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这个夏天已经和我没有关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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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这个夏天已经和我没有关系了- 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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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果这是你想要的,那你去吧。
  我可以一个人继续走。也可以一直站在这里,远远看着你。也甚至沉入水中,游向你,靠你近一点。
  只是你再也不会看到我的卑微。
  方柠已经没有怨恨他的力气了。心疼到快出现幻觉。
  白嫂不敢问,只是每天从多少有变化的餐盘里判断这个孩子的生命迹象。那边大家自然都关注临盆的少奶奶,甚至都没注意这边的少爷好几天没露面了。
  傍晚过后,方柠的房间门突然打开了。
  走出来的仍是那个大家习惯看到的年轻人,穿着体面,气息清新,脸上的神情是与年龄相称的不可一世。
  脸色有些难看,几天油米不进让整个人都消瘦了一圈。凸出的颧骨和变大的眼睛让他看起来更不好接近了。
  “我出去散散心。房间就麻烦您了。”
  “你要去看你嫂子吗?”
  方柠正在装烟盒的动作顿住了,心里一阵刺痛。于是平静地答非所问道:“晚上我可能不回来了。”
  没等白嫂再说什么,方柠已经拿起钥匙飞奔出了家门。
  风很大。方柠漫无目的地开车到处穿梭。街道两旁匆匆掠过的路灯和霓虹有种令人迷醉的炫目。
  他铁定是不会去看杜澜的。
  他也不想让自己心里再多份恨意。哪怕只是对那个可能刚刚睁开眼睛看到这世界的小婴儿。
  这辆扎眼的红色跑车混迹在车流里走走停停,随心所欲。好像飞鹰堕入了闲云野鹤的世界。
  哪里都可以去。哪里又都去不了。
  等红灯的时候方柠想听听电台,想了想手还是缩了回来。
  不找虐。这已经算是他为数不多的优点了。
  可方柠还是想起了和那个人无数次窝在车里听着电台里的情景。
  喧嚣的马路,聒噪的娱乐新闻,那些关于杜澜和夏千芒真真假假的消息贯穿了一个又一个春夏秋冬。主持人总是不遗余力地用职业性的八卦语调兴奋地说着,夏千芒恋爱啦,对方是谁谁谁家的大公子哦;感情出现危机啦,公子怎么一个人出来吃饭呢;夏千芒订婚啦,婚期是几月几号啊……每当这时,坐在方柠旁边的当事人总能吃吃地笑出声来,好像扬声器里播的故事和他一点关系都没有。
  方柠也总会配合地勾一勾嘴角,一言不发。
  他知道他们可以走下去。而他们也总能很默契地守护好这个秘密。婚外情这样的罪状无疑又给这段半乱仑的感情增添了不少刺激的砝码。
  彼时杜澜还没什么可能一本正经地说出“我要当爸爸了”这样的鬼话来。
  至少在方柠看来是这样的。
  杜澜是属于我的。怎么可能会对那黑历史一大把的女明星动真情。
  父亲公司飚红的股价已然说明了一切。
  “呵。”
  方柠不屑地哼了一声。他听到自己的声音在寂寞的车厢冰冷地响起。
  渐渐地,不见了有明亮路灯指引的宽阔马路。夜晚灯红酒绿的迷醉样貌开始在周遭崭露头角。
  随大流后果就是,他迷路了。
  他不知道自以为一直生活在的这座高端整洁的城市里,还存在着这污垢一样的角落。
  冲天的烧烤烟熏之气,散发出刺鼻却诱人的味道;以盆计量的食物堆在店铺门口的桌上,油光锃亮的可口卖相让人来不及去思考健康和卫生的问题;粗劣的广告和灯牌下,是开到最大的风扇呼呼地吹着夜市里大快朵颐的食客们。街边的姑娘们眼波流转,大方地裸露着廉价的皮囊,那姿色,说是庸脂俗粉怕都是抬举了。
  方柠瞥到不远处那个对着粗俗汉子投怀送抱的女人,她脸上的浓妆让她看起来像个不入流的异装癖。
  尽管第一次感受到这种气息,他却并没有感到陌生。因为在他心目中她们和夏千芒并无二致。从某些角度来想,也许他还会高看这些人一眼。至少多数情况下,她们不会以爱之名干着苟且之事。
  比如用一个谁都能生的孩子抢走他的杜澜。
  怎么又想到他了。
  方柠自顾自地叹了口气,收回了自己视线,重新面对这堵塞的交通。
  前面的车动一点,他也只能硬着头皮跟上去一点。
  而他的车无疑在这条再平民不过的街道上显得更加瞩目。路过的人们已经向车窗里的方柠投来了不怀好意的笑容。
  啧啧,原来有钱人也好这口啊。
  喂喂得瑟的是不是找错地方了?
  方柠只得装作视而不见,而后面那辆车冗长的鸣笛声听得他更加心烦意乱。
  一旁的人群忽然一阵哄笑声,他定睛一看,原来是一个瘦高骨感的男子钻进了前面那辆车里。
  口味还真是清奇呢。他想着。
  等待那辆车扬长而去,他终于松了口气,发动了车子。一脚油门下去,视野里忽然出现了一个不知道从哪钻出来的人,在他车前打了一晃就倒了下去。
  操。
  “出事咯!骚包车撞着人啦!”
  周围的人不知道谁带头喊了起来,没一会就引来了起哄凑热闹的围观群众,对着事故现场指指点点,一副喜闻乐见的场面。
  方柠黑着脸推门下车,扫了一眼地上那个抱着腿貌似痛苦不堪的男子,冷冷开口道:
  “我撞着你了么?”
  地上的人眼一瞪:“你说呢?!”
  不等方柠回应,后面帮腔的几位又出声了:“他还不认账?!”
  “哎哟哟车开这么烂还出来显摆!”
  “哥们挺住!多要点嘿!”
  后面那鸣笛声在众人的吵嚷声里显得更加气势如虹了。
  人多势众看得方柠也有点心虚,虽然他心知肚明这人是来碰瓷的。因为要是真撞出什么好歹的话……一准不是这状态了。
  前车之鉴。想起以前副驾驶坐的是杜澜的时候也出现过这种事,但都被那个人轻松识破完美结解决了……
  咳咳,现在不是检讨自己车技的时候,更不应该怀念那个人。
  方柠双手抱臂:“送你去医院查查怎么样?”
  “就等你这句话了!”
  “走!走!”
  “跟他去!”
  方柠环顾了一下四周,仍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听着这些人吵了一会,无奈地把手伸进口袋里掏出了钱包。
  就跟你们能分得到似的。愚蠢。
  可惜没有太多现金。想一抬手甩丫一脸都办不到啊。
  正当方柠准备说点什么的时候,一只戴着夸张戒指手链的手忽然伸过来按住了自己的钱包。
  “吴小健,你他妈闹够了没有?”
  来的人身上有着烟酒混杂的气味,方柠上下打量着他,那轻浮的穿着打扮与此刻他满是正义感的脸实在一点都不搭调。
  “戚航你他妈少多管闲事!”躺地上那位扯着脖子喊了起来。
  “我亲眼看见这车碰都没碰你一下。”这个叫戚航的人走上前去,二话不说地对着吴小健的腿狠狠踹下一脚。
  “你他妈——吃错药了?!”刚刚还在卖力出演的吴小健竟然在众目睽睽之下窜了起来,冲着戚航脸就是一拳。戚航反应倒也快,头一偏就闪到一旁,借着一点酒劲,敏捷地一抬腿又把对方踹倒在地。
  “除了坑蒙拐骗偷你丫还会什么?快他妈给我滚!”
  “行行行……”吴小健踉踉跄跄地站起来,双手投降道,“您牛逼,我惹不起了成吗?”
  气不顺的吴小健扭头就跑走了,没一会,围观人群也三三两两地散了。后面那辆车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倒走了。
  方柠才迟钝地合起钱包,抿嘴一笑:“谢谢。”
  “不客气。”戚航耸耸肩。
  方柠转身拉开车门,却注意到戚航半步未动,直觉似乎为他做出了一些推断:“你……不会是跟他一伙的吧。”
  戚航笑得勉强:“这条街上好人是不多,不过你也没必要把个个都想得那么坏吧。”
  可方柠显然想尽快离开这里了。于是又打开钱包,掏出仅有的三张大钞塞到戚航手里:“抱歉,我就这么多。”
  面对这再明显不过打发自己滚蛋的架势,戚航倒也不气不恼,望着这个误入花柳巷的不知谁家的贵公子,在嘈杂肮脏的夜市里笑得令人意乱神迷:“你这是……需要我的服务吗?”
  方柠动了动嘴唇,一点也没跟上他的思路:“你,你说什么?”
  戚航收起钞票,大步流星地绕到方柠的车的另一侧,自顾自地拉门坐了进去。还不等车主人发作,就主动奉上温馨提示:
  “再不走一会野狗说不定就跑到你轮胎那撒尿了。熊孩子手贱划车这种事也不是没发生过。”
  听完,方柠撇撇嘴,迈腿上车,带着这个自来熟的家伙迅速撤离了现场。
  五分钟后,跑车在一个路口缓缓停下。不远处,是令他心神驰往的主干道。
  方柠看都懒得看他:“就到这里,你可以走了。”
  戚航愣了愣,又厚着脸皮笑了起来:“不是吧……为了你我都跟我朋友动手了。这下,真是要孤独终老了。”
  方柠知道这人是在耍嘴皮子,可听到“孤独终老”这个词,心里还是隐隐痛了一下。连带着声势都弱了下来:
  “这跟我有什么关系。”
  “是没什么关系。”戚航乖乖顺杆爬,“只是……你看起来需要有人陪着。”
  是么。这话说得方柠心里更难受了。
  可他也不傻。毕竟这些年那些为了各种目的接近他讨好他的人他也没少见。
  方柠仍是冷着脸,但什么也没说。
  “下个路口有个酒店,要去吗?”
  “喂,你也不想花三百块就让我陪你坐车吧?”
  “……好吧好吧知道你们也不在乎这几个钱,如果你实在那什么我也就——”
  正当戚航解开安全带,他突然感受到一股来自车座后背强大的推力,前方的路面飞速在眼前地放大又从旁边掠过。
  “喂喂……你要是想不开可别带上我啊!”
  “慢点慢点!救命啊——”
  “等等你这是去哪?!”
  方柠像是没听到旁边这人要死要活的叫喊一样,气定神闲地在大马路上飚起了车,看着前面的车一辆一辆地被自己远远抛在身后,心里一种熟悉而舒爽的快意。一旁的戚航死死抓着扶手,在座位上随着车的行进左右摇摆到快要晕眩——要不是他还能听到轮胎摩擦地面的响动,他还以为眼前忽然那下闪光灯直接把他闪晕了过去。
  ……刚才哪个混蛋说他开车烂来着你过来我们谈谈好吗?
  就这样一路高歌猛进地飞回了方柠的住处,直到开进地下车库,方柠才依依不舍地放慢了车速。
  心情似乎好了很多。
  虽然有些顾虑就这么直接把一个站街的带回家会不会太过冒失,可是再仔细一想,他似乎也没什么好担心会失去了。
  戚航裹着浴巾走进卧室的时候,方柠的头发还没干,他倚靠的枕头上已经不知不觉地潮了一片。
  而面对戚航满满荷尔蒙的身材,他发现自己并没有多少欲念。
  也许真是如他所说的那样,自己只是需要有人陪着而已。
  “你想怎么做呢?”
  戚航坐到床边,一只手越过方柠被子下的身体,霸道地撑在床上。床头灯散发出的温暖光芒,映得他的脸满是柔情蜜意。
  如果,如果是杜澜就好了。方柠苦涩地想。
  可惜杜澜从来不会问这样的问题。几乎每一次都是在粗暴炽热的拥吻中开始,又在难捱的沉默或是争吵中结束。
  “你……还好吗?”
  戚航侧过头,发觉对方脸色有些不对,伸手想去碰他的脸,却被他躲开了,仍是用那副不惊不喜的表情——倒是难得皱了皱眉。
  方柠望了望他职业性的迷人笑容,倏地,踹掉了被子。
  戚航向下一扫,顿时心领神会。他解开腰际上的浴巾,爬上床,再没多一句废话地俯下身,开始耕耘。
  无法控制地,方柠对杜澜的想念顷刻间泛滥成河。
  他现在会在做什么呢?
  还在医院吗?还是早已浩浩荡荡地出院回家了……一家三口,妻儿健康,一切顺利。
  听起来就像生活在广告片里的幸福人生。
  杜澜……
  方柠仰着头,调用了所有的思绪,妄图把身下这个陌生人想象成他期望他成为的那个人,以弥补心中如同海水般无穷无尽的空虚。他感受到那双手充满力量的爱抚,以及它们覆在自己胸口时的温暖。这样无微不至的肌肤之亲,和那份愈发强烈的渴望,在毫不迟疑地将他拖进水中,再一寸一寸地让他加速下沉。他仿佛眼睁睁地看到起伏的水面离自己越来越远,已经快要窒息。
  “停——”
  情到浓时,方柠忽然脱口而出,甚至还下意识地推开了戚航的头。
  戚航抬起头,则是一脸的莫名其妙。
  “怎么了?我让你不舒服了?”
  “不,不是。”
  方柠有些喘,局促间又把被子拉过来给自己盖上,泛着红晕的脸颊像是娇艳欲滴的花瓣。
  这种尴尬的场面让戚航感到从业以来少有的打击。
  这位客官请问您到底是抽的什么型号的疯啊?!
  莫非是有什么……难言之隐?可并不是啊!
  思考了几秒钟,戚航依然保留着良好的职业操守:
  “那……我是不是该走了?”
  “别——”听到他那样说,方柠看着他的眼神都紧张了起来,就差伸手拉住他了。僵持了几秒钟,他才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又用他命令式的语气说道,“你可以睡在这。”
  戚航跪坐在方柠脚边,欲言又止地望着他:“呃……半夜你不会又……把我从床上踹下去吧……”
  看这家伙反复无常的少爷脾气,这也不是没可能的事。戚航心里默默想到。
  “那就随便你。”
  方柠也不再多说,伸手关灯,盖被躺平。他对人的态度从来都是这样,矜持无限供应,耐心始终欠奉。更何况这还是个只见面不到两个小时的陌生人。
  戚航愣了好一会,摸着黑找到被子一角钻了进去。
  他想起那个经典的问话:“两个人光着身子躺在床上有可能什么都不干吗?”
  答案果然是有。
  戚航见过形形色色的客人,其中不乏一些只是来找他聊天喝酒的孤独患者。可是像今天这位半路撤退的,还是头一次遇到。
  不行,好奇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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