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济兰伸出拇指,用扳指在近在咫尺的佟玖唇上抚了抚,嘴上却是一字一顿的道“我真的想杀了她。”说完咬了下嘴唇,静静的揽着佟玖的后颈。
佟玖闻言握上济兰的手,紧紧的在手心里,有些焦急的摩挲着。
她觉得就在此时,二人周遭的空气燥热了起来都要将时间凝固了。眼前的济兰,散发的气息分外迷人。佟玖舔了舔发干的嘴唇,直直的望着济兰,慢慢的轻轻的凑了过去。
当济兰的唇与她的碰在一处时,佟玖只觉脑中心内“轰”的一声,身上随即也是一阵战栗,脸上的鸡皮疙瘩全泛了出来。
就在佟玖被嘴上奇特而美好的触感,惊得直瞪着眼,嘴唇微张时。济兰浅尝辄止的,向后退了下,拉开两人之间的距离,认真的看着她。
佟玖又要凑过来,被她按着肩头止了住,柔笑着轻揉着佟玖里衣的衣领和锁骨处,道“你不是,要同我做一辈子的相与么?”
佟玖咽了咽口水,将济兰抵在自己肩头的手拉到嘴边,亲了亲,道“济兰,既已执手,此生不负。”
于是,轻挪过去,同济兰的额靠在一处,看着她含着浅笑的眸子,嗅着她馨香的鼻息,柔缓的封上了她的唇。
初识其中滋味的二人,唇齿间虽还带有些生涩,却不乏柔情的悠长和荡气回肠的热烈。
因换气而不得不分开的时,二人相视一下,只听得佟玖嘿嘿的傻乐,反倒将济兰笑得不好意思起来。
拍了她一把,娇声道“这午觉,却还睡不睡了?再这样闹个没完,看我不踹你出去。”
佟玖吧嗒吧嗒嘴,意犹未尽的,仍傻乐道“早知讨老婆还有这些个好处在,别说踹我出去,哄我出去,纵是刀架在脖子上,我也不舍得走。”
“这次啊,算你老实。”济兰阖上眼,偎在佟玖怀里,道“你说的对,两个人在一处,同买卖上的相与大抵的道理差不多。磕磕绊绊的今个儿好了,明个儿坏了,怎么着都好说。”
“嗯,你说,我听着。”佟玖下巴贴在济兰的头顶。
“但惟独只一点,便是信任。如果两个人相好,你蒙她,她唬你的,那还不如趁早散了。”济兰叹息道“我在买卖上行走多了,什么人什么事,瞒得过我一时,总蒙不过我一世,知道么?”
“这是自然,我本也没打算瞒你。碍着三姑娘她们在,我不好开口,不然一进门就同你讲了的。”佟玖心底松了口气,道“这次,我也长记性了。”
济兰偎在佟玖怀里,嗅到她身前的符纸味,想起了那会给她系在脖子上的锦囊,道“这符是三姑娘的一片苦心,你好生带着它过了年,别到处乱扔,弄没了亵渎神灵。”
佟玖点点头,济兰在她怀里缩了缩,道“睡罢。”
作者有话要说:竟然有人猜我是妻管严。我告诉你们,别说我单身,就是不单身那会儿,我也是济兰来着,怎么啦!
☆、第五十八章
<五八>
睡过了晌午觉;二人起身。管家按佟玖早上的吩咐,找了一帮壮劳力;要对后面马厩前面的一排房子动工,为苏勒建个室内的跑马场。佟玖听他来回话;就跟他往后面的园子去瞧。
“夫人,临五爷来了;在门房等着呢。”富察沁进来;对跟舒广袖下棋的济兰,小声通禀道。
“倒快。”济兰将手里的几颗棋子丢回到棋盒里,笑着起身,对舒广袖歉意缺缺的道“咱们这胜负还未分;就有人来搅局,真是浮生难得半日闲。”
“三姑娘才回;您也容她去歇歇。”富察沁看济兰随着舒广袖就要出去,劝道“临五爷不是个明白的。这次他来,若又说了什么浑话,万不能像上次那般,动气伤了心神。要不,我去后面把九爷请过来罢?”
“又没什么事,喊她回来做什么。”济兰抱上她递过来的手炉,向外面正厅去了。
“二姐姐,咱今个儿先把话说明白喽。”临五见济兰自打进来,往那一坐,一句话不说。沉不住气,先开了口道“我富察·临,也是富察家的子孙。这拿养正堂的红利,我天经地义!我今个来,可为的不是那星星点点的红利。”
“老五,这是韩家。你的这些个话啊,眼下跟我也说不着了。”济兰头也不抬的抚着拇指上的扳指,慢条斯理的道。
临五仰头看了看富丽的大厅,冷哼着点点头道“别说,这个韩老九,我当真是小瞧了他。”
环顾了下里里外外,道“说话儿的工夫,就弄了这么间豁亮的宅子住上了?得,就冲他这份能耐,算我之前那通话说错了,你把他叫出来,我呀当着你的面儿,给他赔个不是。”
说着从带来的檀木盒子里,捧出个蛐蛐罐,端端正正的往济兰身旁的小几上一摆。抄着手立在一旁,道“我前个儿才宫里头得的,自己都不舍得使,归他了。怎么样?这赔礼不寒碜吧。”
“我们,不稀罕。”济兰头不抬眼不睁的,看都不看,漠然的道。
“我的二姑奶奶,杀人不过头点地。”临五拱了拱手,赔笑着作了一揖,指了指外头,道“你满四九城的打听打听,我富察·临可给谁赔过不是?这也就是我三姐说了,养正堂非你不可。大姐姐晌午都找到我们老爷子那去了,给我通好骂。”
济兰看他自打来,几句话说的都还算本分,对身后的富察米点点头,富察米轻轻一俯身出去了。
不久,富察米就引着佟玖进了来。佟玖本来两个胳膊上的箭袖高挽,想必是干了什么活嫌碍事,才放下来,看到厅上的临五,又是一撸袖子,道“怎么个话茬儿啊?”
“姐夫,姐夫——。”临五起身朝佟玖拱了拱手,道“之前咱俩那都是误会,是我说话不受听。可归根结蒂,我也是为了富察家为了苏勒不是,我没坏心。”
听到他接连喊了这两声的“姐夫”,佟玖皱着的眉毛才算松了点儿,到济兰边上的太师椅上落座,跟那些力巴说了半天马场的事儿,口内也渴了,拿了几上济兰的杯子喝了两口。
“呦,好个雅致物件儿啊。”佟玖放杯子时看到几上的蛐蛐罐,眼前一亮。看着盖子上的梅花开的生动细腻,赞许的探过头细瞧着罐壁上刻着的萱草和山药,似正随风摇曳般,道“瞧这品相,是绍文堂的罢?”
“哎呦,行家啊。”临五双手一拍,上前捧起蛐蛐罐,指着下面的落款,兴奋的道“看见没,如假包换的绍文堂。康熙爷时置下的,前个儿才从宫里头得的。”
说着扯着佟玖,显摆道“看这气派,配上我那黄金甲的大将军,怎么样?就这么往街上一走,嘿!长脸,甭提多神气了。”
“什么黄金甲大将军?宁津的罢。”见临五点头,佟玖却摇了摇头,摆摆手道“告诉你,跟蒙古草原上拿的蛐蛐儿比,宁津的那都是禅孙。”
“胡说八道,满大清国最好的蛐蛐儿都出在宁津一带,我那都是花了重金亲自挑选的——。”临五不服的挺了挺脖子,道“单说不练假把式,你把你那什么狗屁蒙古的蛐蛐儿拿出来,咱俩斗上一局再说。”
“咳咳。”济兰清了清嗓子,看着眼前两个相谈甚欢的纨绔子弟,指了指佟玖对临五道“她啊,要敢跟你似的这么不干正事,看我不把她耳朵揪掉。”
“嘿嘿嘿。”临五看着捂着耳朵正摸的佟玖,笑道“二姐姐,别说啊,我现在越看我这个小姐夫,越像咱们富察家的人了。”
拍了拍佟玖的肩头,道“我们哥俩儿这也算是不打不相识。得咧,以前咱那些个误会就都翻过去罢。今个儿,我请二姐姐姐夫到我们家去,吃涮锅子,怎么样?”
佟玖见济兰没搭他的话茬儿,自己不好表态,便推辞的道“济兰她不爱吃那些个荤腥大的吃食。”
“二姐姐,我知道,你为早年间,我干的那些个混账事,心里还系着疙瘩。”临五叹气道“自从老太爷没了,咱们分了家,这些年你就没端过一次我们家的饭碗。说实话,现在我也是有闺女的人了,可那年,我才十三。”
临五有些窘然的放下手里的蛐蛐罐,道“那时我也不知怎么想的,就觉得只要我三姐进宫,我们房头就能压过你们二房了。嗨,谁让我浑呢。可咱们这岁数一天天长了,我回过味越发的觉得不落忍。自从把苏勒抱给你,我这心里头多少才算舒坦些。”
“既然,你如此盛情,我们去。”济兰道。
“哎,那成。”临五面上很是动容,道“我这就先回去准备着,你们晚点儿就过去。”说着恋恋不舍的看了看几上的蛐蛐罐,拿起暖帽“那我走了。”
“把你那劳什子宝贝捧回去罢,别把我们鹿祈带坏了。”济兰挥挥手。
临五还要辩解,佟玖捧起蛐蛐罐递到他手上,道“行了,没什么好客气的,我送你出去。”
出了正房,看院子里来来往往的劳力都搬着木材,临五不解道“这眼瞅着年关啦,府上还大兴土木?这可不吉利啊。”
“没那么多讲究。”佟玖无所谓的笑了笑,陪他往出走着,道“苏勒要学骑马,眼下外面的节气不成啊。我就想着找几个人,把马厩前面那排房子墙敲了通开。最起码,得够跑个来回。”
“哦。”临五面上有些挂不住的道“是是是,苏勒可不到了学骑马的岁数了么。早年我十三四时也常骑,后来就给荒废了。”说完看看大门,不无感慨的道“这孩子,跟着你们,比在我房头里有出息。”
佟玖送他到了门口,指了指自己府门上的牌匾,道“五爷,我也跟你说句过心的话。养正堂是富察家的,而济兰呢姓‘富察’,苏勒姓‘富察’,我不姓。”
“得,回见罢您。”临五明白的拱拱手,道“晚上,带着二姐姐和大外甥早点家来,咱哥俩好好喝一盅。”
看着临五上了马车,走了,佟玖长出了口气。
“韩东家,韩东家,韩东家。”正欲回去时,就听府门外有人用蒙语喊自己。佟玖闻声寻去,从街角走过来个身高八尺有余的大汉。身上裹着件四处露羊毛的蒙古袍,蓬头垢面的披头散发,连个帽子都没戴。
佟玖定睛细看,他整个人在寒风里打着摆子,又看了看他身上原本应该很鲜艳,还带些伊斯兰风格的花纹,道“你是乌珠穆沁部的吧?”
“对对,我是乌珠穆沁部的达古拉,我父亲有些银子存在你们汇正升。可是,我在京城没找到汇正升,找到了养正堂,他们的人说,你的府宅在这。”说着达古拉解开袍子,撕开内衬,从里面拽出张汇兑票。
瑟瑟发抖的递到佟玖面前,问道“这个,在这能换银子么?”
“自然是能的,只要拿着我们汇正升汇兑票的相与,随时在有我们买卖的地方都可以汇兑银子。”佟玖朝门房喊道“来几个人搭把手,把这位相与扶到客房去。准备热水吃食,再去请个大夫来给切切脉。”
说完对一脸顾虑的达古拉道“你放心,我这就安排人去银库给你提银子,你先跟他们吃点东西,烤烤火,换件暖和的袍子。”
之后到账房找到沈见平,让他带上几个伙计,先去银库等自己,自己则是去找济兰拿银库的钥匙。
“怎的送个人,去了这些个时候?”济兰看佟玖匆匆忙忙的进来,神色带着焦急,忙放下手里养正堂的账本和毛笔,起身问道“怎么的了,走这样急?”
佟玖喘着凉气,道“有位蒙古乌珠穆沁部的相与,看样子是落了什么难了,来找咱们汇兑银子,我来取银库钥匙给他提银子。”
“是么?”济兰麻利的取来银库的钥匙递到佟玖手上,听佟玖说人已经安排到客房了。于是又一面对富察姐妹吩咐,道“去把九爷他们成日吃的那些肉干奶酪,给那位相与端去些,再让膳房熬一锅奶茶。拣几件好点的裘衣,别让人家觉得咱们小气了。”
看着以前极少会对这些不相干的人和琐事上心的济兰,佟玖捏着手里的钥匙,心内暖了暖,待着两个丫鬟出去了,上前一把搂过济兰在怀里,在她面上“啵”的香了一口。
“你却又不急了?”济兰不曾想她光天化日的这么孟浪,嗔了句“还不快出去!”
佟玖嘿嘿一乐,暖声道“方才虽分开不过一会儿的工夫,我却想你的紧。我,去去就回。”
☆、第五十九章
<五九>
佟玖从银库取来银子时;达古拉已经吃过了东西;梳洗完毕;休整后脸色好了许多。佟玖将银子抬到客房时;养正堂的大夫开了药方;出去。
“韩东家;这次是你们汇正升救了我的命。”穷途末路的达古拉看着足斤足两的银子,感激不尽的道“长生天保佑我平安返回草原,我一定让所有的亲朋好友;都把银子存到你们汇正升来。”
“为相与们做汇兑,提供方便,是我们的本分。”佟玖不解的询问道“只是,年关将至,兄台怎么会跑到京城,又因何落得如此境遇?”
“唉——。”达古拉叹息,道“我此次从草原来,是按每年的老例,送我们乌珠穆沁部的贡品和马匹进京的。哪知才过了杀虎口,就遭了歹人的算计,他们在我们的水内投了毒。”
“朝贡?”佟玖算算日子,道“那这日子可都过了啊。”
“那几日我因水土不服,水米进的少,却也被毒晕了过去。待我醒后,不但我们进贡的八匹白马和其他贡品被洗劫一空,就连随我同来的人也都毒发身亡了。”达古拉愤恨道“他们还拿走了我身上的所有文书信物。”
佟玖为他倒了碗奶茶,安抚道“关外不比关内,我在各地游商,货物丢失也是常有的事。后来,丢多了反倒看开了,再金贵的物件,也不过是些身外物罢了,人平安无事,才是不幸中的万幸。”
“我去报官,却苦于没有任何文书能证明我的身份,被当地官府的兵丁轰了出来。”回想起这些,达古拉眼里还带着绝望。
又道“只得这样徒步走到京城,这批马和骆驼是諴亲王府上要的,我本欲到諴亲王府回话。可是我这副样子,还未及靠近,就又被王府门外的亲兵轰出来了。”
佟玖同情的点点头,道“现在兑过银子,待你休整好了,我可以送你去諴亲王府。而且看样子,今年的年关你是要在京城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