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宁磊当然是想说他忙着,没空给别人按摩,但是有顾怀斌在,他还是用目光请示了一下顾怀斌。顾怀斌没看钱宁磊,直接跟部门经理说:“你就说不在,告诉他小磊这一周,哦不,这两周都不在,告诉他小磊在学校帮我做事呢。”
部门经理领会精神,点点头退出去了。钱宁磊不喜欢小磊这个称呼,他问顾怀斌:“我这两周都不用去按摩吗?”
顾怀斌说:“不用去,你帮我整理材料写报告也是很重要的工作,钱我按照按摩工时付。”
不用去给林盛按摩正和钱宁磊心意,反正钱不少给,何乐而不为?“可是老师,要是林总来这里找你,看见我在这,怎么说啊?”
顾怀斌把握十足地说:“不会的,他不会来我办公室。”
周二的时候,林盛又点钱宁磊按摩,部门经理来请示,顾怀斌眉毛一挑问:“不是告诉他钱宁磊这两周都不接客吗?”
钱宁磊听到接客俩字忍不住轻轻咳嗽了一声,心想我他妈不是小亮我接毛的客!
可是这次,林盛让顾怀斌失望了,几乎跟着部门经理前后脚进了顾怀斌办公室。看到林盛,顾怀斌保持了一副理所当然的表情,拽得很。部门经理退到一边低着头等boss处理这种对客人撒谎被当场拆穿的尴尬场面。钱宁磊腾地站了起来,心虚地脸红,倒像这个谎言是他撒的一样。
林盛俊美的脸上看不出喜怒,他靠在门框上,双手插兜,对顾怀斌说:“好久不见啊顾老师。既然今天钱宁磊在,我点他给我按摩。”
钱宁磊看看林盛,再看看顾怀斌,那俩人都不避讳对方冷冰冰的目光,钱宁磊似乎能听到两股冷风交战的声音。他想起了小亮说过的话,现在再看这俩人的架势,真有点针尖麦芒的意思。钱宁磊估计顾怀斌会妥协,因为没满足客人的合理要求,闹到顾怀雯那里的话,他会被他姐弄死的。钱宁磊任命般的低头坐回了座位,就他自己而言,他真不愿意再碰林盛。
然而他错了,顾怀斌很客气地告诉林盛:“林总,小磊手指头受伤了,用不上力,不能给人按摩,你选个别人吧。”
钱宁磊配合地举起了右手,只伸出中指对着林盛,中指上还缠着纱布。其实他伤口不重,只是校医很体贴地缠多了一点纱布。
林盛眼神一晃,张了张口,最终什么也没问只说:“那你好好养着吧,好了我再来。”说完转头出门。部门经理亦步亦趋跟在林盛后面出去了。
这天晚上回寝室之后,钱宁磊躺在宿舍的小床上想着这几天经历的种种,突然觉得这样很没意思。自己莫名其妙对个大男人有了爱意,还莫名其妙被两个只把自己当战利品的男人青睐,这样的局面维持下去将如何收场?还是趁早结束这样的闹剧吧,趁他陷得不深。他拨通了顾怀斌的手机,提出了辞职。
顾怀斌对钱宁磊的这个决定赶到意外,他问钱宁磊干的好好的为什么辞职,钱宁磊推说期末太忙。顾怀斌察觉出这不是真正原因,又问不出真正原因,于是用了缓兵之计:“小磊,你先别急着辞职,会所很需要你这样的人才。要不这样,我允许你请长假,等期末结束了,过完年,你再回来工作,这总行了吧?……你也先别急着拒绝,就当帮我个忙,上次我姐听说我让你带伤工作她已经骂我了,要是你现在这个时候辞职,她该以为我怎么压榨你了,又得批我,你就当帮我个忙,别这时候辞职行吗?”
不管顾怀斌说的是真是假,钱宁磊终于还是答应了。
不去会所兼职,钱宁磊的生活恢复风平浪静,无论是顾怀斌还是小亮,都没来打扰过他。
这天钱宁磊正在自习,突然接到了润悠会所客服打来的电话,他急忙跑到走廊里接了。对方说:“喂,你好,是钱宁磊吗?是这样的,有个叫林盛的VIP客人,希望你能去给他进行一次上门按摩服务,不知道你有没有时间?……我知道你在休假,我也跟那位客人这样说了,可是他告诉我你有时间的时候可以给他提供这项服务,还说是你们说好的。”
钱宁磊想起是有这么一件事,在他十分想回报林盛帮他解围的时候,他答应过林盛有时间的时候上门服务。他没想到的是林盛也还记得。
他很想爽约。
客房美眉说:“这样,我把林盛留下的联系方式和地址给你,你自己和客人沟通,沟通好之后告诉你的经理。”钱宁磊能理解对于客服人员这只是个棘手的任务,他不想难为客服,就让对方报把地址发送到他的手机。挂掉客服电话之后,他烦躁的把手机扔在桌上,刚才被打断的动物生理学再也看不进去。手机“嘀”了一声,他忙不迭看客服发的短信,仔细地把地址在随身的小记事本上抄了一遍。
作者有话要说:
☆、第十七章 上门服务
晚上八九点钟,教学楼里一片灯火通明,每个自习室都坐了很多人,窗子上一片白蒙蒙的哈气。钱宁磊的座位上有水杯和摊开的课本笔记本参考书,唯独不见本人。此时他正坐在安全通道的台阶上,捏着手机犹豫。
下午的时候王贝贝告诉他了一个惊人的消息……
“……款爷,你既然不喜欢男人,那把顾老师让给我吧?”
“哪个顾老师?”钱宁磊搜肠刮肚地想院里哪个老师姓顾,王贝贝应该不认识顾怀斌,他俩不应该有交集。“还有,什么叫我既然不喜欢男人?”
“顾老师就是顾怀斌老师。他见咱俩总一起去图书馆,就主动认识我了,他让我给他当间谍刺探你的情报。”
钱宁磊脑子转得不慢,很快想起了很多事,比如那一晚为什么顾怀斌会知道他和林盛在政法大学吃火锅鱼,原来是王贝贝通风报信。“你看上人家了,然后就把兄弟出卖了?”
王贝贝被钱宁磊逼视的目光盯得后退了一小步:“不是。我是先卖的你,后来才……也不是,我是说我没出卖你……”王贝贝看钱宁磊气势汹汹的表情,虽然知道钱宁磊没真生他的气,还是配合着矮了一截赶忙解释:“我这真不能算出卖你,你看我什么好处都没捞到,怎么能算卖……”
后来在王贝贝按时间顺序的详细描述下,钱宁磊总算搞清楚了怎么回事。事情是这样的,顾怀斌也经常去图书馆,见了好几次王贝贝和钱宁磊在一起,就记住了王贝贝。要说贝贝这孩子,虽然人瘦小了点(尤其是和他的大书包比),但是眉清目秀唇红齿白,是个漂亮人儿,顾怀斌很容易记住。后来顾怀斌在附近的gay酒吧见过王贝贝,知道了他也是gay。顾怀斌有一次找到王贝贝,直接摊牌,问他和钱宁磊什么关系,得知他们只是好朋友之后,就请王贝贝帮忙追钱宁磊。
王贝贝开始同意帮顾怀斌是觉得很好玩,想看看这个老师怎么被直男一步步拒绝。后来汇报情报的时候,一来二去,就喜欢上了顾怀斌。
要说王贝贝也是个豁达的人,喜欢钱宁磊就说出来,被拒绝了之后,说当兄弟也真能只当兄弟,丝毫不再有歪念。当然,用后来顾怀斌的话说,“那是因为你没真的爱上那小子”。总之王贝贝就是继续安安分分和钱宁磊做同学、损友、兄弟了,既然是兄弟,他就提出了要求:成全我。
钱宁磊是巴不得王贝贝能得偿所愿,不过想起顾怀斌的种种滥交传闻,他还是如实告诉了王贝贝。王贝贝却不在乎,说gay里十个有八个半是那样,他有心理准备。
然后王贝贝又提到了两个钱宁磊没想到他会知道的名字,林盛和小亮。
王贝贝说,顾怀斌常常提起林盛,据顾怀斌说,林盛对钱宁磊“觊觎之心不死”。他和林盛试图交往过一段时间,但是因为种种王贝贝也不知道的原因,他俩掰了。掰了之后相互看不顺眼,所以林盛去会所每次必点顾怀斌给他按摩,以此找茬。后来他看到顾怀斌和小亮眉来眼去的,就把小亮勾搭手了,以此让顾怀斌难受。再后来他看到顾怀斌很照顾钱宁磊,就冷淡了小亮,转而开始进攻钱宁磊。
最后王贝贝说:“哥们儿,知道你至今还没沦陷我很欣慰,听说那个林盛帅得掉渣,下面那活儿也是大凶器……别打别打,我说正经的!你既然真金不怕火炼,那帮兄弟个忙,假装和林盛好,让顾老师对你死了心,然后他也许就会发现我是多么的好,然后就投入我的怀抱了,你看怎么样?”
钱宁磊只给了他一个字:“滚!”
到此为止钱宁磊心里真有点气了。晚上他没和王贝贝一起去图书馆,说要珍爱生命,远离损友。
坐在冰冷的安全通道台阶上,钱宁磊审视着自己的思绪。他不喜欢所有人都说林盛是为了和顾怀斌竞争才接近他钱宁磊的,他不喜欢别人告诫他远离林盛,更不喜欢别人觉得他是小亮那样在顾怀斌和林盛中间扮演战利品角色的人,因为林盛给他的感觉不是这样的,林盛给他的感觉不是在和顾怀斌置气。
钱宁磊只相信自己看见的和体会的,林盛对他的好,是真实而有诚意的。
至于林盛和小亮,他从王贝贝那里学到了一件事,不计较一个人过去的情史,尤其是gay的。想通了这点,他觉得他还是和林盛当面谈谈比较好,躲也不是他一贯的作风,他向来是有事担事的。他想听听林盛本人对所有一切这些是什么样的说法。
于是他终于拿起电话,拨通了林盛的手机。
听筒里音乐响了好久,钱宁磊以为林盛有事,都要挂断的时候,电话终于接通了:“喂,哪位?”林盛那边噪音很大,像是在马路上,相比之下林盛的声音有气无力,鼻音浓重,不像林盛。
“呃,林盛?”
“送到这里就好,你先回去吧,我没事……”听声音林盛离话筒有一段距离,不知道林盛在和谁说话。
这些话说完之后,手机里就没了声音,林盛既没挂机,也没再说话,话筒里噪音小了,安静了不少。
钱宁磊又“喂”了好几声,对方都没反应,他只好挂断了电话。钱宁磊觉得林盛那边的情况有点奇怪,好像接起电话就把这事忘了一样。钱宁磊无奈,只好自己挂断了电话,打算晚点再打一个。可是下一个电话干脆打不通。钱宁磊想自己是不是什么时候得罪林盛了?可是除了躲着林盛不给他按摩之外,好像也没干什么事啊。回寝室之后,他借了王贝贝的手机打,这次干脆是关机。
夜里钱宁磊睡得很不踏实,不管林盛是故意不接他的电话还是有什么事情不接电话,都让他心里不舒服,听林盛的声音像是病了。都半夜三点了钱宁磊才朦胧睡去。
第二天一大早,他又打林盛手机,还是关机。钱宁磊晨读都读得心不在焉,后来实在心里不踏实,干脆把课本往包里一装,背起包决定去找林盛,反正手里有他的地址。
钱宁磊照着润悠会所提供的地址查好了路线,顶着十二月的寒风出门了。大学生就这点好,即使是工作日也能有大量不用工作的时间——用工作也可以不工作,翘课就是了。
林盛家很好找,是一个环境优雅,建起来没几年的新小区。钱宁磊在楼下按响了门铃,半天没人接,林盛难道昨晚没回家?但是想想现在是上午九点,林盛会不会已经去上班了?钱宁磊刚伸手要再按一次,正好这时有从早市买菜回来的住户进楼,钱宁磊就跟着进去了。
站在林盛家门口,钱宁磊有点紧张。如果林盛在家,还在睡觉,他一大早的就来砸人家房门,林盛会把他轰走吗?如果林盛问他来干嘛,他怎么说?他当然不是来上门服务的,虽然这是个不错的理由,可惜他没按会所的流程预约并留下服务记录。但是来都来了,怎么也要试试。钱宁磊按响门铃,里面传来闷声闷气的铃响。再按一次,钱宁磊的心又紧张了一点。
终于,门内传来由远及近的拖鞋声音,听那声音感觉拖鞋的主人很不满。
开门的人是林盛,他的样子把钱宁磊吓了一跳。他穿着睡衣,头发乱成了鸟窝,眼睛因为浮肿小了两号,嘴唇苍白。林盛看清门外站着的人,明显惊讶了一下,想发的脾气没发出来:“你怎么来了?”
钱宁磊这时候编不出合理的理由,只得说:“来、来上门服务的……你病了?”
“我病得那么明显吗……进来吧。”林盛侧身把钱宁磊让了进来,请他随便坐,拖鞋和地面摩擦的声音柔和了很多。林盛拿了个一次性杯子要给钱宁磊倒水,才发现饮水机的桶是空的。
钱宁磊没有坐,一直跟着林盛,见林盛走路打晃,轻飘飘的,估计身体很虚弱。他跟着林盛进了厨房,在他身后说:“你别忙了,我帮你烧水。”说着略微用力,从林盛手里拿过了水壶。
林盛一直僵硬的表情出现了一个浅笑,任钱宁磊把烧水壶拿走,自己回了客厅。
钱宁磊插好电水壶也回到客厅之后,看见林盛仰靠在深蓝色的布艺沙发上,一只手搭在额头。林盛问钱宁磊:“你怎么今天来?我记得你没预约吧?”
钱宁磊没坐,站在沙发边说:“就你现在这样,约没约你能记得清楚?”
林盛不说话了。他昨晚就低烧,硬撑着陪客户喝了场酒,浑身难受得恨不得死在外面,最后还是秘书送他回家的。昨晚他说过什么他真不敢确定,只依稀记得昨晚接了一个电话,但是根本没看谁来电,也没想到是钱宁磊打来的,后来再听到电话响,吵得他头疼,索性就关机继续睡觉。今天早晨若不是钱宁磊来叫门,他还不知道要睡到什么时候。他脑子里面一跳一跳疼得厉害,也不知是酒劲儿没过去还是发烧更严重了。
钱宁磊看了林盛一会儿,问:“哪不舒服?我陪你去医院?”
林盛说:“没什么大不了的,就是感冒,吃点药睡一觉就好了。”
“那你有药吗?”
“有,卧室里有个五斗橱,第二个抽屉里有常备药。”林盛示意钱宁磊去拿。
钱宁磊起身去了林盛手指的那个房间,在林盛说的抽屉里找药。林盛这儿药很全,感冒、退烧、消炎、败火、腹泻、急性肠胃炎还有止疼片之类的应有尽有,还有治外伤的创可贴、碘伏和纱布,看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