剩下她一个人留在这里?
“现在,你不需要再藏着了。”李杰把视线投向了会计管朕,一开始他就知道,管朕所说的出口,并不是把大家领到发电机房来就完事了的。“不要再去想有没有好处,不管有没有好处,你都得带我们出去。”
管朕很想反问一句,凭什么我要听你的?但是,在李杰看似漫不经心的眼神里,管朕却说不出他想说的话来,李杰一开始就看出他有所保留,那种洞悉一切的目光让他觉得如芒在背。而一开始,他觉得李杰就是一个类似过时的嬉皮士一样的宝气的家伙而已。此刻,他分明的感觉到,李杰的目光就像锋利的匕首一样,不凭什么,他却无法抗拒。
管朕说:“机房有通风管道,我们可以爬出去。”一说这话,他就觉得好泄气。王八之气啊,难道李杰身上所具有的,就是传说中的王八之气吗?
第14章 一线生机
当然,管朕此时的作用还是很大的。事实上,多亏了管朕。如果他们直接从货库冲出去的话,可能刚着地,就会被游荡在附近的几十只丧尸扑倒了。
在超市补充食物的愿望落空——里面游荡着至少100只丧尸,它们有的还趴在地上啃食几乎只剩下骨架的尸体,有的漫无目的的徘徊,有的……似乎闻到了什么,抬着头到处看。
李杰不想去描述超市里的景象,那是他这辈子见过的最惨,也最恶心的画面。光是血腥、污物和尸臭,就熏得他想吐。而且那一地的惨象极度拷问李杰原以为早已丢失的灵魂,在李杰拼死堵门的那一刻李杰曾经有过心理负担,但很快就被保全自己的本能压下去了,现在李杰却感到极度的不安。李杰仍然可以为自己开脱,因为当时开门不但于事无补,而且会把自己赔进去。但现在李杰仍感到极度的不安。
也许这才是他们最后的希望。如果他们连不安都不会了,如果他们除了活着的本能再也不剩什么,那么他们和丧尸又有什么区别?
但也许,这只是因为李杰还没有真正认识到什么叫末世才会这样说的吧?
通风管道很窄,几乎刚够一个人爬行,基本不可能调头。
李杰知道,他们是回不了头的。
有一下李杰觉得有只丧尸发现了他们,那时他们正好爬过一个通风口,李杰往下看的时候,正好看到一只丧尸抬头看着李杰,李杰不确定它是不是看到了自己,因为通风口还有一道栅栏,但那时李杰感到浑身的肌肉都在发紧。在那一个瞬间,李杰有一种心脏骤停的感觉,他发誓,换任意一个有心脏疾病的人,这个瞬间绝对就挂了,而且死的时候面容绝对极度狰狞。李杰看不到自己的表情,但他觉得脸部的肌肉都已经抽筋了。
万幸的是,尽管那只丧尸一直抬头往上看着,但是它看起来并没有跳跃的能力,也似乎不会堆积垫脚物。李杰猜它们可能还残留着一定的意识,但是它们应该已经属于脑死亡的状态。那只抬头看着他们的丧尸身上俨然穿着一身警察制服,还有一件防弹背心,它不是原本就在超市里的,而是从外面进来的,那么,意味着,外面的感染也已经蔓延开了?
在超市补充食物的愿望落空,备用的计划是从通风管道里爬到商场的安全梯再爬出去。李杰不知道管朕这个会计做假账怎么样,但是李杰觉得他对方位的把握相当的不可靠,按照他之前告诉李杰的方向,他们沿着通风管道爬了好一会,却似乎仍在超市里打转。李杰可以理解为这个超市实在很大,但爬也是很消耗体力的,更不要说通风管里还积满了灰尘,本来他们就缺水,这样被灰尘裹着呛着,感觉更加的干渴了。
李杰决定不再按照管朕指的路线前进,他已经快爬不动了,他不想累死在这个通风管里,当李杰发现前面的通风管有他们曾经来过的痕迹时,立刻果断的选择了转向。管朕在后面小声说,往那边走哪也去不了,可李杰不管了。
管道也许是对的,因为前面貌似没有出路了,再转回去很让人绝望,而且要7个人这么掉头回去难度也非常大。李杰真心觉得,程茵默是对的,他们就该呆在货库里,饿死就饿死吧,撇开管朕不提,他们4男3女,死前说不定还可以做点什么呢?但这时,李杰听到了一种嚓嚓嚓的声音,这应该是……
对讲机的声音。
李杰找了找,发现就在他身前,有一个没有栅格的维修用出口,上了锁,但是,螺丝帽是上在他们这一面的。李杰没有考虑,就用他从不离身的瑞士军刀旋开了这些螺丝。如果在以前,这是个很简单的活,更不要说李杰还是从上往下旋开螺丝的,可原本很简单的一个活,他却费了很长的时间,中间停顿休息了好几次,才终于打开了这个出口。他胃里因为饥饿烧得厉害,更难受的是干渴,他已经没有口水了,甚至在想要不要咬破嘴皮来吸点自己的血来解渴。
如果,如果打开这道出口之后还是一无所获,那李杰真的没有力气,尤其是没有心气再往别出走了。
长这么大,李杰从来没有想过他会是饿死、渴死的。
李杰怕死,更怕死得这么苦逼。
万幸的是,打开盖子后,李杰看见下面是一个房间。房间里的灯还亮着,整个超市里的灯都还亮着,这多少让他们对外面的情况怀抱着一丝希望。
房间里空空荡荡的,一个人也没有,只有一片依然工作着的闭路电视,看起来,这是超市的监控室。这太好了,他们可以从这里了解到整个超市的情况。而最最吸引李杰的是——墙角的一台饮水机。一台日常生活中最最普通的家电。
想喝水的欲望超越了对死亡的恐惧,李杰决定跳下去,即使下面有丧尸也不管了。当然他反复看了之后,已经确定这个监控室里是没有丧尸的。
李杰先是爬过了出口,然后把自己的脚慢慢放了下去,当他一点一点的把双脚都放下去以后,他就什么都不再想,用手一推,任由自己从天花板上掉了下去。根据之前的观察,通风口的正下方什么都没有,但是当他的双脚着地的时候,却似乎踩到了什么。后来他才知道,他踩到的是一支圆珠笔,这支圆珠笔让他摔了一跤,让他有种尾椎骨都被摔裂了感觉。但是他当时都顾不上痛,马上跳起来,抢先去把监控室的铁门关上了再说。
然后,李杰也顾不上等后面的人跟着下来,先倒了一杯水喝了再说。虽然只是一杯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矿泉水,可这个时候对于李杰而言,这比任何东西都好。就在他准备喝第二杯水的时候,他听到咚的一声,那个猥琐的小会计管朕也把自己摔下来了。大概,是受到了李杰喝水的刺激吧。这时李杰放弃了喝第二杯水的打算,而是站在了通风口的下方,这时把脚放下来的,是那个精致的小女孩季忆,然后是米诺,然后……
喝水的时候,李杰是比较克制的,一来他们不确定是不是又要在这里耗上一阵子,二来一下子把水喝得太多了,对自己现在这个身体,也并不是好事。林野、米诺、季忆和管朕也还都比较克制,倒是那个美女主播程茵默不管不顾的往自己的肚子里倒水,直到一桶桶装水都差不多见底了她都不打算撒手,要不是林野使劲的拉开了她,她说不定就要那么把自己的肚子撑爆。而那个摄影师,现在看起来,他像生了大病一样,不但脸色极其难看,而且呼噜呼噜的喘着粗气,视线也有些涣散了。
李杰知道,程茵默这是正常人在极端环境下正常的心理失控。他没有功夫去管这个美女主播,从监控录像可以看到整个商场的情况,万幸的是,整栋楼似乎都还没有断电,而不幸的是,从监控来看,整个商场都有丧尸在游荡着。数量算不上太多,但加起来也有几百只的样子,惟一的利好是——它们比较分散。
“林野,试试用这里的电话跟外界联系,米诺、季忆、管朕我们分开找找,看有什么东西可以用的。”李杰一边说着话,一边在监控室里搜索起来。无论如何,总要找到一点有用的东西。枪支是不可能的,这不是在美国的超市,就不知道保安用的电警棍对丧尸有没有用了。其实这个小小的监控室里有没有东西差不多一目了然,李杰这么安排,只是尽力而为。
“电话打不通。”当林野一次一次试过无数号码给李杰回话的时候,李杰蹲在一个抽屉前,咽了一口口水,他找到了一包饼干,一小包而已,两三口他就可以把它们吞掉。而似乎没有谁注意到他。
李杰站起来,把大家叫过来,然后,把饼干均分成了6份。6份,没有那个摄影师的,而且他也没兴趣对程茵默解释这个事情,用不了多久,他们就不能再带上那个摄影师了。他问了一下米诺时间,从摄影师被咬伤脚,到现在大约过去了两个小时。
“只有一条出路了。”李杰把一小块饼干握在手里,说:“我们已经从监控里看到丧尸大致分布的情况,我的建议是,冲出去。丧尸的速度再怎么也比我们要慢一些,而且转弯的时候很不灵活,超市里够宽敞,只要冲到外面找到一辆车,我们就得救了。继续呆这里只有死路一条,而且你们发现没有,从监控上看,丧尸似乎闻到这边有什么味道了,虽然没有立即围过来,但估计用不了多久它们就会这么做。出门后就开始跑,不论发生什么事都不要大声喊叫,那样会引来更多的丧尸,我会随时注意大家的情况,只要还有一线生机,我会回头来拉一把的,就这样了!走吧,死活就看这一把了!”
李杰说完,把那一小块饼干扔进了嘴里,又喝了一杯水,在这种生死毫厘的时刻,犹豫就是最致命的危险,他不是征求意见,也不需要回答。深深的吸了一口气之后,李杰就猛然拉开了监控室的铁门。
第15章 谁做诱饵?
这是他们最后的机会了。现在他们根本没有另外一个选择,继续停留下去,只会消耗他们最后的体能,或者被丧尸吃掉,或者饿死在某个角落,没有其他可能。
冲出去当然风险也很大,几乎也是必死——只要不能及时找到车,不管他们体力再好,最终都会累趴下,而丧尸是不会累的。
冲出去是九死一生,但留下来绝对是十死无生。
出逃的路线,李杰已经给身边的每一个同伴都详细的讲了,这是他们通过监控掌握的情况所能制定出来的最有可能逃生的路线:从监控室冲出去——走消防通道——上到商场一楼——沿着家电专柜往外——消防通道——商场的货运停车场。
从监控上看那里停放着一排集装箱货车,虽然只是中型货车,但比普通的家轿结实得多了。而且从监控上看有一辆车原本应该正在卸货,驾驶楼的车门是打开的,集装箱的车门也是打开的,不管车里装的是什么,那个打开的车门就是他们的希望。
不要再有任何的侥幸心理了,李杰以一个心理咨询师的身份对身边的同伴说,我们现在面对的,是非生即死的绝境。
拉开门后李杰跑在了最前面,手里拿着一支保安用的电警棍,天知道这东西对丧尸有没有用,但有个东西拿在手里,总是聊胜于无的。监控室外面没有丧尸,或许是因为这里平常人并不多的原因吧。李杰没有敢跑得太快,作为一个每天都跑步的人,他深知保持匀速,合理分配体力的重要性。而且,他还要不时的回头看一下身后的同伴。
林野还好,不管再怎么半吊子,不管混得如何的不堪,终究是个警察,尽管看起来体力不怎么样,但深知眼前的危险,一直紧紧的跟在李杰的后面。当李杰回头看到他的时候,这个帅得没边的帅哥甚至微微笑了一下。
米诺和季忆也还不错,前者是个有着良好的生活习惯的护士,后者是青春年华又十分喜欢运动的女生,尽管她们神经绷得很紧,连带着似乎面部肌肉都有些抽搐,看上去实在有些难看,不过这种时候,没自己垮掉的人都是值得夸奖的。
女主播程茵默和超市会计管朕就不怎么样了。程茵默本来也很注重锻炼的,问题在于她刚才不管不顾的喝了太多的水,在一片令人窒息的安静中,大家似乎还能听到她的肚子里咣当咣当有水晃动的声音,而她跑起来明显很吃力,还用一只手按着肚子,表情显得十分的痛苦。而管朕则明显的缺乏锻炼,没跑几步就开始粗重的喘气了,虽然他还跑在程茵默的前边,但随时都有可能掉在最后。跟在最后的,是那个摄影师,李杰没有丢掉他,反正丢不丢他都那样了。
从监控室外面一直跑到消防通道一直没有遇见丧尸,可以说,他们这场亡命马拉松的开局非常顺利,不过曲曲折折不到百米的距离,却很是让他们吃不消。当他们冲进消防通道里时,每个人几乎都有种肺都要炸掉了的感觉。
平常没有人走的消防通道理论上是不会有丧尸的,不过貌似通道里的感应灯坏了,在一片漆黑中,所有的人都感觉到了一种难以言说的恐惧。如果不是现在的情况实在不能让人乐观的话,李杰都想调侃的说一句——终于明白为什么电影里总说人们都向往光明了。
而即使是黑暗,也别无选择,眼睛稍微适应了一下通道里的光线之后,李杰就挥了挥手,自己首先手脚并用的沿着楼梯爬了上去。
也许是因为黑暗,也许是因为恐惧,也许是他们的体能实在也不怎么样,一段并不算很长的楼梯,他们手脚并用的,竟然似乎爬了很久,才爬到了上边一层楼。当然,这个“很久”也许只不过是他们心理上的错觉,人们对时间长短的感觉,很多时候都不是绝对的。
最要命的是,当他们借助不远处安全门透过来的光线互相扫视的时候,他们发现队伍里少了一个人。
程茵默。
那个林野一直不愿说得更多的初恋。一时间,每个人的脸上都浮现了十分复杂的表情。
季忆欲言又止,好不容易爬上来了,再回去体力首先是个问题,在极度饥饿而且心理状态又极度紧张的情况下,多消耗一点体力,就是让自己多一份危险。但是她没有说出来,因为她不知道其他人会怎么做。她只是把眼睛看向了李杰,这似乎是她现在唯一能做的事情了。米诺也看着李杰,不过看起来她似乎知道李杰会怎么做,只是休息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