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很惊讶会给人们这种机会来宰他。不过他现在要管理太多的人,产品数目庞大,所以他偶尔也会把生产租出去。这是个相对简单的过程:把粉末可卡因和发酵粉以及水混合起来,然后煮掉水,剩下的都是海洛因的晶状体。将生产转包还为提供了一种保护:即使警方袭击了一处生产海洛因的公寓,他也不会丢掉可卡因的全部供给。
出售稀释的海洛因给造成的麻烦,还不只是他的成员从他那里偷盗的表面事实。这一类的创意之举是会传染的。要是其他的帮会派别想出了增加贡入的诡计,那么不但会损失税收收入,而且他的销售主管们也会觉得自己有能力把他搞掉。他还担心被稀释掉的快克可卡因在身体上的危害。不久之前,在罗伯特?泰勒有个十几岁的孩子几乎死于过量服用,传言是的一个销售员曾经卖给他配过危险添加物的快克。结果是,大楼主席让警方布置了二十四小时的巡逻队,制止了毒品的销售。考虑到他不能够控制他的成员,的上级差点因此事将他降职。
对于改造性快克的另外一个担心在于简单的竞争事实:如果有消息传出,说黑暗之王在出售劣等产品,他们的顾客就会去另寻卖家。在我们驾车去会见迈克尔(Michael)的时候,告诉我,这是最让他头疼的。迈克尔是一位二十岁的帮派成员,最近刚被升职,负责一个六人的销售团队。
的一个线人告诉他,迈克尔的团伙在出售稀释的产品。这名线人实际上是个快克瘾君子,让他购买了快克,然后交给自己。可以从颜色和易碎的晶体结构中判断出,这些快克的确被掺假了。
问我,如果我是帮派老大,并且必须要处理迈克尔,我会怎么做。
“把他赶出去!”我说。
解释说,这个决定并不会那么直截了当。“绝大多数人甚至都不会想到这些赚钱的方法,”他说,“现在有个家伙想要赚点外快。我有几百个为我干活儿的人,但只有几个会这样去想。你不会乐意就这样失去人手的。”告诉我,他需要做的,是要打消迈克尔的手段,但是保留其背后的劲头。
我们与迈克尔会合后,告诉他的头目们和保安分队不要打扰他和迈克尔。他要我留下来。我们走进了一个快餐店后面的小巷。
“看到这个了吗?”说,把一个保险塑料袋举到迈克尔的脸前面,“这是什么?”
“这是我的。”迈克尔说。我不知道他怎么能够分辨出这些快克是他的,而且我奇怪他是否只是习惯性地这么说的。 。 想看书来
第四章 黑帮老大的一天(14)
迈克尔脸上一幅坚忍的表情,好像他正期待被惩罚。他团队里其余的人正在从大约十码之外看着。
“是,对的。而且这只是一半它该有的量。”说。
“你想要我们再添加一些进去?”
“别跟我耍把戏,黑鬼。我知道你一直在产品里掺狗屎。我这里就有些这种狗屎。你要怎么否认?”
迈克尔沉默不语。
“我要告诉你我们要做什么,”说,“我不会找你的麻烦。你要停止卖这种东西,而且下周你也不会赚钱。你的份额归所有其他人所有。另外,你知道吗?你也要告诉他们,你要告诉他们为什么制造这种稀释的东西不好。你知道为什么,对吧?”
迈克尔的头低着,点了点。
“好吧,那么,你要告诉他们那是不对的,因为我们会丢掉客户,然后我们就不会有工作。而且你也要告诉他们,这是你的主意,你搞砸了,而且作为一种处理方式,你要让他们拿你该拿的那份钱。”
迈克尔现在明显很沮丧,他的脸上一副愤怒的情绪。最终他抬起头来,叹了一口气,摇了摇头,看向别处,踢飞了地面上的几块石头。看起来他想要挑战,但是明显被逮着了,所以他什么也没有说。过了一会儿,叫过迈克尔团体的其他人,结束了周报活动。
现在,天已经黑下来几个小时了。现在,我扮演一天帮派老大的工作——显然能力有限——最终结束了。它比我所能想像到的更平淡,也更戏剧化。我精疲力尽。我的脑袋里旋转着各种确定的和不确定的细节。我完全无法决定黑暗之王要付给威尔金斯牧师多少钱来租用教堂。
我陪着去现场视察了大约二十个黑暗之王的销售组。两个销售主管被带到隐秘的地方,并因为他们的违规而被打了耳光。另外一个无法向缴纳周税的主管,受到了百分之十的罚款,而且下周收入也要降低百分之五十。不过在运用大棒的同时,也给出胡萝卜。有一个小组工作完成得尤其棒,因此得到允许可以在这个周末携带枪支(禁止他的成员携带武器出门,除非有战争发生;他还要求成员们要直接从帮派里买枪)。他还给了另外一个组二百五十块的奖金,因为他们几个周的销售都高于平均水平。
在这一每周例行的巡视中所遇到的问题似乎没完没了。他必须要在那些问题失控之前处理掉它们。有几起顾客与卖给他们毒品的黑暗之王的成员公开打斗的事件;在每一起中,顾客都抱怨快克的袋子太小,或者产品的质量有问题。一个店铺老板向报告说,几个帮派成员要求他给他们每月的“保护费”。这不是正当的要求,因为只允许他的高级头目们抽取勒索收入。一位牧师向警察举报的一个成员,因为他用教堂的停车场接受一个当地吸毒者的*(以代替现金支付)。两名帮派成员由于斗殴而被学校退学,其中一人还因为在他储物柜里放了枪支。
明早我醒来的时候,我就不必去关心我所目睹的那上百种的职责和判断了。但是却不能。他仍然要承担主持一个成功的地下经济的重任:执行合约,激励他的成员冒着生命危险赚取低薪,与反复无常的大老们打交道。我对他的生计的不满并未减少。我同时也想更多地了解他公开宣称的爱心,以及他的帮派是如何代表罗伯特?泰勒的租户的。而且我仍然对的大老们所知甚少。
但是所有这些都需要时间。我的下一组关于罗伯特?泰勒生活的答案,来自于在我的生活中第二个最强大的力量,那位人人都知道的贝利女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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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贝利女士的街区(1)
我经常遇到贝利女士。有时候她会陪着巡视大楼;有时候我会见她陪着一位警官或者住宅局官员。她总是会说“你好”,并且彬彬有礼地把我介绍给任何和她在一起的人。但我不是很清楚她是做什么的,以及怎么工作的。尽管她出现在我于男孩&女孩俱乐部目睹过的秘密谈判之中,但是她并没有过多地卷入其中。所以我很好奇,希望能够更多地了解她。
我尤其想要知道为什么居民们在谈论到她的时候,会混杂着尊敬和恐惧,很像是他们在说到的时候。“哦,你可别把贝利女士惹恼了。”他们会说。或者是:“没错,贝利女士可以告诉你很多事情,但是你要保证身上带有五块钱。”即便是也同意,我应该和贝利女士相处一下。他含糊其辞地暗示道,我应该对她小心点。
我要观察贝利女士的动机部分来自于我在芝加哥大学的导师们。让?科马罗夫,一位成就卓著的民族志教授,说我跟男人们在一起待得太久了。既然这个社区里有三分之二的人是带孩子的女性,她建议说,我就应该试着去进一步了解妇女们是如何维持家计,如何从住宅局获取服务,以及在得不到服务的情况下,是如何帮助家庭度日的。威尔森告诉我,研究贫困的学者都甚少了解妇女在社区事务中的角色,而且他也鼓励我不仅要跟像梅女士这样的家庭领袖打交道,也要跟贝利女士这样的租户领袖打交道。威尔森和科马罗夫都告诫我,对待贝利女士要像对待其他强权人物那样听从警告,绝不要把别人的告诫当作场面话。
贝利女士中等身材,粗壮结实。由于关节炎的关系,她行动缓慢。但她总是目光炯炯,精神抖擞,就像华盛顿当年穿越特拉华激流时一样。她在右臂上刺了一个纹身:MOJO,这是她的一个早夭的儿子的昵称,贝利女士告诉我。她的手指短粗,在摇着我的手的时候,我感觉到这是我所接受的最强有力的握手。
她的头衔是地区顾问委员会(LAC)的大楼主席。这是一个选出来的职位,每个月有几百块的兼职工资。大楼主席的正式职责包括游说住宅局提供更好的楼房维护,为租户的活动争取基金,以及其他诸如此类的工作。选举每四年一次,而且在职者很少会下台。有一些LAC的主席比其他人的权力要大得多,而且据我所知,贝利女士处于这一权力层级的高端。事实上,她在若干年以前就曾为LAC的创立而奋斗过,而且现在也还保持着她的战斗精神。我曾经听过贝利女士让医疗诊所为她大楼里的儿童做免费体检的故事,还有让当地的商店捐赠食品的故事。
一天,在去拜访她那窄小破败的办公室时,我亲眼目睹了这一战斗精神。我想要解释一下我为什么一直在她的大楼里厮混,还想解释一下我的研究。我先讲了流行的有关城市贫困的学界看法,以及支持这些观点的事实。
“你要计划在你的研究里跟白人对话吗?”她挥舞着手臂打断了我,仿佛已经听过上百遍我的演讲。
我困惑了。“这是关于罗伯特?泰勒之家的研究,而且我认为我将要对话的人,绝大多数会是黑人,除非有我没注意到的白人住在这里。”
“要是我每天只给你吃一片面包,并且问你为什么你会饥饿,你会怎么说?”
我更困惑了,猜了一下。“因为你没有给我吃的?”书 包 网 txt小说上传分享
第五章 贝利女士的街区(2)
“没错!很好!”
我松了口气,希望不要再有测试了,但是贝利女士还在继续。“假设我拿走了你家里的钥匙,你只好睡在外边,”她说,“一个城里人过来,把你当作是‘无家可归者’。你会怎么说?”
“嗯,”这一题似乎更难了,“我会说你错了。我有地方待,所以……不!我不是无家可归者!”我觉得这一题我正中要害。
但是她似乎被我的答案触怒了。“哇,你曾在任何事情上自立过吗?”她说。
我不够聪明,但至少还能明白她这不是在要我回答。
“要是我拿走了你家里的钥匙,”她大声喊道,“那会让你怎样?”她从办公桌上靠过来,我可以感到她喷到我脸上的气息。
“好吧,我猜你抢劫了我。所以我不是个无家可归者,我是个受害人。”
“好,我们有点进展了。现在,假设我告诉警察不要去你的街区,而只来我住的地方。然后我写道,你住在一个罪恶肆虐的街区,写下你住的地方比我这里有更多的犯罪。你会说什么?”
“好吧,我猜我会说那并不公平,因为你有所有的警察,所以——”
“教授先生,我们现在大有进展了!”贝利女士举起双手,嘲讽地庆祝着,“好,让我们回到最初的问题。你想要理解为什么黑人们住在这个计划区,我们为什么贫困,为什么我们有如此多的犯罪行为,为什么我们不能养家糊口,为什么我们的孩子长大以后找不到工作。所以你要研究白人吗?”
“是的。”我说。我终于明白,她是也想让我关注罗伯特?泰勒之外的人,那些决定租户们日常生活的人。
“但是不要把我们写成罪犯,”她说,“对于我们可以控制的事情,我们负责任。但我们不可能面面俱到。”
我们随后的见面大多雷同。我会走进去,讨论某个主题——比如说,计划区高中孩子们百分之六十的退学率。“现在的研究表明,如果孩子们可以读完高中,他们脱离贫困的可能性就会增加百分之二十五,”我像讲课一样地说,“所以早期教育——把他们留在校内——就是关键。还有……”
贝利女士打断了我。“要是你的全家都在挨饿,而我告诉你我要给你赚钱的机会,你会怎么做?”
“去赚钱。我必须要帮助我的家庭。”
“但是学校怎么办?”她说道。
“我猜那就要等一下了。”
“等到什么时候?”
“等到我的家庭有足够吃的东西。”
“但是你应该待在学校里,对吧?”她说着,声音里出现了挖苦的味道,“那能帮助你脱离贫困呢。”她暂停了一下,然后就得意洋洋地笑了起来,丝毫不掩饰她那傲慢的腔调。“所以……你说你想和我聊聊高中的退学?”
虽然花了点时间,但我最终还是意识到,要在贝利女士那里建立哪怕是一丁点的权威都绝无可能。我有一点点自认是专业研究者,但只有一点点。一旦我意识到我无法应付贝利女士那苏格拉底式的打压,我就决定放弃,而只让她来教我。
我通常在她为租户们预留的访问时间里去她的办公室;不然的话就很难找到她。要是有租户来了,贝利女士就会请我出去。所以我们之间最长的对话,也很少超过十五分钟。贝利女士对我仍然彬彬有礼,似乎颇为警惕。她从来不谈及某位租户的具体细节,而是会泛泛地说起“住在这里的家庭”。
这样过了几个月之后,我告诉,我对和贝利女士之间的交往灰心丧气。我不知道她是否相信我。 电子书 分享网站
第五章 贝利女士的街区(3)
乐于看到我挣扎。他曾警告过我,要和她熟络起来并非易事,或许甚至不值得一试。他说:“我过了一段时间才允许你和我的孩子们谈话的。你凭什么认为,她会陪你四处走动,向大家介绍你?在这里,事情进展得没有那么快。”
他说得有理。如果贝利女士需要时间来相信我,那我就只有等待。
在芝加哥入冬后,贝利女士请我帮助她参加一个募衣活动。她说,她大楼里的租户和擅居者们需要冬季的大衣,还有毯子和便携式取暖器。她想让我和她一起去几家已经同意捐赠的店铺收集捐赠物。
一个朋友同意把车借给我,一辆破旧的黄褐色相间的旅行车。当我到贝利女士的大楼去接她时,她正在搬一个大塑料袋。她吭哧着弯腰把它拿起,又吭哧着把它放到车上。她喘着粗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