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土地上的乡村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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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土地上的乡村事- 第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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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立国哥非要把我灌倒才会说我喝好?”新生也笑笑说。

  “李副局长的酒量可是真好,我和他在一起喝酒,从没见他醉过”下次有机会我请你和李副局长一起喝一杯”立国说完弹下烟灰。

  “算了,立国哥,下次有时间我请你”新生喝口茶。

  新生从立国家回来时,已是晚上六点多,但天色仍早。

  “喝多了吧”新生的娘递给他一杯醋茶,关心的问。

  “是喝多了”新生接过茶,“娘,甜甜和她妈妈哪去了?”这时,新生注意自己在家里没看到妻子和女儿。

  “你大嫂带她们去你婶婶家去了。”

  新生松口气说,“娘,我不舒服想睡一会儿。”

  “睡吧,你已喝了一整天的酒,好好休息!”

  新生躺在床上,浑浑沉沉的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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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光  棍
第四章 光 棍

  一

  光棍死了,这是新生回到村子第五天发生的事。光棍是六十余岁的人,住在村里的正中部,不大的四合院里盖着三间青砖瓦房,已快百年,看起来象是古城堡,老光棍一个人就住在这古城堡里。光棍死的当天,村民并不知道,第二天有人找光棍下棋时才发现他躺在凉席上死去。村人对老光棍突然的死多少感到惊异和奇怪,因为光棍死的前一天还在树荫下与人下地棋,想不到第二天就……光棍死前没有什么病,不象村里其他老人,病上几年才肯慢慢死去,老光棍是无病而寿终。光棍死时也没有任何的痛苦,因为找他的村人起先还认为光棍在睡觉,拍拍他,见光棍没反应,摸摸光棍,身上凉凉的,死了,把那村人吓得差点跳起来。光棍叫啥名子,新生并不知道。在新生的记忆里,村里人没有谁喊过光棍的名子,有人说,光棍在村里的辈份高,那些当爷爷和和奶奶的老年人见了光棍还要叫叔叔,爷爷的。村里极少有人按辈份喊叫光棍,上年纪的人喊光棍为老赵,年轻人便直喊他光棍,这样时间久了,村里人干脆直接喊他赵光棍。村人如果不知从哪儿偶得一块银元或金银戒子、玉石什么的弄不清真假时,便有人说,去让赵光棍辩认一下。这方面,光棍是村里的专家。光棍辩认后,你拿金银珠宝另找专家鉴定,结果和光棍的一样。这样,村人买卖金银玉石时不会吃亏上当。光棍成了他的名子,他的真名反被村人渐渐忘记。对这些,光棍并不介意,他也乐意让村人喊自己光棍。

  光棍为何成为光棍?这还要从他出身和那特殊的年月说起……

  二十世经四十年代末

  “地主和地主婆被解放军抓起来了,快去看啊!”村子里充满着喜悦和欢呼,被解放的农民如潮水般涌向批斗会场。批斗会场临设在村头前地主家的晒麦场,在晒麦场靠村子的一端,用土坯砖和木板搭着一个和唱戏的台子差不多的台子,只是没有戏台高,没有戏台大。台子上反手捆绑着三个人,一个是老地主,一个是老地主婆,另一个是少地主,三个人耷拉着脑袋站着。在地主三人的背后并排摆着三张八仙桌,八仙桌后面的木橙上坐着七个人,其中三人穿着蓝灰色的军装,虽然破旧,但很整洁,头上各戴着一顶蓝不蓝、黄不黄的军帽,帽子上并没有村人所企盼的五角星,三人腰间各挂着一把盒子枪,坐在中间,村民从没见过他们。靠近穿军装正抽着烟旁边的是位三十几岁的男子,和少地主的年龄差不多,他上身也穿着一件旧蓝黄军装,裤子却是黑色的,是庙和村民常穿的那种自染的黑色,他的裤子比上衣新的多,腰上也挂着一把手枪,没有那三个人的枪大。对于这个人,村人觉得十分的面熟,只是想不起在哪里见过。这不是几年前常在咱这一带要饭的疯子吗?台下有人小声说。对,就是他,我说咋看他这么眼熟?有人应声说。

  “老赵,这疯子咋会坐在台上?”

  “小声点,你看人家象疯子吗?”

  “他在咱村里时,身上一年四季披着个破麻袋,晚上常睡在许老头的草屋里。”

  “那时,我听说许老头的儿子在外当大官,家里剩下许老头老俩口,许老头看疯子可怜,就把草屋给他住。”

  “许老头是咱村的大善人,大好人啊,唉,只是死的不明不白的!”

  “听说,许老头的死和狗地主有关。”

  “狗地主勾结土匪到处抢人抢东西,他不知道从哪里得知许老头的儿子是红军的大官,便告知土匪,土匪才把许老头老俩口抓去害死。”

  “许老头被抓后,疯子也就不见了,真想不到他今天会坐在台上”

  “毛孩子不懂事不要乱说话,疯子有喝你一口水,为你家挑一担水的吗?”

  “可,他每次到地主家要饭,地主就骂他是疯子,还放狗咬他。”

  “地主,他是啥好东西?”说话的老汉用手狠狠指着台上的地主。……台下,村民议论着。  

  “父老乡亲们,大家安静下”坐在穿军装另一旁的,站起一位二十几岁的年青人,年青人上身穿着黄褂子,下身穿着条黑裤子,显得比较威武。

  “这不是咱村赵老爹的二儿子——赵小二吗?”

  “许老头被抓后,他和疯子一起都不见了。”

  “听说,他秘密加入了共产党。”

  “我听说有人看见他带领解放军攻打赵刀疤土匪的老窝。”……

  “乡亲们,安静,安静”赵小二撕着嗓门大声喊。来自四面八方的乡亲终于安静下来。

  “乡亲们,咱们歼灭了土匪又打倒地主,今天咱们就要和地主算一算帐,大家有苦尽管诉”赵老爹的二儿子换口气接着说“在诉苦前,我先向乡亲们介绍下台上的亲人”赵老爹的二儿子说完用手一指三个穿军装的中间一个人说“这位是咱们的李连长。”李连长站起来向乡亲敬个礼说声,“乡亲们好!”台下一片掌声。

  赵小二又指下李连长右边的一位说“这是刘指导员。”刘指导员站起来微笑着向乡亲敬一个军礼。台下又是一片掌声。

  当赵小二正准备把“疯子”介绍给乡亲时,“疯子”自己已经站起来,他笑着乡民说,“我就不用给乡亲们介绍了,咱们是老相识,我就是乡亲们称为的王疯子,在这里我感谢父老乡亲对我多年的照顾。”“疯子”说完向村民抱下拳。台下一片嘘嘘声。

  “乡亲们,你们别听王特派员瞎说,他不是什么疯子,他是咱们的地下党,是上级派到咱们地区的特派员,打土匪斗地主他是第一功臣”刘指导员站起来,挥动着右手声音洪亮,笑着向乡亲说。台下一阵雷鸣般的掌声,接着是议论声。

  “安静一下乡亲们,我向大家继续介绍”赵小二大声喊着。

  当赵小二把台上人介绍后,乡亲才知道今天的批斗大会来的都是些大人物,除李连长刘指导员王特派员外,县临时政府也派来一名代表,乡书记和民兵连长也来了。

  “现在,我宣布批斗大会开始”赵小二满脸严肃,威严的吼道。老地主和地主婆被吼声吓得打一冷颤。台下静静的,似乎也被刚才的一吼给吓了一下,又好象盘算着,犹豫着,刚才还在在议论纷纷的乡亲,此时没有一个人说话。

  “乡亲们,今天咱们就是要好好批斗地主恶霸,不要怕,有什么苦尽管诉,有什么状尽管告,说出地主恶霸的可恶行为。在这里,我们的党向乡亲保证,土匪恶霸不会再来,地主也甭想翻身,今天就是我们劳苦百姓翻身当家的日子,乡亲们,有苦就大胆的诉”赵小二大声喊叫着。

  台下仍静静的。

  “我的孩子啊,给你报仇的日子来了。”人群中突然爆出一声哭喊。台下台上所有目光都射向哭喊的地方。哭喊的是赵大娘,是寡妇的婆婆。赵小二忙从台上走下来,人群闪开一条小道。

  “大娘,我知道您心里的苦,安生哥和嫂子的事我都知道,今天,您就上台把心中的苦都诉出来”赵小二说着搀扶着赵大娘走向台。

  赵大娘走上台便扑向老地主挖他的脸,被赵小二拦住。老地主吓得颤抖着往后退。

  “赵剥皮,不准乱动”赵小二吼道。

  “咚”的一声,老地主被这一声吓得腿一软一屁股坐在台上。

  “站起来,你赵剥皮也有害怕的时候,平时你横行乡里的威风哪里去了?”赵小二一把抓起老地主,把他放回原地。

  “大娘您别激动,慢慢的诉说”赵小二扶着大娘。赵大娘推开赵小二的手,指着老地主哭骂道“赵剥皮啊,你好狠毒的心,我儿子仅仅因为酿酒的税没按你要的数目交,你就放你的狗腿子打他,他骂几句,你就说他私通土匪,却让土匪在夜里把他抓走。我的犟儿啊,死活不肯为土匪酿酒被土匪活活的打死,赵剥皮啊,你这没良心的狗东西,你还我儿的命!”赵大娘哭喊着又扑向地主。

  “大娘,您别冲动,安生哥的仇一定要报”赵小二又拦住赵大娘。 

  “赵剥皮,你害死我儿还嫌不够,国民党那个土匪连长来,你又让你恶棍的侄子带领土匪兵抓走我苦命的媳妇,我那媳妇被狗日的土匪连长糟蹋了三天三夜,我苦命的媳妇啊至今是活是死还不知道,还有我孙子啊!赵剥皮你还我媳妇和孙子的命”赵大娘眼睛喷着仇恨的火焰,撞向地主。

  “大娘不要这样”赵小二忙抱着赵大娘。

  赵大娘哭泣诉完,台下一片哭泣,为赵大娘也为自己。赵大娘一家的遭遇庙和村人都清楚,尤其是对赵大娘媳妇的遭难,村民更是忿恨。赵小二把赵大娘抚下台,又上台擦下眼泪说“还有哪位乡亲上台诉苦?”

  “赵剥皮你这个不是人的东西,你把俺一家害得好惨!”哭着上台的是张大爷。张大爷上台便伸出手想打老地主,被赵小二拦住。张大爷向老地主狠狠吐口痰,指着哭骂“赵剥皮你还我娃他娘的命,你这个喂不饱的恶狼,你家有田地上千亩还盯着我那亩半地,你一年占一点,我那亩半地被你占去一大半,我娃找你讲理,你却让你的狗儿子打我娃,打得我娃半年不能下地干活,你还拉走我家唯一的毛驴,气得娃他娘哭好几天,得了病,不久便被你活活的气死。要不是毛主席共产党来,俺们一家人哪里还有活命啊!”张大爷哭着用袖子不断擦眼泪。

  “让赵剥皮还命”“打死赵剥皮”……台下群众恼喊着。

  “安静,安静,……”赵小二在台上连喊数遍,台下才又安静下来。

  “乡亲们,今天咱们就是要找赵剥夺皮算帐,可是,帐要一笔笔的算,等大家算完帐,党会处理他的”赵小二站在台上一手架腰一手指讲着。赵小二的声音刚落,便有乡亲哭着上台。接着,一个又一个的上台哭诉。有的哭诉赵剥皮打着唱戏的旗子向各村强要税款,有的哭诉赵剥皮勾结国军和土匪鱼肉乡里,有的诉告赵剥皮暗勾土匪夜间入室抢财物和奸淫妻女。……太阳已经偏西,庙和村和周围村诉苦的人一个接一个。李连长从怀里掏出一块表,看下,悄声对王特派员说“老王,时候不早了。”王特派员点下头,站起来,走到台前,向哭骂着的人群挥下手,人群一下安静下来,目光都投向王“疯子”。

  “乡亲们,你们诉的好,任何一条罪状都足以抢毙赵剥皮的,过去的仇恨,咱们人民群众一定要报。”王特派员说完走到赵剥皮面前,“赵剥皮,我们解放军围歼土匪时你和你老婆竟派你侄儿向赵刀疤通风报信,他是死有余辜的。今天,我们共产党代表劳苦大众要就地处决你”王特派员用手狠指着赵剥皮和地主婆。地主和地主婆哪有往日的淫威,低着头如同丧家之犬。

  王特派员回到座位上与李连长刘教员悄声商量几句,刘指导员说:“老王按人民群众的意识办,对赵剥皮三人使行枪决,你宣读下他的罪状。”刘指导员说完从乡书记手中接过记录看一看,交给王特派员。王特派员拿着整理好的记录站起来走向台前,清一清嗓子

  “乡亲们,我现在代表共产党和人民群众宣读赵剥皮的罪状,第一条……”

  “等一等”  一声尖叫的哭喊从批斗会场的后面刺破会场的上空,打断了王特派员的宣读声。

  会场中闪开一条道,一个披头散发的少妇奔向台。少妇爬向批斗台,一下跪在王特派员面前,双手抱着王特派员的腿哭着说,“长官,我要告状,告赵地主一家的状。”这可把王特派员吓一下,他忙掰开少妇的手,扶起她说:“大妹子,你有什么苦尽管诉,不要这样,我们共产党员不能称长官,要叫同志。”少妇站起来,用手擦下眼泪。王特派员这时注意到少妇的一双手,晰白肉嫩的,根本不是农民姐妹的手,看少妇和脸,她头发尽管凌乱脸却白净红润,虽然穿着一身农民的旧衣服却闻不到农民姐妹劳苦的汗味。这不是少地主的小老婆吗?王特派员感到意外和吃惊,心想,她应该是批斗的对象,她能有什么苦诉的?王特派员想到此,用鼻子哼一声冷冷的说,“你有什么苦诉和什么状告,你就站起来向人民群众说。”王特派员说完站在一边。少妇听了王特派员的话感到背上突然被人泼盆冷水,极不易让人察觉的打一冷颤。少地主婆突然扑向少地主哭叫着撕打着。台下的村民这时才完全看清哭叫的人是少地主的少奶奶。这个小地主婆,她有啥苦诉?她告赵剥夺皮,哼,小妖精骂咱是穷鬼时咋不骂赵剥皮?……台下的村民议论纷纷。

  “看啊,小地主婆把小地主的脸挖淌血了。”

  “你要干什么?”刚走到台子一边的王特派员想不到小地主婆竟会扑向自己的男人挖破他的脸,赶快跑过去阻拦,但还是晚了一步,小地主的脸被他自己的老婆狠挖一把,血流了出来。

  “我要他的命,他仗着他家有钱有势把我从娘家抢过来当他的小老婆,我不同意他就整天的打我遭踏我”小地主婆哭叫着仍向前扑。

  “你有什么苦直接当着群众的面的诉”王特派员用目光冷她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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