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佟佳轶事(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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佟佳轶事(清)- 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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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佟玖边走边在商图上记着路线,描描画画。
  向导告诉她,沙漠不同别处,单记一处绿洲或是一处残垣断壁是没用的。如若遭逢暴风雨或遇流沙,那些参照物顷刻间就会消失,剩下的只是漫天的黄沙。
  佟玖擦着鼻梁上茶色眼镜片上的尘土道“我幼时在草原上游历,有人告诉我太阳是辨别方向的最好向导。后来我在京中有幸结识了位洋人传教士,他教我如何看指南针。但我自己更习惯用罗盘。”
  说着从褡裢里拽出个罗盘,辨着方向。
  “没想到,你年纪轻轻还会算命。”一同来的蒙古养驼头人察哈,笑着拍了拍□□的骆驼,顶着风喊着。
  突然,佟玖身边的华景赋神色一凝,一手勒住前行的骆驼,一手从背后拉剑出鞘,闭上眼警惕的听着。整个动作一气呵成,看得佟玖紧张的眯了眯眼,抬手止住了整个商队的前行也跟着拽出马刀。
  “往北走,别回头。”这是佟玖这么久听华景赋说的最长的一句话,正要说什么时,华景赋从骆驼上纵身一跃,跳出很远,很快一抹倩影消失在沙漠中。
  佟玖一面让大家警戒一面带着大伙往北走。约莫半柱香的工夫,华景赋安然无恙的回来了,跃上骆驼,什么都没说。
  眼尖的佟玖在她的衣角上看到了星星点点的血迹“喝些水罢,天热。”说完从骆驼上摘下水囊,丢给她。
  华景赋伸手接了个正着,拧开塞子,仰头畅饮好不洒脱。这样有惊无险的走了两天,终于到了包头府。
  几个养驼人对包头府自然再熟悉不过了,带着佟玖住最熟悉的客栈,下最地道的馆子,喝最好喝的烧酒。其实,这是佟玖最喜欢的生活,只不过觉得心里缺了些什么。
  晚上吃过了晚饭,佟玖出来散着酒气,走在闹市中,熟悉着当地的风土人情。华景赋抱着肩膀跟在她身后。
  佟玖看到有买奶酪的,就包了些,自己吃了几块后转身给华景赋,华景赋直视着她,没说话也没有要吃的意思。
  “哦,对了。”佟玖想起什么一样,把自己的荷包拽了下来,端端正正的系在她腰带上道“我知道你是江湖儿女,不拘小节。但这世道,没钱不行。这荷包是虹姐给我做的,别弄丢了。”
  嘱咐完她后,佟玖抬头看她正看着别处,完全一副充耳不闻的样子。顺着她的目光,佟玖看到一家医馆,围了很多人。
  走到近前才知道医馆前不久医死了人,东家身陷囹圄,医馆开不下去了,正关着门。
  “哎,劳烦问下,这店面卖么?”佟玖站到医馆门前的台阶上,向外面的街道上看着,医馆正好在闹市十字路口的把角处,位置很好。于是,上前跟正关档的伙计询问着。
  伙计一看他这样就是个外地人,医馆才医死了人,本地人都嫌晦气,别说来看病抓药了,就是走路都绕出几米去,他还要买这店?
  关了档后,出来个能做主的掌柜的来给她回话。
  “哎呀,这要是搁上个月,您要买店面,肯定门都没有。”掌柜的如实的对佟玖说着“可眼下东家落了难,急需用钱打点。您要相中了这铺面,出个价,我也好回去给女东家回话。”
  佟玖摇摇头“只在门口这么大略的瞧上一眼,还看不出个究竟。明天白日里我再登门,仔细瞧瞧。”
  “您现在要看也成,我这有钥匙,我领着您从后门进去瞧瞧。我们这不只是铺面,后面也连着几进几出的宅子呢。”掌柜看佟玖要走,忙让伙计点了灯,前面引路。
  “那就看看?”佟玖回头问着华景赋。华景赋已经先行往后院去了。
  “哦,竟还连着这边。”绕到后院,门前又是一条大道,佟玖垫脚眺望着刚才过来的铺面,也就是说这房子前后三面临街。
  佟玖每走一处都在脑中快速的过着,如果买下来,这处做什么用,另一处又做什么用。
  她打心里的确相中了这座宅子。可想想价钱,就算是人家家道中落,自己落井下石,这样好的地段儿铺面和宅子,作价怎么也不会低过三千两。
  三千两雪花银,自己能屯多少粮,能贩多少匹马,想想心里还有些心疼和犹豫。
  眼下初来乍到的,虽自己有在包头破釜沉舟的心思,可钱都是借的,怎么也得留条后路啊。
  看过了宅子,佟玖长吁短叹的回了客栈,苦思冥想着怎么能既少花钱又能得了这套宅子时,伙计送来了济兰的信,要她亲启。
  “富察·济兰——。”只是看了信封,佟玖就眼前一亮。
  医馆卖房子就是为了上下打点救人,济兰这样的皇亲国戚又是开药铺的,在掌管这个行业的人脉方面肯定相交甚广。
  若是自己能当个中间人,引荐疏通下找个能做主的上官直接把人救了,肯定要比他们自己这样一层层上下打点少花些银子。
  那这其中省下的银子怎么也够自己买间这样的宅子了。
  想着想着,又觉得自己赚这样的钱有些昧良心。只好舒了口气从长计议,撕开信封看济兰都写了些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  




☆、第一二章

  
  “这孩子,跟我耍心思呢,呵呵呵。”深夜书房里,收到佟玖回信的济兰被雨后的凉风吹的不禁打了个冷战。
  富察沁适时的掩上窗户,拿了椅背上的褂子为她披上,接过佟玖分别给傅二爷和济兰的信看了看。
  看后也抿嘴笑道“从信面儿上看,他对您心有敬畏,对傅二爷倒是言辞颇为恳切信任。还烦二爷您给他办这张家的人命官司,啧啧。如此比对着看,我倒是觉得,这孩子着实有趣。”
  “听他蒙人,他这才到包头府不过月余,就冒出来个表哥?韩家远在江南,这个表哥也未免太过远房了些罢。”济兰捧着桌上的银耳莲子羹
  喝了两口,觉得索然无味,便道“这般的不老实。本来救个把人也不算什么事,我偏不允他。除非他告诉我,人家到底应了他什么好处。在我这玩心思,他未免还稚嫩了些。”
  “这话呢,本不该我个做下人的说。想他一个孩子,白手起家的才到包头府。毕竟是相与,哥儿能帮衬一把的就睁只眼闭只眼的饶了他罢,这些个细账咱且给他记着,日后一并算就是了。”富察沁铺着床。
  回头对济兰又道“傅二爷扮一次两次也就罢了,次数多了终究失礼数不是长久之计。自从跟韩家做了这个相与,咱们钱赚不赚的都是小事,哥儿平添了这些个乐趣才是真的。”
  富察沁比济兰年长些,看事情自然有她的独到之处。
  自从上次看了佟玖本人,又想想自家主子,难道真要跟大小姐一样,守着块贞节牌坊孤独终老么?
  细算了下,他俩人虽说差了七岁,但依自家主子这等身家的配他个家道中落的韩鹿祈,如何也当得。
  最打紧的是,她看得出自家主子欣赏喜欢这个孩子。昔日就算对姑爷从军营捎回来的信件,也未见主子这等上心的点灯熬油的看,主子虽没流露出什么太多的神情,但她看得出每次看过信后的济兰心情都是极好的。
  眼下虽说这二人没什么男女的心思,但缘分这东西,日久生情的多了去了。以后会不会真生出些旁的心思,谁也保不齐。
  所以,自己还是得规劝着些主子,莫要对韩鹿祈太过苛刻了。
  服侍济兰躺下,富察沁把佟玖的信收好进檀木盒子道“况且哥儿真想知道人家应了他什么好处,也不必非等他自己说,差个人过去把他托的事办成了,前前后后一看还不就知道了。”
  “这倒是个好主意。”济兰靠在软枕上,长出了口气,闭目养神的忖度着问道“派谁去呢——傅二爷,如何?”
  “主子,您——。”富察沁无奈的给她覆好脚下的被子“万一大小姐过问起来,咱们怎么回话。况且,关外这个节气的草原上可不比京城。”
  “韩鹿祈都把店面开到包头府去了,我们养正堂怎么就去不得?长姐与我已经各自嫁人,我的事她要过问便过问,还想奈我何?”提到姐姐图雅,济兰的声音冷了下来“当年我与博敦定亲时,你也是这么说的。”
  “小姐——。”听到主子又提起了那个未婚先没的短命姑爷,富察沁心里生生的一疼,当即跪到床榻边“小姐要去哪便去,是奴婢的放肆了。”
  “退下罢。”济兰已然转过身去,背对着她轻轻的说了句。
  是啊,当初若不是长小姐执意做主将小姐许给博敦,小姐现如今也不会守寡。
  自从接到“傅二爷”答应帮忙的信后,佟玖心里就开始打自己的小算盘。先是一面跟要卖她宅子的张家把宅子租下来开了买卖,一面应承着给他们办他们东家的人命官司。
  等济兰扮成傅二爷领了人来时,看到的达正昌已经在这个宅子前面开起了两个铺面,一面是卖丝绸布匹另一面是粮食油茶,后面的门则是安排给从前面村子过来的驼队卸货休息。
  济兰并没有着急进去,让马夫拴了马,打开折扇在这宅子前前后后的逛了几圈,这才几天的工夫,生意就干得这么红火,门庭若市的,还真是外来的和尚好念经。
  “老板,这达正昌生意不错啊。”济兰跟掏出几文钱在路边包了个烤红薯,跟老板搭着讪。
  “这东家是好人啊,以前张家在这开医馆时,门前根本不准我们这些小商小贩摆这些红薯干果摊,说挡了他们的财气儿。”说起达正昌,老板翘了翘大拇指“看这新东家,不但让我们在门前摆,逢阴天下雨的还让伙计喊我们进去避雨,日头大了还给我们送茶水。”
  “哦,你是说,这宅子以前是户姓张的开医馆。”济兰了然的点点头,回头看了看富察沁。
  “要说这做买卖得积德行善,活该他们张家医死人。”老板招呼着过往的路人,叫卖着红薯,还不忘跟济兰介绍着“看您是富贵人,买绸缎还是买米面茶叶,这达正昌都卖。”
  “是啊是啊,您买了不用自己拿,他们伙计就给您送府上去了。”旁边卖干果的大婶也好心的道。
  济兰摆摆手,婉言拒绝的道“我们是外乡人,不需要。”
  “外乡的?离吉达村远么?”卖干果的大婶抓了把瓜子给富察沁,热情的道“你要是离吉达村近,他们有驼队,买什么捎回去也不收银两。”
  富察沁捧了大婶的瓜子,道着谢时,从对面达正昌店铺里跑出个小伙计对大婶道“李家婶子,核桃榛子各称五斤。”
  “哎,好咧。”大婶见来了大买卖,兀自忙活着称干果去了。
  “胡爷再给我包两个地瓜。”伙计对卖红薯的老板憨憨一笑道。
  “你个小三子,谋了这份好差事,嘴也馋了。不趁现在东家大方赏钱多时存点钱娶房媳妇,光顾着眼下嘴上痛快,没出息!”红薯老板显然与小伙计颇为熟识,没好气的嘟囔着。
  伙计接过红薯,忍着烫手剥着皮,不是吹手指就是摸耳朵的道“我们东家说了,只要我们勤快,将来买卖好了,在这店里都给我们入身股,年底分红让我们都能说上媳妇生起娃。”
  “爷,咱进去罢。”大日头下,站在另一旁的富察米早就没了耐性,却不见济兰动弹,于是提醒着了句。
  济兰把折扇一收,边过路往达正昌去边低声对富察沁道“这小商小贩宁可放着自己的买卖不做,都给他拉生意,我真是小瞧了这小子收买人心的本事了。”
  “主子您的确未走眼。”富察沁把手里瓜子捧给侍从,用帕子擦了擦手,随济兰进了达正昌。
  “这位爷,看看您要买点什么。”掌柜的一眼就看出济兰一行人身上衣服料子的不菲,喜笑盈盈的迎了过来“小店现在出售货票,您拿着货票无论何时何地,只要有我们达正昌的铺面就可以市价九成的价钱买您需要的物件。”
  说完还不忘拿了货票的样品来给济兰看。
  济兰从袖子里拿出张佟玖专门发给养正堂抵债利的货票,指了指柜上一匹成色最好的锦缎“包起来。”
  “呀,是养正堂的相与贵客啊。”掌柜一看货票知道这是养正堂的人,佟玖为此特意嘱咐过各地的掌柜,对待相与一定要特别客气,掌柜的赶紧喊着小伙子“喜顺儿,赶紧去泡壶好茶,三儿,端点干果过来。”
  一面请着济兰往内堂去“爷您且喝点高的润润嗓子,小的这就给您拿货来过眼,不知道您下榻何处,一会儿让小子们给您送府上去。”
  试了口茶盏里的茶水,济兰翘起了二郎腿,一路奔波的也累了,舒服的靠在椅背上道“在这茶叶一掷千金的包头府,能品到这种品相的新茶,你们东家有心了。”
  “瞧您说的,东家再三嘱咐过小的们,既是相与就是一家人,自家人喝点粗茶不值一提,不值一提!”掌柜的小心的抱过济兰选的那匹锦缎来给她过目。
  济兰满意的点点头,让自己的侍从收了,问道“你们东家人呢,可在府上?既是来了,怎好不见上一面。”
  “东家——。”掌柜的也不知道佟玖在没在府上,于是回头问小伙计,伙计回道“驼队有母骆驼要生产,玖爷在后院跟察哈他们忙着接生呢。”
  “噗——。”小伙计也是个当地的毛头小子,说话没什么遮拦,直来直去的大嗓门儿,众人听的一清二楚,富察米听后一下没忍住,笑了出来。
  济兰侧头斜了她一眼,对一脸尴尬的掌柜拱手道“那还劳烦掌柜的去通传则个,就道傅家二爷过府求见。”
  要说佟玖也是一时新鲜,她在草原上对母马产驹倒是不觉得稀罕,可才出生的骆驼她却从未见过。
  闻听驼队有母骆驼要生产,早在几天前就惦记着要看,嘱咐了察哈生产时一定喊她来看。
  “玖爷,玖爷。”小伙计手脚麻利的跑到后院“前面柜上来了位傅二爷,要见您。”
  “嘘,小点声,别惊着它。”佟玖在跟另外几个养驼人蹲在马厩墙角,看着察哈接生,由于天气炎热,学那些干粗活的苦劳力一样,把辫子盘在头上。
  突然反应过来,忙起身放了辫子,二话不说的往前面走。
  “东家,您还是抹把脸,换身衣裳再进去。”才到内堂门上,掌柜的看她这副尊容,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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