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当讨论会陷入到尴尬境地时,忽然棉帘一挑,一个白色身影闪了进来。来者身着一袭白色长衫,身材中等偏上,眸中带着焦灼,对视着康王:“现陛下身在万军之中,我等岂能再如此婆婆妈妈。”
赵构微抬螓首,见是相州通判赵不试,忙隐去了发僵的表情,似笑非笑地说道:四十五哥误会了。皇兄被困,本王也是寝食难安啊!只是……”说着说着,装出一副欲哭无泪的可怜相。
列位须知,这赵不试虽然仅仅是个地方官,但却是宗室出身。论排行,赵构还得叫其一声“四十五哥”。
备注:
高世则:宋英宗高后的侄孙,官拜华州观察使、知东上阁门事。
耿延禧:宰执(门下侍郎)耿南仲之子,龙图阁直学士、中书舍人。
其中高世则、耿延禧二人是此次康王出使金营的随行官员。
赵不试:当时官拜相州通判,宋太宗赵光义的六世孙,年近四十,与康王平辈。按照宗室排行,赵构应称其为“四十五哥”。
耿南仲:宋廷的宰执大臣(门下侍郎),1126年11月22日,即在康王赵构离开开封出使金营的六天后,宋钦宗又派出耿南仲、聂昌两路使者,分别出使大金的东西两路军,负责割让河北(黄河以北)和河东(山西)。结果,负责割让河东的聂昌被打死,负责割让河北的耿南仲被卫州驱逐,也来到了相州。因老耿曾经离间过徽宗、钦宗,所以为康王所厌恶。而耿南仲很清楚自己的处境,所以只能暂时采用韬光养晦的办法,以免招致赵构更多的厌恶。
赵构之所以对是否开元帅府抱着模棱两可的态度,是担心自己树大招风而成为众矢之的。但最终在汪伯彦等亲信以“号四方勤兵,惟我所用”的劝说下,终于打消了不敢开府的顾虑。
1126年12月1日,康王赵构奉诏在河南安阳开“河北兵马大元帅府”,号召各路宋军“救驾勤王”。
由于赵构本人的皇子身份,再加上拥有一份负责“救驾勤王”的授权委托书,因此“河北兵马大元帅府”很快成为了当时除开封外的另一个权力中心,归顺者、应募者如赶大集一样不绝如缕。
在北宋即将走向灭亡之际,“河北兵马大元帅府”成为了大厦将倾的形势下人心所向的一面旗帜。当然,趁势“开藩设府”、借势“买马招兵”,也为原本资历尚浅的赵构,在不久的岁月里“比较皮厚”地走上历史舞台,攒足了几乎可以说是不可动摇的资本,堪称是缺少建树的赵老九的第一桶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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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节 不辱母命,男儿踏征程
“元帅府”招兵的消息,如同改革春风一样,传到了正在河南汤阴家中接受“赋闲”考验的岳飞耳朵里。
一日,岳鹏举正喊着“锄禾日当午”的口号在田间耕作,忽见邻村的王贵兴冲冲地走来。”
这个王贵,是邻村富农王大拿家的三公子,平日里除舞枪弄棒外,就好个胡咧咧,是一个呲口黄牙就敢把艺术当大山来侃的主。
“你小子,遇到什么喜事了,嘴咧得都快看到胃了。”岳飞半开玩笑地问道。
王贵喜滋滋地将康王殿下招兵的消息告诉了岳飞,他原本以为这个“好战分子”一定会高兴得跳起来;可没有想到等来的却是一阵比较意外的沉默……
夜深月明、万籁俱寂之际,岳飞独自一人杵立在波光粼粼的小溪边,长吁短叹、目视远方……
毕竟,曾经有过死里逃生的经历,生与死之间咬和得是那样紧密;毕竟,自己已经是孩子的父亲;毕竟,父母已经年迈,步履不再轻盈,而是蹒跚……
此时,母亲姚氏早已在其身后站立良久,竟浑然不觉。
“母亲!”岳飞从沉思中惊醒,深鞠了一躬。
“如此长吁短叹,却是为何?” 姚氏关切地问道。
“没什么!”岳飞掩饰地笑了笑。
“飞儿,你的心思都已经写在脸上了,不要再骗自己了。” 姚氏紧锁着双眉,半晌才说道。
“可是?”见自己的心事已经破包露馅,岳飞不再隐瞒,索性试探地问道。
“没有可是,”姚氏应口答道,停了一小会,才声音低沉地说道:“好男儿志在四方,去——吧!”
“您,已经……”岳飞满含热泪,哽咽着……
“还记得我朝最著名的团队组合——杨家将的故事吗?纵你效死沙场、马革裹尸,娘——不悔!!!” 岳母坚强地说着,泪水却已倏倏地落了下来。
…… …… …… ……
从此,岳飞彻底结束了老婆孩子热炕头的小农生活……
从此,岳鹏举金戈铁马的足迹虽踏遍大江南北、黄河两岸,却再未回到那令他心驰神往的故乡、魂牵梦绕的母亲河。
河南汤阴——这座殷商古都旁曾经默默无闻的北方小镇,留下了岳母刺字的传说、精忠报国的豪情、誓雪靖康的悲壮与凄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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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节 让皇帝玩去吧——推三阻四,口是心非;名为救驾,暗藏玄机——
元帅府成立后不久,便向河北大名一带进军。为配合主力部队的逃跑行动,刚刚荣升为小军官的岳飞率领百骑进火力侦察。某日,已经升任大队长的岳飞正在尚未解冻的黄河上练兵,突然遇到了数倍于己的金兵。通常遇到这种情况,一般宋军都会采取“末位淘汰制”的办法四散奔逃。但这次领衔的是岳飞。很快,小岳同志当时就表现出了与张三、李四、王二麻子之间的与众不同。高喊一声:“河南老乡们,冲啊!!!”竟将在人数上占有绝对优势的金兵打得大败而逃。
1126年12月16日,赵构逃到河北大名府后不久,连气还没来得及喘匀乎,便迫不及待地召开了一次关于行军路线的“峰会”。讨论的内容如下:
1.以“勤王之师”向开封靠拢,自然是实至名归,但却很有可能出现肉包子打狗的效果;
2.避敌锋芒、保住火种,至于钦宗皇帝,或死或降,行动自由,随他去吧!!!
会议现场,只见身为男一号的康王赵构紧绷着个脸,缄默不语。见赵构玩深沉,宗泽轻轻地摇了摇头,无奈地站了起来:“如今京城被围,泽虽不才,但,愿为马前之卒,以解燃眉之急”。
宗泽说完话后,求助般地扫了一眼,可竟无一人相应,气氛立时陷入到了尴尬之中。
见无人发言,副元帅汪伯彦呷了一口乌龙茶,清了清嗓子道:“宗公所言虽有一定道理,但,虏人势大,而我军大多为新招纳的草莽之徒,况久未经战阵,自身尚且难保,如何解围?”
等了半天没人说话,好不容易有个发言的,说的还不是人话,宗泽顿时改容:“我等为人臣者,深受浩荡皇恩。值此国家危难之际,岂能只图自身安危?”
“你若要显名士之*、英雄之本色,自己去好了。我等还要顾全康王殿下之安危。”老汪的脸上微微些发热,但仗着有赵构撑腰、己方势大,于是干脆来了个理不直气却壮的托词。
“临阵退脱,枉为臣子!”见老汪一味地打退堂鼓,宗泽的脸上霎时变了颜色。
“以卵击石!以卵击石!”看宗泽发了脾气,老汪也铁青着脸,扯起嗓子喊了起来。
…… …… …… …… ……
因两位副元帅相峙不下,整个会场陷入到了一阵难堪的沉默之中。
这时,一直沉默不语的赵构眼皮微微张了一下,向坐在身边的黄潜善努了努嘴儿,示意其帮帮老汪。
得到暗示的黄潜善一边快速地眨了眨双眼,一边又有些犯愁地皱起了八字眉。良久,才有些为难地将屁股从椅子上挪开:“两位元帅各执一词,其实,都有些许道理。我们不妨兵分两路,一路驰援京城,一路护送康王殿下向东平府进军,以待天机。”
见黄潜善把话说到了点子上,赵构这才晃晃悠悠地站起身来:“就依黄卿,且与宗公一万人马,径往开封解围。”说罢,瞟了宗泽一眼。
见赵构拍了板,宗汝霖的脑袋里“轰”的一声,脸色立时发白,却又不得不强笑道:“但尊王命!”
眼见大势已去,宗泽深深地叹了一口气,踉踉跄跄地走出了帅府。
当时,金军正以“流氓会武术、谁也挡不住”之势,向宋都开封发起总攻。因此,“明哲保身”的第二种意见很快得到了首肯。毕竟,务实的同志在总人口中占有绝大多数的地位,就算是一人一口吐沫也能把少数“极端分子”给淹死。
但群众的情绪总是要照顾一下的,表面文章也还是要有人做的,更何况,暂时没有什么危险的大元帅也是需要掩护的。
于是,元帅府转移到河北大名后不久,兵分两路,主力部队在赵构的率领下向还没有发现敌人的山东地区继续转移;1127年4月24日,到达南京。而援救开封兼掩护的任务却责无旁代地交给了“少数分子”中的一员——副元帅宗泽。
南京:就是今天的河南商丘( 当时叫南京归德府),为北宋四京(东京汴梁,即河南开封;西京洛阳;南京归德府;北京河北大名府)中最小的一个。城周只有十五宋里四十步,尚不及河北的相州(河南安阳)
宗泽:原北宋磁州(今天的河北磁县)知州,在1126年12月康王赵构建立“河北兵马大元帅府”后,被任命为元帅府的副元帅。宗公一生力主抗金,以后成为了岳鹏举的老领导兼良师。
已经荣升“秉义郎”的岳飞也暂时归到宗泽麾下,参加了援救开封的军事行动。此次救援开封的路线,是从河北大名出发,到河南濮阳,经东明县,进逼开封。该路救援部队于1127年1月战于河南濮阳,1127年2月战于曹州,虽然取得了一些胜利,但终因势单力孤,而无法解开封之围。
1127年3月,岳飞脱离了宗泽的节制,被编到元帅府中军,护送康王赵构到河南商丘(北宋五京之一——南京)登基去了。 。。
第2节 谁来买单?——亡国之谜
下面,让我们再来回顾一下被围的宋都汴京——河南开封。
自康王走后,钦宗皇帝每天都登上城头,在望眼欲穿中度过。当然,他不是在观察天气的变化,更非吟风赏月,而是盼着那位已经升任“大元帅”的“九弟”前来救驾。然而,从希望到失望,从失望到绝望;从幻想着奇迹的发生,到“哇凉!哇凉!”地涌上心头。“赵老大”嘴上不说,心里面这个骂呀:“级也提了,薪也涨了,老九啊!你怎么对工作这么不负责任?这不是拿大哥开涮吗?”
作为中国历史上最点背的皇帝之一,赵恒的登基,没有任何惊喜和传奇,有的,只是无奈……
被迫登基、临危受命、困兽犹斗,仅仅一年零几个月的“皇帝上岗表”,历史事件被排得满满的,如果按照频率计算,估计是稳居两宋三百年的榜首。然而,除了伤感就是悲情,除了痛哭流涕就是泪眼朦朦……
当皇帝当到这个份上,冤呢!!!
某日,坤宁殿东寝宫。
虽然已经是四更时分,久不能寐的赵恒身着单衣,胳膊肘柱着几案,脑袋斜靠在手掌上,淡蹙眉头、垂睫不语……
忽然,旁边传来木屐打地的声音。赵恒下意识地正欲侧首望去,一领带着体温的薄丝棉袍已悄然落在肩头。
“官家又是一宿未眠,小心着凉啊!”朱皇后凌唇轻启,闪动着蝶翼般的长睫,饶有担心地小声说道。
赵恒扬睫抬眸,见朱巧巧正眸光柔和地看着自己。虽是满眼的倦意,头发也略显蓬乱,但在黄蓝相间的“河阳“牌烛光的映衬下,却别有一番动人的妩媚。
备注:当时宋廷皇宫中的蜡烛由河间府供给。
“官家总是宵衣旰食,长此以往,身体怎么消受得了?”说罢,摆了摆手。
几个宫人鱼贯而入,每个人的手上都托着一个朱漆木盘,上面盛着各色饼、糕、粽子之类的早餐。其中的一个木盘上,还盛着条蒸得烂熟的甲鱼。
看到朱后为自己煞费苦心,原本毫无食欲的赵恒不得不随手抓起了一个平日里自己最喜欢吃的羊肉饼,胡乱咬了两口后,又完成任务似地扔回木盘里。
“姚平仲劫营失利,康王又久去不归,成了真真正正坐镇一方之藩王。悔不听卿之良言,落得坐困之下场……”赵恒麻木地启动着嘴唇,眸中古井无波。即便说到感慨气愤处,脸上也并无肃杀之气,只是自顾自地喃喃低语。似乎,已无了驾驭海内之风。是啊!几个月来的煎熬,已使他变得很少再焦躁、抓狂、愤怒。有的,只是忍受和继续忍受……
望着钦宗那熬得通红的双眼,朱后的眼眶早已氤氟上了水雾,两行清泪不争气地流了下来……
东方刚刚出现一抹鱼肚白,夫妻二人如一对寻常人家的伉俪,并就而行在御道上。赵恒头戴直脚幞头,身穿淡黄色窄棉袍。而朱后则身着一件绛红色的蜀锦棉袍。同钦宗的宫中便服相比,显得有些扎眼。
要说这条御道,乃是开封城中最宽阔的街道,东西宽约400多米。如果停奔驰车的话,估计并排停个百八十辆没问题。御道从宣德门南起始,直通里城的朱雀门和外城的南薰门。御道两旁设置朱漆杈子,再两旁是黑漆杈子。这里是龙子凤孙、皇亲贵胄、文武百官们的去处,而寻常百姓家,只能在朱漆杈子与黑漆杈子间的狭小空间行走。
赵恒平日里就喜欢在御道上散步。每当漫步于此,似在俯视着芸芸众生,总是能够激发起作为一名皇室成员的自豪感和优越感。可是今日,却是别有一番滋味。
“巧巧,若我们生在寻常百姓家,日出而作、日入而息,少却这许多烦恼,该有多好!”那张雕刻般的脸终于染上了些许笑意,似在尽情地享受着这难得的片刻逍遥。
听到夫君喊自己的“俗家”名字,巧巧侧首望去,见深邃的黑瞳中一股柔情正飘向自己的脸。母仪天下的朱后竟含羞一笑,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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