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铁石排长被授了个准尉,就一条红线,这让三皮十分解气,他连个班长都没当上,心里不平衡。
七狗还是班长。
转眼1943年就到来了,七狗小队得到了一个回国的机会,为了能够更好的配合苏联将军即将到来的对苏战役,苏联通过各种渠道,在力图打探日本军队在边境线上的布防情况。在刘铁石参加的一次情报通报会上,大会发布了一份由苏联情报部门整理而成的对岸日军机要人员机构图,刘铁石看到了一个熟悉的名字—日本松、鹤、北警备司令:汤显和—菜馅包子。
七狗小队由溜子向周保中将军进行了汇报,听完这个特殊的“渊缘”,周保中将军陷入了沉思。
确实,已经近一年没有国内的消息了,有必要派遣一批精干的队员潜回国内,一是收集情报,二是寻找失散的抗联战士,这二项工作在面临着将来的大战时,显得十分迫切。
抗联南营指挥官紧急开会协商了这一个新情况(其中教导旅军官中有一半是苏军),会后做了决定,派遣六个战术小组分散潜回东北,相机收集日本边境防卫情报,同时寻找国内的失散的抗联队员。六个小组做好准备,五个小组当夜马上换枪出发,七狗小队明天夜里行动。
能回到自己祖国的兴奋感染着每一个人,每一个被点到名的潜入小队队员像过节一样兴奋,必竟,有些人已经三四年没有踏上过祖国的土地了。
三皮有些不满,为啥让我们晚走一天,人多才好突击过江,人少万一遇上鬼子,一开火,自保都成问题,还谈何潜入。
第二天,全队人包括刘铁石被拉上车,送到了一个简易机场(那时很多战斗机可以在平地起降,所以野地简易机场很好建),马洛夫告诉他们,要在一天内学会跳伞!
“啥,从那么高的飞机上往下跳!疯了吧,我不干!”三皮胆战心惊地说。
大头也是不愿意,由于七狗小队来野营较晚,没赶上去年的跳伞训练,现在让他们一天内补上近一个月的训练内容,确实有点困难。更何况,小队队员,都是第一次近距离看到飞机,别说坐过了。
李兆麟将军赶到了机场,他的到来让小队每一个人都感到了一阵鼓舞,更受到一翻大战前特有的压力。李兆麟将军真是个作政治工作的绝代高手(如果不是牺牲,那么建国后中央领导集团中,会有他的一席之地,而不是高岗),根本不与小队队员们多谈,他到来的本身就说明了国际教导旅与苏军对这件事的重视。
“我可是压上了我最精锐的尖子小队啊,活着回来!”他向每一个人凝视着。
队员的心热乎乎地,好像被点燃了一团火,三皮第一个窜上了训练高台……
。 最好的txt下载网
二十五章:汤原
当夜,在夜色中,七狗小队在一阵轰鸣中,踏上了归国的路程。
由于当时在中苏边境上苏日对峙中,使用飞机的情况还很少,所以几架战斗机的佯攻,迅速让鬼子转移了对南营这一面的注意力,趁着夜色,一架加大了弹仓的伊尔轰炸机,把七狗小队安全送回到了东北广袤的黑土地上。
由于没有地面烟火指示,飞机借着满月的月光,寻找着较大的飞行指示物。飞机的轰鸣,几乎引发了每一个经过县城的空袭警报,但说实在的,日本人对空袭的准备并不好,当时除了几个大的城市,大多的县城根本就没有高射机枪,少数的地方也只是组织几台九二式重机枪对空乱射一翻而已,飞机迅速接近了他们的目标地—汤源。
为了进一步掩护七狗小队,飞机在汤源西老珠河口投下了六个人,然后向东北方向返回,回程中飞机冒险去轰炸鹤岗城区,但是七狗小队不知道,鹤岗尖山日本秘密机场的飞机出动了,几架战斗机将这架轰炸机在空中击成了碎片。
在漆黑的夜色中,珠河冷清的水泛着月光,象一条带子在林间蜿蜒。七狗三皮小柳子大头大炮溜子睁大了眼睛,心里平静,贪婪地看着这一切,北满!我回来了!
飘荡在空中时,张大炮甚至感觉自己嗅到了那清澈的空气里黑土的味道,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心理作用,那股气息是那么的熟悉,难怪,因为这股气息,已经深深地印在了小队每个人的灵魂中,不再分得清什么是你,哪个是他。
大家都安全着陆,反是身手最为灵活的三皮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哼哼叽叽半天才能动弹。大头端的是日本九二式轻机枪,还挎着一兜弹药,所以七狗背起了小队的装备大包,上了路。
这次的任务,引起了苏军远东司令部的高度重视,从小队的装备就能看得出来,光大头的轻机枪就装备了三种子弹:普弹、穿甲弹,曳光弹。每人一把美国一号橹子(柯尔特1911),六人四条三八式步枪(大炮配有三发空爆枪榴弹),小柳子手中还是那把北满闻名的狙击步枪。为了规避可能出现的后果,几乎所有的枪支都是日本制式,大部分的装备,也都采用了日本的规格。
也许,他们是中国第一批真正的“空降兵”,也未可知。但是当时的他们脑中可没想到这些,只是在匆匆地赶路,因为在天亮前,到达汤原县城,还有很长的一段路要走。
1943年10月18日凌晨四点,七狗小队重新又看到了阔别已经一年有余的汤源。
汤原县城还是老样子,可实际上却发生了巨大的变化,以前满街的抗日标语已经被岁月风干,并且由于苏日关系不断恶化,日本鬼子的兵力大部分向边境集中,使往常街头常见的鬼子兵,被黑狗子警察取代了。但是城市的萧条,是盖不住的,日本人连年的焦土政策,已经断绝了老百生的生路,使满街也看不到几家开张的店铺,这是因为被鬼子*死亡的人,已经影响到了县城的生气。虽然本城的人口不断下降,但由于日本人采用集中部落的野蛮手段,迁移过来了大量的移民,县城的人口反而略有增加,但是你看看原来县城周围的几个郊区村屯,就知道东北黑土地这里的萧条已经到了何种地步。
赵家堡,现在只有一户人家,那就是菜馅包子常显和的宅院,周围所有的田地,都成了赵府的“契地”(合约地,其实就是强占地),已经没有了其它的人家。其它几个郊屯,更是村庄空空,没有人烟。也难怪,只有十亩八亩田地的农民,收得粮还不够上缴鬼子的田地税,况且还有汉奸政府的人头税和各种各样花样百出的“花捐”,所以哪里还有人种田哟,大家纷纷放下锄头,成了游民,但是连讨饭都要上“花子捐”与“卫生治安费”,哪里还有百姓的活路!
后天就是菜馅包子常显和的六十大寿,说好了要在城里操办,这样,居住在赵家堡的大太太也得起身了,好赶在当天显一显自己的身份,这样的大日子,身为正室的她,也得亮亮身份,省得城里的那些个日本皇军们,常把常显和的三姨太,认定是他的元配。于是,一大早,常显和的大老婆常于氏,就坐上了暖轿,奔向县城。
守城门的伪军,显然得到了关照,老远的就清出了一条过道,恭敬地敬了个礼,常于氏可能认为自己的身份得到了认可,十分高兴。从低低的轿棉帘后迸出了一句“赏”,于是,守门的伪军,每个人从歪嘴刘管家手里,得到了一包包着寿字的点心,这让他们喜出往外,加紧地奉承,加紧地恭顺。轿子已经入城,几个伪军还在夹着屁股,保持着立正的姿式,必竟,这是他们汤、松、鹤、北四县里最高长官的元配夫人,谁敢轻慢。
城门口起了一阵骚乱,因为为了讨好常于氏,伪军阻隔了双向的城门进出,这时门里外已经聚集起了一小帮的路人。见人都走了,伪军还在装腔作势,不免相当不满,一个四川口音响了起来:“格老子,啥子东西,黑狗得儿不开,就为了这几块骨头哉!”
伪军当然知道说的不是好话,恼怒之下,反而更是变本加厉起来,就是不放行,“谁,谁说的,站出来,要不今天没完!”还不解气,一个伪军居然用枪指起了城外的路人。
溜子刚要挺身上前与伪军理论,边上一个老大爷拉了他一把,压低声音说:“小伙子,跟狗讲什么理!”他歪着脸,嘲弄地斜了警察们一眼,“忍一时风平浪静,小伙子!”
张大炮在旁边接上了话:“老人家,这是什么人,进个城还要弄得这么个把式?”
“你不是本地人吧!”老头把肩头的菜担换了下肩“进城的这是常厅长的元配,从赵家堡来的,后天,是菜—不,常厅长的六十大寿,这不,大夫人赶来验明正身来了!”说完,老人压低了脸孔,笑了起来。
“这些狗儿,平时连大太太的身边的歪嘴刘管家都要巴结,何况是今天,又是这样的日子。”
溜子大炮互相看了一眼,“那个三姨太呢?”大炮问。
“三姨太一直和常厅长住在城里,可明天的日子,怎么也得让大的上台面是不是?”老头又开始啧啧赞叹起来,“看人菜—不,常厅长这威风,后天正日子今天家里就起了亲席,门口车子一排,这人,这得,这得收多少……”老人忽然觉得不妙,后半截话硬咽了回去。
张大炮陪着老人干笑了笑,对溜子使了个眼色,挤上了前。
城门口的伪军面前,出现了一张笑嘻嘻的脸,张大炮先鞠了一躬,笑容凭空上了脸,先叫一声“排长”顿时让伪军班长平添了几分好感。
“兄弟从德都来,要去鹤岗,赶了这远的路,排长能不能通融一下,让兄弟先进去,打个尖,这周围五六十里地,可是人影都见不到一个啊!”
一听是长途客,伪军班长马上虎起了脸“这个……”
大炮抢前一步,袖子里送过去了一块银元,夹在“良民证”里“行个方便吧,排长,就打个尖。”
“本来是不行,这两天厅长的大日子,不许留生面人,不过……”
伪军班长在袖里捏了捏,硬硬的是银元,加上几声“排长”叫得他浑身舒服,他转了口风“谁出门带着锅台呢,兄弟我担风险放你进去,说好,只许打个尖,要让上头知道了,可是不得了。”
张大炮满脸堆笑,“兄弟省得!”又深深一躬,闪在了一旁。
伪军班长手一挥,开了城门。张大炮进了门,还不忘回头抱了一下拳。
常府,张灯结彩。一个秃头小子上到了侧门,“滚滚滚,小崽子,找死不是!”门的警察岗哨扬起了手中的“哭丧棒”
小乞丐倒也不逃,“我来找人!”
“喝,小兔崽子,你找谁!?”
“我找刘管家,就是……哪样的那个!给他一封信。”小乞丐神似地学起了刘管家的歪嘴。
两个警察也忍不住一阵窃笑,但一想不敢怠慢,犹疑地接过了信,一行花体小楷映入眼帘。俩黑狗子收住了笑(那年月识字的人不多,写字好的人多是有身份的人),正经起来,一个狗子转身进了院子。
歪嘴刘管家正在生气,他是赵家堡的大太太管家,来到城里,却受了三太太管家老胡的一肚子气,曾经的歪嘴刘管家的跟班老胡现在已经人模人样地被人称为胡总管,这个总字可是气炸了刘歪嘴的肺。他正在气鼓鼓地生着闷气,一个警察送到他手里的一封信,让他忽的提起了精神。
信中写到:
弟张龙沐手拜启:弟事安埠广德老号,欲压材过境,窃闻刘先生仗义大名,诚望代为引见常厅长,不胜感激,请移玉趾,于门外丰德居一晤,以奉谢仪。
看到谢仪两个字,歪嘴管家的眼睛放了光,大名鼎鼎的广德药行要押药经过,这可是千载难逢的发财机会啊。一喜之下,还那管什么闷气不闷气,差事不差事,引见一下嘛,顺手发一笔过路财,这样的好事,还不让歪嘴管家急急如闻到骨头的狗一样,顺味而去。况且先到丰德居,这顿美餐怎么的也是少不了的。于是歪嘴管家忙忙出了偏门,抄近路向丰德居赶来。
由于是近路,穿街过巷是免不了的,刚走进一条窄巷,一个笑嘻嘻的人迎头拦住了他,后面一个刚长出髭毛的小伙子,一脸不屑地看着他……
城门的伪军班长,看到那两个德都客商,伴着一个人,走近了城门,竟然是赵家堡的管事刘歪嘴!可是吓了他一大跳。
伪军班长不由得一怔,暗叫不好!可怪的是,刘管家象没看到他一样,直出了城门,连个吱声都没有,原来不是自己东窗事发,这让伪军班长不由得长出了一口气。但是被冷落,让他心里不爽,他呸了一声,暗骂了好几句。
反倒是那个德都老客,又是抱拳,又是感谢,“我们去接人,着急,对不住了,排长!”
“你们不是去鹤岗吗?怎么又去接什么人?”伪军班长一头雾水。
天交过午,歪嘴刘管家又引着一台轿子走近了城门,伪军班长这回摸不到了头脑,大太太刚进城,这,这是谁啊。但是没有办法,他仍然是一个立正,目送一行人进了城门。
让他一怔的是,人行中走在轿边的,居然有那两个德都老客,职责所在,伪军班长扯了扯刘管家,“这是哪家啊?”
刘管家一脸的哭像,一时不知道怎么回答。
旁边的德都老客接上了话,“排长,刚才不是说了吗,我们去接人!”
“接什么人?我们队长说今天就大太太进城啊!”
“接—接—接的是二太太,明白吧?”张大炮被逼的信口开了河。
“什么,二太太!我,我从来没听说过二太太啊?!”伪军班长都要哭了。
“怎么,厅长有大太太,三太太,就不能有二太太?你管得太宽了吧!排长!”张大炮只能硬撑下去,同时手在后面狠狠地点了一下歪嘴刘管家的腰子。
刘管家一惊,好象是回过来了神,“是二太太,从赵家堡来的。”
看着伪军班长怀疑的眼神,又压低了声音继续说:“是大太太的意思,三太太现在,嗯,你也知道,老爷身边少人照顾,于是,于是吗,这是大太太把身边的丫头槐花,那个,那个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