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9年的春天来得早,从医院里溜出来的王道全骑着高头大马来到了七狗连,与七狗溜子在程明堂的电台里,一起收听了吴瑞林司令员(现在是正司令员)的命令,吴司令员以少见的激昂声调向七狗连下达了战斗命令,命令七狗连与红一连组成先锋营,一起先行脱离大队,向安阳城前进,争取攻占一个安阳城外的制高点,坚守下来,等特纵的坦克与42军的大部队到来,争取能为特纵的炮兵建立一线的观测阵地。最后,吴瑞林司令员压低了声音说道:“这回万司令员可是拼了特纵的老本,能动的坦克全部奔向了安阳,对了,告诉你们一声,这次打安阳,是由总司令本人亲自下达的,知道不?”
这消息强烈的震慑了七狗连的每一个人,于是七狗连的上上下下在慌惶中进行了些次战役的准备工作:三皮用枪指着段苏权连长要来了四个观测兵;溜子政委以无比的耐心与坚韧取得了全连的装备与备品;七狗把每个战士逼得上了房,完成了所有的训练课目;张大炮以无比的凶悍短期培训了全排的炮兵,这还不算,最出格的小柳子竟然野蛮的将四个“楞子”(新兵)训练成了全连的一等射手,成了全营的一个特大的新闻。但全军的人都在担心,担心这支刚刚重建的连队,是否能完成这个艰巨的任务,也难怪,安阳,这个二野都啃了几次没拿下的硬骨头,是否能成为七狗连下一个攻占的目标?
四月初,七狗连与红一连加上老搭档三连组成了突击营,错着39团打开的一个缺口,化装向河南安阳前进了。行军中,红一连与三连是如此兴奋,相反的,七狗连却与他们形成了鲜明的对比,每一个战士都是沉默的,每一个幸存者此时都陷入了沉闷,可是他们知道,这沉闷可能,就是他们在人世间最终的印象,包括七狗在内,大多数七狗连的战士都抱定了一下目的:牺牲的战友们,我们来了!
安阳是京汉铁路的必经之地,为中原的战略要地。其北临沅河、漳河,素有“四关、五门、九符、十八巷、七十二胡同”之称,驻守他的,就是蒋军的40军,军长李振清,外号李铁头,是国民党中敢与我军死拼的一员悍将,所以中野的几次攻击都被李铁头的强悍所破解,为此,朱德总司令十分重视此次的安阳攻坚战,战前,总司令给吴瑞林司令员下达了死命令,朱德总司令说:
安阳、新乡是中原的战略要地,过去我们曾经扣过他几次,因为中途有别的任务,都打到一半放下了,因此敌人产生了幻想,以为我军打不下来。40军南下时也打了他两次,吃了点小亏,敌人更得意了,以为我们再也拿他没办法了,可是这次的42军,一定要拿下他,可以说不惜任何代价,务求一击得逞,这是全局的战略任务,必须完成!
经过三天的艰苦跋涉,当中央军委下达《对攻歼安阳敌匪的战斗号召》时,七狗连已经抵达了安阳城的外围,这支42军的先锋,犹如一把尖刀,已经狠狠的插入了李铁头的国军党40军的心脏。
此时的七狗连,已经占据了安阳城外的一处高地――安峰岗,眼尖的小柳子一眼就发现了安阳城的弱点,那就是被东野40军轰开后又堆垒起来的一段60米的城墙。
所以,当42军主力到来时,程明堂迅速与军部取得了联系,这让吴瑞林司令员当机立断地下达了总攻的方位,全军联合万毅司令员的特纵,集结了450门各式炮火,对安阳城进行饱合的覆盖,随后2000斤的炸药在小柳子选定的突破*破了,随后七个团的42军主力一拥而入,安阳城终于被克了!
此役生俘安阳城防司令王景昌,击毙安阳卫戍区司令郭清,终于让这座中原的战略要地,再一次回到了新中国的手中,尽管战果辉煌,可七狗连又一次面临了严峻的考验,全连149名战士,在炮火忍受了四个小时的煎熬,这让全体的战士们,又一次经历了死神凶残的亲吻,但是在七狗的领导下,全连战士无一逃亡,无一胆怯。此役,七狗连终于又恢复了往日的凝聚力与亲情,这149名幸存者在战壕中,在重炮的轰鸣中,终于又抱在了一起,捱过了这艰险的四个小时,并且,在七狗连的指引下,万毅司令员的炮纵发挥了事半功倍的威力,仅一个半钟头,就把安阳的所有城防表面阵地,打得七零八落,这也造就了人民解放军的又一项战绩,以伤亡2704人的代价,终于获得了此资战役的胜利,可对于七狗连来说,这次战斗终于完成了七狗连心理上的又一次重建,所有七狗连的战士们,在战壕里忍受着炮击时,在相互扶持着走出掩体时,这也标志着往日那支铁血、疯狂、凶悍的虎狼之师,又一次回归了战场!
为此,朱德总司令专门发贺电表彰了七狗连为首的突击营,这在解放军的战史上,是绝无仅有的一次,这也成为了七狗连最荣耀的时刻!
1949年10月1日,42军已经长途跋涉,到达了湖北的孝感(当时并不是一个正规的城市), 那天,吴瑞林司令发表了昂扬激烈的讲话,这也让七狗连有了一个清楚的认识,原来,10月1日那天,诞生了一个七狗连梦寐以求的新政权――中华人民共和国,我们的新中国!。 最好的txt下载网
七十二章:英雄
安阳之战带给七狗连的不是想象中的荣耀与辉煌,相反的,由于124师在安阳以北的高楼庄附近首战失利,一下子损失了800余人,所以受到了东野*司令员的通报批评,尽管七狗连与红一连拼尽了全力给了全军以有力的支持,但是战后的气氛却在整个124师沉闷的压抑中被降了调,全部的124师战士,都成了灰头土脸的败军之将,没人感到欣喜。
吴瑞林司令员对自己的这支起家部队的失利自然十分的光火,他在洛阳连夜与124师指进行了战役检讨,随后,124师的高层经历了一次大的变换,王道全走马上任,成为了师长,吴瑞林司令员的意图很明显,是想用王道全的倔强与凶悍,重振老辽南独立师的战斗意志!
尽管在众人的眼中,42军在安阳打了一次漂亮的攻坚战,可是林总的明电批评却让这次战役的影响打了水漂,再也没有了象丰台一战那样的一次战斗两封贺电的荣耀,并且在东野主力南下作战之时,42军被当成了一支二流部队看待,独立留在了河南驻守,美其名日:剿匪。
在这一系列的打击下,42军上下包括吴瑞林司令员明显显得有些消沉,最后多亏了吴瑞林刘清全等一干原山东胶南军区出身的人,通过自己的人脉优势,联络到了不少现在中原野战军的老关系,所以,不久以后,一道匪夷所思的命令下达到了42军,命令42军留下125、126两个师在河南执行剿匪任务,余下的42军主力124师、155师却划归了第二野战军统一指挥,原地转身,直扑向了新中国的西南,成为了一支中原野战军的唯一的一支“半个生力军”。
所以,当42军在郑州庆贺新中国诞生的仪式一结束,全军又一次整编出发,徒步行军从湖北孝感直到宜昌,加入了鄂西南战役的中原野战军序列。
8月至1950年1月,军部及第一二五、第一二六师继续在原地区剿匪;第一二四师、第一五五师奉命参加鄂西战役,尔后在第二野战军指挥下进入川东作战,先后解放了奉节、万县、大竹、开江、达县、宣汉、平昌各县,一路势如破竹,但是由于并不是主攻部队,所以鲜有表现的机会,只是上令下行而已,七狗连也混杂在这样的平淡的战斗队伍中,已经隐隐有了“泯然众人亦”的势头。
其实在鄂西战役中,七狗连最大的困难不是敌人的抵抗,而是西南湿热闷潮的天气,这盆地独特的天气给这些东北的战士们带来了极大的困难,并且由于物资要优先保证南下参加渡江战役的东野其它部队,所以直到了入冬,42军的大部分战士仍然还穿着夏装,这让在鄂东的冬天里,42军的度过了一个难熬的冬天,光一天湿透一次的行军,就已经让战士们疲惫不堪,就算是回归故里的溜子政委,也是大感吃不消,必竟他已经在东北生活了七年了,早已经习惯了黑土地那大寒大热的气候。
然而是金子总是要发光的,七狗连就像是古语中的一枚椎子,在鄂东战役的最后一战宣(汉)平(昌)战役中,终于又一次脱颖而出,但是也付出了意想不到的惨痛代价。
那天本来是宣平战役的总攻日,七狗连上下都在摩拳擦掌的想表现一下,可是与他们对敌的国军们实在不给他们机会,当先头的二野部队一冲之下,他们就集体作了鸟兽散,其实这也难怪,这些个本身由土匪、民伕、败兵组织起来的杂牌武装,那里是这些经过了淮海、平津战役洗礼过的虎狼之师的对手,所以他们短时间的土崩瓦解就没什么可奇怪的了,只可惜了七狗连,他们想发挥点能量的念头又一次落了空。
由于这是在别人的山头,七狗连的家伙们强忍下了抢夺战利品的蠢蠢欲动的心思,无奈地担当起了清理打扫战场的任务,王道全师长一见没了仗打,更是一气之下就早早的回了师指,只有刘君――41团的新任团长,仍然在强打着精神,指挥部队完成扫尾的工作。
就这样,七狗连夹杂在人流中开始了撤离主攻阵地的行程,虽然没有得到什么表现的机会,可是在众人的心里,除了几个好战份子外,却都有着一份如释重负的轻松感,这些个久死一生的老兵们在内心深处,都清楚的知道,活着,比什么都重要,所以在行进中,大家的心情也就相对的都有些放松。在一股大战后特有的氛围中,品着淡淡生存的兴奋与对自己战友的哀伤,在大队的民伕、支前队、医疗队、担架队、散兵与为数不多的几支部队的夹裹里,七狗连逶迤前进着。
正在此时,噩运突然来临,天边一阵巨大的轰鸣声过后,三架国民党的空军战斗机象一支支兀鹰,带着巨大的杀机,扑向了这一路拖得老长、散乱不堪的队伍!
是七狗连第一个发布了警戒与掩蔽的警报,可是却根本没有起到任务的作用,因为这一群人中,受过训练的正规部队实在太少了,根本成不了什么气候,带动不了大群老百姓的连锁反应,当这些从天而降的死神凶狠地扑过来时,老乡们在惊惶中四散乱窜,还有的老乡舍不下自己的牲口,干脆在路中间挤成了一团,这给了那几架国民党P51战斗机以集群打击的良好目标,他们欺负地面的部队没有对空火力,竟然以一种最骄横的队形,拉成了一道长线,一架接一架地对着这长长的公路进行了俯冲攻击,甚至连那架侦察机都开始了机枪的扫射。
慌乱中,P51战机机腹下的机枪划了一道长长的火线,公路上血光一路!随着空气的呼啸,巨大的轰鸣与空气中撕裂的压力让整个地面部队乱成了一锅粥,只一架过后,公路上的人们就被成群地打倒了,并且因为这些大口径的机枪子弹的威力很大,直接击中人体后就会像炸弹一样炸飞一切,所以甚至有好几个老乡与战士都被打得在地面上就成了“肉雨”,这一路的鲜血飞溅,这一路的人嘶马叫,标志着这支二野的部队,已经踏上了绝路,并且,这次屠杀还只是刚刚开始!
七狗与溜子眼见不是路,不顾自身的安危,两人窜到了一处小高岗上,开始了声嘶力竭的呼喝与疏散,可是在这个喧嚣的杀戳场中,那里还会有人注意这些?!仿佛只有一瞬间,第二架飞机又一次俯冲下来,仍然是一路血光,二野战士与老乡们死伤一片,又是一线的疯狂杀戮,最要命是他带给人的恐惧与惊吓,已经让整个山谷乱了一团,扑面而来的死亡,已经让所有人窒息、沮丧。
眼见无幸,七狗一把当胸扯起了张狗剩,比了一个吹号的姿势,可张狗剩一眼的无奈,他哭叫着:“吹那套号啊,连长?”七狗一呆,可一想也是实情,所以只能气得嘿了一声,虽然难过得两眼血红,可只能无奈地松开了他的号兵。
溜子政委现在已经变成了一支疯狂的怒虎,他不管不顾地狂呼了起来:“七狗连听着,给我开火,让飞机冲我们来!咱今天跟狗日的拼了!好让老乡分散!”
七狗小柳子第一个响应了溜子政委的疯狂的号召,这三个几乎从来没见过飞机的土包子,以最疯狂的勇气、最坚韧的斗志,开始了与从天边边俯冲边扫射而来的第三架飞机的殊死搏杀,尽管这场决斗是这么的不公平,从一开始,七狗连就没有什么胜利的机会!
兄弟情深的大头与张大炮也当仁不让地加入到了这场搏杀中,三支步枪与一挺没有架子的重机枪开始了咆哮,眼见着飞机越来越近,显然飞行员也发现了这一小团火力,所以直扑而来,双方瞬间就象两列急驰的火车一样,轰然撞到了一起,只见小高岗上霎时火光一闪,飞溅的沙土弥漫中,飞机安然离去,高地上却不见了五人的踪影!这时,担任后卫的三皮与丘顺刚刚冲到岗下。
“七狗!”
“溜子政委!柳子连长!”
这是全连都在呼喊着,可是没有人回答,“完了!”三皮一声惨哼,人瞬间就好象被抽去了魂魄一样,软软地坐到了地上……
丘顺已经出离了悲愤,他用尽全身的力气吼了出来:“七狗连的,给老子开火啊!打狗日的!”只一声,他的声音就已经嘶哑,嘴边的鲜血迸出,他毫无知觉。
这时,三皮已经歇斯底里了,他一把扔下了自己钢盔,冲上了小高地,对着远去的飞机颠狂地号叫了起来:“来啊,你祖宗的,老子在这,你来啊!为什么不打死我,七狗,你等着我啊!”最后一句时,三皮的眼中已经有血丝浸出,此时此地,兄弟间生死与共的情谊已经让他不顾了一切,心里只剩下了最简单的一个念头:报仇!不惜一切!
丘顺扑通一声跳进了路边沟里,用手拉、用脚踢甚至用枪托砸,他在驱赶着七狗连的战士们,“开火,打狗日的飞机,连长都没了,打啊,给我出来!”这时的丘顺就象一支孤狼,正在进行着最后的挣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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