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纵队(段苏长仍然不习惯称呼自己为42军)发给的,还有三个解放战士的炮手,楞是要得,光火不光火?!”段连长乐得已经合不拢了嘴巴,七狗小柳子一顿的称赞更让他高兴了,他神气活现地用手向对岸一指,“我看把炮阵地支在这里最好,下面的河岸最宽,狗子觉得没得事人也少,可我派人试过了,河底泥冻得刚刚能下脚!”
主意提出来,刘君也没什么反对意见,就成了行动,张大炮匆匆带领七狗连的炮排赶到了,在段苏权连长的关注下,迅速与红一连炮排合兵一处了。段苏权还与张大炮嘀咕了起来,原来他想让张大炮看一下红一连的这几个解放战士谁能当个排长负责,这可让张大炮有点为难,因为42军所有的人都知道,红一连的排长,那肯定就是以后的后备干部,只要时机契合,升官那是一定的,但看到段连长那急切的样子,张大炮也就只得应承了下来。
张成的三连还在和对岸的警察们游斗,这边的红一连与七狗连可就都下了河,段苏权连长的侦察十分到位,连突击方向与位置都已经事先勘察好了,随着段连长一声令下,突击部队的出发与己方的火力掩护几乎同时发动了。
丘顺排借着炮击的火光冲在了最前面,当敌人发觉了七狗连的意图后的第一道弹幕落下时,他们已经成功地抵达了沙河的对岸河床下,当十几颗手榴弹飞上河岸,丘顺排不等后续队伍就直接杀进了敌人丛中。
跟在丘顺排后面的三皮排开始是被敌人的火力给阻了一下,当丘顺排的手榴弹轰开了敌人的一个口子的时候,他们一跃而起,又接力发动了攻势。
老瓜以一种惊奇的目光望着身边的战友,面如土色,这哪里是人,明明是一群疯子,枪子都不怕,还迎着上,哎!边跑着,他心里暗暗的开始了祷告:不要中枪,不要受伤!可越是这么嘀咕,心里就慢慢地起了变化,脚步也不利索起来。这时,速度一慢的他,火光一闪中就被敌人的机枪给盯上了,一个点射,这让老瓜一惊,久经战阵的他当然知道这意味着什么,他楞住了,心里一动,本能地就要回头。
忽然一个黑影一头就扑倒了老瓜,身边黑乎乎的烂泥与碎冰被机枪打得乱溅了起来,老瓜不由得摸了摸自己的脑袋,死里逃生的他,惊出了一身的冷汗。
“娘的,不能跑直线!这还用告诉!起来,跟着我!”耳边传来三皮那蛮横的吼叫声让老瓜战士又回到了现实,这刺耳的骂声现在让老瓜听起来如闻仙乐,他脸上一红,以为三皮没发现他刚才是想往回跑,于是他一声不吭地跟在了三皮后面,这时两人已经到了对面河岸。
丘顺一见来了增援,马上开始了跟对岸国军展开了肉搏,战士们翻上了河床,直接杀到了国军丛中,这搅乱了国军的防御火力,顿时河岸 上一片混乱!
三皮没有迟疑,与红一连战士裹在一起就杀进了国军的阵地,解放战士老瓜却没跟上,他慢了下来,被这惊心动魄的场面震慑得目瞪口呆。此时的河岸上,两边的士兵们纠缠到了一起,的火力都停了下来,正在进行着殊死搏杀的士兵们,呼着浓浓的哈气,吼叫着用上了一切可用的东西,开始了残酷的拼斗。七狗带着七狗连的剩余队伍已经冲到了河中央,只听得吭吭的脚步声中不时有扑通的落水声传来,那是有战士不小心踩破了冰面掉到了河里,只要再有三五分钟,他们就会赶到!
七狗连的这些刚解放过来的原国军战士们却没投入战斗,他们发了傻,怔在了当地,个个面如土色,迟疑着不知如何是好,这让他们在这场冲突中显得十分突出。老瓜站在最前面,正在咬牙,这时一个国军士兵一头撞了过来,刚刚斗杀了一个七狗连的战士的他,已经通红了眼睛,一把就抱住了老瓜,手中的半截枪头连着刺刀随即就指向了老瓜的脸孔。
众人还在怔着没反映的当口,突突突的一棱子子弹呼啸着飞了过来。硝烟散开,三皮狰狞地面孔显现在了自己的战士眼中。“你们的兄弟正在流血,怔着干什么,害怕就吆喝几声,这能顶一阵!刚才往回跑算惊了魂,可现在再退,就是孬种!”三皮呼喝到。
解放战士们被喝得一怔,魂魄终于又回了体,突然间,又是乒乒的两枪,七狗连解放战士中两个人被冷枪击倒了下去,一个战士一时不死,痛苦的号叫声已经让所有人的心神瞬间就被仇恨所淹没了,同仇敌忾的解放战士们终于抛开了所有的畏缩与疑惧,纵身加入到了战团中,老瓜冲在了最前面!
解放战士们的加入让这一团本就混乱的战场更加嘈杂,因为他们还没有七狗连的作风,一边搏斗仍然还在一门的喊叫着,但是反观七狗连的其它战士,可就没这么个作派,那肯浪费力气在呼喝上,身经百战的他们,象一匹孤狼一样,吡着牙、瞪着眼睛、只是一个劲地沉闷的扑击着!虽然敌众我寡,却是死战不退,幸好这时七狗已经率队赶到了。
溜子一冲上河岸就发现了局势混乱,他一把拉住了身边的七狗,开始向着后面的大头喊了起来:“我举枪就打!”没等大头回应传来,溜子就又转回了头,先向天当当地开了几枪,又大叫起来:“七狗连,趴下!”段苏权的大叫也跟着响了起来:“一连稳当!”
身经百战的七狗连战士们此时的丰富的经验起到了作用,与红一连战士都开始从纠缠中脱了身,找起了自己的掩体,可杀红了眼睛的老瓜仍然在瞪着血红的眼睛四处环顾,还在沙哑地喊着找着自己的下一个对手!晕了头的他根本就没听到溜子的叫喊,可这时溜子已经顾不得了,他手里的改装狙击步枪一举,就引发了对岸大头的一轮急促连击。多亏又是三皮一头扑倒了老瓜,才第三次救了这个昏头昏脑的家伙的命。这时,大头由于没了顾虑,把弹道压得很平,国军们顿时被打倒了一片,除了缩在战壕里的,都被打成了滚地葫芦。
大头的重机枪一歇,七狗连与红一连的勇士们就开始了第二次的冲锋,这回包括解放战士在内的所有人都一声不吭地跃向了第二道战线上的残余国军们,这也难怪,这几分钟由于喊个不停,解放战士们早就声嘶力竭了,那里还再能吼得出来。
段苏权连长估计得没错,第二道战线上的国军本就不是正规部队,这是一只由北平交警们拼凑的一支杂牌武装,那能扛得住这两支虎狼之师的冲击,顿时就逃没了影,就这样,沙河战线被七狗连与红一连撕开了一个口子,刘君参谋长也适时地指挥着三连冲过了河道,迅速地巩固了阵地。
当后续部队蜂拥而至的时候,小柳子阴沉着脸递给了七狗一份七狗连伤亡名单,这出关的第一仗,就造成了七狗连二十三人的伤亡,竟然和二道岗子总攻廖兵团的伤亡人数相当,“牺牲十一人,重伤九人,轻伤走不了五人,河里没了两个。”小柳子黯然地说。
七狗一怔,急忙回身向河里张望。
“没用,都找了,没看着,尸体也没有,可能掉到淤泥里了,现在工兵都开始架桥了,兴许能发现!”七狗惶急着,小柳子的一番话象当头一桶凉水,浇灭了他所有的侥幸企盼。小柳子又接茬说了下去:“这不是在家了,得把战士们的尸体都找着,以后带回去,也算对家人有个交待吧!唉,这刚出关!”
七狗溜子黯然无语,小柳子也压下了头,因为他们也知道事实上死要见尸这个说法也不过是自己的一番情愿,恐怕也只能是说说而已,战事一但要再次惨烈起来,那里那么容易实现!但唯一值得欣慰的是,直到此时,七狗的心才被战争的残酷与兄弟的伤痛完全地拉回到了现实,这也让他压下了心里那浓得象化不开一样的悲哀,终于又回复了他刚强倔强的本色。
刘君匆匆而来,程明堂一跳一跳地跟在他身后,七狗默默地接过话机,王首全团长那焦急的呼喊顿时传遍了身边:“是七狗吗?”七狗无声地弹了两下话筒,算作了回答,这已经成为了41团七狗的专用方式。但猛然间,七狗又想到这最早还是与文秀约定的方式,这让七狗的心不由又象刀割一样地一阵激荡,但马上,他就用尽全身的精力压下了它,现在他的身上担负着兄弟们的生死,这终于让七狗又一次找回了自我。
原来41团这边攻击顺利,可其它兄弟部队的战事却并不容易,因为125师碰上的是国民党的正规主力部队109师,并且42军的兵力因为天黑根本就不能完全展开,所以战斗十分艰苦,以至于军部要求124师向侧面进行迂回,以便迅速形成突破。可是最后王道全却话锋一转,说出了自己的小算盘。“七狗,现在全军就你们过了沙河,你们东南就是田村车站,听说那里能连着丰台,丰台可是遭殃军的给养中心,你们七狗连能不能再跟老一连辛苦一下,打下来,说不定能摸一下丰台呢!这里不用你们再管了,我再给你们拔一个连,听说你们伤亡也不小,怎么样,能不能完成任务,打完给你们请功!”
七狗仍然是那两声轻弹,本来这只是回应,并不能表示赞同或是否定,但是熟悉七狗性情的人都知道,忠勇耿直的七狗是从来没否定过任务的,这一目标从王首全团长的口里一说,就已经成了下一步七狗连与红一连的事了,这也是精明的王道全不找其它人,先跟七狗说的原因之一吧,果然,七狗这边刚弹完,那边的团长大人就迅速地挂断了通话,他的妙计天衣无缝地成功了。
包括刘君在内的所有人,此时都面露苦笑了,可是七狗这一番交涉,又被派了这样的一个任务,却也是无可奈何的事实,虽然敌情不明,并且由于出关的东野与关内中野联系并不好,地图与向导都十分缺乏,这就造成了道路也不熟,但是既然接下了这个烫手山芋,那就得死活也得咽下去却也是实情,谁让团长大人如此高明呢,所以红一连与七狗连又一次集结了起来,开始了新一轮的奔袭。。 最好的txt下载网
五十八章:仇人
部队出发在及,解放战士坦克手王成突然屁颠屁颠地跑了过来,由于嗓子早就喊得嘶哑了,他只能小声咕哝着,向着七狗与三皮大打起了手势,虽然七狗连老战士由于七狗的原因人人都是打手势的专家了,可是由于王成的手势太不“规范”,所以众人面面相觑了半天仍然不明白这小子到底要说什么。最后,逼得王成只能拼尽了全力喊了一声“那边有汽车!”,才让七狗明白了手势的含义。
原来由于王成在出恭时发现了树林里隐藏得十分好的十几辆刚才这里的主人――北平交警部队的座架,所以这才高兴地赶来报信的,这让七狗连上上下下不由得大为高兴,不用七狗下令,几个战士就跑去看了一趟,果然,真是汽车,“还有油!”张狗剩乐呵呵地说道。
接着,七狗连红一连统统上了车,张成的三连与新到的11连也挤在了后几辆车上,这一行浩浩荡荡地上了路,奔向了东南方的夜色中。不久,就发现了铁路,刘君此时由于已经和七狗连相处了半天,又恢复了当年的豪迈,他大手一挥,“真是肚饿老天就下豆包啊,顺铁轨走,肯定就能摸到火车站!”
“不对吧,万一摸反了,那不上北平了!”大炮熟不拘礼地给刘君回了一句,参谋长一想也是,可是他嘴上却不认栽,“那就打北平,先把傅作义给来个咔嚓!”他凶狠地比划了一个斩首的动作,“那就万事大吉了!”
众人大笑,汽车在笑声中回快了速度,不远处,国军党的溃兵多了起来,道上的闲杂人等也带给了七狗连以信心,看来他们没摸错,前面应该就是田村火车站,北平的给养中心丰台的外围站,也是外围交通枢纽之一。
夜色给了突击部队最好的掩护,七狗连顺利地抢到了这成群的溃兵前头,正待加快速度,却不想又被一台一直跟在身后的吉普车给别了一下,差点掉进边沟,小柳子连打两把方向盘才抢回了路面,这不由得让车上一干脾气火爆的七狗连战士如同引着了火的炸药一样嘈杂起来。
当当当一个三点发,丘顺的冲锋枪一下子就把那台楞头楞脑的吉普车头打了三个大洞,吉普车的驾驶员一惊,也是一个急停才好容易停下了车,他知道这回是遇到了茬子,没敢吱声,可车上的客人――旅长夫人可不愿意了,她一探身就出了头,嚷了起来:“反了你们了,我是旅长夫人,保安15团少校,你们是哪部分的?长官是谁?”
“咦!”“嘻!”“哈!”这叫嚷引发了七狗连战士们的好奇,更有着新鲜与愤怒。一束手电台直直地射到了那个仍然在叫嚷的女少校身上,这回又传来了啊的一声大叫,是三皮与大头不由自主发出的,这真是不是冤家不聚头,这回被七狗连挡在路上的,竟然又是常显和的第三房夫人,他的三姨太!
三姨太仍然娇好的面容有些扭曲,她用手挡住那道刺眼的手电光,还要再叫喊,可是三皮的那声大喊让她心胆俱寒,因为这声音太熟悉了,就算是在最深的梦境中,这也绝对是她最胆寒的声音――来自汤原那刻骨的仇恨之声。
三姨太一屁股又坐回了车里,三皮大头通的一声就直接跳下了车,“娘的常显和,你的女人也有落在老子手里的时候!”三皮咬牙切齿地呻吟着。
三姨太已经软成了稀泥,嘴巴乱动可是说不成句,但没有任何废话,那个开车的司机就交待了常显和的下落,原来常显和的汤原旅在新立屯战场被三纵的锋头一扫就溃不成军了,只有常显和带着旅部警卫营抛妻弃子地跟在国民党52军残部的后面,才算从营口撤退到了关内,现在又被整编成了傅作义集团军的守备部队保安15团,正在驻守田村车站。而三姨太由于被七狗连放过以后,仗着自己的先天优势(因为是妇女,东野的部队对女兵俘虏普遍没有兴趣)而逃脱了被俘的命运,她也真够硬气,竟然一路找到了关外,终于在北平她与常显和的秘密银号里又一次和常显和团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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