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嬉闹官场一〗识汝不识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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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嬉闹官场一〗识汝不识丁- 第7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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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陶墨回到公堂上,心里还想着这几个字。
 
    金师爷忙上前问道:“顾公子怎么说?”
 
    陶墨将纸给他看。
 
    金师爷沉吟道:“刘保与邹琼求的是嫁妆。”
 
    陶墨点点头。
 
    金师爷道:“杨天远求得是老来有靠,死后有人送终。而杨柳氏……”
 
    陶墨突然低声道:“其实,杨柳氏所求与杨天远并无不同。”
 
    金师爷转头看他,却见他脸上慢慢露出一抹笑容,“我知道该如何判了。”
 
    陶墨坐正道:“堂下听判。”
 
    四人俯□体,从他们僵硬的身躯能看出他们此刻心中的紧张。
 
    “嫁妆原为邹家之物,理当归邹琼所有。”陶墨道,“杨天远与杨柳氏本是夫妻,所谓一夜夫妻百日恩,你们十几年的夫妻,又如何能因这些身外之物伤了和气?本官令你们元归于好,不得再生事端。”
 
    杨天远动了动身体,似是不服。
 
    “还有,”陶墨继续道,“奉养父母乃是为人子女的本分。纵然杨天远并非邹琼亲生父亲,但继父也是父,何况有养育之恩。你们以后每月所得需交三成予杨天远杨柳氏夫妇,奉养二老颐养天年,以尽为人子女的孝道。”
 
    刘保和邹琼慌忙起身,想要说什么,就见陶墨惊堂木猛然一拍,喝道:“退堂!”
 
    下得堂来,陶墨匆匆忙忙换了衣服就往顾府赶。
 
    此时已至掌灯时分,顾府里里外外都挂着大灯笼照路。
 
    陶墨一路小跑到厅堂,便看到顾射坐在满桌美食后面,神情不咸不淡。他心里顿时打了个突,在外歇了口气才进去。“大老远就闻到红烧肉了,真香!”他说着,看了看顾射的脸色。
 
    顾射挑眉道:“哦?很香?”
 
    陶墨点头道:“香香香……”他走到桌前,笑容猛然僵住,因为桌上并没有红烧肉。
 
    顾小甲在旁忍不住笑出来。
 
    陶墨尴尬地挠头道:“闻错了,原来是红烧豆腐。”
 
    顾射嘴角终于流露出些许笑意,“坐下来吃饭。”
 
    “是。”陶墨松了口气,拿起筷子狼吞虎咽起来。今日连番折腾,他倒是真饿了。
 
    顾射夹了好几筷给他。他也不管是什么,照单全收。
 
    吃完饭,照惯例是下棋。但难得顾射没有让顾小甲摆出棋盘,而是拉着陶墨回了房沐浴。
 
    沐浴完,顾射侧躺在床上,冲他勾手指。
 
    陶墨心怦怦直跳。纵然成亲了好些日子,面对这样的顾射,他依旧难忍口干舌燥。他坐到床上,慢慢躺下,顾射便轻轻覆上身来。
 
    其实于这件事,顾射和他都没什么经验,做来做去也不过是平常姿势,但每次陶墨都觉得其中滋味之美好,实是笔墨难以形容。因此虽每次事后都会腰酸背痛,却又食髓知味地忍不住盼望起下次来。
 
    此次也不例外。
 
    事后,陶墨依依不舍地靠向顾射胸膛。
 
    顾射突然道:“此事不宜贪多,你是男子,到底与女子不同。你我来日方长,不如细水长流。”
 
    陶墨一愣,随即听出他话中的笑意,又是尴尬又是羞涩又是感动,忍不住抬起头来试探着伸颈在他下巴处亲了亲。他身上未着寸缕,眼中又春意未消,如此姿势看在顾射眼里,无异于含羞带怯的邀请。
 
    顾射眸色渐深,抬手按着他的肩膀,重新将他压在身下,低声笑道:“偶尔放纵也无妨。”
 
    帐内春意正浓,就听外头一阵急促的脚步声,郝果子在外叫道:“老陶回来了!”


 123 番外之争嫁妆(六)

       夜半三更,绝非造访之时。老陶本不是这般急不可耐之人,他此时到来,必有缘由。

    陶墨匆匆起来到厅堂,只见老陶脸色苍青,背脊伛偻地坐在那里,仿佛大病初愈,不由大吃一惊道:“老陶?发生何事?”

    老陶看到他,稍稍抬了抬手道:“少爷。”

    陶墨走到他近旁,看他双唇发白,血色全无,与分别时的神采奕奕不可同日而语,更是担忧道:“究竟发生何事?”

    老陶叹气道:“此事说来话长,暂且不提。我来此只为两件事。第一件,监察御史不久前已经办了黄广德的案子。不过没等上达天听,黄广德便自尽谢罪了。临死前,他写一份认罪状,将一切罪责皆揽于身,但是监察御史似乎不愿就此结案,只怕还要追查下去,判他个抄家流放。”

    陶墨忍不住也叹了口气。

    说起来,他与黄广德算得上是仇深似海,如今听他畏罪自尽陶墨在欣喜之余却也有几分感慨。黄广德的下场正好给了他一记警钟。身在官场,最易受权势财富所惑,若是因此而迷失本性,忘了为官之初衷,那么即便百姓忍之,天也罚之!

    陶墨道:“这是第一件,那第二件呢?”

    老陶道:“我要离开一阵子。”

    陶墨皱眉道:“现在?”

    老陶看了郝果子一眼。

    郝果子立刻道:“老陶原本只打算留个口信便走的,还是我将他强拉来得哩。少爷,你劝劝他,他身上明明受了伤,却不肯好好休养,还要东奔西走,也不知上了年纪。”

    老陶一听他絮絮叨叨,就头痛欲裂,对陶墨道:“少爷,你知我身负武功,寻常人伤不得我。”

    郝果子道:“寻常人伤不得你,所以伤你的自然不是寻常人。这岂非更危险?”

    老陶道:“少爷,你且放宽心。”

    郝果子道:“你伤成这样,如何放宽心。”

    陶墨被他们你一言我一语得听得头大,只觉比上公堂审案还艰难百倍,眼睛不由自主地找起顾射的身影来。

    似是心有灵犀,顾射正好在此刻披衣而入。

    老陶虽不知之前陶墨与顾射在做甚,但看顾射此刻脸色,却也猜到了几分,老脸不禁有了几分红晕。“顾公子,打扰了。”

    六个字,意味深长。

    顾射看他脸色,皱了皱眉,走过来伸出手。

    老陶愣了愣,迟疑着将手伸过去。

    顾射搭住他的脉搏,半晌方道:“内伤?”

    老陶见瞒不过,只好道:“只是些武林宵小,不足挂齿。”

    顾射放开手道:“受伤颇重。”

    之前郝果子说的话陶墨还将信将疑,如今听顾射也这般说,陶墨却是再无疑虑,对老陶道:“你还是留下休养,有什么事只管交给郝果子去办便是。”

    郝果子也在一旁答应着。

    老陶叹息道:“此事非我亲自前去不可。”

    陶墨、郝果子眼巴巴地看着他,连顾射眼中也流露出了几分不认同。

    老陶道:“事到如今,我也不再瞒你们。其实,我乃是魔教长老。”

    陶墨之前早已知晓,无甚反应。

    郝果子是压根对魔教没反应。

    顾射老神在在,似对这个答案并不吃惊。

    他们三人都如此淡定的表情,倒叫老陶自觉有些大惊小怪起来,“你们可还记得之前来过我衙门小住的木春?他也是我教长老之一。他之前之所以匆匆离去,只因我教在边境遭遇异国教派的攻击。”

    江湖中事,陶墨和郝果子是不懂的。顾射虽懂,但他并非江湖中人,对这些武林恩怨也只是一听而过,并未在意。因此三人依旧未流露任何惊讶的表情。

    老陶接下去道:“只是那异教十分神秘,武功路数也奇诡得很。端木,哦,也就是木春在一次与对方的冲突中失踪了。”

    “啊。失踪!”陶墨听到这里总算是听懂了,“那找回来了吗?”

    老陶摇头,“我便是在京城里得到了这个消息,便赶去与其他长老会合,准备一同回睥睨山商议此事。谁知我们在路上遭遇了伏击!”

    陶墨道:“是异教的人?”

    老陶道:“还未可知,只是对方的武功路数的确闻所未闻,见所未见,只怕十有**便是异教中人。”

    郝果子忍不住道:“那后来呢?”他已经把老陶当做说书先生,听得入了迷。

    老陶道:“我们都受了伤,当然,对方也没讨得便宜去。幸好关键时刻,明尊与雪衣侯赶到,这才留了对方几条命!”

    陶墨闻言失色,嘴角动了动,最终没说什么。江湖与官场到底是两个世界。他以为人命大过天,但老陶却视人命如草芥,这原本便是背道而驰的两种观念,可他又不能扭转老陶的想法。他虽然从未沾染过江湖,却也知道江湖人过得都是刀口舔血的日子,稍有不慎,便是粉身碎骨,尸骨无存。这是江湖法则。

    老陶见陶墨神色便知他听到自己提起人命有所不快,忙转移话题道:“后来我怕少爷惦记,便匆匆与他们告辞,赶回来了。”

    郝果子道:“你一个人赶回来,路上又遇到伏击怎么办?”

    老陶嘿嘿冷笑道:“你以为那异教真有数不清的一流高手?我看在半道上拦截我们的那一批已经是他们教中高手倾巢而出了,哪里这么容易再寻这样一批人。”

    陶墨道:“那你说要离开是去……”

    “去边境。”老陶道,“端木乃是我魔教中人,无论如何都不能让他落在异教手中!”

    陶墨道:“但是你伤势未愈。”

    老陶道:“这点小伤,在路上也能养好了。”

    陶墨转头看顾射,似在征询他的意见。

    顾射道:“陶老必定有陶老的分寸。”

    陶墨皱了皱眉,最后只能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老陶是魔教长老,自己对他本无约束之力。他来说一句,是因为他心中牵挂着他们,他若是一声不吭地离去,陶墨等人也毫无办法。

    因此事,陶墨一夜未睡踏实,至翌日,又与顾射同起,一路为老陶送行至城外。

    老陶坐在马车里,望着陶墨依依不舍的眼神,强笑道:“送君千里终须一别,不如就送到这里吧。”

    陶墨握着他的手,诚恳道:“若是遇到什么事,便回谈阳县来,我在谈阳县等你。”

    老陶笑道:“难道要遇到什么事才能来?即便不遇到什么事我也会回来的。这里是我的家嘛。”在谈阳县这些日子,让他不知不觉忘了自己曾经是叱咤风云的魔教长老,渐渐适应了衙门老管家的位置。这次若非端木回春出事,只怕他后半生就这样归隐田园,不再过问世事了。

    陶墨听他这样说,才勉强笑了笑,又叮咛了老陶几句,才与顾射一同下了车。

    看着老陶的马车渐渐远去,陶墨心里沉甸甸的。“或许我该留下他的。”毕竟是这样的年纪。他想起自己的父亲,心中越发难过。

    顾射道:“他若想留,自己会留下。他若想走,又有谁拦得住。”

    陶墨不语。

    顾射突然将他揽入怀中。

    陶墨微讶。与顾射成亲以来,他极少在外流露出如此亲密的举止。

    “你若是想他,便将好好治理这谈阳县,让他无后顾之忧。”顾射轻声道。

    陶墨缓缓抬起手,搂住他的腰。真切的触感让他的心顿时踏实下来,嘴角情不自禁地上扬,“好。我们一同治理这谈阳县?”

    “我们?”顾射笑了笑,松开手,“我只是一介布衣。”

    陶墨迟疑道:“但是……”

    “我只管治理好顾府,让你无后顾之忧,”顾射眼中闪过一丝戏谑,“当个安安分分的县太爷贤内助。”

    陶墨脸顿时红了,“那,那我会每月都拿俸禄回来给你的。”

    顾射失笑道:“那就有劳夫人了。”

    “我们走吧。”陶墨牵着他的衣袖,“我还要去县衙。”

    顾射从袖子中伸出手来,握住他的手掌,“嗯。”

    “啊。这会不会被人看见?”

    “还未进城。”

    “但万一被路人撞见……”

    “这条路上无人。”

    “可是……”

    “夫人,你若是不想,我放手便是。”

    过了会儿,羞羞怯怯的声音响起,“我想的。”

    “那走慢些吧。”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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