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处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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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处方- 第2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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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管简方宁在外面怎样地学识渊博,举止干练,潘岗要说,床上的简方宁毫无情趣,当然,她从来都没有拒绝过他,甚至在身体极度疲乏的情形下,也接纳丈夫。
  但这种承受比拒绝还叫人懊恼,你抱着的是一束干燥而没有体温的芦苇。
  无论怎样,也燃烧不起火焰。
  简方宁在工作上锐意革新,这方面却抱残守缺,拒绝任何新鲜姿势和尝试。
  简方宁说,潘岗,我是学医的,你不要信那些。
  其实,平平凡凡的就是最好的。
  面对面的姿势,是人类进化的一种标志,只有猿和人,才有这种高超的技巧。
  你说的那些样式,都从牲畜和低等动物那儿学来的,退化。
  潘岗的勃勃情欲,往往在这种严谨的理论和满口的医学名词面前,随风飘逝。
  他暗下决心,下辈子找老婆,第一个条件,就是不能要这种把男女之间的乐事,冷静地称为〃性交〃的女人。
  看来不用等下辈子,眼前就有这样一个尤物可供品尝。
  只是,范青稞愿不愿意呢?即使英姿勃发,潘岗的法律意识,也相当强。
  如果他扑上去,抚摸和亲吻这个许久没有性交的女人。。。。。。糟糕,被简方宁发现,潘岗也不由得用这种毫无情致的词语。。。。。。从范青稞平日的温顺和现在的处境来看,大约是不会激烈反抗的。
  但是以后的发展就有些难以琢磨,她要是赖上潘岗,如何是好?即使不是哭天抹泪,要求他离婚再娶,(这是万万不可能的,潘岗十分爱自己的妻子和孩子,一个乡下女人,不过是逢场作戏罢了。
  )单是从此偷好耍滑,不好好干活,潘岗也就大大地蚀了本。
  不成,等着她来勾搭我。
  这样既不用我承担任何责忏,也许她活会干得更起劲,这也是我对家庭的贡献嘛。
  所以,不能趁她睡着了,一定得保持她的清醒状态,自觉自愿。
  像这般稀里糊涂的女人,还是缓下手为好。
  潘岗这样想着,恋恋不舍地用眼睛最后抚摸了一番女佣人的半裸之体,退出了孩子的小屋。
  他的心有些跳。
  生平没有干过这种事,他原以为自己就一直守身加玉地下去了,没想机会却不放过他。
  我不能那么傻,一辈子只品尝一个骨瘦如柴的女人。
  现在,我要试一试。
  我敲门,如果范青稞衣服穿得整整齐齐地来开门,就算我南柯一梦,犯了一回意淫,从此绝对不生邪念。
  如果她胡乱掩着怀就来为我开门,那事就很有几分希望了,然后。。。。。。潘岗这样计划着,不禁心旌摇动。
  想起年轻时看《水游》,对梁山好汉们的剪径,并无多少印象。
  记忆最深的是西门庆与潘金莲勾搭的那〃十部曲〃。
  看的时候,心中急得猫抓一般,生怕武大郎的婆娘突然变得贞洁,那就没看头了。
  对这一事件的策划者……王婆的智慧,他钦佩得很。
  今天也来一番照方抓药,为范青稞作一个局。
  只是封建时代生活节奏慢,那老婆子共设计了十个步骤,费时甚长。
  今天潘岗只设计两个环节,开门、洗澡,成就成,不成就拉倒了。
  一个乡下女人,值不得费那么多功大。
  潘岗这样想着,轻轻地敲响了小屋的门。
  谁?范青稞的声音朦胧恐惧,不知是什么人无声无息地闯进内室。
  厄(我)。
  潘岗故意用西北腔回答。
  自然学得不像。
  你到底是谁?范青稞的声音带出颤。
  这种情绪下,自是不宜上演调情的节目,潘岗赶快换了本来的嗓音说,我是含星的爸爸,出差回来了。
  呕,是先生。
  你等等,我就给你开门。
  范青稞忙答。
  我已经进到屋来了。
  刚才看了你在睡觉,把被子都蹬了,真怕你着凉,想给你盖,又怕吓了你。。。。。。我现在能进去吗?潘岗柔声说。
  范青稞哪里听不出来。
  她愣了一下,知道先生这是想和自己成事呢。
  潘岗在外面等得有些心焦,因为等的时间越长,说明范青稞穿戴得越整齐,自己的希望也就越渺茫。
  范青稞出得门来,潘岗心花怒放。
  穿得倒是很齐整,浑身上下并无一块敞开的地方。
  只是那是一套简方宁送给她的羊毛衫,因为号码小,紧紧地绷在身上,勒得体态比没穿衣服还要诱人。
  好,你穿这衣服,好极了。
  我这次出差,还特地给你买了一条真丝的头巾。
  潘岗说着,打开还贴着机场安检标志的行李箱,把原本给简方宁的头巾拿了出来。
  你看,好吗?可贵了!潘岗夸张地说。
  色儿可不怎亮堂。
  范青稞并不买账。
  你真傻,大红大绿土气呢。
  我给你系上,你到镜子前照照,那才叫美,潘岗说着,就把丝中披在范青稞肩头。
  手指路过范青稞凸凹不平的前胸时,格外着力。
  范青稞明显地浑身一震。
  有门。
  潘岗暗暗高兴。
  但他就此为止,绝不擅动了。
  一切要让她送货上门,才可立于不败之地。
  看到范青稞眼睛闪亮,他知道已经激起了女人的情欲,这时要作的是躲开她,好像炖肉,大火拱开后,要用文火煎熬。
  你给我准备衣服,我要洗个澡。
  潘岗懒洋洋地说。
  潘岗最爱说这句话了,30年代电影里许多阔少,都用这种神情说这句话,那是一种充满富贵的气派。
  他家的淋浴喷头挤在厕所里,人洗澡时,脚一不小心就会滑进入厕的蹲坑,实在是最简陋的洗浴设备。
  先生,准备好了。
  范青稞开了送水截门,把热水器点着,又把他的换洗衣服找出来。
  你把衣裳放门口椅子上吧,里面地方太小,会淋湿的。
  潘岗说的是实话。
  先生洗完澡一身汗,出来拿衣服,会受凉。
  范青稞担心地说。
  其实每人洗澡时都得如此操作,在这个家里,早已习已为常。
  实在是多此一举。
  那你说怎么办呢?要是院长在,她会给我送进里面。
  可是她此刻不在,我就得独自受苦了。
  潘岗似笑非笑回答。
  院长带着含星到医院去了,晚上才能回来。
  范青稞道。
  含星怎么了?提到儿子,潘岗猛然感到有些对不起他。
  自己回家这半天。
  这才刚想起问他。
  有点小病,院长不放心,就把他带着上班去了。
  范青稞故意大事化小。
  这当口儿.扯进一个病孩子,多丧气。
  喔,小病我就放心了。
  只是我要是着了凉,就是大病了,你可要好好服侍我啊。
  潘岗继续打情骂俏。
  先生,何必等您病了,我才服侍您呢。。。。。。范青稞已按捺不住。
  是吗?那就看你是不是真心疼我啦。。。。。。潘岗说着,进了厕所兼浴室。
  潘岗在浴室里,叫道,青稞,你给我搓搓背啊。。。。。。范青稞一直在等着这一声,马上应着,来了,来了。。。。。。浴室的水龙头一直没有流出一滴水。

  你真是病人吗?周五问范青棵。
  口气不像入院检查那样生硬,虽是问话。
  眼睛却是弯的,好像知了谜底却要考别人的顽童。
  怎么,哪儿不像吗?范青稞不知如何回答,来个反问。
  你这答活就不像,真病人哪儿是这样啊,他们会说,老子不像,你像?不像才好呢,像大款像外国老板像公安局长最好。。。。。。嘻嘻,你别看我周五年岁小,就以为我好糊弄。
  其实我在这里管换衣服,见过的吸毒病人,比最有经验的医生还多。
  你想啊,一个医生只管不到十个的病人,可每个医生的每个病人都得从我跟前过,我的眼睛毒着哩。
  哪有你这样的,才进了医院,又从院长屋那个门溜出去。
  回来后,一本正经的滕大爷又来垫话,怕我难为你。
  你自个儿说说,普通病人有这么大能耐吗?周五很为自己的推理折服,盯着范青稞。
  范青稞这才有机会细细打量周五。
  一个细眉细眼的年轻后生,身子骨还没发育完全,单薄却挺得笔直。
  他的眼光,的确有种成年人的阅历。
  你说对了,我不是一个普通的病人。
  范青稞答。
  对这种眼神你没法说谎。
  说了,他一定不信,除了失去信任,什么也得不到。
  范青稞愿同所有的医务人员保持良好关系。
  那你到这里米,干什么呢?周五问。
  范青稞回答不出,又不知如何解释,周五突然自己一笑说,我不问你了。
  你既然来就一定有来的理由。
  既然院长滕大爷都帮着你,我也帮着你就是了。
  好个机灵小伙。
  范青稞心里赞道。
  你若是想帮我,就同我讲讲这里的故事,讲讲你自己。
  范青稞已换好病号服,找了一把椅子,规规矩矩地坐在周五的对面。
  谁贸然闯进来,一点也看不出破绽。
  好。
  周五说。
  听我从头告诉你。
  但愿今天没新病人来,也没老病人走。
  查一个病人费事着呢,我就讲不完了,你别看我年纪小,讲起来,也得一阵子呢。
  我家是农村的,可穷。
  也许是因为身子骨弱,我打小就想当医生,就为医生到病人家里看病的时候,来回都骑驴,临走还能吃上芝麻油拌的面条。
  门前是条官道,一天走过多少有钱有势的人,我都不眼热。
  不管他们多大能耐,都有病的时候,就得听医生摆布了。
  天地间,医生最大。
  我妈说,不是这个理。
  照你这么算,剃头匠也是了不起的人了,啥人的脑袋他都摆弄啊。
  我说,剃头匠摆弄的是脑袋皮,医生调理的是脑袋瓤。
  初中毕业以后,我想上高中,以后上大学,这才是当医生的正道,可是乡下学校质量不好,我没考上县里的高中。
  有一家自费的医校来招生,说是承认学历,不包分配。
  学费可高,合我们全家不吃不喝一年的收入。
  我跟妈说,我上这个学校。
  我妈哭了,说孩子,你爸爸长年有病,躺在床上,吃的药比吃的饭多。
  你妹妹们还小,妈就指着你长大了,帮妈一把呢。
  你现在倒是长大了,可比小的时候还让人操心。
  你离家那么远,去上这么个名不正言不顺的学校,妈不放心。
  再说,这学出来算个啥呢?现在不比以前了,不是啥人都能抓付草药,扮个郎中,得有医照。
  这种草台班子的学校,能给饭碗吗?只怕连个兽医都干不成。
  虾蟆儿子变马鳖,马鳖儿子变蚯蚓,咱家几代人都没长眼睛啊。。。。。。我说,妈,我要是留在家里同你做庄稼,儿子就毁了。
  我想当医生,学好了给我爹治病,你不让我去,我恨你一辈子!话说到这儿,我心里也不好受。
  要是我妈非不让我去,我也就算了。
  一个乡下孩子,不听自己亲娘的话,是大不孝。
  我不敢。
  没想到我爹拿出药钱,拍到我的手里,说孩子你拿去吧,爹等着吃你开的药。
  我接了钱就跑,不敢回头。
  一回头,就再也跑不出老家的院墙了。
  找到学校,窝棚似的,根本不像招生简章上说的那么好。
  同学都是我这样的乡下孩子,大伙说,骗人!不上这球学了,退钱。
  我没吱声。
  因为听了两堂课,条件是差,请的先生还是正经大夫,讲的是学问。
  就说,要走你们走吧,我出来不容易,不学成了回去,没脸见人。
  听我这么一说,好多人就动摇了,因为大伙也都跟我似的,和家里人跺脚拍了胸脯子跑出来的,这么回去了,再别想出来!也有几个坚持走的。
  学校挺黑,退钱,行,只给你一半。
  有人和他讲理,说才上了几课,我们就走人,怎能扣这么些钱?学校的人也有词,说招生名额是有数的,想来的人多着呢!招了你,我们就辞了别的人,这会儿你不上了,空出来一个名额。
  一个萝卜一个坑的,哪那么巧就一下找到了插班的人?退你一半,就不错了。
  再啰嗦,连这一半也不给!大伙在一起处了几天,也有感情了。
  就说,别退学了,凑合着上吧,没准鸡窝里飞出金凤凰,你将来还是名医!这么着,大部分人坚持学下来了。
  中间,我爹病死了,我没掉泪,也没回家看。
  我觉得我爹是叫我给害死的,我用我爹的药丸子,换了我的医书,太自私了。
  我没脸回,只有更好地学习,日后让我妈过上好日子,让我妈把我爹没享上的福一块享了,我才不在活一世。
  毕业了,我还是优秀学生呢,学校奖我一套听诊器,最便宜的那种。
  毕业就是失业。
  我们甚至连失业这个词,也没资格说。
  因为人家原本就没说有〃业〃等着我们。
  我妈说,快回来吧,虽说没人牵着毛驴请你去瞧病,只要你能劁猪,走南闯北的,芝麻油浇的面条也能吃上。
  想了半宿,我还是不能回家。
  我不能做个劁猪匠,要做个真正给人看病的医生。
  我已经学出来了,虽说校方原来答应的文凭,不作数了,可我多少还是学到了点真本事。
  我漫无目的地在乡间流浪。
  没人相信我能治病。
  我沿着河边走,希望能碰上一个人恰好淹死,腹涨如鼓,两眼翻白,呼吸停止。
  大家都认为他已经没救了。
  我轻轻地走过去,说一声,请让我试试吧。
  一定没人看得起我,可我一点不在乎,轻轻地控去那人腹腔的积水,在众人不信任的目光里,开始轻轻地作人工呼吸。
  然后突然扬起臂膀,猛地捶击病人的心脏。。。。。。在大家惊诧的目光里,那人顿时苏醒过来,抱住我的腿,说,救命恩人啊。。。。。。我就轻轻地推开他的手,轻轻地走向远方。
  但是被人们紧紧地拉住了。。。。。。我这样想着,紧张地看着水面,但是,除了瘌蛤蟆鼓起的死水泡,什么也看不到。
  这些年北方大旱,要找到一条平日能淹死人的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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