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夜- 第159部分

“靠！”李杰恨恨的说：“这个世界就是被这些自以为是的科学家弄坏的，如果我们还在连火药都没有的时代，那就没这些破事了！”

已经到了基地的入口附近了，如果这时候失败……不，李杰说什么也不甘心。他把小队分成了三个小组，从三个不同的方向进行搜索，一边找人，一边快速的向基地入口靠近。激烈的枪声过后，密林里有恢复了平静。可是，他们却感到越来越紧张，时间正在一分一秒的流逝，他们的希望也正在一分一秒的流逝。

突然，李杰发现前面有动静，他一抬手，季忆和米诺都警觉的蹲下来，双手端着手枪，警惕的注意着那个方向。“来吧。”李杰喃喃的说了一句，不管是丧尸也好，变异生物也好，要来就来吧。

第236章　就到这里了吗？

密林里的悉悉索索的声音越来越近，越来越近，虽然已经经历了无数次的生死考验，可这个时候，他们的神经依然绷得很紧，他们都调动了全身的感官，去听，去看，去嗅，去感受空气里任何一个细微的动静，时间突然变得很慢，就连一片树叶掉下来，也要经过很久很久才能到底地面。

“我只剩下5颗子弹了。”也许是这样的寂静让他们感到心虚，李杰咽了一口口水，眼睛盯着前方，自言自语般的说了一句。

季忆说：“我还有7颗。”

米诺的枪法比李杰和季忆要差一些，所以，在刚才的战斗中，她开枪的速度比他们要慢，也比他们要省，这时候，她检查了一下手枪的弹夹，说：“我还有11发。”

李杰苦笑了一下，总共也就23发手枪弹，如果这时候出来的是一只捕食者……

没有人敢说自己是真的不怕死，尤其是在你根本无法预测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会遇到什么的时候。

李杰和季忆、米诺，端着枪死死的盯着前方，随着那一片悉悉索索的声音越来越近，他们看到，从树丛中出来的，不是什么丧尸，也不是什么变异生物，而是——

唐忧，那个小女孩。

可是，他们都不禁一愣，这个小女孩不是已经虚弱得眼皮都抬不起了吗？

季忆有一种很不好的直觉，而且，事实很快就证明了她的判断。他们在唐忧的脸上，看到了一块一块暗红色的斑点，她的皮肤已经变成灰青色，她的小手的指甲发黑，她微微张着嘴，嘴里的舌头分明也已经变黑。

……

所有迹象都表明，唐忧已经变异成丧尸了。

虽然在一般情况下，这么小而且这么体弱的小孩感染病毒并不会变成丧尸，而是直接死掉，但是，唐忧显然从小就接种了疫苗。她的母亲是家园制药的总工程师，也是家园系列抗病毒疫苗的最顶端的研究人员，而她接种的疫苗想必也经历了无数次的突变和逆转。所以，她变成了丧尸，一点也不值得奇怪。

可是，就到这里了吗？

不管是李杰、季忆还是米诺，他们都有同样的感觉，那就是嘴里发苦，心里也发苦，就好像看一场电影，前面做了很多的铺排，却在最高潮的时候突然结局了，而且，这个结局还是他们最最最不想要的。从接了这个生意出来以后，一路上他们躲过了无数的丧尸，躲过了捕食者的狩猎，躲过了净土教的追杀，还挖出了廖寂这个内鬼，一路上经过了无数次的战斗和受伤，他们已经走到了最后，离终点也就剩下不到一公里的路程。

虽然即使进了增长城，是不是就能像黎索承诺的那样，付给他们报酬，让他们离开还很难说，可至少到了那个时候，他们不会像现在这样沮丧和不甘。如果到最后黎索言而无信，或者出卖了他们，那他们至少还有死磕到底的决心和勇气。

而现在，那种付出了所有的努力，却在最后关头前功尽弃的感觉，那种感觉，实在无法言说。

变成了小丧尸的唐忧显然发现了他们，迅速的朝他们跑了过来，她跑得很努力，也很吃力，好像她自己不是丧尸，而有丧尸正在追逐她一样。但是她的脚步歪歪斜斜，踉踉跄跄，她的双手不受控制的举起来，想要抓住什么的样子，她的小嘴张开，想要撕咬什么的样子，不是丧尸又是什么？

唐忧已经离他们很近了，完全已经进入了李杰的射程，他可以有100％的把握一枪爆头，让她就那么停留在原地。

可是，他该怎么做呢？

开枪，像干掉其他所有的丧尸那样干脆利落的开枪？作为保卫者，杀掉自己保卫的人？如果说唐忧小朋友是他们最后的希望，那么，他要自己把这个希望埋葬掉？

然后他们的任务终结，接下来他们不是被丧尸吃掉，就是被家园公司的武装保镖干掉，他们手上的武器，很难保证他们全身而退。不，几乎没有任何的可能了。以黎索偶尔表现出来的战斗力来看，说她是处女座最接近于神的沙加并不为过，就一个黎索，至少就可以拼掉他们当中的两个人。

更不要说，这里可能还有更多变异生物，不需要什么怪兽，就是一只变异牛，也足以给他们造成重大的伤亡。

那么，不开枪？把已经变成丧尸的唐忧交给黎索？

想必后果也是一样的。

一时间，李杰有点绝望了。他从来没有像现在这么绝望过，他很想保持最后的希望，可希望在哪？下意识的抬头看了看，他们借助滑翔衣跳下来的这个天坑，四壁陡峭而长满了青苔，想要徒手爬上去是没有可能的。

而就在李杰心有不甘的仰天长叹的时候，唐忧已经跑到了离他们不到10米的距离。再不开枪，她就会扑上来了。虽然李杰不认为一只这么小的丧尸就能吃掉他们，可是他也不想被它咬下一块肉来，一点也不愿意。李杰再次举起枪，将准星对准了小女孩的脑门。而他的手指，也已经扣动了扳机。

“碰”！的一声，李杰射出去的子弹从小女孩的头顶飞了过去。

在李杰扣动扳机的一霎，季忆抬起了他的手。

李杰看了季忆一眼，重新又瞄准了小女孩，喃喃的说：“没意义的，季忆，没意义的。”

季忆把李杰的手压了下去，这时，李杰看到，枪声让小丧尸停了下来，它似乎被吓到了。是的，她青灰色的脸上，的确浮现出了类似于恐惧的表情，这让李杰有些惊讶。灾难爆发到现在，他还真就没有见到过会害怕的丧尸。

不但如此，小丧尸停留在距离他们还有5米左右的距离，眼睛直直的看着米诺，怯怯的喊了一声姐姐。

在小队中，如果说除了黎索之外，小女孩唐忧还会信任另外一个人的话，那个人一定就是米诺了，是这个温柔善良，尤其对小女孩总是带着和蔼的笑容的姑娘。

“什么意思？”李杰万分不解的看着季忆，丧尸不但会害怕，还会开口说话了？

这时候，一条黑影突然从林子里窜出来，扑向正有些疑惑的朝小女孩靠近的米诺。而李杰和季忆反应也超快，两人几乎心眼手合一，本能的就朝着黑影的头部开枪。手枪的枪口绽开灿烂的焰火，子弹带着高速的旋转，争先恐后的扎进了那个黑影的脑袋里。而米诺也飞身跃起，落地之时，一把将小丧尸搂住，抱在怀里，用自己的身体为它挡住了可能的攻击。于此同时，唐忧那个小丧尸发出了一个小孩难以想象的尖利而高亢的叫声，那声音的传播速度和范围，甚至都超过了枪声。

“米诺！”李杰喊了一声，眼睛和脸同时都黑了下来，这家伙怎么一点都不长进呢，你拿命去救一只丧尸，不是把自己当食物去填对方的肚子吗？

“咔！咔！”两声，李杰和季忆的手枪先后空枪挂机，他们一直把弹夹里的子弹都打进可那个黑影的脑袋里，那东西才喘着粗气，哼哼唧唧的趴下了。那是一头猪，一头变异了的猪，不要再说什么猪又蠢又笨的话了，这只变异猪的脑袋直接承受了12发子弹才最终倒下，比强化级的丧尸还要变态。

李杰没有管那头变异猪，两步抢到米诺身边，米诺缓缓的站起来，她怀里的小丧尸唐忧，既没有趴在她脖子上撕咬她的喉咙，也没有像别的丧尸那样将变异了的手指插进米诺的身体里，它只是，紧紧的搂住了米诺，把脸靠在她肩膀上，身体微微的在发抖。

那么，到底是用“它”还是“她”来称呼这个小女孩呢？

“悠悠别怕。”季轻柔的拍了拍唐忧的脑袋，温和的说：“别怕，别怕，叔叔和姐姐们在这里呢。”

晕，李杰心里不满的想，凭什么我就成了大叔，你们还是姐姐？

怨念归怨念，李杰也很想知道，米诺温暖的怀抱和季忆温柔的细语，对一只丧尸是不是真的会起作用。从灾难爆发到现在，李杰对丧尸是从来不抱任何希望的，因为看得太多，他深知对于丧尸一旦抱有希望，其结局往往就是必死无疑。但是，这一次他似乎失算了，在季忆的轻言细语的哄慰下，唐忧这个小丧尸，或者小女孩渐渐的平静了下来，她依然抱着米诺，不过情绪似乎已经很稳定了。

这时候，米诺把唐忧放下来，微笑着温柔的问：“忧忧不怕，忧忧告诉姐姐，究竟发生什么事了？”

唐忧没有说话，这倒无关她有没有变异，她一直就很少说话，有时候李杰都以为她根本是个小哑巴。不过，她虽然没有说话，却拉着米诺往树林里走。李杰有些迟疑，不过米诺和季忆都毫不犹豫的跟了过去，也许，女人都有一种天性，即使是像季忆这样超级理智的女孩，也会凭着本能去做事。

不过，她们对唐忧的信任，不妨碍米诺把她的手枪交给了李杰，那里面有他们最后的11颗子弹。唐忧带着他们穿过树林，绕过一座好像巨大的坟墓一般的土丘，来到一棵巨大的古树下，在那里，他们看到了周博彦。

第237章　欢迎回家

季忆看到周博彦的时候，一时间有种胸口被什么堵住了的感觉。自始至终，她都很明确自己对周博彦没有那种叫做喜欢的情感，尽管她是小队里和周博彦走得最近的人，可对于这个经常口出狂言的海归，她也只是理解和支持，尤其是在技术层面上的理解和支持。

但是，当季忆看到周博彦失去了一条腿，内脏也从腹部里流淌出来，坐在一片血泊中歪着头的样子，她还是举得心里一阵刺痛。

“博彦。”季忆在周博彦的身边蹲下身去，伸手抬起了他的脸。那张还是称得上英俊的脸，因为太多的失血，已经没有任何一点血色，不过，听到了季忆的呼唤，周博彦还是强打着精神，奋力的睁开了眼。

“季忆。”周博彦轻轻的叫了一声，那声音微弱得连他自己都不怎么听得到了。

看样子，周博彦在负载着唐忧滑翔下来的时候，他的滑翔衣出了问题，从他背后的大树可以看到他跌落的痕迹，他失去的腿，他被刮破的腹部，应该都是大树的断枝造成的。再先进的装备也会有意外，只是，这个意外造成的结果已经无法挽回。

“博彦。”季忆眼里涨满了泪水，她微微一笑，跪坐在周博彦的旁边，把他搂在了自己的怀里，将他的头放在了自己胸前。

“呵呵。”周博彦费力的挤出一个笑容，他没有去看李杰，以往他接近季忆的时候，总要提心吊胆的观察李杰的所在，但他越是小心，越是经常挨打，反而是像现在这样，他越是坦荡的时候，李杰也从来不理他。周博彦笑得似乎用力了点，在一阵咳嗽中，他嘴里不断的喷出已经有些暗淡的血块来。

“季忆。”一阵带血的咳嗽之后，周博彦缓过气来，说：“我早就已经死了，只是因为你，我才多活了这一段时间。现在，靠在你的怀里，这已经是我所能想到的最好的死法了。”这段话他说得很完整，一点都不拖泥带水。

季忆就这么从身后抱着他，只是无声的流着泪，这个时候，说什么已经不重要了。

李杰和米诺静静的站在一边，这个时候，李杰一点吃醋的感觉都没有。周博彦生命结束前最满足的事情，也不过是得到季忆的怀抱而已，他哪用得着去吃什么醋！当然，他没有蹲下来说什么兄弟坚持住之类的话，那也太假了。

变异了的小女孩唐忧也站在周博彦的面前，静静的看着周博彦，眼里满是忧伤，一个八岁的小女孩很难会有的忧伤。

周博彦看了看她，对季忆说：“忧忧在还没有掉到地上的时候，就已经变异了。但是我肯定，她一直保持着清醒的意识。这意味着什么，也许是你接下来要思考的问题。同时，我让她吸食了一些我的血液，她最初是不肯的，但是在我的劝说下吸食了我的血液之后，她的意识似乎更加清醒了。”这段话说得太多了，而且他有死绷着不肯中途喘气，所以一说完这段话，他又剧烈的咳嗽起来。

米诺蹲下身看着他，眼里湿漉漉的，握住了他一只手，说：“别说了，休息会吧。”

周博彦笑了笑，缓了口气，说：“谢谢，米诺，你是个好姑娘，也是个顶漂亮的姑娘。我会休息的，而且，永远都不会再痛苦了。好，不要浪费时间了。你们快带着忧忧去寻找基地入口吧，时间还来得及。我这有30发子弹，我用不着了，李杰队长你拿去吧。还有，”他从身上摸出一个带血的优盘，说：“季忆，这是我能留给你最后的帮助，密码是我第一次见到你的那一天的日期。我已经接近找到最后的答案了，你自己接着去寻找吧，不过，有没有答案，其实也不是最重要的。季忆……”

周博彦最后叫了一声季忆，歪过头去再也没有醒来。他很骄傲，所以不愿意自己说话说得断断续续显得很虚弱很狼狈的样子，但是死绷着用正常的语速，甚至更快的语速说话，也加速了他的死亡。

季忆接过他手中的优盘，深深的搂了一下他，然后将他放在地上，站起身来朝着黎索给他们指出的地图跑去。

李杰和米诺看了一眼周博彦，米诺将唐忧抱起来，快速的跟上了季忆。

没有那么多痛哭流涕，没有那么多依依不舍，真正的哀伤，从来都是无话可说。而真正的刻骨铭心，都只是那一个义无反顾的转身离去。

当李杰他们跑到约定的地方时候，鲁斯和毕典菲尔特已经到了，那地方是天坑内部靠北的一侧山壁，那里有一个明显的人工开凿的扇形双开门。而在那附近，聚集着大约50只丧尸，鲁斯和毕典菲尔特正挥舞着战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