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长庚本来想在信中替柴少宁请功,但被柴少宁拒绝。
受这次突发事件的影响,童生选举推迟一日进行。
柴少宁经过两次与贼人的实战较量,对游龙剑法有了一种全新的领悟,心情振奋下,在第二天的复试中发挥出色,进入文生前三名。
第七章 奇侠异侣
柴少宁觉得怪异,正望着湖中小舟出神,忽听身后脚步杂乱,一回头,见一群服饰各异、有老有少的人已步出酒楼,直冲凉棚下而来。
当先一名穿着薄锦绸衫,身材五短肥胖,看样子像是酒楼老板的中年男子紧走两步,抢在头里钻入棚下,冲众人发声喝问道:“什么人敢在此闹事,难道不知道路盟主的公子大驾来临?”
陈忠寿等人一听,纷纷扭头去看。
柴少宁也听说过当今武林盟主“圣人剑”路玉山的名头,暗道莫非竟是他的公子驾到?但挟父盛名,行动张扬,这路公子多半是一个纨绔子弟。
众人侧目下,一位宽额大脸、面色红润,看年纪才二十出头,却已一身福态的粉衣胖公子在大批随侍人员的簇拥中步入棚中。
胖公子手里面摇着折扇,看似脚步悠闲,目光却在四下搜寻,最终锁定坐在棚下、临湖最外一角处的白衣少女身上。
或许听过下人描述,胖公子眼中射出不负所望的惊艳光芒,眼神在白衣女子脸上浏览片刻,微笑着刚要迈步上前搭诎,棚外湖中景色忽动,渔翁所乘的小舟晃入胖公子视野。
胖公子脸上笑容忽敛,眼中讶色一闪即逝,赔罪般冲白衣女子一拱手,竟不搭话,冲仍在对少年男女虎视眈眈的一众汉子喝斥道:“蠢才,定是你们酒后闹事,得罪了人。还不给本公子退下!”
胖公子说完,再次向少年男女拱手致歉,脸上神色已变得端庄无比,之后对棚下众人洒然笑道:“一场误会,大家不必在意,今天朋友们的茶钱在下请了,算是给这位姑娘陪罪。”言罢转身招呼同伴们回楼,边走边道:“大家继续喝酒,别为些许小事扫了雅兴。”
虽然胖公子至始至终没有正面向那对青年男女说出道歉的话,但处事大方泰然,倒不失为名家风范。
柴少宁看得心生好感,暗道虎父无犬子时,忽听身后湖中传来沙哑低沉、犹如从喉咙深处挤出的可怕声音道:“路公子不想买条鲜鱼吃么?”
酒楼老板模样的矮胖中年男子听渔翁这么一说,失笑斥道:“你这渔人做买卖不拣地段,我这酒楼上多的是鲜鱼,何需向你买?”
柴少宁却是心中一动。这渔翁从湖上漂来,竟能一口道破胖公子身份,实在古怪。
路公子也是眉头暗皱,回身对渔翁笑道:“谢老丈好意,这湖中之鱼鲜美可口,在下刚才已经品尝过,就不叨扰了。”话中执礼甚全,说完转身又要回楼。
“用人肉钓上来的活鱼,路公子可曾尝过?”渔翁此话一出,棚下众人“哗”一声起了骚动。
路公子眼里面闪出惊容,不再离开,反回身迈步朝湖边走过去道:“老丈说笑了,哪里有用人肉钓鱼的道理?”
随路公子下楼的当地武林人士觉出情形有异,生怕路公子有危险,才要一齐上前,岂料路公子反手一摆,示意众人不要靠近。
“路玉山就吃过我的人肉活鱼。”渔翁发出嘿嘿狞笑。
听渔翁说出路玉山之名,陪在路公子身后的当地武林豪客立知对方来意不善,纷纷大叫扑前。
路公子也感觉到了危险,声色俱厉地吼了一声道:“你是恶钓客!”身形向后急退。
“你知道的太迟了!”渔翁手一抖,三丈多长的渔线倏忽掠过船与岸间的水面,闪着寒光的鱼钩瞬间追射往路公子咽喉。
柴少宁见路公子突然遇险,有心出手相助。岂料坐在身旁的陈忠寿生怕柴少宁年轻气盛,暗中从桌子底下伸出手去,一把抓牢了柴少宁的手腕。
柴少宁一迟疑间,湖边形势骤变。
路公子身形倒退间一扬手,手中折扇准确无误敲上高速前掠几乎肉眼难察的夺命银钩,借这一点微力空中转身,“呼”一声加速回掠。判断之准、反应之快,都显示出他身为名家后人的深厚功底。
然而柴少宁却惊叫一声道:“不可以!”
话音未落,“啪”一声响,路公子身体后仰,犹如被线扯住的公鸡,身体于空一横,重重摔落地面,一颗头颅却像挣脱束缚的鸟儿般飞起空中。
原来渔翁早算准路公子的反应,在路公子折扇击中鱼钩的刹那,鱼线抖成套索,借助阳光的掩护,悄无声息候往路公子后方。
路公子半点没有察觉,一转身,自投罗网般冲入圈套。
线如银刀,立刻钓走了路公子的头颅。
随着路公子的尸体落地,现场顿时炸开了锅。
惊叫声中,柴少宁突觉头顶棚布一动,一条人影“呼”地凌空出现在小舟上方,一溜银芒如瀑下泻,直击渔翁顶门。
这个变故来得过于突兀,以柴少宁的敏锐耳目,竟是直到对方脚尖点上棚顶,才觉察到此人的存在。
惊骇于来人的身手,本想出手的柴少宁也不敢再妄动,坐在原位静观其变。
“叮当”声响中,渔翁手中杆尾上扬,磕飞由上袭下的银芒,之后杆如标枪,毒蛇般上噬空中来人。
然而来人功力之高,超乎想象,于无从借力处身形倒翻,鬼魅般探手一把抓牢变幻莫测的鱼竿,另一只手挥动间,又是一溜银芒袭往渔翁虽上仰却仍被斗笠遮挡、看不到真容的面门。
柴少宁这回才看清楚,来人手中射出的是一支银镖,只不过速度快得出奇,以至在阳光下只余一溜银线。
“银镖铁燕子肖云飞!”身边的陈忠寿难掩震惊道:“江北武林,除了他,没人能打出这么快的镖!”
柴少宁顿时恍然。
肖云飞是路玉山的结拜兄弟,以轻功和暗器闻名天下,这次定是受义兄所托,保护侄子出来办事。
以肖云飞的身份,当然不齿下人争风打架。偏偏好色的路公子却欲一睹美女风采。肖云飞多半拗不过侄子,又不愿陪他胡闹,因此没有一起下楼,岂料一时疏忽,铸下大错,等听到楼下声音不对,穿窗而出时,已经迟了半步。
即便以恶钓客的凶悍,面对一心为侄子报仇的肖云飞,一时间也是束手无策,被迫丢开鱼竿,身形翻往船尾,躲避银镖的同时一把提起脚下鱼篓,朝空中的肖云飞砸去。
盛怒中的肖云飞不躲不闪,一拳轰裂鱼篓,身形凌空下扑,直追已经势穷的恶钓客。
湖风掠过,鱼篓中洒出的水雾弥漫飘飞,顿时在肖云飞和恶钓客间形成一层朦朦雨球。
肖云飞如出水游龙,在雨雾间一穿而过,挥掌击往无处可避的恶钓客。
双方手掌接实,巨大的力量透过渔翁脚下传往舟底,水花轰然四溅中,整条小船都在肖云飞这一击之威下向湖中漂了回去。
柴少宁看得心旷神怡,为肖云飞的神功暗自折服之际,却见肖云飞探脚在舟沿一撑,整个人窜回岸上,落地一个趔趄,单膝跪倒地面。
“噗嗵”声响,路公子的头颅直到此时才掉落湖中,一片潮红迅即在湖面扩散,情景诡异而恐怖。
柴少宁不知道肖云飞因何肯放过恶钓客?正大惑不解之际,突然发现肖云飞脸上堆满溃烂的腐肉,竟然是中了剧毒无比的毒水,瞬间毁容,以至于柴少宁连他的长相都没能看到。
一种恐惧起自心底。如果不是陈忠寿早有防备,一直拽着柴少宁的手腕,这时候中毒的人怕就是柴少宁自己。虽说赤阳珠不惧迷药,但能不能抗得住如此剧毒的毒水?柴少宁吓出一身冷汗。
岸上为肖云飞和路公子接风的一众当地武林豪客们见事情突然发展到这种地步,顿时都傻在了那里。
“还不救人?”大喝声发出,棚下的白衣青年箭步冲往湖边,手中已经晾凉的茶水朝肖云飞当头浇下,希望能籍此缓解毒水的强度。
岸上众人这才醒悟过来,一面派人飞速去请大夫,一面各自涌前,不敢用手去碰肖云飞的身体,脱下外套裹手,把肖云飞身上被毒水浇过的衣服扒掉,七手八脚抬回酒楼。
看着气息奄奄的肖云飞被人抬走,柴少宁心中不由生出一丝歉疚。
“那个恶钓客乃是有人假扮!”陈忠寿看穿柴少宁的心思,凑近他耳边低声道:“肖云飞的武功虽然高强,但恶钓客却是黑道上的顶级人物,绝不会被人迫到全无还手之力的地步。路天勇并不是认出渔翁是恶钓客,而是认出他不是恶钓客,所以才要逃走!”
柴少宁听得心头一震,明白了事情原委,望向陈忠寿的目光中也就含满了既震惊又钦佩的神色。
路天勇当然是路公子的全名。
陈忠寿阅历丰富,知道路玉山儿子的姓名并不奇怪,但他能从蛛丝马迹中迅速判断出路玉山的确与恶钓客有染,从而阻止柴少宁卷入这场黑道纷争,这种敏锐的感知能力和老到的行事手法正是初出茅庐的柴少宁所最为欠缺的经验。
舟上渔翁手段毒辣,多半不是什么正派人物,只不知道他为什么要和“圣剑山庄”为敌,要蓄意在这里揭穿路玉山道貌岸然的假面目?或许白衣青年也正是基于此点,才一直采取隔岸观火的态度,由着两帮奸人火拼,直到肖云飞遭劫,他才忍不住仗义出手。
第九章 夜半窗影
岸上一片纷乱,湖中渔翁却好整以暇地收起鱼竿,也不见他划船,那船却开始慢慢离岸飘远。
“这就想走了么?”正当众人似乎都已经忘记渔翁的存在时,白衣青年突然伸指冲舟上一指道:“如此毒辣的手段,不知阁下是谁?”
“江湖垂钓客而已!”渔翁隐在斗笠下的表情不得而知,沙哑的嗓音发出轻蔑之音道:“凭你一个小娃娃,还不配问某家的姓名。”
白衣青年哈哈笑道:“凭阁下这点功夫,还冒充不了恶钓客!”
渔翁听白衣青年竟敢对他的身份生出怀疑,大怒道:“老夫纵横江湖之时,你小子还没有出世,也敢在这里胡说八道?”说话间发出内力,小舟无风自动,加速向湖中飘走。
“怎么,害怕了?”白衣青年大喝道:“想溜可没这么容易!”说话间一探手,向身旁路公子带来的一名恶奴抓去。
那个奴才没想到白衣青年会对他出手,吓得一跳避开时,手上突轻,刚刚拣回的钢刀不知如何?已呼啸着向湖中小舟处飞了过去。
白衣青年身形晃动,如一道闪电由众恶奴群中穿过,立时又有三把钢刀飞射往舟上渔翁。
渔翁也料不到白衣青年的身手如此惊人,磕飞两把钢刀后,竿身被刀上传来的惊人力量震得颤动不已,再也无法稳住。
渔翁反应也是神速,撒手丢了鱼竿,一把接住第三把飞刀,刀光回旋,磕飞第四把钢刀。
白衣青年见状笑道:“恶钓客也有使不动鱼竿的时候么?”话音才落,随着身形转动,又是四把钢刀盘旋飞舞,带着呜呜啸声飞向湖中。
舟上渔翁穿着厚重的蓑衣斗笠,本来就行动不便,处身狭窄的小舟之上,更是连闪避的地方也欠奉。
情急之下,渔翁大叫一声道:“要你小子多管闲事?”霍地闪掉身上的衣帽累赘,钢刀全力舞开,银轮般把袭近身前的飞刀悉数击落。
这下柴少宁才看清楚,渔翁穿在蓑衣里面的竟是一身黑衣,就连头都用黑布包住,只在两眼处挖出孔洞,露出一对豹子般突凸的大眼,瞳孔中散发着绿光,直如夜半野兽的双瞳,令人看得不寒而栗。
“藏头露尾之辈,今天要你现出原形!”一直端坐桌旁的白衣女子直到这时候才娇咤一声,起身拔出手中长剑。
恰这时,白衣青年双臂齐抡,两把钢刀贯满力道,一上一下,冲舟上渔翁疾射过去。
白影一闪,柴少宁忍不住大喊了一声道:“好轻功!”
原来白衣女子竟是以极快的速度跃起空中,伸脚踏上被白衣青年丢出的一把钢刀刀柄,御风而行般随刀向小舟上疾飞过去。
尽管动作快到无以复加,但白衣女子的姿势依旧轻灵优雅,看不出一丝勉强,给人一种心旷神怡的流利美感。
眨眼间,人刀一体,飞临渔翁面前。
白衣女子长剑前伸,剑尖轻灵飘逸,幻化出一片寒星罩往对方头部的同时,脚下用力,飞刀倏忽间下沉一尺,刀柄正撞在下方钢刀刀身上,两把刀同时变向,突破渔翁划出的刀网,齐射向他小腹,变化之快令人防不胜防。
渔翁“啊呀”一声,再变招已来不及,急切间身躯后倒,跌入船舱。两把钢刀险之又险从渔翁胸口擦过,飞落往远方湖深处。
“咔嚓”声响传出,渔翁的身体压破船底,消失水中不见。
白衣女子身躯凌空,无处借力,眼看就要飞过小舟,忽见她腰肢一弯,长剑巧之又巧搭上船尾内沿,整个人顿时变得倒立空中,由脚尖至剑尖,如同一支插在船尾的桅杆。
这一招使出,白衣女子优美的身躯展露无遗,风摆荷叶般晃出无限妙曼,带得小舟也轻盈若仙乘般向前轻漂出去。
柴少宁看得不禁大声喝彩之际,白衣女子手中的长剑一弯,身形随即向上弹起,一阵风般轻飘飘刮回湖岸,动作一气呵成,姿势说不出的美妙动人。
“莫非是他们?”陈忠寿的神情突然间变是兴奋起来,望着青年男女的眼中射出崇慕光芒。
“他们是谁?”目睹青年男女神奇的武功和绝世的风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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