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蓝氏也并没惯她这个毛病。
后来派人请了蓝安康到乔家训斥了一顿。乍那之后,那史氏倒是不见踪迹了。
不过后来蓝氏也借了钱给这个异母弟弟去把蓝家的一个田庄和一个铺子买了回来,凭着这两项,再好好经营,蓝家的日子也不会过不下去了。
初二这天,乔兰芬携夫带子的回了祖宅。毕竟在世人眼里。蓝氏才是她的母亲。
乔兰芬到了不到一刻钟,蓝氏大哥家长女蓝彩蝶也携夫带子的到了。
对于蓝彩蝶来说,她爹和小叔蓝安泰已分了家,婶娘史氏又不是个好相与的,她已是很多年没回蓝家了。
而她爹蓝安康去世后,寡母跟着她弟弟远在任上,今年一家人都不回来,故她虽嫁在益州,可她一时也没娘家可走。如今蓝氏回来了,她便把这乔家当成了可以走亲戚的地方。
蓝氏可是她亲亲的姑姑。也是唯一的一个姑姑。
故初二这一天。乔明瑾等人虽不出门。但家里也委实热闹。
而那蓝彩蝶和乔兰芬虽都嫁在益州,二人虽原也认识,但并没有深交。如今有乔家这门亲戚,倒是有了交流的机会。聊下来。发现对方竟颇合自己的胃口,便相邀请到自家拜访。
后来这两个同嫁在益州的女子倒真的频繁走动了起来。
这一天在乔家,那蓝彩蝶和乔兰芬听到乔母发愁明珏的婚事,便纷纷献计献策……只不多时,二人已是罗列了十来户合适的人家出来。
蓝氏和乔母听了,恨不得立时就登门拜访一番。如今二人时刻盼着家里有人来替她二人分担一番,也时刻盼着家里能添丁进口……
花厅里针对明珏的婚事谈论热列。羞得明珏离座后都不敢再进花厅。
而自次日始,乔明瑾一家人也开始出门了。
先是由乔父带着一家人到族长和几个族老家里拜了年,再到一些亲近的人家里走动。然后是蓝氏带着女眷开始往一些给她们下了帖的人家里走访。
所以她们一家虽然才回益州。但要走访的人家并不少。
乔明瑾跟着出门,连轴转了几天,便到了初七这天。
这天她带着琬儿和明瑜、明珩去了乔兰芬家回访。如今乔兰芬在婆家早已当家做主。对于几个外甥女的到来高兴得很。
吃了午饭不算,还非要她们几个在那里吃过晚饭才放她们回来。
好在都在益州城,乔兰芬的夫家离乔家祖宅也并不远。都在城里,马车也才半个时辰。
等乔明瑾带着琬儿从陈家回来,先是去给蓝氏和乔母请过安,母女二人才回到自己住的院子。
和前几日一样,岳仲尧还未回来。
今天乔父领着他们几个到住在城外的一户族人家里拜访去了。
直到天黑,等到琬儿都玩累了,在床上睡着了之后,岳仲尧还没回来。
待乔明瑾在床上也昏昏欲睡的时候,才听到院门开启的声音,及婆子丫鬟的说话声。
乔明瑾把房里的烛火拨了拨,房间瞬间亮了许多。
披着大氅在圆桌前坐下等着。往常不管多晚,岳仲尧都是要进来看一看的。
只是她等了许久,都不见岳仲尧推门进来。
乔明瑾想了想,便披衣站了起来。走到房门口往外看了看,发现东厢已是亮起了烛火。
乔明瑾在门口想了想,抬脚朝东厢走了过去。
岳仲尧不习惯有人伺候,东厢屋内并没有旁人。
内室里,昏黄的烛火不时跳动着。此时岳仲尧背着门口就坐在圆桌旁边。
圆桌上散着好些东西,乔明瑾在门口看得并不真切,只见着他的背景,他的两手也正在忙碌着,看起来很艰难的样子。
连嘴都用上了?
可不是连嘴都用上了?此时的岳仲尧正用嘴咬着白布条的一端,一手抬着,另一手正试图给白布条打结。
正奋战中,就看见一双脚站在他面前。
抬着去看……
“瑾,瑾娘……”嘴巴松开,白布条也跟着散了开来。
乔明瑾见岳仲尧左手腕上缠了几圈的白布条上透出血迹,不免有些吃惊。
“流血了?怎么弄的?”
岳仲尧见乔明瑾边说着边拉过一张小方凳坐在他面前,还伸手拉过他的手查看,心里涌起万般滋味。
他后天便要离开了,这些天想找机会与娘子独处都难。
他马上就要走了。这一走,又不知要多久才能再见娘子一面。
“没事。就是流了一点血而已。不痛的。以前连手臂都断过,这算什么……”有一点心酸透了出来。
乔明瑾闻言看向他。
“手臂断过?怎么断的?”
岳仲尧见娘子问他,心里甜滋滋的。
不忍乔明瑾忧心,道:“没事。都过去了,你看现在不是好好的?”
说完还连甩了几下左边的胳膊。
经他这么一甩,手腕上白布条上又渗出了好多血。
“你别再动了。可是上过药了?”
乔明瑾看着惊心,急忙抓过他的手腕,就要去拆他方才艰难绑过的白布条。
“瑾娘,没事的。没有大碍。就是流了一点血而已。”
乔明瑾没听他的。一边拆解着布条,一边跟他说道:“怎么弄的,怎的也不叫人?”
圆桌上一小盆清水,一把剪刀。一些白布,只是止血的药粉、清污的药水、纱布这些都没有。
岳仲尧见乔明瑾瞪他,便咧着嘴讪讪说道:“真的没事。之前在战场上,断手断脚的,那血哗哗地淌,只要没死,还爬起来再战,这点伤算什么?”
乔明瑾听了也不说话。眼前似乎浮现过那样惨列的画面。
等解开绑着的白布条,才发现岳仲尧左手腕上方一寸许的地方。不知被什么东西刮了长长一道,深得很。解开白布后,那血还顺着手腕流了下来。
“到底怎么弄的,怎的不先止血?”再深些,只怕肉都要翻出来了。
“没事。用白条裹一裹……就好了……”岳仲尧见乔明瑾瞪他,声音越说越小。
“这么深的一道?到底怎么弄的?”
“就是,从十二族叔那里回来的时候,我帮着搀了一位同去的族亲上马车,他醉得狠了,上车的时候踉跄了一下,把我撞到旁边的车厢门上,上面有一道锁梢,被那铁片拉了一下……”
“当时怎的不在那里止血?”
“当时大家都告别出门了,怎的还好意思回去。而且也不是什么大事,就只用袖子裹了……”
“爹他们都不知道?”
“没跟他们说……”
乔明瑾看了他一眼,见脱在圆桌上的外衫上,果然在袖管的位置看见了一片血迹。
乔明瑾找了棉巾帮他按住伤口,对他说道:“按着伤口,我帮你去找药。”
“瑾娘,不碍事的。”岳仲尧冲着起身的乔明瑾说道。
真的不碍事的,只要你陪在我身边就什么事都没了……
“怎的不碍事?后天就走了,若是在路上有了什么事,要怎么办?”
乔明瑾说完就转身出了房门。
岳仲尧见乔明瑾出了门,只愣愣地看着自己的手腕出神……
很快,乔明瑾又回来了。
拿了好些东西。
帮着他清洗了伤口,又撒了止血的药粉,又包了两圈白纱布,再绑上布条。
“下次受了伤可不要不当一回事了,有时候小病都能变成大病,要是伤口感染,进了病毒,溃烂,可如何是好?可不能不重视……”
岳仲尧听在耳朵里,心情万般愉悦。
今天的娘子似乎有了些温度,不再像以前冷冰冰的拒人千里之外了。
岳仲尧贪婪地盯着乔明瑾的容颜,越看越爱,越看越不舍。
心里万般滋味,只想问一声:娘子,跟我一道走吧。
话数次滚在喉咙口,又吞了回去……
在人生地不熟的京城,多希望娘子能时刻陪伴在身边。那样,哪怕断手断脚都不怕……
第二百九十七章 暖昧
这个夜注定是暖昧的。
两个人话说着说着,就到了床上。
当然,也不过是说说话而已。
乔明瑾拿着东西准备回房时,岳仲尧开口了。
看着乔明瑾柔声说道:“娘子,陪我说说话吧。”
乔明瑾闻言看向他。
“娘子,我后天就要走了……”岳仲尧再次开口,语气中带着几分哀求。
乔明瑾心软了。
把手中的东西放在圆桌上,看着他,说道:“嗯。要说什么。这手可不能碰水了。要洗澡吗?”
岳仲尧看着自个娘子欣喜地点头。
乔明瑾看了看他,起身帮他兑好热水。
岳仲尧洗澡时,乔明瑾便帮着他把房间随手收拾了一遍。
当然这些事还不用等她来做。丫鬟们早就收拾好了,她不过是帮着他把换下的衣物及要穿的衣物归置了一下。
“娘子,帮我递一下棉巾……”
岳仲尧的声音从净室传来。
乔明瑾愣了愣。
不过片刻后还是找到棉巾给他递了过去。
隔着屏风,把棉巾挂在屏风上。
不到片刻功夫,又听岳仲尧唤道:“娘子,帮我拿一下衣服……”
乔明瑾吸了口气:“方才不是拿进去了吗?”
净室里安静了两息。片刻后又传来声响:“拿错了,不是这套。要那套烟青色的。”
乔明瑾愣了愣神,还是转身帮他从衣箱里找到了那套烟青色的中衣给他递了过去。仍然是披挂在屏风上。
净房里氤氲的水汽在内室弥漫开来,带了几分梦幻。
岳仲尧穿着一身中衣出来,披着一头黑发,还滴答着水珠。
“这么晚了,怎的还洗头?”
“洗完头会清醒一点。我想和娘子说说话……”
乔明瑾定定地看着他。给他递了一条厚厚的棉巾。
岳仲尧刚唤了声:“娘子……”见乔明瑾递到眼前的棉巾,那未尽的话便吞了回去。
娘子,给我擦擦头发吧……
最终没能说出口。
“……今天很多人去族公那里吗?”
“嗯。那位族公学问很好。还指点了明珏的功课。对明珩的机灵也很是喜欢,还说让岳父带着他们经常过去走动……”
“族公家里大吗?”
“嗯,很大。还有一个很大的花园。养着很多名贵的花。哦,对了,还有一个房子里养着名贵的兰花呢,角落里还用火盆供着暖……哎,你说,要是咱家里也建一个那样的暖房,种上各种各样的菜,是不是到了冬天就能吃到各种新鲜的蔬菜了?”
乔明瑾听了低低地笑了起来。
那样的暖房,后世随处可见。只是时下要兴建,花费可是不少。就为了吃个新鲜的菜蔬。似乎有些奢侈。
“那位族叔养兰花的暖房里烧的是无烟的炭的吧?”
“可不是。嗯。这么说起来。就为了吃几口蔬菜,每天每天这么烧着这些无烟的炭,嗯,似乎有些划不来。是吧?”
乔明瑾扭头看了他一眼。点了点头,笑了起来。
不过想了想又说道:“也不一定是要烧火盆的。”
“哦,那还能怎样?”岳仲尧一副很感兴趣的样子。
“嗯,等以后有条件了再说吧。”
岳仲尧深深地看了乔明瑾一眼,道:“嗯,以后等咱家有条件了,我也给你建一个那样的暖房,让你冬日也能吃上夏天的菜蔬!”
乔明瑾定定地看了他一眼,笑着说道:“那琬儿可不是有口福了?”
说起琬儿。岳仲尧也笑了起来,说道:“她可不一定要这个口福。只要给她肉吃,她可什么都不管。”
乔明瑾听了也笑了起来。
她这个女儿跟别家的女儿可不同,能吃肉着呢。没蔬菜不要紧,有肉就行。自从家里条件好了后。天天盼着能吃到肉。也不知是不是小时候清汤寡水的饿狠了。
岳仲尧对着一头长发,又是揉又是搓又是甩的,那头发还是没干。
这样寒凉的冬夜,那一头长发可不容易干。
两人便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话。
后来不知谁说坐着太冷,也不知怎的,二人便一起倚靠在了床上,还盖上了被子。
一人倚着床头,一人占着床尾。
正儿八经的夫妻。想想便觉得有些好笑。
“瑾娘……”岳仲尧的眼里烧灼着男性的渴望。
乔明瑾看了他一眼。她不是不懂,只是她现在却还不想回应。只好找着各种话题与他天南海北地聊。
冬夜,就算在屋内,还是冷得很。
厚厚的棉被里,多少有了些温度。
岳仲尧没盼来乔明瑾的回应,不过能得与自家娘子同一个被窝,心里也是美的很。今夜能让他回味多时。
“瑾娘,你的脚冷不冷?我帮你捂捂……”话音刚落,便两脚夹住乔明瑾的脚丫揉搓了起来。
乔明瑾的棉袜三两下就被岳仲尧蹭掉了。
“不用,不用。我回去了。你头发干了后便早些睡吧,明日还要早起。”
乔明瑾想起身,无奈两脚被岳仲尧夹得死紧。连棉袜都被褪了下去,她抖索了一下。
“娘子……今晚便在这睡吧。我,我不动你……”
乔明瑾脸上有些烧:“我回了。琬儿夜里醒来要找我的。”
岳仲尧脸上黯了黯,看着乔明瑾又说道:“那娘子陪我说说话吧,待我头发干了,我再送娘子回去。我,我就想找人说说话,到了京里,只怕没人陪我说话了……”
乔明瑾听了便又坐了回去。
“想说什么?”
“说什么都成。娘子说什么我都愿意听……”
窗外下起了雪,沙沙的雪声传来,这雪想必不小。
越来越夜了。乔明瑾觉得眼皮有些发沉。只是岳仲尧还兴趣正浓,她也不好扫了他的兴……
等乔明瑾迷迷糊糊地醒来,发现自己在岳仲尧的床上睡着了。
岳仲尧的头就挨在她的头旁边。一头长长的乌发散在枕上,与她的搅在一处。
帐幔落了下来,屋内的灯还留着。
昏黄的灯光透过帐幔照在岳仲尧脸上,让他的脸多了几分柔和。少了几分白日里看到的板正冷硬。
也不知梦到什么,他的嘴角还露着几分笑意。侧着身子,一手还揽在乔明瑾的身上。
乔明瑾愣愣地看着他的侧脸出神。
外面雪声未停。
岳仲尧在乔明瑾醒来的时候便跟着醒了。他自来就是个觉醒的。换了谁从那个血腥场上下来,都会带着几份戒备,谁都不知道睡一觉醒来还有没有命在。
虽然已回来多时,但他还是一听到丁点动静便能醒来。
今天有娘子在身边,本来他睡得很香。他想一直这样睡下去。
他听到娘子醒了。娘子又坐了起来。他还能感觉到娘子在看他。还有娘子的叹气声……
他闭着眼睛,调整着呼吸,装着熟睡的样子。他不想惊动了娘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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