个!”
这是一封吹灯信。我们只能抱抱小王,不知道用什么语言安慰他。小王红着眼睛,什么话也不说,跟着连长、指导员默默走了。
陈勇发出一声长长的叹息:“妈的!”
一个小时后,猫耳洞外传来爆炸声,我们提着枪冲出去,不是越南人偷袭,而是小王趁连长、指导员商量作战方案不注意时,一个人神情恍惚走到阵地前沿,不会抽烟的他抽了四五支烟,烟头的红光成了越军射击的目标。他的双眼大大地睁着凝视着星空,指导员流着泪水用手为他合了几次,还是没闭上。
这不再是天意吧? 。。
血洒雄关(1)
清晨醒来,整个山头都被浓雾笼罩,树叶、草尖挂满了欲滴的露珠,阵地上到处潮湿一片。
我们刚简简单单吃过早餐,越军的炮击就开始了,大雾、浓烟、尘土夹杂着弥漫山头。敌人企图利用大雾天气对我们发动进攻。
小王的死让连长憔悴了许多,两支眼圈黑黑的。但敌人的炮声一响,他似乎象一个几天没有捕获猎物而极度萎靡的猎手突然嗅到猎物的味道一样顿时精神大振起来,迅速钻出掩体,冒着猛烈的炮火察看情况,召集排长们叮嘱,一定要沉住气,雾大对我们来讲也是有利条件,等看清敌人再反击,50米外不准射击。
炮声刚落,猛烈的机枪扫射又响起,喧嚣的子弹从我们耳边飞过。越军大有非消灭我们不可的架势。
虽然在炮击、机枪扫射中有战友牺牲了,但活着的没有一个退缩的。什么叫大无畏,在这种生死考验的危急关头置生死于度外就是真正的大无畏。
大雾中越军的人影终于若隐若现。我们静静地等着他们的到来。60米,50米,越军没有遭到反击,还以为他们的大炮把我们送上西天了,开始有些得意忘形。一个越军军官开始用越南腔的普通话喊:“中国兄弟们,缴枪不杀,我们优待俘虏!”听着这句话我竟差点笑出声来,再过一会,就是我们叫他们“落松空叶(越语:缴枪不杀)”了。
越军离阵地只有30米了,连长一声“打”,他手上的冲锋枪就“哒哒哒”喷射出去。全连各种兵器同时开火,如秋风扫落叶,“啊,啊”的惨叫声此起彼伏,几十个越军顿时命丧黄泉。活着的越军见状,纷纷作猢狲散,丢盔弃甲滚回去。越军的第一波进攻被打退了。
我们利用这个时间加固工事,补充弹药,救治伤员。王红生经过几次战斗后,已经不在随便掉眼泪了,刚才的战斗中右手中了一枪他竟然不知,这会知道痛了,幸好只伤及皮肉,他自己包扎好,提着枪大咧咧的说:“瘾都没过够。”
我拍拍他:“好戏还在后头,有你忙的。”
越军的第二次进攻开始了,这一次,敌人兵力增加了,战术也改变了,从高地的三面(有一面是悬崖峭壁)向我们围攻。连长向团部汇报了情况,然而由于部队进展太快,炮弹还没有运到,至少半个小时才会有炮火支援。连长把全连可用兵力作了重新调整。说是一个连,其实最多两个排了。轻伤员全部都投入战斗,重伤员也都没有躺下,坚持为战友们压子弹,很像电影《上甘岭》的翻版。
陈勇、王红生守在我前面的一线阵地上,见越军蜂拥而上,两人嘴里叫着:“来吧,兔崽子,送死来吧!”他们喊着,手一直没闲过,手中的冲锋枪打红了,扔掉,马上甩出手榴弹,端起另一支冲锋枪又继续扫射,冲在前面的越军一个个应声倒下,后面的迅速散开,找好隐蔽位置,重新组织火力与我们展开对射。
“轰”的一声,一颗手榴弹在王红生的身边爆炸了。只听王红生喊:“我的腿,我的腿炸断了。”陈勇正转身扑过去,一颗“哧哧”冒烟的苏制手雷又扔到了他们中间,正在掏急救包的王红生向前一扑,用自己流血的身体压在手雷上,一声闷响,王红生被爆炸的气浪掀起沉重的落在战壕内。
卧倒的陈勇站起来,脸上竟然插着一块弹片,他用手一把拔出,抱起一挺机枪向敌人猛烈射击,伤口流出的血染红了半边脸。
我和两个战友连忙跃到前面,我使劲把陈勇拖下来。他的手还是紧紧的抱着机枪。一股焦臭味传过来,原来他的手已经被打红的枪管炙焦了。书包 网 。 想看书来
血洒雄关(2)
王红生就这样走了,他还没满20岁呀。从他的衣服口袋里,我们找到炸得只剩半张的开战前写好的遗书:
妈妈,孩儿要上战场了。不知能不能回来,我好害怕,您要保佑我。爸爸去世得早,是您一个人含辛茹 苦把我们姐弟三人拉扯大,现在姐姐出嫁了,哥哥也到外地工作了。我应该在家好好照顾多病的您,可现在我却抛下您,……
妈妈,您在家等着我,我一定活着回来,我虽然胆子小,在家的时候过年过节连杀鸡这个男人做的活计都是您做,我好羞愧,遇到敌人怎么办?老兵们说,杀了一个就不怕了。妈,我立功不敢想,但不会给您丢脸的。等我打完战,就回家服侍您,给您找个媳妇,给您生个孙子,让您高高兴兴,享享清福……
可怜天下儿女心,孝道未尽身先死。我们活着的只有多杀敌人,用敌人的头颅来祭慰烈士们的在天之灵!
战斗还在继续。陈勇简单的包扎后,又端起枪投入战斗。他嘴里骂骂咧咧,愤怒使他全身青筋鼓起,眼睛血红,他把一切怒火全汇集到不停的射出的子弹里,不断扔出的手榴弹里。
阵地上用编织袋修筑的掩体已被打得千疮百孔,阵地前沿除了倒伏的尸体,就是散落一地的弹片,战壕内铺满了各种弹壳、手榴弹的拉环。
指导员一边猛甩手榴弹,一边用嘶哑的嗓子鼓动着:“人在阵地在,誓与阵地共存亡!坚决把敌人压下去!”连长推开重机枪手,自己发疯似的猛射。
黄敬和三班的小李、小吴守在后山的一线阵地上。那里山高坡陡,易守难攻。但越军还是分梯队发动进攻。黄敬他们每次都等敌人快到阵地前沿三十米左右,才扣动扳机,朝着敌人队形最密集的地方扫射过去。被打中的越军如死猪般一个个顺坡滚下,哀号声不断在山谷中回荡。敌人的机枪手见状,两挺机枪一下向他们射来,黄敬低身“突”地跳到另一个掩体,“嗖”地扔出一颗手榴弹,烟尘飞溅,两个鬼子血肉横飞。
越军退回去,调整了队形,变密集队形为疏散队形重新发动反扑。黄敬、小李、小吴相互配合,身影穿梭在不同的掩体间,手中的枪口抖动着,不断喷射出弹火,左右开花,一路横扫。越军久攻不下,开始恼怒了,迫击炮、机枪密集射过来。小吴转换了一个位置,抬头想观察敌情,喉咙就中一枪,他挣扎着望望身后的战友,背上又被几发子弹射中,他倒下了。
黄敬怒了,他把帽子从头上往后拽下,脱掉上衣,只穿着背心抓起一挺轻机枪一阵急射,几个越军又成了枪下鬼。其余的敌人一边乱射,一边弓着身后撤,黄敬扔下打光子弹的机枪,举起一枚手榴弹,一梭子弹射向了他,他身体晃晃,硬是把手榴弹扔进敌群。
我们守住了阵地。当撤离时,指导员拿出一定崭新的军帽给永远不会再跟我说笑的黄敬戴上时,我觉得那颗五角星有一种别样的红。
河岸阻敌
经过短暂的休整和人员补充,我们又继续投入战斗。我们班新编入小何、小马、小刘等5个战友。
我们连接受的任务是穿插到四号公路旁的河岸边,阻止敌人增援,掩护其他连队进攻周边几个高地。
行进在已经发生过战事的公路旁,我们的几辆军车在被炮弹炸得凸凹不平的公路上缓缓驶向后方,车篷紧紧的盖住。小何奇怪的问:“他们拉什么?”
“烈士的尸体!”我告诉他,刚上战场的小何惊呆了。随后的场景更让小何等几个新战士脸色变得惨白,路边一辆被击毁的我军坦克上,四名牺牲的战士眼睛还大大的睁着,手指都还放在扳机上。我们放慢脚步,默默地行了个注目礼。
凌晨时,我们到达了阻敌的指定位置。连长察看地形后,安排二排、三排分别守住两边的无名高地,其实就是两个小山包。我们排潜伏在中间的山凹下,身后是一片树林,形成立体防御。
我们刚修筑好工事,远处就传来我军进攻的枪炮声,听着那边打得火热,陈勇有些坐不住了,他嘀咕着: “妈的,不得参加强攻,手真痒!”
从旁边走过的连长给他一脚:“呆会越军来了,有你过瘾的!”
小何可能来前线前听人讲过,打战时要跟在老兵的后面,他怎么做,你就怎么做,就不会有危险了。所以我到那他就跟到那。还拿出装在军装口袋里的光荣弹迷惑地问我,打战的时候可以用吗?我不知道该怎么跟他解释,他的脸上充满幼稚,只好告诉他:“留着吧,最好不用。”
这时负责警戒的二班长气喘吁吁的跑过来:“敌人,敌人过来了。”连长抬着望远镜,看到一群越军小心翼翼地向我们走来。连长叫通讯员转告二排、三排,注意隐蔽,说不定这是越军的先头部队,由一排动手就行。
我们屏住气,等敌人离我们快到二十米左右时,连长一声令下,全排火力射向敌人。触不及防的越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