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鸿-花枝乱颤(出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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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鸿-花枝乱颤(出版)- 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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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方为雄挥舞着双手:“是、是他们开玩笑,扯疯弄上去的!要不你可以去调查!”
  袁真冷冷地:“我没那份闲心。”
  “我发誓,自从结婚之后,我从没和别的女人上过床!”
  “你有没有和别人上床,我不关心,我也不期望你有什么诚信,”袁真环视一下卧室,眼睛碰到床头两人的结婚照,皱起了眉头,“其实为雄,你要是真在外面爱上某个女人了,我会理解你,甚至于还为你感到高兴,说明你除了在阿谀奉承之外,还晓得爱人,还会去追求一种美好的感情。”
  “你难道就不原谅这一点点印记?”
  “你我都不需要原谅什么,不过,从今之后,我们分床睡吧。”
  方为雄脖子一梗:“不,我不愿意。”
  袁真说:“那你也得看我愿不愿意。记住,以后不要把类似的痕迹带回来。”
  方为雄沮丧至极:“一点商量的余地都没有?”
  袁真说:“你还想过同床异梦的日子?”
  她走到客厅,拎起刚放下的包,往门外走。
  方为雄在后面叫道:“你还要去省城啊?”
  她懒得回答,径直下了楼,快步出了宿舍区,招了一辆出租车直奔汽车站。她心里一直比较平静,脑子里空空的什么也没想。但当上了去省城的大巴,车窗外的景物开始往后迅速移动时,她流下了两行泪水。
  她低头到包里翻面巾纸,一只手忽然从后座伸过来,将一方白白的纸巾递给她。她回头,看到一个熟悉的脸庞:“是你啊徐科长。”
  徐向阳笑道:“是啊真巧,你怎么了?”
  袁真笑笑:“没事,眼睛吹进一点灰,擦擦就好了。”
  我知道,那灰尘不在袁真眼睛里,而在她的心上。这可以从她眼睛深处看出来。但我不能说破,她是个很自尊的人。何况当初吴晓露抛弃我时,她还帮我做过吴晓露的工作,虽然没有成功,我一直心存感激。这也是我敬重她的另一个原因。我们在车上断断断续续地聊着天,一开始,没有一句涉及机关里的人和事,似乎有某种约定似的。袁真是去省城看女儿,我呢说是去朋友的公司办点事。我此行的目的是不能与人说的。后来她开始打瞌睡了,她的头在椅背上摇晃着。她眼角有浅显的皱纹向鬓角呈放射状地延伸,这是我没见过的,它令我莫明其妙地感叹不已。
  快到省城时袁真忽然回头问:“徐科长,你说我这人是不是不谙世事?”
  我摇头:“不不,你是目光敏锐,看透了世事。”
  她淡淡一笑,不以为然,喃喃道;“也许晓露那句话是对的,当现实不能改变时,只有改变我们自己。如果我像她那样,可能在机关里就如鱼得水了。”
  我说:“千万别,像晓露那样,你就不是袁真了,晓露这样的人到处都有,你袁真却只有一个,至少我只见到一个。你若像晓露,就得不到我的尊重了。”
  袁真似乎很惊奇:“你怎么这样说?还记得那年我们在一个调查组时,你有事没事总要和我说起晓露。我一直以为你旧情未忘,藕断丝连呢!”
  我说:“也许吧,晓露毕竟是我的初恋,它太铭心刻骨了。可这并不意味着我赞同她为人处事的作派。爱是种奇怪的东西,有时候你想甩都甩不掉。人们不是说‘男人不坏,女人不爱’么,其实有时女人不坏,男人也不爱的。”
  袁真沉默了,想着心事。
  我又说:“不过我知道,我要是成了你妹夫,日子也过不好的,说不定正闹离婚呢。”
  袁真低语道:“有时离婚也许是件好事。”
  我敏感到了她心中的某些东西,忙转移话题:“其实,机关里好些人蛮敬佩你的,真的,包括一些领导,因为你的清高正派是很多人做不到的。当然,你要是再随和一点,不那么较真,也许更好。像有的女干部,为人圆滑,随机应变,嘴巴荤素皆宜,愿意在口头上让别人占便宜,但并不一定失去尊严,这样的人往往在机关里游刃有余,步步高升。”
  她点头:“我知道,但我就是做不出来。”
  我说:“你这人太纯粹了。”
  她说:“我要是真纯粹就好了,也就不会有烦恼了……我真不明白,别人为何要觉得我清高呢?包括你,也这么看我。我实在没有想清高啊。”
  我笑道:“嘿嘿,你的清高是骨子里散发出来的,就像梅花的香气一样,自己看不见,别人却闻得到。清高是一种素质,你有了这种素质,想不清高都不行。”
  她嫣然一笑,不作声了。
  大巴到站了,我招了一辆出租车,先送她到了一中门口,然后就去了我要去的地方。那是一家门面很小的电子器材店,我是从网络上查到的。我买到了我要的东西,微型无线摄像探头、显示器等等。
  当天下午我就赶回了莲城。因我家住在城市边缘,路途较远,为方便工作,所以给我在旧办公楼里安排了一间小小的休息室。它在新办公楼后一百五十米远的地方,正好在五百米的无线可控距离之内。只要将买来的器材安装好,它便成了只属于我一个人使用的监控室。
  我调试好了所有监控设备,但我暂时还安装不了摄像探头,我还没有机会潜入到秘书长的办公室。我只能等待。我是在恍惚的状态中做这一切的,我被一种不可知的力量支配着。当我静下来,回忆起与吴晓露恋爱时的种种情形,不由耳朵一阵发烧,我想,这种力量也许就来自难以忘怀的初恋。
  袁真说得对,我确实旧情未忘。
  吴晓露进局长室时,姜国忠的红鼻头上架着一副老花镜,正在享受正处级待遇,有滋有味地翻阅一大摞红头文件。吴晓露随手掩了一下门,径直走到他面前坐下,说:“姜局长,你的承诺什么时候兑现啊?”
  姜国忠抬起厚厚的上眼皮,从镜框上方瞥她一眼说:“莫急嘛,心急吃不了热豆腐。”
  吴晓露说:“你当然不急。”
  姜国忠说:“你的事我放在心里的。”
  “光放在心里有什么用?你只说不做,我等得不耐烦了,”吴晓露瞟他一眼说,“我晓得你心里怎么想的。”
  姜国忠说:“我也一样,晓得你有几个心眼。”
  吴晓露别过头去,闷闷地不作声。
  “好了,我们之间,就不要耍脾气了,”姜国忠盯着她说,“听说,你找过秘书长了?”
  “消息真灵通,你有探子吧?”
  “不是我有探子,而是你这个莲城名姐太打眼了,一举一动都引人注目呢!真没想到,带你出去应酬了几回,你就把名气喝大了!吴秘书长对你是赞赏有加,关怀备至,看来,你是攀上高枝了。”姜国忠说。
  吴晓露鼻子一鼓:“笑话,我见过的省市领导还少吗?他不过是一个普通常委,连副书记都不是的,算什么高枝?他还是市级领导里我认识得最晚的。我要有心攀高枝,还会等到今天?我还会在卫生局给你当这个办公室主任,一天到晚帮你陪客喝酒?我都喝出脂肪肝来了你晓得么?”
  “哼,别以为我人老眼花,我心里清白得很。官场历练了一辈子,这点敏感都没有?一见你们对视的眼神,不用喝交杯酒,我就就晓得你们互相都有想法了。你现在翅膀硬了,又有贵人相助,想飞了,”姜国忠取下老花镜说,“告诉你吧,秘书长为你的事,刚刚给我打过电话了。”
  “你怎么回答的?”
  姜国忠说:“秘书长的面子我敢不给?当然说我早有此心,一定尽力而为,向组织上举贤荐能啦。”
  吴晓露说:“那你还不赶快行动?听说下个月市委常委就要讨论通过提拔人选,你还不趁早报到组织部去,就赶不上趟了,下一次提拔不知又要到猴年马月。”
  姜国忠说:“程序还是要走到场的嘛,民主推荐要投一次票,党组也还要议一议,不能操之过急;再说局里也没有空缺的副处级职位,我想腾出职位来再报,可能把握更大一些。”
  “职务安排可以由市里去调节的。至于民主推荐,我还不晓得是怎么一回事?哪一次你们公布过票数?还不是你说推荐谁就推荐谁。党组会你一句话就可以决定舆论方向,谁还敢跟你不保持一致?”
  “那倒是,除了你,没人敢。”
  “我希望,一周内能落实秘书长的指示。”
  “你太过分了吧?我最反感拿上一级领导来压人,特别是你,我不喜欢!”
  “你要是痛痛快快履行自己的诺言了,我才不想去找什么秘书长呢!你以为他比你多几斤肉?我是出于无奈!要怪只能怪你自己。”
  “我,我还不是因为舍不得你,不想让你走吗?你现在名气大了,我晓得,一提拔就难得留住你了。有个市领导就说过,你到接待处去挺合适的。我真的不想你离开卫生局。”
  “我不是你的私有财产,你没权利牺牲我的政治前途。”
  “你怎么这样说话?你现在的前程,难道不是我给你铺出来的?不是我提拔你,你还只是一个打字员,你不要过河拆桥!当然,你也给局里做了不少贡献,我们的关系也一直很好。所以,我们之间就不要说伤感情的话了。”姜国忠说着往门外瞟一眼,轻轻推上门,然后踱到吴晓露身后,搂住她的肩膀,“晓露,我实在是舍不得你走……”
  吴晓露扭了扭身体:“隔壁有人!”
  “没人,都有事去了。”姜国忠将手伸进她的衣襟。
  吴晓露抽出他的手:“也不看看什么地方!”
  “什么地方?很安全的地方,宾馆都没这里安全。”
  “不要,我不适应。”
  “有什么不适应的?”
  “我是说,我不舒服。”
  “哪里不舒服?”
  “心里不舒服!你这个人,怎么一点不顾及别人的情绪?”吴晓露腾地站起,用力推了姜国忠一把。
  姜国忠涨红了脸,左手叉腰,右手一挥,摆出了做报告的架势:“你不要颠倒因果关系,是你首先不顾及我的情绪的!你嫌我老了,没有利用价值了,就想下我的岗是不是?秘书长瞟你几眼,奉承你几句,就把你的魂勾跑了,不晓得自己几斤几两了!老实告诉你,你要把我情绪弄得不好了,我什么都可以不做,也什么都可以做!我反正是要退位的人了,没什么奔头了,无欲则刚,我还怕谁?别说一个秘书长,市委书记我都没放在眼里!”
  “你要是这样想,我也没办法,你看着办吧。”
  吴晓露扭头要走,姜国忠抓住了她一只手,但她用力甩开了。她拉开门,见门外没人,回头说:“姜局长,好几家医院的CT机,好像都是你介绍购置来的吧?回扣一定很可观?”
  “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是,你还想不想保持晚节,安全着陆?”
  “你,竟敢威胁我!”姜国忠脸霎时涨得通红。
  “你还不晓得我的脾气吗,我可是说得出就做得到的!”
  吴晓露用力带上门,板着脸回到自己办公室。
  她刚在皮椅上坐下,桌上的电话就响了,姜国忠在里头喘着气说:
  “晓露,我说了一些伤感情的话,对不起,我向你道歉!你的指示我一定落到实处。你不是不知道,别人对我们一直虎视眈眈,我们就不要同室操戈了。你看我以后的表现,好不好?”
  “这还差不多!”
  吴晓露吁出一口气,嘴角挑起一缕笑意的同时,鼻子里也重重地哼了一声。她心里并不怎么高兴,她已经很烦姜国忠了,但又不得不应付他。顶头上司是得罪不得的,特别是在这种关键时刻。忙了一阵手头的事情,她想起应该跟秘书长道声谢,伸手抓起电话筒,恰巧她的手机响了,一看,正好是秘书长来的。她按下接听键,眉开眼笑地说:“嘻嘻,秘书长你好!正想念你呢你的电话就来了!”
  “是吗?那真是心有灵犀啊!看来我们已经成了互相牵挂的人了!”吴大德的声音听上去非常开心。
  吴晓露说:“让秘书长牵挂,我可不敢当噢,只怕排队也轮不上我吧?家门大哥,我正要谢谢你呢,我们局长答应尽早推荐我了。”
  吴大德说:“我出面,他不会不答应,不过这只是第一步,你盯紧点,要他早点往组织部报,市委这边我会做工作的。”
  “好的。这样吧,晚上我请秘书长去大观园吃海鲜,以表谢意!”
  “今晚就算了,我另有接待任务,以后再说吧。海鲜虽好,不如秀色可餐啊!我别的不想,就想时不时地餐一餐家门小妹的秀色呢!嘿嘿,据说餐秀色也是采阴补阳的一种,是可以延年益寿,焕发青春的!”
  “秘书长真会说话,您再说我就飘到天上去了!”
  “飘到天上不要紧啊,只要落到我办公室就行……噢,我还有件急事想请你帮忙。”
  “那太好了,我正愁无以回报呢!”
  “你身边没人吧?”秘书长声音压低了声音,“是这样的,我有个不争气的侄儿……”
  吴晓露凝神倾听着。原来,吴大德的侄子吴清水在市委汽车队开小车,中午的时候把车开到莲花湖边一个僻静处,和一个相好的女人在车上做爱,摇晃的小车引起了巡查路过的警察的注意,结果被当场抓住,带往莲花湖派出所,要以嫖娼论处。吴清水只好亮出自己的身份,并让警察给吴大德打电话予以证实。这种事,堂堂秘书长出面影响不好,而吴晓露老公娄刚正好是这个派出所的所长,由她来摆平是最好不过的了。
  “请秘书长放心,我马上去办!”
  吴晓露立马动身。起初她想要一台局里的车送送自己,想想不妥,便出门打了一辆出租车,直奔莲花湖派出所。
  吴晓露请莲花湖派出所的全体干警吃过饭,所以都认识她。一进门,这个问好,那个招
  呼,异口同声称她所长夫人,让她心里很受用。到了娄刚办公室,却见他仰靠椅背,两脚搁在桌沿上,双手枕在脑后,蹙着眉不知在想些什么。瞥见她,娄刚才怏怏地将脚放下来,说:“你怎么来了?”
  “我呀,来检查你们的警容警风的,”吴晓露先笑后嗔,“你看你,脚都搁到桌子上去了,像个所长的样吗?”
  “所长的脚就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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