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嫌妻当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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嫌妻当家- 第1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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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时候她竟上升到这个高度了?

“你没开玩笑?”

“我像吗?”

乔明瑾听完不语。

两人皆沉默了起来。

片刻后,乔明瑾抬头看向他,没想到那人还定定地看着她。

乔明瑾目光闪了闪,略偏了偏头,说道:“我如今看了这些帐册,又揽下帮你做内帐的活,你难道真不担心?”

周宴卿往椅背上靠去,伸了两下懒腰,道:“我说过了,信你跟信我没什么区别。这都拿过来了,你不是也见着了?我可没藏着掖着。为了方便你核帐,往年的一些帐册我也都带过来了。这些够你忙活一段时间了。以后拿到帐册我就给你送来。”

乔明瑾点头。

亏他想的周到,拿来往年的帐册,不然不说做内帐,只说核对,没个比较,也不是件容易的事。

刚翻了几页,挤做一堆的繁体字看得乔明瑾眼冒金星。她还得把那些数字换成她习惯的符号,这跟再翻译有什么两样?

乔明瑾抚额。

周宴卿看她眉头紧皱,道:“帐房的水平参差不齐,你就凑合着看吧。也不急,慢慢看。”

乔明瑾头也没抬,道:“下次来给我带几刀宣纸来,再备几支细细的毛笔,纸不须多好,能写字就成。笔也不要多好的,但一定要细。”

周宴卿点头应了。这对他来说哪是什么要紧的事?若是在城里,吩咐一声,一柱香都不到,立马就有人送过来了。

这老远老远的,就是不方便。

这一趟来。周宴卿除了给乔明瑾带来帐册外。还给乔明瑾带来一张房契。

一进半的院子,一间正屋,左右厢房,共六个房间,两个耳房。前院加后院有半进。有厨房有水井,还有个门房,可住人。

院子是不敢想的,也没什么景致,只说院内种了两棵小石榴树。杂草可能也有一些。旁的就没了。

小是小了点,不过据说离书院很近。

附近住的都是读书的人家。安静,没有小商小贩从早到晚的吆喝。

房价也不便宜。一进半的屋子,要了整一千两,还是现银。

这还是对方看在周六爷的面子上,好不容易拿到的。

将来若是真的要搬到城里,若觉得离街市太远,以这个价钱换到内城还能换个更大的房子。书院周围也不愁卖不出去。

青川城里的书院都集中在外城,为了求个环境清幽。各书院倒联合起来,让各小商小贩退了一箭之地。

极适合读书人买来或是租住。

历来有钱读书的人,家境都还过得去。其中更不乏富得流油的富户乡坤,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少爷公子们,自是不愿住书院那种大通铺,更愿意在外求一个小院,享受家奴丫头的服伺。

故书院外的房子,又小且价贵,但好在也不难出手。

乔明瑾把房契接到手里。仔细看了看,才叠了起来。

又有产业了呢。

前世攒钱买个公寓千难万难。一生的梦想也就想混个有钱有房有粮。

乔明瑾有些感慨。

感谢未及出口,周宴卿就道:“可别。对我来说,这不过举手之劳。再说我可不是免费送的。下次分红时,会从里面扣除。我记性可好着呢。”

乔明瑾朝他笑了笑,把它拿起朝他扬了扬,才仔细收在荷包里。

周宴卿走后,乔明瑾一头埋在帐册里,很是忘我。饭也不煮了,家事也不做了。

好在明琦这次来,也不急着走,倒解了她的困。

乔明瑾自拿到帐册后,在家里埋头苦算。除了工坊一天去一趟,外头的事倒是一概不知。

岳家那头,忙完了农忙,吴氏便闲了下来。

当然从农忙开始,她也闲得不行。但人家却不那么认为。

农忙没过几天,吴氏似又活了过来。岳仲尧走后,对于岳仲尧带给他的闷气,也渐渐消散。儿媳是别家的好,儿子总归还是自家的好。

儿子没什么错,错的是引着儿子犯错的人。往村外通行的小路,吴氏都恨不得拿铲子铲上几车土填平了算了。

也省得有人走,还要让她听到那个女人活得好好的消息。

吴氏去了两趟青川城,柳氏倒是见到了。只媚娘去了两次都没见到。柳氏只说她女儿到外面揽活做了。

吴氏喜得连声夸。

揽活做好啊,多挣几个钱,嫁妆才会越丰富不是?那带到她家的还会少了?

头一次来柳氏对她很是热情,拉着她说着两家儿女的亲事,又照例提起她那个待她如何如何如珠似宝的男人。

又说死去的相公如何如何疼宠两个孩儿,多么多么不舍得母子三个吃一分苦……若是他还在,女人找个城里殷实的人家,儿子读书用功,科举有望,该是多让人艳羡的事?

怎奈上苍不公。

泪水横流得让素来硬心肠的吴氏都悲切了几分,让她听了都觉得他那乡下儿子不该换了人家城里顶梁柱的一条命。

真真是造孽啊。

这债如何能不还?

可第二次待她拿着乡里做的小食,大包小包再去的时候,那柳氏……怎么瞧着好像跟上次有些不一样了?

再不拉着她的手回忆往昔不说,还不那么急切了?她女儿又大了一岁,反而不着急了?

吴氏一向觉得她看人看得极准。

难道老三对她们说了些什么混帐话?

还是人家找到比她那乡下儿子更好的人选?

不行!可不能黄了!

她可再不想把那个姓乔的迎回家再当媳妇了。就算她如今有了两个钱也不行。

就她那冷心冷情的样,一副清高的模样,她如何使唤得动?

她养儿一场,替他们娶来婆娘,可不是让她们来拿捏婆婆的!

吴氏急得嘴上冒泡,一刻不停地往衙门里寻她的三儿。

不曾想,又像上次一样没见到人。

只听人说,去邻县了。还要好些天才回。

她可不能在城里干等着。她一日不在,家里那两个媳妇就翻了天了。再说城里也没人供她使唤。

吴氏匆匆往她家大儿女岳春分租住的房子去了一趟。

没想到女儿女婿没在家,大白天的在外给人做活还没回来呢。家里公婆孩子已都接过来了。

本来不大的院子更是挤得慌。

吴氏和岳春分的婆婆不对付。

恨卫家那婆娘因她女儿早几年没生儿子把她女儿当牛马使唤。只管宠着小儿。如今小儿把家业败光了,又要粘上女儿一家。

在乡下自己种个菜,养个鸡鸭,做什么不能糊口?再说还有别个儿子儿媳在家能帮衬,做什么非要挤到城里来?

等着她女儿一天辛苦赚两个血汗钱回来好衣来伸手饭来张口?

她儿子还是衙门里人呢!如今升任捕头,月钱升至三两呢。她都没全家搬来城里住。

真真是两个老不羞!

吴氏在岳春分处呆了不足一盏茶时间就出来了。

又不甘心地跑到衙门看了。衙门口的杂役都要被她烦死了,再次申明她儿子岳捕头不在衙门里,吴氏才心不甘情不愿地回了。

吴氏想到她升官的三儿子,眼里直冒绿光。

一个月三两呢。可比原来的八百钱多多了。

到时候,每月发晌的时候。她就到县里来,她亲自来领。

有三两呢!

家里能多少宽裕?两个孙子也能时不时吃到肉了。她女儿小满也能有多几个钱打点嫁妆了。

还好她之前把说给小满的人拒了。如今她儿子可是升任捕头了呢。说给小满的人自然是要再上一个档次的。

下次不能找下河村附近的媒婆了。她们认识多少人?城里大户人家的门口开在哪个方向都不知道呢。

下次得去城里找官媒。那官媒手里握着的才是青年才俊呢。

吴氏没舍得钱。喜滋滋地蹭了一辆往下河村方向拉货的牛车,爬了上去。

装了老半天可怜,人家不耐烦她的缠功,只好免为其难让她爬到一堆麻袋顶上坐了。

这一趟可不又能省下几个铜板?

吴氏乐得嘴咧老高。

省几个铜板可能干好些事呢!

下次货郎来了,也能给东根和北树买下一大块糖块了。

省得两个宝贝孙子总说琬儿如何如何,说她自己有小荷包,又买了多大多大的糖。找她哭诉,戳她的心肝。

吴氏坐在牛车的麻袋顶上,想上一遍那两母女,都恨得咬牙。大的养不熟,连小的也是头白眼狼。

过几天还是要上城里来一趟。

老三做事太拖拉了。

吴氏从城里回来后的第三天,岳仲尧风尘仆仆地从邻县回来了。

脸都未来得及清洗,衣服也未换,就打听了知县大人的去处,交差去了。

把公文递上去。又把此次的任务细细回禀了一遍。

看知县大老爷一边听一边点头,还一边跟他道辛苦。

岳仲尧摇头道:“不值当大人的夸耀,这都是属下份内之事。此次因得了邻县大人的帮助,倒也顺利。比原定的时间还早了几天。属下幸不辱命。”

“嗯,很好。你办事,我放心得很。不过,你真的要脱了这身缁衣?”

正文 第一百九十三章 决心

知县大人说完定定地看向岳仲尧。

眼前这个人是他为了平衡各方势力,亲自选上来的。才提拔了几个月,吩咐做的事无一不尽心尽职,年轻、又有能力,让他极为满意。

最重要的是没有什么背景,没被谁拉拢住。若想往上升,也只能紧紧依附他这个父母官。

他用起来极为顺手。

而他若想在七品知县这个位置上往上挪一挪,底下没几个得用的人,光靠他自己是绝计不行的。

正当他暗自欢喜收了一个得用之人。没想到这才用了多久,眼前这人就跟他递了辞呈。

郑知县耳边又听岳仲尧躬身道:“是的大人。属下半个月前就跟您请过辞了。是您让属下办好此项任务,再请辞的。属下真的有非辞不可的理由。再说,对朝廷对百姓尽忠什么的,属下不懂。属下只想陪着妻女过些安稳顺遂的平淡日子。”

岳仲尧略组织了一下语言,又说道:“小的在那血雨腥风的战场上,无一刻不在想着,若是能活下命来,定要日夜守在妻女身边,片刻不敢离。属下是个没什么大志的,之前用心也好,拼命也罢,都是为了让妻女能过上更好的日子。还请大人能看在属下这一年多来还算尽心尽职的份上,能允了属下的请求。”

岳仲尧说完长揖在地。

知县大老爷听完颇感头痛。

他此时甚为苦恼。

这个捕头的位置他是有直接任免权的,若是没有倒好了,还能拖上一拖。如今人家情啊理的摆在他的面前,他竟是找不到什么理由可推脱的。

知县大老爷脑子急转,方说道:“你想让你妻女过上平稳安定的日子,跟你现在任的公务也没什么冲突啊?我也知道她们在乡下,你照顾不到,不过把她们接来城里住不就行了吗?你能安心地帮我,也能照顾到她们,两相便利。岂不美哉?”

岳仲尧听完苦笑。

若是有这么简单就好了。

不说瑾娘同不同意。就说他娘要是得知他只把瑾娘母女接来城里,而把她和爹扔在乡下,还不定得闹成什么样。

而若是把一家子都接来,不说他的俸禄能不能养得活一大家子,就说瑾娘也是不愿意跟他娘住到一起的。

岳仲尧头大如斗。

在那个黑夜里,他听着瑾娘在夜里一个人孤独的在梦中呜咽,心下大痛,这才打定的主意。

他无论如何不能没有瑾娘,不能让自己的亲骨肉喊别人为爹。

岳仲尧再次躬身道:“大人,属下真的是有不得已的苦衷。不得不这么做。大人底下人才辈出,也不一定非卑职不可。可卑职家里真的需要卑职。”

知县大老爷对眼前这个人实在看不透。

你说他没有大志?也不尽然。他拼过。争过,求上进过,是个想做出一番成绩来的。

可眼前如此这般,又好像太儿女情长了些。

多少人从一届杂役做上来,爬到捕头的位置,眼前八品县尉的位置明明在望,可这个时候却要抛下一切。竟只为回家婆娘孩子热炕头吗?

知县大老爷摇头苦笑。

这至情至性的人啊。他手中怎么就不多几个这样的人?

要么是扶不起的,要么眼里只有权势。

知县大老爷也没答应也没批驳,只是对岳仲尧挥了挥手,让他回去再多想几天。过几天再说。

岳仲尧张了张嘴还待再说,看知县大人已是扶额闭上了眼睛,只好拱手告辞了出来。

岳仲尧回到住处把自己打理干净,倒在床上想睡上一觉,只是没想到脑子里纷乱乱地,如战场上万马奔腾。

那血腥的四年。是他再不敢提起的恶梦。

本来像他们这样由乡间征夫上去的,没有任何经验,也没有一招半式的,都不会安排在战前一线,而只是做些杂役。

僻如分在马房伙房,或是搬运粮草,诸如此类。

他先后在马房、伙房、运粮司、仓库……都做过。战场上没一处能做得久的,随时都有人死去,又有新的人换上来。

这处做了几个月,甚至一两天,也许就会打发你到另一处。

他连着换了好几个地方,偶然间被人瞧中力气大,还有一手好箭术,便被提溜着去了战前。

还记得他杀的第一个人,那人跟他一样,没甚经验,眼睛里还露着惊恐,他就那么用力一挥,那人的血就喷了出来……

那人就那么直挺挺地倒在地上,随即又被后面挤上来的人踩到……

那人的血溅在他的身上衣裳上,到处都是……

他好几天都闭不上眼睛。夜里只要一躺下,眼前就浮现那人死去还睁得大大的眼睛……

后来他杀的人越来越多,他上官说的对,你不杀人,人就会杀你。

他手上沾得血也越来越多,身上一股洗不掉的血腥味。浓得让他闻着就直泛呕。

再渐渐的杀的人多了,也麻木了。再不像之前那样,回营后,就先洗净身上的血迹,而是趁着难得的空隙,逮着空,就倒下便睡。

哪怕在臭哄哄的马厩里,在暗沟里,在泥地里,只要听着一声令下:“原地歇息!”他就抓紧时间睡觉,好补充体力,哪怕站着都能睡着。

他只想活着。

活着回来见到心心念念的新娶不到半年的娇妻。

他满心满眼,就只有一个念头:活下来,活下来。

闲下来时除了睡觉,他就用横刀给娇妻雕发钗。

随手捡的木头树枝,握在手里细细地雕着各种花色,打发思念之情,也打发时间,也忘记那一片血腥。

他练得熟捻无比,技艺比之专做发钗营生的匠师们也不差一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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