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鏖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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鏖兵- 第12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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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溜子牺牲后,张大炮当仁不让地成为了这个小集团的智慧型人物,只不过现在的小柳子隐隐已经有了一些领袖的样子,让大家都有些欣慰,现在看小柳子不发言,张大炮当起了冲锋的“炮灰”,因为大家明知道他们面对的是已经很长时间没有如些光火的王道全师长。

  “听老乡说猪肝炖莲子能成,可这大冬天上哪去找莲子啊。。。。。。”张大炮小心地哼到

  “放屁,不管什么天,老子明天一早就要,你们这些家伙要是心里有刘政委,就马上给我去找,抢也得抢来!”果然,王道全的一句咒骂披头打断了张大炮的话语,可语声未落,王道全的眼睛已经红了,这让七狗连的“师长杀手”三皮惊得没敢再出声,他们黯然了,刘清全政委原来正是七狗连的团政委,相濡以沫的感情让所有人的心一沉。

  于是,七狗连的家伙们急急如丧家之犬、忙忙如漏网之鱼般地开始了行动,小柳子与大头急急地不顾初化的冰泽,一头钻进了山泽;三皮与大炮怀揣着整个连队集资起来的四块半银元扒上了东去的火车,去找莲子,丘顺与老瓜开始走家串户的开始与老乡拉近乎,淘起了治咳嗽的偏方。。。。。。

  就在吴瑞林司令员与王道全师长一个屋里一个屋外地在刘清全政委的宿舍守候的第三天,带着一身的霜雪,三皮与张大炮一头撞了进来,奇怪的是,三皮的后背上,还背着一个同样满身是霜的老汉,当三皮在大口大口的咳嗽的时候,张大炮已经在兴奋地吼了:“找来了,四百里地找来的!”

  刘清全政委此时也艰难地从炕上挺起了身子,奇怪地望向了三皮,刚砌的火炕有些烧得太热,政委的脸上全是汗珠。

  在司令员与师长的注视下,张大炮开始向两个面色凝重的领导不无得意地夸耀起了自己的经历,原来背上的老者正是他们在去长春的中途,从鸡西“请”来的一位老中医!

  吴司令员有些惊奇,更有些感慨,望着两个一身霜雪的家伙一时间忘记了说些什么,此时,那边的三皮却是一声大叫,“嘿,老家伙,醒醒,这是怎么了?”原来,那位老者长途跋涉了几百里,三皮大炮又没什么钱,只能见车就扒,更多是露天车,早就把老中医折腾的够呛了,这一下被屋里的热气一逼,更是已经晕了过去!

  此时显示出了王道全的聪明,他快手快脚地把仍然在喋喋不休的三皮与大炮推了出去,他用背挡住了政委的视线,开始叫起了军医,不一会儿,吴瑞林司令员的脸色阴了下来,原来他已经看到了老者背上的一根不引人注意的绳子,这位老中医那是什么三皮请来的,竟然楞是从鸡西一路绑来的!

  吴瑞林司令员愤怒得冲出了屋子,正待发火,可是他突然发现,屋外的三皮与大炮,已经缩在走廊里沉沉睡去,望着两人憔悴的面孔,吴司令员的脸上的怒火沉吟了,他已经知晓,这两个家伙肯定也是几天几宿不眠不休了,所以,他只能重重地哼了一声,转头走开了。

  这时,军部大门外又是一阵喧闹,那是小柳子与大头抬着三头大小不一的野猪冲了进来,这让吴司令员又是一惊,大头明显地有些发瘸,那是在沼泽中磕的,边上的老瓜与李良手里还捧着一支小盆,那里竟然是一盆的冬鱼的苦胆,李良老瓜那青青的脸色已经道出了一切,这肯定是几个人破冰抓的!边上的参谋们叹着长气,脸如土色,在这咋春还寒的残冬,天知道这些家伙是怎么办到的,这让所有人都开始感慨,吴瑞林与王道全的脸上,已经如春天般地绽开了笑容,光是这份心意,又哪是任何药物能比拟的,这样的战士,怎么能不让人自豪!

  这时,那位老中医,终于哼的一声,在众军医的抢救中,醒了过来!

七十五章:噩梦(上)
春寒冷如刀,通密山城的那条泥泞的新开路上,一辆军车裹着厚厚的烂泥与草土,在艰难地跋涉着。

  车上蜷缩着三皮与张大炮,他俩正躲在大头坚实的身躯后面,咧着嘴咒骂着这糟糕的天气,大头那被春风已经吹裂的脸庞上,憨厚的笑容已经被冻僵在了那里,只是不时哼的一声,表示对三皮大炮那两张破嘴里迸出的新奇骂人法表示赞赏,好在大家这样一挤在一起,在大金山早已经习惯了,所以并没有什么不舒服的感觉。只是这一路骂将过来,三皮与大炮也没了什么新鲜词了,不得已住了嘴,只是两人满脸的不高兴,脸都已经皱在了一处。

  当车小心地走过了一大趟冰凌路后,终于驶上了田间路,由于路边已经有了树木的遮挡,迎面风也小了许多,大头终于长出了一口气,使劲地活动了一下冻僵的脸,“上路了!”他叫到,声音嘶哑,也没什么底气,那是长时间营养不良的后遗症,连队的粮食供给由于路况不好,总是时断时续的,所以大家都在不时地春荒中体力受损严重。

  大炮哼了一声,艰难地站了起来,探头向车前瞄了一眼,也长出了一口气,“总算过来了!操,这破路,真不让人活!”等了一下,没听有人捧场,他没事找事的又找起了三皮的茬,“狗日的三皮,看大头冻得,你得围脖是金的,就不能给大头围上,你倒好,还有脸钻人身后,你先人的!”他在模仿着段苏权连长的湖北客话,很是得意。李良从一堆草中忽地露出了头,接上了话:“那是俺排长的命根子,谁都不借!”

  张大炮眼睛一斜瞪了李良一眼,“去你一边去,不就是条围脖吗,我就不信啥都不换?”说完他开始了使坏,不住地向一边的大头开始挤眉弄眼,想冷不防给三皮来个偷袭。那边的李良急了,他开始叫喊着提醒自己的排长:“皮排,标尺下调!”他是叫三皮快爬下。

  可此时的三皮,却象根本没有听到一样,脸上似笑非笑地呆在了那里,这引起人所有人一阵的轰笑,大家都知道,三皮的心现在早就飞到了军部,在那里,刘芹那爽朗的笑容早就已经把他的魂勾走了,现在的在三皮,应该是已经神游天外了吧!所以,笑声更响了,只有李良老瓜两个三皮排的战士笑也不是,不笑又憋不住,弄得十分闹心。

  车忽然停下了,七狗那张已经瘦得变了形的脸探出了车窗,瞪了这几个“活宝”一眼,早晨清冷的阳光下,他的脸已经瘦脱了相,在阳光中显得那么枯萎,但清瘦的脸却让七狗的眼睛出奇地大了起来,如同鼓出来一样,有些诡异,但也更有威胁了,众人一起收起了笑容,一时间笑声不再。大头大炮的眼角有些发酸:“这段日子,连长是怎么撑过来的?他还能撑多久?”两人相视一眼,同时摇了摇头,忧形于色。

  七狗还要继续发脾气,可这时司机小柳子一个大步蹿下了车,半年了,他与七狗间的配合已经熟极而流地默契了,这个七狗连现在隐隐的实际当家人及时制止了七狗的怒火,低声下达了命令:“按原计划行动,快,不许声张。”说着,他又向大炮挤了个眼角,大炮会意地上前半挤半抱地一下子就架走了七狗,以七狗现在的体力,根本就不是大炮的对手,是啊,半年了,七狗的嗓子由于寒冷,又开始不住地流脓,吃不下粗粮,一吃就吐,每日只能以粥度日,可现在粮食又时时供不上,所以此时的七狗,已经不是当年那个叱诧风云的虎将,成了一个被日积月累的伤病折磨、随时都会倒下的“伤兵”,可是同时他心里知道,这个连队需要他,他不能倒下,所以他仍然在坚持,苦也好、饿也好,有七狗在,这个连队,仍然是一块坚石,到哪都当当响的坚石!

  可为什么七狗连此次领个补给会这么神秘呢,事情要从一个半月前说起,那天还飘着雨夹雪,七狗连的驻地――小站也格外安静,只有几个流动哨还在野外坚守着职责,现在这也许是全军唯一坚持这么作的部队了,只是因为这是七狗的倔强的强令,于是就变成了事实,不可改变的事实。但回头想想,大家对此也不十分认真了,如今的军垦时代,那还有人有这个心思,上头也不以此为考核标准,下边连队乐得偷个懒,谁在意呢,和平,这就是和平,由战争的血火筛选过的钢铁之师里,现在已经有一些尘沙,开始扶摇而上了,这就是和平年代典型的现象,和平之军,就是有这样的无奈。

  天近傍晚,七狗又习惯性的开始发起了烧,小柳子忧愁的脸上全是汗,屋子已经烧得足够热了,这也是七狗连驻地的唯一好处,烧柴充足,所以小柳子青春的脸上已经全是汗水,可七狗仍然缩成一团,在发着抖!仿佛正在作着无边无际的噩梦,不断地在轻轻地呼喊着,喊得最多的,仍然是那个让他刻骨铭心的名字“文秀”!

  “吃点吧!”小柳子焦急地在劝着,话语有点嗡声嗡气了,这位刚刚长成的男子汉,已经有了成人的一切体态,他在拼命压着嗓声,所以有点沙哑,叫声惊起了七狗,也引起了缩着的七狗的一阵怪笑,他一边笑一边努力地压制着自己的呕吐感,小柳子熟练地快手快脚地踢过了痰桶,两人好一阵才能平静了下来。在满屋的烟气中,七狗几次努力,仍然摇了摇头,狠狠地吐出了一口发黄的脓水,又缩在了一起,小柳子也失望了,他若有所失地站在那里,束手无策,这时,远处一阵急促的狠叫声传了起来,小柳子一惊,七狗也听到了,挣扎着要站起来,可是被小柳子一把摁到了床上,借着这一个当口,小柳子早就呼的一声冲出了连部。

  不一会,门被推开,小柳子与李良抬着一个几乎僵硬的家伙进了屋,老瓜一声怪叫:“我日,不能见热气,得用雪过一下,才能缓透,要不可不得了!”七狗与小柳子一惊,自己光屁股涉河的情景也激灵的提了他们一个醒,马上,那个家伙又被忙三火四地扔进了院子里的雪堆,而且被脱成了一个光溜。

  好一顿忙活,小柳子不由得倒出了一口冷气,那个差点被冻毙的家伙被大头几口劣酒一激,终于开始咳嗽了起来,“活了!”大头一声怪叫,其得意之劲溢于言表,可随着却又是一声怪叫,象是见了鬼,“狗日的,怎么是你小子,李二虎!”

  原来,这个宁可冻死也不愿意惊动哨兵的“冻货”,居然是李二虎,吴清全政委的警卫员,曾经七狗连的传令兵。

  严格意义上讲,李二虎是个“逃兵”,政委病倒了,这小子在病床上一守七天,这不政委病刚好些,他已经瘦成了一条。昨天上午,赖部长夹着个小本,一副军区领导派头的披着大衣阴沉着走进刘清全政委的宿舍时候,二虎突然有了一种说不出的烦躁,从不听领导“床脚”的他不知道为什么,鬼使神差地没有走出病房,一帘之隔的他,听到了赖文星一个惊人的说法,在他按军委要求进行部队“三清”的计划里,七狗连不幸地又一次首当其冲地成为了靶子。

  赖部长煞有其事地抖了抖手里厚厚的手写材料,看来为了挡住司令员、政委的嘴巴,他也没少下功夫,开了腔:“这个七狗连,真是个烂窝,说是老抗联的底子,可我算了下,能称得上是抗联的老战士充其量不过七八个,还包历史上有污点的祁波,他是土匪出身,我一会儿再说,”赖文星舔了下嘴唇,不自然地用眼角描了描刘清全政委强挺着的身板,刘政委面无表情,赖部长只能继续“一个连一百三十九人,满编的,光解放兵(就是国军俘虏)就六十多位,还有不少有问题的其它人,象那个伙夫,本来就是个支前民工,不知道怎么的就入了伍,我查查遍了名册,根本没有他的记录,这不是乱弹琴吗?现在我查清了,他们连里受到揭发的国民党兵痞就有二十多人,什么李良、胡福贵(老瓜)不一而足,这还是红色军队吗,清,只有清个见底才能有所改变,我的意见是先撤,后查,不行就得杀几个家伙,这也符合军委。。。。。。”

  突然的,刘清全政委挺着的身板一下子晃了一下,长时间的病疼已经耗尽了他全部的体力,尽管这多时他仍然挺着坐在床上,可由于事关七狗连,让他的心里不由得一阵激荡,这位老兵也终于挺不住自己的身形了,他挣扎着说了句“你不能,一个连队经受了百分之三百的牺牲,你不能这么。。。。。。”晃了几下,就倒下了。

  “呼”的一声,李二虎一声怪叫冲了出来,带着的白帘一下子被从棚上扯了下来,连头带人地压到了赖文星身上,当他慌乱地半天才从地上爬起来,拉开满头的帘子的时候,大夫和护士已经成群地涌进了政委的病房,这一下让赖大部长手足无措地竖在了那里。半天,他想起了政委的话,一时间他的心里多少有些犹豫,脸上一阵青白地想了起来,脚步也轻了,踱出了门槛。

  迎头,赖文星象中了箭一样,撞上了两道凌厉的目光,不用问,他来自李二虎象狼样恶狠狠的瞪视。赖文星一惊,多少天通宵的忙碌让他也有些恍惚,其实为了出这口恶气(他曾经在丰台被七狗用枪指头,抢去了弹药),赖部长也做足了功夫,他甩了甩头,仿佛这样就能清理一下思路,好一会儿,他才终于想出了一个最牵强的解释,他以为这不满是刘清全政委的警卫员不满他打扰首长休息而来(由于白帘蒙住了头,他不知道李二虎在偷听),所以他迅速地调整了表情,半是威严、半是歉意地拍了一下李二虎,自以为是地做足了领导架子,转身离开了,走的时候,他的嘴角绷紧了,步子也坚实了许多,这突然的一点小变故,打消了他心底隐隐地那点顾虑,让他回复到了自己原有的思路上。

  走开时,赖文星部长心里的算盘已经打得啪啪作响,尽管后背有些不自然,仿佛还是有点不妥的感觉,借着拐弯,他心虚地回头,还是李二虎那道恶狠狠地目光,一直在盯着他,赖文星一时间有点迷惑,可这时门口一阵喧哗,一个象炮弹一样的身形呼的一下子进到了院里,“司令员!”,赖文星突然间的一怔让他几乎是本能地闪身进到了阴影里,刚才所有的迷惑抛到了天外,他忐忑不安地目送吴瑞林走远,马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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