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鏖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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鏖兵- 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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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坚硬的石棱,刮碎了七狗的棉裤,十几丈的深崖上,一道道的血迹已经被风抽干,几次的跌落,七狗根本没有停止,他终于爬上了山头。

  山角下的几个鬼子,风卷雪过,成了几个模糊的影子。这时一直默不作声的鬼子射手,盯紧了沟沿一块岩石缝隙,扣动了扳机,三皮的惨叫声随风传来。

  七狗再一次发了疯,团身滚下了山崖,向着鬼子冲去,二十响清脆的啸叫传遍了山谷。

  离着还有几步远,七狗一头撞向那个射手,没有擒贼先擒王的意思,只是他打中的三皮,七狗要报复。

  七狗的一翻乱射吓坏了三个鬼子,他们缩成了一团,慌乱的找着掩蔽处,没有还击,这让七狗安全地滚过、爬过了下坡的几十米距离,他们不知道,七狗扑来的时候,弹已经尽,力已竭…

  那个鬼子射手的力气也不是很足,和七狗两个人在地上翻滚着,但慢地,七狗的动作越来越慢,那个并不十分强壮的鬼子兵占了上风,他翻到了上面,卡住了七狗的喉咙。大个子日本兵又开始叫嚷,是兴奋,他们占了上风,结果七狗只是时间的事,他没有开枪帮忙,叫声只是为那个射手兵加油。但他们又犯了错误,没人警戒。

  七狗的疯狂行为引开了鬼子的注意力,赢得了时间,第一个赶到的,是赛虎,他敏锐地感觉到没人向他射击了,它而悲壮地勇敢地选择了迎着枪口反击,冲上了山坡。

  赛虎的出现吓破了鬼子的胆,小个子鬼子兵转身就跑,赛虎没有管他,它扑向了举枪向他射击的大个子鬼子兵。大个子连发二枪,赛虎灵活地躲了过去,马上又掩到了树后,大个子鬼子慌乱的冲着射手兵叫嚷,让他快点结束七狗,过来帮忙。

  躲手鬼子回头加了把劲,七狗脸已发青,掰鬼子的手已经开始放松。

  赛虎本能地看出了危险,他扑了出来,不再躲避大个子鬼子的枪弹,冲向射手鬼子。大个子鬼子开枪了。

第四章 呜咽
本来大个子鬼子没想到能一发命中,但赛虎没有闪避,被重重的一枪正中肚子,它踉呛一了一下,但仍直直的冲了上来,张开大口向射手鬼子的喉咙咬去。杀手狗赛虎连杀两个鬼子的余威震慑了射手鬼子兵,他放松了手,下意识地一躲,赛虎咬住了他的肩头,向下撕扯。

  又是近距离的一枪,大个子鬼子又一次击中了赛虎,但赛虎还是没有松口,在要开第三枪的时候,小柳子赶到了,情急之下,他手中的空驳克枪向棍子一样,倒转的枪柄敲上了鬼子的脑袋。

  大个子鬼子手护脑袋,又被重重地打了两下,他蹲了下来,小柳子扑上,两人纠缠在一起。

  这时,七狗奄奄一息,射手鬼子兵在和垂死的赛虎搏杀,大个子鬼子形势占优但一时占不到绝对的上风,小个子鬼子兵这时成了胜负的关键,本来转身跑了两步的他,在大个子鬼子的叫喊声中,回到了战场,对着小柳子,举起了枪。

  忽然,射手鬼子兵惊恐的大叫起来!指着小个子鬼子身后,小个子鬼子猛一回头,一个光着上身,满脸是血的人手里的刀已经飞出。刀准确地插入了小个子鬼子的后心,小个子鬼子的身形还未倒下,三皮已经扑向了大个子鬼子。

  一场精彩的搏杀展开在三皮与大个子鬼子兵之间,三皮没有什么花招,肘、拳、膝向着大个子鬼子的要害处不住地挥击,两个人都象断了去路的独狼,发了狠地搏击,每一击都致命,但都不出声。搏杀迅速接近了尾声,鬼子扭住了三皮的脖子;但三皮向着鬼子的肋下猛击,“呯”,一下,“呯”,二下,第三下,大个鬼子痛得一缩,喘过气的三皮又给了他第四下致命的重击。

  血不住地从鬼子的嘴中溢出,大个子鬼子像麻袋一样重重地倒了下去,三皮半支起身子,手一抹脸,满脸的血,满脸的汗混在了一起,狰狞的脸孔变成了地狱的凶神,他号叫一声:“瘸子,我给你报仇!”向射手鬼子凶神恶煞地奔去。

  被甩到一边的小柳子本来要冲上去帮助赛虎,“刀!”精疲力竭的他把从小个子鬼子身上拔出来的刀抛给了三皮。

  三皮接住刀,走到被吓得似乎已经失去神志的射手鬼子身后,胳膊一扭,环住了鬼子的脖子,一刀就割断了鬼子的喉咙,鬼子尸体倒下,三皮的力也用尽,脸望空中,神色僵硬,慢慢地软倒…

  好久,三皮被小柳子撕心裂肺的哭声惊醒,“狗,狗怎么了?”

  小柳子不管不顾地大声号哭,手里赛虎的身体已经冰冷。三皮嘿的一声,一头撞在地下…

  没有赛虎,今天他们三个人根本没有生还的机会,但这只凶猛的杀手狗,没有顾及自身的安危,为了七狗,献出了生命,一直到最后,他都没有松开咬住射手鬼子的肩头那倔强的大口…

  (多年以后,再不养狗的小柳子和三皮聊起赛虎,仍是不由神伤,“从小到大,它都是在狼窝里长大的,我和爷爷找到它,养活他,它只对我好,但不会叫了…”小柳子喑然地说。)

  “抗联大哥,你走了我们可怎么办啊?!”小柳子和三皮同时狂叫。叫声在深山里回荡。

  也许是听到了他们的呼喊,良久,吴七狗嘴里吐出一口浊气,“狗有七命”,他醒了。

  二个小时后,沟口受伤的鬼子兵和三条狼狗引来了大队的日本鬼子与伪军,但是鬼子联队长看到的是七具日本兵狼藉的尸体,其中小队长的牛皮战靴都不见了,两个日本军都被扒去了军装,三条狼狗象是吓没了魂,夹着尾巴绕着尸体打转(其中一个是驭手),就是不再向山林深处前进,天色已黑,鬼子无奈地返回了,怒气冲冲地返回了叉子沟。

  山洞里,三皮正在观赏着新上脚的牛皮战靴,火光中,七狗似笑非笑地看着他。小柳子突然想起了一件事,“三皮,你又跟我们一起了,祁字倒写你姓啥!?”

  “操,我又不姓祁。”

  “哪你姓啥?”小柳子满脸的泪水还没擦净,被逗得哭笑不得。

  “我师父姓祁,我是师傅捡的,不知姓啥。”

  “……”

  “别老叫我三皮,我叫祁波,三皮是胡子窝起的匪号,我叫祁波。”三皮郑重地宣布。

  七狗指了指三皮身上,三身高兴地抖了抖身上的黄军用关东军棉袄,回了声:“老子让日本军用枪射得狠了,用石头包好棉袄替我挨枪,我绕后路干他娘。”

  七狗皱了皱眉头,意思是说日本兵的黄棉袄不好,三皮这一下子抓到了理,指着七狗的棉裤大笑起来,七狗低头一看,自己的棉裤爬崖的时候全刮破了,现在也是穿着一条日本鬼子的棉裤,是小柳子给换上的,但是太肥了,可能是那个日本小队长的,象裙子一样挂在身上,七狗忍不住也开始大笑,但笑声干涩、十分难听。

  他用棍写下了七狗两个字,指指自己。

  “怪不得又疯命又硬,狗有七命吗!”三皮捉狭地说。

  本来第二天他们三个就要回叉子沟看看,但是由于三人就雪吃鬼子的干粮,三皮闹了肚子,七狗的伤虽然上了鬼子的伤药,但还是不断渗血,就又转了个洞,在山上留了二天。

  第四天,他们回到了叉子沟。

  叉子沟已经被夷平了,四处都是熄灭的火冒出的黑烟。

  小柳子找了半天,在老猎人的屋底下,老乡们二十多人的尸体被堆在了一起。火着了一半就熄了,有些人的身上还有机枪扫射的弹孔,他们是先被集体射杀,后被火焚的!

  七狗带头,小柳子、三皮跪下。

  “畜牲”三皮狠狠地说,抠地的手指已经发白。

  七狗没有泪,喉头喝喝作响。

  小柳子想起了他的血家谱上的几句话,大声说道:“不除倭寇,不回何家”

  跟着,三皮以及嘶哑的七狗都号叫着重复了誓言“不除倭寇,不回咱家。”

  阵阵的的山风,将这悲壮的誓言吹向山林,群山回响,惊起了一群群的山鸟…… 电子书 分享网站

第五章 濠江
四月的春风,刚吹开一地的嫩黄,濠江县的“流民”就汇成了洪流,本来的收成,已经让鬼子、伪军、汉奸、维持会、土匪盘剥得不剩什么了,但是人要活命,青黄不接的季节,全城的人无论老幼都出动了,去漫山的野地里挖野菜,以渡过这最漫长的春天。

  1940年,是日本鬼子在中国最凶狠的一个年份,为了刚打通的昆缅国际补给线,东三省成了鬼子的后勤以战养战主要补给区。各个战区的胜利,让鬼子的兵源有了一定的缓冲,东北地区的日本兵较往年为多,他们的“扫荡”、“*”也更加凶残,更无人道,哪里还有百姓的活路。有家有业的百姓不愿离开家园, 还在死中求活地挣扎着,但更多的已经无家可归的人,为了活命,大多也涌入城中,成为难民、乞丐、流匪。

  人们大多在早城开的时候就出来了,野外的田地、山坡上到处都是一丛丛的挖野菜的人, 但是刚刚春分,哪里有那么多的菜可挖,不时有人冻饿倒地,可余下的人,连埋葬他们都来不及,必须在晚城闭关的时候找到足够的吃的,否则,一家人的生命,便失去了维持,所以,每到闭城时,一群群的回城人,也是十分壮观,但是老百姓的脸孔上也有了光彩,必竞,全家人又可以多活一天。

  日本少佐菊木清,在濠江县已经呆了半年,由于姓氏中有“菊”字,经常被认作是皇室的宗亲,但是他自己知道,他的父亲只是一个下等的仆从,菊木的姓是从他伺候的主人的。菊木说不清以他的姓氏为荣还是为耻,但是半年的驻扎让他焦躁,他父亲临别时的话语还在耳边:“孩子,你是家族的期望,渡过大海,去*,去征服那里的人,最重要的是,要征服自己的命运,我们家族的命运…”

  但是菊木他不知道如何做到,于是他唯一的希望就是早日走上战场,去取得征兵宣言中所描绘的“血的荣耀”,当然,这血是中国人的,与他无关,这只是一个途径而已,他告诉自己。驻扎,驻扎,这里没有一个老兵所说的凶狠的敌人,他每天所看到的,只是饥饿、死亡、羸弱、流民、乞丐,没有一个敌人。

  城门巡视的菊木这天看到了一伙特别离谱的乞丐,一个半大的青年,病怏怏的、瘸着一条腿;一个大孩子扶着他,孩子鼻子里还隐约拖着鼻涕;另一个瘦子只剩了皮包骨,神色发呆,吸引鬼子注意的是他们的穿着,又是白又是黑,仔细一看,竟好象是死人下葬的寿衣。他们拦住了瘦子,主要是怀疑他有肺病,春天正是瘟疫的强势期,一但流行可不是闹着玩的。

  三皮被叫住了,他们三个慢慢地转过身来,小柳子握住了七狗扎在腰里的怪刀。三皮不在乎地停了,日本兵的刺刀指往了他,一个汉奸上来,戳了戳他的肋条,用手绢捂着嘴问道:“咳不咳?老乡”

  三皮呆呆地看着他,不知道怎么回答,心里已经戒备,二个月的相处使他早就知道七狗和小柳子已经准备好动手了,可几天没粮,铁打的人也没了力气,他十分困难地咽了口口水,神色还是有些呆。

  这神情与那些正经的流民倒是挺像,汉奸没有怀疑,菊木也没有动。

  “有病,有痨病皇军给治,知道不,说一声就行,大饼子管够。”

  这时周围的伪军发出了阵阵怪笑,谁都知道一但证明有病的下场只是给一枪拖走烧掉,他们见得多了。

  三皮还没想起怎么回复,伪军中传来的一个楞楞的声音响了起来:“没病吧,兄弟?”语意善良,显然是在提醒。

  三皮一眼望去,是一个虎背熊腰、大号军装都包不住的大头兵在说话,可是跟着,大头兵的头被一个伪军班长狠狠地用拳头敲得低下了,“你个夯货,怎么不瘟死你!”

  大头兵被敲得直咧嘴,壮实的身躯没动一下,老兵油子火了,一手扣子(枪套)挥在了他的脸上,血顿时从大头兵鼻子中流了出来,大头兵没了声响,伪军中一片哄笑。大头兵关切的目光注视着三皮,捂嘴后退了。老兵油子还不解气,又要下手,菊木喝住了,又把目光投在了三皮身上。

  三皮感激地看了一眼蹲在地上的大头兵,手向后翻,止住了七狗,惊人地原地起跳,做了一个空手翻,身手迅捷。

  伪军一呆,兴奋地叫起好来,三皮一抱拳,把式匠的客套话源源而出:“初来贵宝地,有钱的帮个钱场,没钱地帮个人场…”话语声中,连着的两个空手翻引得伪军阵阵叫好,没人想起查查他们的“良民证”。

  菊木没了兴趣,“又是一个木头(受压迫而不知反抗的人)!”他不屑地想,挥手走开,汉奸翻译马上跟上。

  伪军们的兴奋劲上来了,要三皮再来几个,三皮告了饶,:“二天水米不打牙了,指着进城找口饭吃,今个实在翻不动了…”伪军们阴阳怪气地起了哄,还是不放三皮。

  七狗嘶哑地声音响了起来,“狗,一群狗,不去打日本人,当狗都不配。”伪军们一愣,但是没人明白他说话的意思,小柳子赶快拉着七狗跑开,三皮也在伪军的愣神中赶快撤坡,  “那是家兄,是个哑巴,脾气大,你老多担带。”挥手抱拳跑开。

  “哑巴,痨病鬼,有种你就别从这口出。”伪军还在不依不饶。

  七狗他们三个是来“劫法场”的,二个月的游荡,他们没找到抗联的队伍,原有的联络组织也全被破坏(村庄几乎十室九空),只零星地抓到了几个伪军,当他们知道了杨靖宇司令的遗体被送到了濠江县城,三个胆大包天的家伙当然也直接潜入了县城,就是想象评书中说的那样来个“法场行劫”。七狗跟了杨司令才二年,脑子中根本没有怕这个观念,小柳子当然唯七狗马首是瞻,三皮更是胆大包天,三个人没有计划,没有运筹,只是一个心思:“杨司令,我来救你了!”

  日本警备司令部的门前,戒备森严,是中国人忌讳的“虎口”,寥寥几个行人也是脚步匆匆而过,但是七狗他们三个随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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