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战场,今日一整天倒是一点声息也没有,烈日升起到正中央、晒得砂石反光发烫,然后又像失败的魔术师一样,表演完独自默默地退场没入地平线下。(B!o)
城门上的魔兵看着战场的沉静,心里反而更有压力;双方都知道,这是所谓风雨前的宁静。人相清除异己的工作已经完成了七八成,他开始默默地把自己人调回来、并准备正式地和兽王合作–反正人皇已经闭关、不过问皇宫外的所有事务,而那些碍事将领大多数也都扫除了,所以用不着遮掩什么。
原本在西战线的部队正慢慢移入都城;也许明天、也许后天,魔都守军们看着战场上的寂静,私底下都在传闻,相信他们这几日便将倾巢而出、把那些自命正义的家伙杀得片甲不留。
而另外一头,正道同盟大军的整军行动更加热烈–陈长老出关了;他和浩然、耀川差不多同时间来到魔都北门外的大营里。陈长老一道就下令召开军务会议,并命令正道同盟大军全体进入开战状态,包括部份小队先行移动到重要的战略位置,等待最中的战策拟定。
另外,陈长老自从与人相一战后,虽然名目上说是养伤,但实际上却是忙着与各长老,利由从益凯身上获得的数据,和之前“三道”的推估,共同参详着关于“龙息”的奥秘与因由。
因此他当晚,在会议正式开始之前、大伙在大帐里用餐的同时,向众人说明了,他们目前推论出来的,关于“龙息”的全貌:“各位都知道,这世上有创生的力量、有毁灭的力量、有变化的力量;这三种力量的具体使用,便是仙、妖、幻三术。”陈长老打算从龙息的本质开始说起:“但是,如果没有创化,那何物可化、何物可灭;所以妖术和仙术在世上如同阴阳一般是相生相克的。”陈长老停了一下,然后问在座众人一个问题:“那既然相生相克,应该是同消同长,又怎么会正邪各有消长呢?”
“我想……”因为看大家都没说话,耀川便开口说出他的猜想:“在创生、毁灭之外,有一个更高阶的力量、或逻辑在干预它们”
“没错!”陈长老给了一个嘉许的眼神。
其实耀川的推论逻辑算是很浅显;只是在座其他人大多长时间修练道术,“阴阳生克化生天地万物”、“天地两分,清气升而浊气沉”的道学基础知识对他们来说实用意义太重;因此反而没办法把它当成当纯的哲学问题去思考,反而是耀川能最先提出“在正邪之外,另有一种逻辑”的想法。
陈长老等人也是如此、已逝的“三道–成佛、天清、八指”也是如此;如果他们早一点向不懂道术的人请教,或许便能早一日参道这个道理–但又或许冥冥之中早有定数,也未可知。
“这个凌驾于创生、毁灭的力量是什么呢?首先我们要知道,即便是毁灭,首先,那也是一种积极的行为;有毁灭,当然也就有“不毁灭”,有创生,也有“不创生”……
列子有云:“有生不生,有化不化。不生者能生生,不化者能化化。生者不能不生,化者不能不化,故常生常化。常生常化者,无时不生,无时不化。阴阳尔,四时尔”
这是在说,世上的万物没办法自己凭空再增加创生、或增加毁灭、变化;只能被创生、毁灭、变化所影响。像阴阳、像四季,自己会“被变化”,就无法凭空去生化。
那什么才能“生生、造化”呢?列子说,只有自己“不生”、不化”的才能凭空生化出其他的力量和事物。列子赞叹这样的力量:“不生者疑独,不化者往复。往复,其际不可终;疑独,其道不可穷。”
在列子一书中,把这种凌驾于生化,能够让“创生、毁灭、变化”的力量去增长、化消的存在,叫作“谷神”、“玄牝”。所谓:“谷神不死,是谓玄牝。玄牝之门,是谓天地之根。绵绵若存,用之不勤。”
但是后世的佛学钻研得更清楚,佛把这种“积极发生”的逻辑称为“缘起”,而“终归虚无”的逻辑叫作“涅盘”;这个“涅盘”不是毁灭,而是“寂灭、无为、不生不灭”的一片虚无。;而这样的力量,我们猜它在千百年前有一部份直接渗入了我们的这个世界,以它虚无一切的本质呈现。
“涅盘”的制衡逻辑就是“缘起”;而有情生命就是“缘起”的产物。所以在股力量一度在魔界造成极大破坏后,它遇上了当时一名突破“地劫”的土相妖术的宗师,也就是第一代的人皇。
为了不被这股力量所消灭,人皇以其不世修为将之封存在自己生命的根源里–以生、化,抑制不生、不化,让这力量随着生殖而持续被封印在下一代体内。他终于成功地驾驭了这股力量,它那让一切归于虚空的威力,让人皇决定以西方文化里毁灭一切的“巨龙吐息”为之命名。”
“那为什么廷威会有龙息呢?”
问这问题的是宇振。陈长老似乎说完了、停下来,但益纬却还在沉思、没有主动发问,于是宇振就代他问了这个关键的问题。
“不是他,是张益凯”陈长老这么说完,转头看向益纬:“如果我没猜错的话,益凯不是你亲弟弟,是吗?”
“……我不太清楚”益纬犹豫地说着。一方面弟弟进入他生命中的时候,他自己也才三四岁,的确是没什么印象了;另一方面,他知道自己如果说“是”,那接下来要面对的,就是益凯可能是人皇后裔的说法……
“所以……益凯师父被误认为是妖术的那股力量”耀川提问,他提起这件事,也是想让益纬和大家把事情往好的那面去想。
“没错,那不是妖气,那个就是龙息的力量。”陈长老接着说:“所以我们猜测、甚至肯定,人相掳走他们两个,是为了夺回龙息。我们要马上发动攻势,把他们两人救回来。”
“夺走…会是怎么做?”耀川又问:“既然会把一切归于虚无、既然得靠生殖的力量将它封印,那要怎样才能把它取出来呢?”
“好问题,我们也不知道”陈长老说:“但是我想人相是已经准备好了,才会如此大胆地,任由我军顺利地杀进他魔都的城廓之中。
“有新消息……”这个时候,宇振站起来说话;就在刚才,正道大军的探员进入大帐,把最新的情报交给了宇振:“魔都内的保皇派,这两天开始传闻,说人皇会在二月十五号他的生日时出关”
陈长老这时候看向益纬,益纬知道他的意思,说道:“二月十五号也是阿凯的生日没错,不过我当时年纪还小,生日也是听爸爸说的。”
“如果说,人皇和益凯是双胞胎;那的确能解答很多的疑点”陈长老说道:“不过如果真的是这样,那他们生日的那天,搞不好会和“龙息”的取出有关……”
“总之,明天一大早,全军发动总攻势。那么,接下来进行军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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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未破晓,正道同盟大军便对魔都北门展开了总攻击,承平累积了大量的术法道具,此刻正好派上用场;神龙客、芝芳率领着第一波攻势,身后跟着的是八十七尊火相仙术聚炼的轰天巨炮,这里面有一半以上,还是人相当初说服承平采买的。
人相当初也不是犯傻,他知道这古炮的设计威力猛但射程近;如果大量的真气不如实体炮弹,在空中飞行一阵子便会散开;虽说是炮,但其实更像威力加强版的冲车。
守军见到对方攻城器械竟然如此,知道绝不能让这炮阵离城门的距离缩短到它的射程范围;大量的魔兵登上城墙,张弓射出箭雨–巨炮也要有人来推行、操作、保护,以箭浪挡住正道众侠,便能阻止炮阵的行进。
芝芳一见火箭如流苏般从天撒下,拿出正道同盟从谪星宫搜出、净化并加持过的的霓蜃宝镜,以她新修成的水相仙术施为,将镜面对空、横着一划,镜子里先是出现绝峰暴雪的影象,接着这些雪花竟抚飘出了镜面。
白色带点淡蓝的雪花,像源源不绝地从镜面涌出;没几秒就笼罩住整只大军–宝镜的威力本来只是“一人份”的;但益纬手握重金,礼聘大量修道中人将术法灌入其中,因而成为了战争用的神器。
魔都箭雨飞射至大军上空时,碰到了那些冰晶,就像撞在一个保护罩上一样纷纷自行炸开、跌落;炸出来的火光映像在冰晶上,现出了一段一段的霓虹,零碎但满布着整个雪白的半空煞是好看。
笼罩着大军的雪雾越来越浓,就像一只白色贝壳一样保护着炮阵;炮阵后面沙尘滚滚、显然是准备好一破城就要冲进去杀敌的正道大军。箭雨仍然持续地射出,魔都拥有主场优势,宝境的威力再怎么强,被这么连续攻击也是终归会被破去。
纷乱的箭雨中,巨大的圆阵安静而缓慢地,在战场上慢慢向前移动;就像有人用一只白色彩纹的碗盖住桌上的移动中的螃蟹一样。白碗行进的前方,魔都城门内,一方面不断有人挤到城后、准备因应万一被路破门后的一战;另外还陆续有兽王的部队从西方向此处增援。
“轰!”地一声,战场上兀地陷下了一个直径半里的巨坑,那想必是魔都事先安排好的陷阱;在巨响和烟尘散去的同时,那个白色半圆的影像也跟着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在战场巨坑后方凭空出现的巨炮数组。
霓蜃宝镜的第二个功能,便是制造幻影分身;炮阵的真身就跟在幻影的后方、避开了这个陷阱。李代桃僵,镜面因此而碎裂,原本镜子里的绝峰、暴雪也在同时间出现崩毁。
芝芳用尽宝镜最后的一项功能;她把镜面翻向下、对着地上的巨坑,镜中快速地倾泄出大量的冰水,水倒满巨坑的同时,芝芳将镜子丢进水中,整坑的水便在瞬间结成了坚冰,于是炮阵又得以往前推移。
这个时候,炮阵前线已经差不多走进可射击的距离了;魔都除了射出箭雨,更开门让一整个营的大军冲出来,要在巨炮发动前将它们破坏。大军一出城,城门马上又封闭;同时有数名,从城内各处,包括其他城门调集来的高手共同发动咒术,加强北门及其城墙的防护力。:但就在这个时候,那八十七尊巨炮竟然停止前进,就地开始在炮口凝聚起所封存的火相仙气,虽然有的还距离十几步之遥,却打算直接开轰。这倒是让冲出来的魔兵吓到减术–如果巨炮一开,他们绝对会成为名符其实的“炮灰”。
只是炮火打在魔兵身上后,再向后波击到城门的就更少,而且像如厮巨炮,上场前便已经蓄劲许久,一但击发,无时间里也无法再开第二炮;所以谁也没想到,这么重要的攻城利器,竟然会被浪费在轰炸这些杂鱼身上。
一时间城下出现骚动,魔军进也不是,退嘛……守军当然不肯放他们这些现成的“肉壂”进来。倒是神龙客、芝芳知道巨炮聚劲即将完成,互看了一眼,同时拍击了身上的传讯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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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方打得火热,西门的妖灵大军还慢慢在移入,东门的守军对看着不远处的密林,倒是清闲得很。盯着森林深处那看似一片漆黑,但却又似乎不断在变动的墨绿林荫,看久了真的会以为那是一种神秘语言或什么的。
这里是东边,可以看到清晨的曙光从密林的上方慢慢露出,太阳本体露出的的那一瞬间,强光划破了原本尽是微亮的整个空间;守军们都知道,那一瞬间的光亮,会让原本在幽暗天色下的眼睛一时间适应不过来、觉得刺眼。
只是今天的曙光似乎亮得异常、强得让所有城上的守军都忍不住闭眼、遮脸,或是干脆转身、蹲下躲到城垛的阴影下……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强光终于散去,或者说眼睛终于适应了晨光;大家揉着眼睛站回岗位,突然听到某人大喊:“喂!那是什么!喂!”
一条红线在东门前的净空区域上移动;大家仔细看的时候才发现那是个人,快速地向城门飞驰,身上的红光于是在地面上拉出了一道红影–益纬手上握着由陈长老在闭关时纹上符箓的飞凤剑,高速冲向城门。
原本就隐身在密林里,让曙光燃烧金相幻术法宝“争辉火萤”,在三分钟之内把日光的强度放大十倍;然后趁机冲出密林、将仙气聚在脚底全速飞奔。等守军发现的时候,他已经走近到只剩半里了急忙之中,守军纷纷射箭,但对方只有一人、又在高速移动;一轮射过,来不及射下一轮,益纬就已冲到城下。他一边冲、一边举起手上神剑,看着剑上发出红光的纹路,踏出最后一步、同时奋力将剑往城门上一刺……
八十七尊巨炮在同一时间轰出,巨响把北门在场所有魔兵全都震摄得转头、僵住、直盯着炮阵……炮火呢?
“砰!轰~~~~~”东门爆炸了!
而且是整座城墙,以城门为圆心、放射式地向外猛然爆炸开来;因为被八十七尊轰天巨炮同时、贴着城门,而且是全顶着一个剑尖大的点轰击,城墙最中间的这块被炸得飞散,旁边也有一半以上撑不住冲击震波,在大爆炸后跟着跨了下来……
开打喽!。
回头闲聊一下204那集,霭聆走进廷威的牢房里。
其实在写那集的时候呢,我正好在重看梦枕貘的“阴阳师”,在第一集“白比丘尼”的那段故事里,我发现作者把“源博雅带着鱼干去找晴明”的这段反覆写了好几次。
透过描述不同的细节,一开始就先写博雅和晴明在吃在吃鱼干,提到鱼干,时间微微回溯,讲到博雅进门一见到晴明就会有种被玩弄的感觉然後時間再往前回溯,這次從源博雅動身出門開始講到他帶長刀、講到他的足跡被雪掩蓋9
然后讲到庭院,又讲到他每次进门都会怀疑看到的是不是示神我突然领悟到,作者拉着读者反覆地重播这段“走进晴明宅阺”的过程。
一则是刻意营造出晴明的悠雅,
一则是让已经知道结果的读者,反覆体验博雅的“甘愿被玩弄”
我觉得很像是一种……旋律。
我有点想要试试看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