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志英抱着婴儿笑着:“哦,太漂亮了。”
柯麟故意地:“你是说花漂亮还是儿子漂亮?”
陈志英幸福地:“都漂亮。”
周凤望着柯麟说:“喝,看到志英给你生下这么漂亮的儿子,看把你得意的!”
柯麟笑着:“来,我抱抱。”
陈志英送儿子过去:“你小心啊!”
柯麟小心地抱着儿子看:“哟,小家伙还皱眉头呢。”
赵君陶来到香港后很快投入了工作,这一天,她把床当成大桌子,放着一大堆资料,认真地挑选着,剪贴着。
李硕勋走进来,看了看屋里,问:“哎,小远呢?”
“在下面玩呢。”赵君陶头也不抬地回答。
“噢。材料整理得怎么样了?”
“快了。”赵君陶拿起一摞贴好的资料,递给李硕勋:“我把全省各地送来的军事斗争情况汇编已经整理好了,给你,你觉得可以再送上级。”
李硕勋边接过资料边说:“听说柯麟的爱人生了个大胖小子呢。”
“真的?”赵君陶高兴地,“那我们去看望一下吧。”
“好啊。”李硕勋说,“今天先去潘亚波那里送材料,再去看柯麟,都在九龙深水涉,离着不远。”潘亚波的家
李硕勋一家从潘亚波处出来后,径直来到南华药房。药房内,只有柯麟在忙碌着,一看李硕勋一家来了,十分高兴,慌忙起身迎接:“刚才我听到门外树上有喜鹊叫呢,果然有贵客临门,欢迎啊!”
李硕勋说:“祝贺啊!志英给你生了个大胖儿子。”
柯麟喜得合不拢嘴,说:“是啊,志英在卧床休息,君陶上去看看吧。”说完,把李硕勋丢在客厅,带着赵君陶和小远进了卧室。
柯麟说:“志英,硕勋和君陶来看你了。”
陈志英坐起身:“哎呀,快请坐。”
赵君陶摆摆手:“你别动别动,躺着吧。让我看看小宝宝。”她抱起小宝宝,端详了一下,禁不住地夸赞:“哎呀!真可爱。”
小远小声地:“妈妈,我也要看小宝宝。”
赵君陶蹲下身来,把小宝宝往小远脸前一举:“来,看看小弟弟。”
柯麟笑着说:“你们姐妹俩聊聊,我去陪硕勋了。”说完,悄悄退出去。
赵君陶:“好了,看看就行了,不要吵醒宝宝呵。”说完,她把宝宝递给陈志英,把小远拉过来坐在床边的藤椅上。
陈志英说:“君陶姐,我在上海就听柯麟说起你。”
“是吗?我也常听硕勋说起你,真是替柯麟高兴啊。”
“听说你来香港,就想见你呢,没想到一生孩子,哪儿也去不了了。”
“我们这不是见面了吗?在香港,耳朵里听到的全是广东话,能遇见上海人,好亲切。”
“就是嘛!”陈志英说,“我初来乍到也是很不适应呢。君如姐,你大学也是在上海念的吗?”
“对。我1925年离开北京到上海大学社会学系读书。后来就留下来工作了。你呢?”
“我?”
陈志英也娓娓讲起了自己的经历,两个女人越聊越投机,不时伴随着笑声。
而在楼下,柯麟和李硕勋的谈话却异常严肃。
“我这次到海南岛,主要是参加琼崖游击队的军事会议,策划游击战,扩大岛上的武装斗争。君陶母子就拜托你关照了。”李硕勋说。
柯麟沉吟片刻,关切地问:“你不去海南岛不行吗?”
“不行。”李硕勋摇摇头说,“这是组织决定。再说,那里也需要我。”
柯麟蹙眉道:“可是你根本不会讲广东话,也听不懂海南话,派你到那样一个陌生的地方开展武装斗争,是非常危险的,很容易引起敌人的注意。”
“现在革命斗争非常艰难,我们不到艰苦的地方去又让谁去呢?”
“应该派一位广东籍的干部去。”
“广东省委连续几次遭受严重破坏,干部也是很缺的呀。我走了以后,想让君陶母子暂时住在香港市委秘书长潘亚波同志家里,他一直在做领导的秘书工作,熟悉香港的情况。一旦发生什么事情,你仍然以与我是北伐旧识的关系找他帮忙。”
“这些都好说,我只是担心你的安全。”
“啊!不用担心。要改造旧社会哪能不付出代价?”
“是啊,我们付出的代价已经够大的了。”柯麟不无伤感地说,“我知道哪里危险,你就会出现在哪里。可你的身体也让人担忧啊。”
“没事的。”李硕勋诙谐地说,“有你这个神医朋友,我怕什么!”
“远水不解近渴啊!”柯麟摇摇头说,“这样吧,我准备一些药品你带上,到时可做应急之用。”
几天后,柯麟根据李硕勋的病情准备了一些药品,和陈志英一块儿送到李硕勋家去。路上,陈志英看到丈夫低着头,皱着眉,仿佛有着满腹心思。问:“喂,你怎么了?”
柯麟忧心忡忡地说:“我很担心他。琼崖前一阶段出现叛徒,组织受到严重破坏,他此去天海茫茫,是凶是吉,很难卜算。”
“是吗?那只有提醒他,加倍小心,多多提防了。”
二人说着,到了李硕勋的住处,柯麟见李硕勋都准备好了,便问:“几点的船?我去送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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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地下党人》第八章(7)
“不用送了。”李硕勋说,“一会儿潘亚波开车来送。你们来了见面就行了,不要再去码头了。”
柯麟真挚地嘱托道:“硕勋啊,有些话我也不好多说,你到了那里,一定要时时处处提高警惕。”
陈志英也插话说:“柯麟总觉得你语言不通,这几天一直很担忧呢。”
李硕勋爽朗地:“不用担忧。以前不也是到处跑吗?”
“那可不一样啊。”柯麟摇着头说,“海南是很封闭的,外来人在那里很显眼,你千万要处处留意。到达目的地,赶快来信报平安。”
李硕勋紧紧地握住柯麟的手:“好。我会的,你们放心吧。”
。。
《中国地下党人》第九章(1)
潘亚波开车送李硕勋到码头,他一如既往,热情周到地招呼着赵君陶、小远,帮助他们拿东西,领路,像一个忠实的仆人。然后到船上转了一圈下来,凑到李硕勋跟前小声说:“李兄,护送你的人已经上船了。你看,就是那个穿白衬衫的人,他姓戴,叫戴德贵。一路上他会照顾你的。”
李硕勋顺着他的目光看到戴德贵,点点头,尔后与妻子儿子依依惜别。
李硕勋到达海口,戴德贵带他径直来到中民旅店。两人进了旅店,就见大堂的会客间里坐着两个暗探。
也许是一种直觉,李硕勋感觉到大堂里的气氛不对,他进了房间,待引领的服务生离去,就向戴德贵布置工作:“老戴,你安排一下,明天一早天不亮我们就离开海口,去琼崖游击队。”
“好,好。你先休息吧。”戴德贵说完,转身离去。
过了一会儿,李硕勋正要脱去外衣,又有人敲门。“谁呀?”他打开门,忽啦啦,五六个暗探举着枪冲了进来。
“不许动!”
李硕勋没有想到刚到海口就会被人盯上,他处惊不变,仍然很镇静地面对穷凶极恶的的暗探,厉声喝问:“你们是什么人?!”
为首的暗探奸笑首:“别装糊涂了,李硕勋先生,国民党广东省军事委员会委员陈策将军请你走一趟。”
李硕勋被带到国民党的特务机关,面对着凶狠狡诈、硬软兼使的敌人,他丝毫不惧,应答如流,常常驳得审讯他的人哑口无言。敌人恼羞成怒,开始对李硕勋施以酷刑,一次次的审讯他被打的体无完肤,鲜血淋漓。抬到监狱后,他强忍着浑身剧烈的疼痛,侧卧在地铺上,一声不吭。
一个难友爬过来,悄声问:“你喝点水吧?”
李硕勋正口渴难耐,听到有水,便艰难地点点头。难友扶他靠墙坐起,他的两条腿被打断,已经不能动弹了。
在难友的帮助下,他喝了几口水,舔舔干裂的嘴唇,微弱地:“谢谢你。”
难友看着他的两条腿,难过地说:“你的两条腿都被打断了,要想办法赶快接上,不然就废了。”
李硕勋淡淡一笑:“他们不会给接的,我是即将就义的人。”
难友敬佩地:“我不懂你的主义,但是我这辈子没有见过像你这样宁死不屈的铁汉子。你如果给家里人捎信,我可以帮忙。”
李硕勋问:“有纸和笔吗?”
“有。”难友说完,到门口看看,回到墙角,搬开一块木板,从里面取出一小卷纸和一个铅笔头儿。
李硕勋接过纸和笔,一下子感慨万端,略一沉思,手握铅笔,颤抖着写起来……
他艰难地写完了信,叠一叠,交给难友:“拜托了。”
难友接过信,藏好,说:“放心吧。信交给谁呢?”
李硕勋说:“如果有办法让人带出去,就请他寄到香港九龙岭南中学,林增华先生收。”
“香港九龙岭南中学林增华。”难友重复了一句,“好,我记住了。”
李硕勋伸出手:“好兄弟,这是我最后也是最重要的一件事,谢谢啦!”
难友紧紧握住他双手,眼里闪动着泪星:“大哥,你放心,我一定办到。”
托付完最后一件事,李硕勋觉得轻松了许多,他望着从窗户射进来的月光,心里默念着:“君陶,此时此刻,你是不是也在月下思念着我……”
香港天热,小远的身上起了许多小红疙瘩,痒得厉害。赵君陶抱着他来到南华药房,让柯麟给孩子看看,顺便打探一下消息。
柯麟给小远身上擦着药水。赵君陶问:“孩子身上这红点点不要紧吧?”
“不要紧的。”柯麟安慰她说,“酷暑季节,孩子皮肤娇嫩,容易出现湿热。抹上药膏,我再给你开几样中药煮着当茶喝,很快就消了。”
治疗完了,柯麟问:“硕勋他有信吗?”
“没有。”赵君陶摇摇头。
“他走了十多天了吧?”
“是啊。”赵君陶看着柯麟,担忧地问,“你说他会出事吗?”
“不会的。硕勋机警着呢。”柯麟宽慰着她的心,“你也别太着急。从海南寄信来也要好多天,说不定信正在路上呢。”
“但愿如此吧。”赵君陶长叹了一口气。
赵君陶回到潘亚波家。进了自己的卧室,把睡得正香的儿子放到床上,放下蚊帐,才回到客厅,见到潘亚波,又问道“亚波,硕勋他怎么会没有一点音讯呢?”
“是啊,我也很纳闷。”潘亚波装作疑惑的样子说。
赵君陶忧虑地:“会不会是我们的交通线出了问题?”
“不会吧。”潘亚波摇摇头,“琼崖游击队都散布在深山老岭里,我估计李书记他可能寄信出来不方便。你别太着急了。”
赵君陶直视着他,有些烦躁地说:“我能不着急吗?他走了都快一个月了,一点儿音讯都没有!”
“耐心一点,再耐心一点。我想信很快就会到了。”潘亚波说完,赶快转个话题,“你也早点儿休息吧,我要去整个材料。”说完,转身上楼去了。
赵君陶怎么能睡得着!她走出门,望着夜空的繁星,陷入深深的忧愁之中……
夜已经很深了,身心疲惫的她倚在床上昏昏沉沉地睡着了。突然,她看到丈夫身穿白色西服,迈着有力的步子,十分帅气地迎面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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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地下党人》第九章(2)
赵君陶高兴地跑了过去,大声喊着:“硕勋,你回来了!……”
梦里她的声音仿佛有回声。
李硕勋微笑着迎上来,两人紧紧地拥抱在一起,都深情地望着对方,他们笑着,说着……
“怦!”一枪响起。赵君陶见丈夫白色西服已经被鲜血染红。但他仍然对她微笑着,似乎在呼唤着她的名字:“君陶、君陶……”声音渐渐地变小,人也慢慢变得透明,最后消失了……
赵君陶惊恐万状,她嘶心裂肺地大叫一声:“硕勋啊……”她被自己的喊叫声吓醒了,忽啦一下子坐起身来,心跳得快要蹿出胸腔,她看看身边的正酣睡着的小远,才知道自己是做了一个噩梦。她抹一把额上冷汗,望着窗外如水的月光,浮想连翩,再也睡不着了。
几天后,柯麟和陈志英正在南华药店忙碌着,邮差骑着自行车在门外喊:“陈志英女士,你的信!”陈志英出来,签了字,接过信,说了声谢谢,先看看信上的地址,脸上显出莫名其妙的神色。她没有打开信,进了药房,对柯麟说:“奇怪呀,林增华先生怎么会给我写信?”
柯麟一听“林增华”三字,心里一动,忙说:“可能有硕勋的消息,快打开看看。”他忙不迭地拆开信封,见里面装着一片揉皱的纸片,便惊疑地展开来。
陈志英凑过来:“写的什么?”
柯麟展开纸条看了一眼,吃惊地瞪大了眼睛:“坏了!是硕勋的信,从监狱寄出来的。”
“啊!”陈志英也吃惊地喊起来:“硕勋同志被捕了?!”
柯麟看完李硕勋的信,悲伤地跌落在椅子上,摇摇头:“果然不出所料,到底还是出事了……”
陈志英接过信来看,只见信上歪歪扭扭地写着:
英姐:我本不识你,但曾知你同我的妻子是朋友,故特
托人照料她回家去!!!要她向肥兄处要数百元作路费回家(川)
根本把儿安顿好为要。勋,九。
陈志英顿时泪如泉涌,哽咽着说:“怎么办?怎么办?君陶姐该多难过啊!”
柯麟急切地:“志英,信收好了,先不要告诉君陶,我去想办法,一定营救硕勋出狱。”说完,他匆匆地走出药房……
柯麟将潘亚波约到海边,开门见山地说:“潘先生,出大事了。”
“噢?什么大事?”潘亚波惊疑地问。
“硕勋被捕了。”
“啊!”潘亚波吃了一惊,忙问:“你怎么知道?”
柯麟把李硕勋的信递给他:“看,这是他从狱中辗转寄给我妻子的信。”
潘亚波读信,很吃惊的样子说:“我说他怎么一点音讯都没有,原来是……哎呀,这可怎么办?”
“请先不要告诉君陶,她身体不好,又带个孩子。现在最要紧的是赶快救人。”
“救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