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鏖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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鏖兵- 第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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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头挑的石头有点大,有点吃力,大头下了河之后水一浮,石头轻了不小,大头一高兴向前迈了一大步,没想到水一下就过了顶,大头连口气都没憋,很快就坚持不住了,他跳到水面呼了一口气,石头就扔了,想再回河底走就沉不下去了,加上河里的石头把脚一绊,他开始大力在水里挣扎。

  小柳子扑通地一声跳下水,向大头游去,众人乱成了一团。

  直冲下了二三里,小柳子才止住了大喊大叫乱挣扎的大头,两个人刚上岸,上游的枪声就已经密集地传来了。

  对岸的伪警察巡逻队,被大头的叫声惊动,摸到了河岸,发动了攻击,七狗光着屁股就开始还击,张大炮这回也不能幸免(他也没衣服)随着加入了战团。三皮一甩手扔出了两枚91式手榴弹,爆炸的轰鸣在黑夜中传出很远,他扶起躺在岸边的刘铁石,快步跑进了蒿草中。

  七狗与张大炮边还击边撤,也没入了柳树深处。

  警察攻到河滩,开始搜索。

  那年月警察没有手电,警察开始点起火把,但是正是秋天,树木还没干透,也就是一点火炭,能照亮几米远的地方。

  一个警察在河滩上发现了衣服包,不一会儿,警察聚拢了,警察队长拿起狙击步枪看看,没见过,但是瞄准镜上的文字明显不是日文,他一惊后大叫起来:“老毛子(苏联人)来了!”

  这是一个非同小可的特殊情况,当时的中苏边境上,苏日双方也是剑拔驽张,见追捕的人没了影,警察也不敢冒黑搜山,队长指着两个警察下了命令,“去司令部报信,我在这坚守阵地。”他说。

  两个警察看了看周围的黑夜,有点心虚,“队长,再派两个吧,我们四个人去,要不万一……”

  警察队长往地下狠狠地吐了一口唾沫,“乌鸦嘴,刚才的人都已经吓跑了,快去!”并瞪起了眼睛。

  两个警察万不得已,战战兢兢地上了路。

  刚走两步,一个警察就摔了一跤,另一个警察没头没脑地开了枪,河滩上又是一阵大乱,警察开始向四下胡乱射击。

  远处灯光闪耀,鬼子的巡逻队向这边走来,情况十分不妙。

  七狗与张大炮没有办法,转身进入林子,向山脉深处跑去,跑出三里多地,七狗向着天上连开了两枪,他在给小队的其它人指示方向。

  清晰的两声枪响,告诉了小柳子与大头他们的方向,小柳子拉起大头,向山林深处急奔。

  匆匆赶到的鬼子,也听到了枪声,但要他们马上搜山,他们也没这个胆,但听了警察队长绘声绘色地说着如何如何与苏联军队进行了激战,望着手中的狙击步枪(鬼子兵也不全是知识分子,农民与文盲的比例也是大大的)鬼子队长也没了主意,日本兵固守待援,警察向山上搜索,他下达了战斗命令。

  警察队长一脸苦水,真想抽自己两记耳光,但没办法,话说出去了就得挺着。万般无奈,他带着几个伪警察虚张声势地向山边的树林进发了,半个时辰过去了,队伍才走了不到一里半地。

  七狗决定不再退了,这是小队的集合地,他得守住,不管多少人来,他必须守住,否则小队就会失散,就会被鬼子与警察一个个击破,何况都是他的生死兄弟,他怎能弃他们于不顾!

  警察的吆喝声远远传来,七狗与张大炮在树木中向警察的队伍迎去。

  最后一个警察走着,突然脚一紧,被人一下撞入了沟中,哗的一声,十几个警察全部卧倒,半天没有声音,一个警察扔过去一个火把头,看见那个沟里的黑狗子脸上,已经血肉模糊(那是七狗的枪托捣的),早已经没了声息。

  七狗在暗处,黑狗子在明处,让警察队长极度恐惧,他们马上在土里摁灭了火把头,借着微弱的上弦月光,四处打量。一个警察慢慢抬起身来,想在一棵大树后隐蔽,好能四下看得清楚些,这时他的身影,在树边成了一个轮廓,砰的一枪,他倒下了。

  枪口的火光暴露了张大炮的位置,几个警察向他所在地开了枪,枪声中,一个白花花的身影跳跃着跑了,几个警察不由自主地揉揉自己的眼睛,以为自己的眼睛花了,那个白白的是什么东西?!

  张大炮没法子,反身向山下迂回,想再回到七狗身边,走出半里地,胸口也挨了重重一击,一个同样的白影一头把他撞倒在地上,骑上他身子,举起了手中的石头。

  “大头……”张大炮好容易憋出一句,及时制止了要下死手的大头。

  小柳子扶起了大炮,“你个山炮,看我没穿衣服还下手,不是自己人谁能光屁股上山!你他妈的这脑袋也真够劲,这一下子……”大炮痛苦地说。

  大头不好意思地想上前给大炮揉揉胸口,张大炮一把退开了他。

  这下子警察谁也不敢再动了,不一会儿,一颗红色的信号弹被放上了天,警察在呼唤支援。

  山脚下的鬼子巡逻队长终于等来了另一支巡逻队,两队鬼子合为一体,加上十几个伪军,不顾山深夜黑,发扬“武士道精神”,向山林里进发了,河滩上反而一时静了下来,只剩下二个伪军,在等着大队鬼子的到来。

  山上的警察在苦等了半个时辰后(鬼子也是小心翼翼),与鬼子合兵一处,但面向四周黑沉沉的山林,谁也不敢再落单了。也是,这几十号人,分散到这茫茫的山林中,实在过于渺小了。于是鬼子作出了一个英明的决断:“固守待援。”

  鬼子成了团,再打就脱不了身,四个赤条条的抗联战士着了急,他们只有三条枪,几发子弹(子弹带在衣服里包着,没空拿),七狗急得眼睛如同冒了火。

  张大炮想了半天,突然冒出一句:“鬼子不动,为啥咱不回去!”

  小柳子得他一言提醒,兴奋地把眼光转向了七狗。

  “三皮和溜子两个人就一条好腿,不能走远,咱往回走,天黑,鬼子不敢搜山!”

  “还是大炮兄弟脑袋好使,咱回头找三皮他们去吧!真是聪明!”大头在赞叹。

  张大炮低吼着:“去你妈的,大头,今天这一撞老子记你一辈子,少给我拍马屁!”

  四个人回头向南下山,但是走了一个大弯,路上又遇到了两队鬼子,他们都避过了。

  回到河滩,七狗傻了眼,河水清静,灯火全无,根本一个人都没有。

  “不对啊,鬼子上山,这怎么也得留下几个指示方向的,人呢?”大炮迟疑着,忽然他对大头说:“大头,你去河里再扑腾几下,但别喊,中不?”

  大头吓了一跳:“干吗,我连衣服都没有,多丢人!”

  “去你的,黑灯瞎火,谁能看见你,你去不去?去了今天你撞我这一下咱就一笔勾销,不去,哼哼!”

  “我掩护你!”小柳子也说。

  朴实的大头没办法,刚要往河滩走,七狗早就跑到了前头,必竟有一定的危险,他不想让大头赴险。

  大头当仁不让地要追七狗,两个赤条条的身影在草丛中闪烁。

  两个人扑腾一下又下了河,七狗反复击打着水花,声音传出去好远,但好一会儿,没动静,大炮与小柳子垂头丧气地也跑来了河边。

  几个人正绝望之际。

  一个声音从岸上的草丛中低低地传了出来:“格老子,几个疯巴又跳到河里做啥子,小声点好不好!”

  “溜子!”几个人忙跑到了岸边,一棵柳树丛后,半躺着刘铁石的身影。

  “三皮呢?”

  “它去抢衣服,龟儿子咱们四个赤条条,要吓得小日本儿要命嘞!”

  “怎么那么慢才过来,吓死我们了。”小柳子说。

  “咋个慢,我走不了,半天才从那边草里爬到岸边,你们这么高声,几里地都能听到,还说老子慢,有没点良心哟?”

  小柳子抱住了他,两个小战友经历了一场小小的离别,情谊又更靠近了一层。

  三皮跳着往回走,一见七狗他们,呆住了,“怎么回来了,我们还要去找你们呢!”说完又露出了哭笑不得的面容,“两个狗子都被干掉了,但只有两套衣服……”说完双手一摊。

  小柳子眼尖,一眼见到三皮手里的狙击步枪,“哪来的?真有你的!”

  “鬼子来来去去的,可把我吓完了,最后只剩下两个狗子,他们不敢在这呆,借口要回去送枪,就要回河口,我就跟他们去了!这不,有借有还,公平!”三皮满不在意地吹着。

  七人又聚齐了,怎么办?北岸留不得了,这一闹,好几拔鬼子进了山,明天北岸沿河肯定封锁,再往北,就进了鬼子圈子,成了鬼子在暗,七狗小队在明,不能往北去了,可上哪呢?

  刘铁石望向七狗,七狗却把目光投向了刚才表现出有过人才智的张大炮。

  大炮有些得意了,他咳了一声,“不如再回北岸,上小山,鬼子昨天刚打完,人肯定不多,咱随河往上走,那里能过咱就在那里过河,再接着向北!”

  大家没什么意见,又开始一天的第二次过河。这次大头小心了,顺利地回到了对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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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把头房
天时已经进入了十一月份,东北的大地上,十一月就已经开始了冬天。六个野人一样的战友,在汤原县北部的重山峻岭中游荡了二个月后,一头撞进了大金山。

  本来觉得挺把握的沿河走计划,被无情的现实击得粉碎,他们沿着梧桐河岸,不敢走河口(有鬼子把守),绕村庄,尽量在山林里走,一直没找到机会渡过这条小小的梧桐河。

  其实他们不知道,是小柳子的那把狙击步枪凭空又调来了鬼子两个加强联队(团)的兵力,在梧桐河北岸向北防守。因为那个河口的警察队长,一口咬定看到了白鬼一样的几个老毛子(苏联人),并且与他们发生了战斗(有死亡的警察为证),当晚的鬼子巡逻队长也证明缴获了一支有外国文字的特种步枪,以上种种,让风声鹤唳的关东军北方司令部的参谋们判断如下:最小有一支苏联特种兵部队,已经进入了梧桐河畔!

  他们想当然地认为,苏联军队是要与中国的抗联进行联络,可能想把剩余的抗联主力接进苏联境内,所以他们必须增加梧桐河一线的兵力,准备好对抗这可能出现的两军合力突围。当时的梧桐河北岸,真可以说是草木皆兵,一天内鬼子就会接到好几起误报、误撞、以讹传讹的“苏军”情报,弄得鬼子神经高度紧张,不敢一刻放松警戒,这也直接耽误了七狗小队渡河的大计。

  七狗他们是被寒冷逼进大金山的,六个人只有两套衣服,他们不敢进入大的村屯,因为那里大多都是鬼子的部落联营;也不敢走在河岸边的旷野里,因为一但鬼子发现被包围的机会相当大。所以他们一路都是钻山进林,没有补给,没有根据地,没有安全区,两个月野兽一样的生活,已经让他们衣不遮体,步履艰难。

  七狗小柳子三皮大头还好一些,他们有过这样的经历(去年的从南满到北满的四个月行军),还可以忍受。但是溜子腿上有伤,张大炮哪吃过这苦,这两位都有些吃不消了,必须找个地方休整一下,否则,严酷的自然条件,就会把他们无情地“淘汰”。

  已经是大金山腹地了,时近隆冬,七狗身上还是路上捡的一件单衣,下身是草扎的裙子,脚上好在有一双溜子给编的草鞋,只是身体不住地发抖,停都停不住。

  小柳子身上加穿着本该七狗穿的一件破烂军装,也是冷得肩头缩紧,但他警觉地注视着野地,他不是为了放哨,那是三皮的活,他只是在找猎物……一只松鼠、一只野兔、甚至几只过冬的青蛙……只要能解决他们肚子大计的每一只有可食价值的活物。这时,他们看到对面的山向阳坡上,有一户木制窝棚房,几个人一阵兴奋,他们已经有十多天没有在屋顶下面睡觉了。

  三皮慢慢接近了屋子,里面没人。

  几个人大大地松了一口气,一拥进了屋,不敢点火,只有七狗还在警戒,其它人都已经沉沉地睡去。

  一个身影鬼鬼祟祟地接近了屋子。

  这是一个伪装成小皮货商人的日本密探,他定期地来这个地方进行巡视,山脉中有数的几个可以落脚的地方,每处都有一个象这样专职的猎狗样的密探在监视着。

  这个简陋的房屋也有名字,它叫赵大把头屋,是一个姓赵的采山头建起来的。所谓采山就是在山中寻宝:皮货、山参、黄金等,一伙采山人会有一个把头,赵大把头屋就是这个由赵姓把头领导的一群采山人的集散地。

  密探本来没有什么判断,他只是本能地感觉到了屋子里可能有人,但是他不知道是不是仍是那一群采山人,就想靠近了看一眼,作个判断。

  七狗的嗓子哑了,成了哑巴,不知道是不是老天为了补偿他的损失,他的耳朵比以前更敏感了,在呼呼的山风中,他听出了一枝枯枝被踩断的声音,他一脚蹬起了三皮。

  带着厚厚的耳包,脚下是厚底的毡靴,悄无声地,这个密探接近了小屋。

  他刚想长身从窗户中向屋内了望,身后响起了三皮的笑声:“兄弟,进屋避避风吧,大冷的天。”

  密探一惊,回转身,正犹豫不知道是该顺其自然呢,还是马上反抗,但三皮抢上一步,一把架住了他的胳膊,把他架进了屋子。

  一进屋,密探抢先开了腔“抗联大哥,我可找到你们了!”

  “谁是抗联,抗联在哪?”刚醒的张大炮精乖地反问。大头雷一样的呼噜声根本就没停。刘铁石双腿扎着绑带在七狗的示意中躺着没动。

  密探有些发怔,但看到张大炮屋边立着的枪,他心里有了谱,笑了起来:“开开玩笑,我只是个小跑腿的,我们老大马上就要带钱进来盘帐了,我来看看你们有没有什么值钱的货色,也好打个前站!”

  张大炮马上充当了主要的周旋工作,他甚至编了一个大把头回来就有几十张皮子要出手的自己都不信的鬼话,与密探开始用袖筒罩着手谈了价钱,于是最后交易达成了。

  密探以为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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