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宫(妻妾二部曲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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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宫(妻妾二部曲之一)- 第2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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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宝儿……宝儿她破了冬羯的死劫……那个傻孩子。」抚着额,脸色好看不到哪里去。邱胧月咬着唇,似在隐忍着什么情绪。
「破了死劫不是很好吗?」看到邱胧月眉头深锁,罗冬盈不懂为何冬羯逃过了死劫,她却要一脸忧伤与无奈。
「当初我以为帮冬羯改命就可以改变死劫,但没有用,后来宝儿自己意识到她就是造成冬羯死劫的主要原因,便提议『理智不存在即死亡』的作法,但没想到仍是逃不过死亡。」毕竟自己也把宝儿当女儿一样的疼入心坎,邱胧月双手微颤。
「宝儿死了!?」十分不敢相信,罗冬盈可还记得那天被宝儿责骂时的情景,而如今她却死了?「怎么会……」喃喃失神,罗冬盈只觉一切太过不真实,听闻宝儿的噩耗,恍如隔世。
「爱一个人,莫非真到了生死相许的地步?」邱胧月知道宝儿一向聪明,谁知道一面对感情,理智什么的早已抛到脑后。
「问世间情为何物?直叫人执迷不悟。放不开是正常的,但我们又岂会料想到这世上竟有人可以为爱而义无反顾。」罗冬盈从来没有讨厌过宝儿,她为她的死感到哀伤。「宝儿无非就是个烈女。」
「即便是烈女,也还是愚蠢。」一命抵一命,从来就不是邱胧月所希望的结局。「说到底,我也还是太蠢了,竟以为可以违抗天意……」
「可是冬羯活下来了,不是吗?」轻抱住邱胧月,罗冬盈知道她俩爱罗冬羯的心情是一样的。「宝儿也一定不会后悔替冬羯而死。」
「我们不是她,又岂会知道她的心情?」邱胧月此刻心情复杂。
「一定的!只有真的爱一个人,才会毅然步入死亡。」生老病死是人人皆会面对的……但真要看破红尘,那又需要多少的参悟?
「如果真是如此就好了……」轻语道,邱胧月无泪。
无泪非无情,只是邱胧月这一生走来经历了多少挫折,这份悲伤已经无法使她随意的流泪。
真正的痛苦,连泪水都会干涸。
一个女人坚强若此,又有什么该去怨恨的呢?
恨天怨地只是徒然,可惜不管她如何看清这世上的纷扰,就是无法眼睁睁得看自己的儿子步入死劫。
虚伪。
笑自己即便能够知道未来却始终无法掌握,邱胧月眼底都是悲叹。
「娘……」头一次见邱胧月如此憔悴,罗冬盈感到不可思议。
从小到大,她眼中的邱胧月就是冷漠而高雅的,她的母亲给人的感觉就是冷,她像个毫无感情的陶瓷娃娃,好看、夺目,却又令人觉得阴森。
罗冬盈说不怕母亲是骗人的,就算小时候再黏她、再敬爱她,却总是会惧怕她与身俱来的能力以及那难以形容的冷淡。
可是此时此刻罗冬盈却突然明白了──邱胧月也是一个活生生的人,她会有感情,有理所当然的拥有喜怒哀乐,不过是鲜少表现罢了。
「即便能预见未来那又如何呢?到头来,我还是错了。」一步错步步错。邱胧月感到无奈。「亲眼目睹宝儿为自己而死,只怕冬羯就算躲过死劫,以后也是行尸走肉了。」如果真是这样的情况,那么这和死亡,又有什么差别呢?
罗冬羯的个性,做母亲的邱胧月怎么会不懂呢?就是因为懂,所以才苦恼啊!
「既然如此,就去为冬羯做点什么吧!」罗冬盈开始收拾自己带来的东西,看来她是打算回去凤川阁了。
「妳有什么打算?」望着自己女儿坚强的背影,邱胧月问道。
「就算冬羯不认我,但我终其一生都会是他的姐姐。」强忍着想起那天冬羯与自己决裂的痛苦,罗冬盈说什么也要赌一睹。
赌李拓言爱罗冬羯的程度。

☆、第八章之三

「就算这世上所有人都背弃你,我也绝不会丢下你不管。」
昏昏沉沉之中,罗冬羯彷彿又看到了宝儿的身影。
宝儿的样子比印象中更稚嫩些,她笑的开怀,那眼波中的迷恋诉尽了她对自己的感情。
为什么要笑得那么开心呢……?为什么明明在流泪的妳,却可以露出这样灿烂的笑容呢?试想擦去宝儿脸上的泪水,罗冬羯发现自己触碰不到她。
似乎知道罗冬羯不喜欢看自己哭,宝儿摇摇头,她自己把泪拭去,这期间她的嘴角一直都是上扬的。
或许是累了,又或许是真的太痛苦了,宝儿凝视着罗冬羯,她的笑容变的很淡很淡……彷彿是即将消失的涟漪,她的眼眸有种深沉的痛楚。
「你说过,十八岁那年会娶我,但是,我知道,这毕竟是一场儿戏。」
幽幽地说着,宝儿面露哀伤。落寞的宝儿、伤心的宝儿……罗冬羯觉得心好痛,这种强烈的情感他没经历过,只觉得全身都僵硬,好像失去了什么赖以为生的重要事物。
「我还你自由。」
宝儿仍然注视着罗冬羯,她的眼神没有哀怨没有仇恨,有的只是一种冀盼。
她在盼着什么?她在期望着什么?
「如果你还能够快乐的活着,我的死,又算什么呢?」
请好好活下去……
赫然睁开双眼,罗冬羯大口喘着气。
他梦见了宝儿。
他想起了欢乐的孩提时期,也想起这些年宝儿和自己走过的风雨。想起越多,悲伤就越是难以承受,罗冬羯觉得呼吸困难。
这时候,一阵婴孩的啼哭扰乱了罗冬羯的思绪。
是谁家的孩子在吵闹呢?
罗冬羯不堪其扰,但同时他却又想起自己也有一个正值爱哭爱吵闹的年纪的孩子。
宝宝?
脑中一片混乱,罗冬羯抚着额,一股悲伤逐渐取代原先的快乐。
眼泪……又是为了谁而流呢?
觉得身子沉重万分,罗冬羯的脸色说有多难看就有多难看。
孩子的啼哭越来越大声。房门被推开了。
「醒了吗?」抱着正在哇哇大哭的宝宝,大妈与阿司走了进来。他们看到罗冬羯醒了,显然是松了一口气。
「……我怎么了吗?」在阿司的轻扶下坐起身,罗冬羯抱过宝宝。说也奇怪,宝宝一到他的怀里就不哭了。
「你只是累了。」大妈不想再多提一次宝儿的死。
「是这样吗?」罗冬羯低下头,他发现了大妈和阿司脸上有哭过的痕迹,他知道他们在为谁而哭。
一种闷而窒息的氛围持续在这个空间里膨胀,阿司最先打破沉默。「冬羯,这样问或许很失礼,但是你要阿傻以什么身分下葬呢?」阿司知道在这时刻提到宝儿的死是很残忍的事,但他不得不问。按照地方规定,死者十日内就要入土为安,罗冬羯再悲伤也必须把宝儿的后事处理好。
「你就不能迟几天再问吗?」大妈本就刻意不去提了,谁知道自己的宝贝儿子倒先开口。
「可是这几天天气热的吓人,若不快点下葬尸体会发臭腐烂的。」阿司皱眉,他真的不是故意要说这些话,但刚刚他问的事情也的确是当务之急。「我相信阿傻不会希望自己走后还要身体散出怪味的下葬。」
「你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见罗冬羯的脸色越来越难看,大妈赶紧把阿司推出房外。
「可是──」
「行!你先出去!」大妈关上门,他转过身看着正用手指头逗弄宝宝的罗冬羯。
「宝儿呢?」罗冬羯突然道。
「啊!?」大妈没料想到罗冬羯会这么问,她道:「我已经把尸体领回去了,过几天就可以准备下葬。」
「那是阿傻,我是问宝儿在哪里?」罗冬羯就象是个任性的孩子,他抬起头,倔强的再次问道:「宝儿呢?」
明白罗冬羯在逃避事实,大妈感到心疼。「可怜的孩子……宝儿就是阿傻啊!聪明如你,怎么会不明白呢?」
「宝儿……在哪里?」不放弃的继续询问,但罗冬羯却哭了。「求妳告诉我,宝儿在哪……」
斗大的泪水滴落在宝宝脸上,宝宝不知道那是什么,只是好奇的用自己的小手碰触那由思念、悔恨、悲伤而交织出来的液体。
看到罗冬羯这副德性,大妈急了。「你不要这样,宝儿已经走了!」
「她不会走的……她说过就算全世界都不要我,她也绝不可能丢下我的……」罗冬羯露出痛苦的神情,他很显然明白宝儿已经不会再回来,可是他却不想去面对。
大妈眼眶含泪,她打了罗冬羯一巴掌。
「如果你真是对宝儿好,就给我清醒点!」大妈非常心疼宝儿这样一个好女孩香消玉殒,也非常痛心罗冬羯为之消极的模样。「算我求你了,强颜欢笑也好,不要这样哭哭啼啼的!」
「我不为她哭,那还有谁会为她哭呢?」罗冬羯笑的凄惨,他的泪水就像断了线的珠子,不断滑落。「她在这世上最亲近的就是我,我不为她哭,还有谁可以替她的离开流泪呢?」
「你该放下。你这样哭的一蹋糊涂,她又怎能走的放心?」大妈知道自己也不该哭,可是听到罗冬羯的话语,她却又无法克制注自己心中那翻腾的心疼。
「如果我放下了……宝儿就真的永远不会回来了……」他一直小小的希望着,也许等等宝儿就会像往常一样推开那扇门,嚷着好饿或着紧跟着他,深怕他下一刻会不就似的,然后抱抱宝宝再坐到窗边发呆去。
他愚蠢的以为……倘若他继续这样逃避现实,也许宝儿真的会回来也说不定。
「傻孩子,人都走了,还有什么回不回来的问题呢?」抱住罗冬羯,大妈闷声道。
「大妈……我有一个请求……」吸吸鼻子,罗冬羯轻声道。
「你说。」擦去眼泪,大妈注视着罗冬羯。
「帮我在宝儿的石碑上刻上这几个字。」短暂沉默后,罗冬羯缓缓开口。「『爱妻罗宝儿,在此长眠』。」
「我知道了。」大妈点头,她明白罗冬羯的用意。
一直以来,大妈都不认为有纯粹的爱存在,但到现在,她却突然相信了。
一个可以为了爱而拥抱死亡的女孩,她的付出,怎么不赚人热泪呢?这样的爱,或许太过极端,却同时无垢的很。
大妈无疑有感于宝儿的感情,她对于她,更是视如己出的疼爱。
如今宝儿走了,她怎么不会伤心、不会难过呢?
但是真正的悲伤并不会随着泪水的干涸而消失,那种伤是一辈子的。
大妈知道这种痛需要用很长的一段时间去抚平,但那不代表罗冬羯就不能另觅幸福。
或许对宝儿而言,罗冬羯有一个依靠,才能够让她真正放心吧……

☆、第八章之四

伫立在花园中,端详着久未被修剪的杂乱枝叶,李拓言发着呆。
「他这样已经一年了耶!」李靖尧站在不远处,他气的只想现在就冲上前狠狠揍李拓言一拳。
这花园所有的花草树木本就是因为他的兴趣而种植的,是因为后来看罗冬羯喜欢才把工作交给他,谁知道后来罗冬羯走了,李拓言竟然不准任何人碰那些植物,结果好好一个花园变的跟个鬼地方似的。
不过最让李靖尧生气的不是这座花园的样子,而是李拓言那彷彿行尸走肉的行为。
「天天喝酒、天天憔悴,就连朝廷现在都不愿他回去工作。我是招谁惹谁啊!?有一个这么丢脸的堂弟。」李靖尧生气的说着。
半年前皇上得知李拓言的情况后,竟允许他无条件的休息一直到精神状况好一点。
好一点!?现在半年又过了,哪里有好一点?
皇上是一个爱才识才的贤君,他对李拓言这么宽容,大概也是因为拓言的确是一个倍受肯定的人才,但就算是一个人才又怎样?再继续这样下去,被革职也是迟早的事。
但也不知道为什么,李家二老面对自己儿子的颓废,却一句话也不说,甚至几个月前就打包好行李说什么要去重温甜蜜时光,然后远行去了。
在这种节骨眼儿丢下自己儿子真的好吗!?
李靖尧真的想要就这样丢下李拓言不管,但是毕竟也是从小玩到大的兄弟,怎么可能不担心?
因此,每天来李府看看李拓言就成了李靖尧的例行公事。
「冬羯到底找到了没啊?再这样下去拓言那小子不疯,我倒先崩溃了。」李靖尧挠着头,他问着一旁的玢小七。
「如果我说我连找都没有找,你会不会掐死我?」玢小七耸耸肩,他这一年间虽然是有稍微打探过罗冬羯的消息,但其实也没多认真去找就是了。
「你明知道我舍不得那样对你。」李靖尧有意无意的看了看玢小七的脖子,他道:「我知道这件事情你是个外人,但难道你不想自由?」只要罗冬羯回来、只要李拓言重新振作,玢小七就可以功成身退,然后离开李府,看是要去哪里都不会有人拦他。
到那时候,就是他不顾一切带玢小七走的时刻……
「被眷养惯的动物突然得到自由,那是最可悲也最残酷的,因为他们已经忘了怎么在自由中求生。」似乎明白李靖尧在打什么如意算盘,玢小七苦笑。「曾经我以为只要有爱,就算是再大的困难都能够突破,可是现在──」
「不要在我面前提起慕蓉黑。」李靖尧咬牙,他同样不满玢小七的消极。「那个男人的事情,我迟早会让你忘掉。」
「为什么你就是不明白,我不会接受你呢?」
「为什么你就是不相信,我对你的心意呢?」
李靖尧和玢小七都陷入了一种尴尬的沉默。
「慕蓉黑的事情迟早都会被我忘掉的。」玩着自己的手指头,玢小七淡淡道。
「既然会忘,那就不要再提了。」
「不提,不代表没事。」玢小七耸肩,他并非还深爱着慕蓉黑,只是那段爱情真的使人眷恋,如今想起,还是会痛彻心扉、还是会感到甜蜜。
「提了,也不代表什么,既然说出口是心痛,那么不说也罢。」李靖尧哼气,他是很敬佩玢小七的坚强,但那不表示他会苟同他因为被爱伤过而扭曲的思维。「有时候我真的无法捉摸你这个人。」
「越是脆弱,就越是不愿显示自己的弱点。」玢小七又笑了。他虽然常在别人面前说自己是个坚强的人,但他其实也很明白,真正的坚强,是不需要向别人说的,正因为怕别人会拆穿自己的谎言,所以他才学会伪装。学会用伪装骗过所有人,让他们相信自己走出情伤且正快活的活着,即便事实并不然。
玢小七,无疑是个会完美伪装的人。
「就算你再怎么强颜欢笑,但是你的双眼却又在哭泣。」李靖尧定眼瞧着玢小七,他的神情认真。
「……」保持沉默,玢小七不知道该做何反应。
「为什么不说话?」李靖尧轻勾嘴角,他此刻帅气逼人,一反自己风流之子的形象。
「我──」
「小七!」
玢小七本想开口说些什么,但若水却慌慌张张的跑了过来。
「怎么了?」很少看若水这样慌张,玢小七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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