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是朱槿提出,将那首狂草写成的《将进酒》,拆下来,装到她家中去,作为装饰——确然有不少伧俗鄙夫偏偏喜欢附庸风雅,热爱这样的装饰,所以大亨首先叫好。
戈壁沙漠的强烈反应,使大亨很不高兴,戈壁沙漠当然不会怕得罪大亨,扬起了头,一副看不起大亨的神情。
我看了这种情形只觉得好笑,白素笑道:“主意倒不错,不知道大屋主人会不会同意?”
大亨非常见机,知道白素这样说,是给他一个下台阶,所以立刻打了一个哈哈:“说说而已,何必当真!”
戈壁沙漠哼了一声,走到那房间的门口,这时候正好胡说从房间中走出来。
果然胡说看到了戈壁沙漠,立刻用力一挥手,大声道:“请进行,将她找出来——不管会有什么样的后果,都要进行!”
戈壁沙漠应声道:“好!立刻进行!请你以屋主人的身份,先令闲杂人等离开,别坏了我们工作的情绪!”
我和白素忍住了笑,胡说莫名其妙,不知道戈壁沙漠这样说是什么意思。
大亨哈哈大笑:“看来我们不受欢迎,走吧!”
朱槿和水荭颇为不舍,给大亨和陶启泉拉走了,岩石不知道该如何才好,我向他道:“没有你的事情,在整个寻找过程中,你都可以留下来。”
戈壁沙漠大声呼叫——这是他们要开始进行一项重大工程时的“开场式”,他们立刻展开了工作。
戈壁沙漠搜寻工作的经过,其实十分沉闷,就像看到的那些考古工作的纪录片一样,非常仔细,进行非常缓慢,红绫岩石和高兴,作为他们的助手,。电子书我和白素开始也帮手,可是当他们将那些乌木雕成了字,每一个都要花一小时以上,才能取下来的时候,我和白素就没有再待下去。
我会尽量将工程进行的经过简化叙述——我开始每天到大屋子去,后来隔天才去,再后来告诉红绫,有了发现或变化才通知我就可以了。
红绫每一次通知我是在半个月之后,她告诉我:“可以看到影像消失了!”
我立刻赶到大屋子,在路上我很奇怪,因为戈壁沙漠曾经不止一次说过,寻找工作一开始,稍为改变一下,那美人的影像就可能消失,为什么经过了半个月之久,这种现象才发生?
等到了大屋子,进了那间房间之后,才多少明白了原因——原因是戈壁沙漠的工作,小心之极,细致得像是在进行高精密的仪器制造一样。
我看到墙上所有的字全都被除了下来,整齐的照原来的次序,放在地上,仍然是一首完整的《将进酒》。
而墙上,在那个原来可以看到美人影像的装置处,墙被“剥”了一层,那一层是不知道由什么纤维组成的,大约有一公分厚,而在那一层纤维上面的是油漆,在纤维剥去之后,就显露出了后面复杂的装置。
我到的时候,戈壁沙漠正利用强光类在照射,由于装置几乎全以各种形状、具有许多光滑的平面的晶体组成,具有极高的反射光线的能力,而且光线在通过那些晶体的时候,被分解为各种颜色,颜色和颜色之间,又互相反射,纠缠、流转、闪耀……形成了一大片变幻不定,绚丽无比的奈目彩图,蔚为奇观。
看到了这种情景,固然叹为观止,可是更强烈的感觉是对戈壁沙漠的佩服。
戈壁沙漠早就指出,在这光学装置之后是极其复杂的一套装置,现在这套装置呈现在眼前,果然复杂无比,对我来说,其复杂的程度是我酝酿不知道那是什么东西!
这时候红绫很小心地跟在戈壁沙漠身边,和戈壁沙漠一起工作,她工作的时候非常认真,那种认真的态度使她看来居然就像是一个成功人士!
胡说则将一大迭打印出来的那美女的图片,紧紧抱在胸前,口中不断喃喃自语:“她不见了,她消失了……”
胡说本来也可以算是有为青年,可是现在那种样子,却绝难用任何好的形容词去形容他。
戈壁沙漠指着显露出来的那些晶体,道:“别给它们吓倒了,这许多晶体形成的棱镜,反射来,反射去,经过许多次折射,都是故弄虚玄,迷惑人心,那情形就像人要照镜子,却去站在两面镜子之间,镜子将影像反射又反射,看到的是无穷无尽的影像,可是实际上只有一个。设计这装置的人,主要的目的,是使人难以找到可以透过装置看到的影像的来源!
戈壁沙漠的解释,不是很容易明白,可是只要想一想,就很容易可以知道,那些复杂装置的真正目的,是为了不想有人发现那美人究竟在哪里。
我第一时间提出了这个问题。
戈壁沙漠吸了一口气:“找,我们正在找!”
接着,他们就说明寻找的方法。估计在这幅墙后,可以折射的影像的棱镜就有超过三百块,要一块一块循次序追查到最后一块,然后从这里的最后一块,再去追踪另一组还没有被发现的、可能同样、可能更复杂的光学装置,也不知道这样的光学装置总共有多少组,在什么地方……
我光是听,就听得头昏脑胀,可是戈壁沙漠却很有信心,他们道:“要追踪光线的去向和来源,只是死功夫——不管多么复杂,光线一定呈直线进行,所以只要小心,就可以一直追踪下去,这里的装置,故意设置了许多迷阵,想引人上当,可是却骗不了我们!”
我叹了一口气,道:“像这一部份,需要多少时间,才能追踪到最后一块棱镜?”
戈壁沙漠的回答,吓了我一跳,可是他们说来却十分自然,他们道:“这里总共是三百六十块棱镜,已经追查了三块,每块平均用了两小时,估计会越来越快,所以不断工作,三百到四百小时之后,就可以找出最后一块,从最后一块,就可以发现另外一组的装置了。”
我算了一下,他们当然不可能完全不休息,一天就算工作十二小时,也还需要一个月左右的时间。
我当然并不着急,可是看胡说的样子,不知道他是不是能够维持等候那么久!
我看着他们工作,他们使用各种仪器,测定光线折射的去向,过程沉闷之极。
我看了一会,就非常不耐烦,安慰了胡说几句,就离开了大屋子。晚间,我向白素提到了这种情形,道:“设计这些装置的人,绝对是神经病——他不想人家找到那美人,却又使人可以看到那美人,真不知道为了什么!”
这些日子来,白素显然也在不断思索这个问题,所以她听得我这样说,就道:“我也想不明白,可能是想将有这样的蓝种人存在的事实,告诉世人吧!”
对于白素这样的说法,我实在无法同意,我大摇其头:“要让人知道蓝种人的存在,要让人看到一个真正的蓝种人,可以有七千多种简单的方法,何必设计成这样复杂!要建造这样一个复杂的装置,难道是很容易的事情吗?除了神经病,谁会这样子做!”
白素叹了一口气,道:“其中必有原因,只不过我们没有想到而已。”
她说了之后,略顿了一顿,又道:“整个装置看来非常隐蔽,可是实际上并不难发现,线索非常明显,所以装置设计者是希望人家发现装置,看到通过装置可以看到的影像的。”
白素这话,我很同意,整个装置确然不难发现,胡说就因为如此,才看到了那个美人的。
可是那显然是一个恶劣之极的恶作剧——胡说在看到了那美人之后,神魂颠倒,发展下去不知道会怎么样。而装置的设计人,完全无法想象究竟是怎么一回事,这家伙这样子的行为,不是在作弄人吗?
我想了这一点,就哼了一声:“最倒霉是胡说,好好的一个青年人,现在……”
想到我离开的时候胡说的那副模样,我摇了摇头,实在无法形容,也就说不下去。
白素在这时候忽然提出:“要不要通知温宝裕,告诉他胡说现在的情形?”
我说白素是“忽然提出”,是因为在这以前,我从来没有将这件事还必须和温宝裕联系在一起过。一来因为温宝裕和这件事情一点关系都没有,二来自从多次和温宝裕话不投机,几乎不欢而散之后,我很不想再见到他!
可以想象得到,和温宝裕一见面,他必然又要根据他受了长老的影响之后的想法,发表他那种荒谬绝伦的理论——这种理论,令人听不了三句,就要无明火起,实在无法忍受。所以非但不愿意和他见面,连想都不愿意想到他。
这时候白素提起温宝裕来,我感到意外,然而我却立刻知道白素的用意。
白素想将事情告诉温宝裕,并不是因为温宝裕和事情有何关系,而是因为长老的缘故。
事情看起来和被困在山腹之中不知道已经有多少年的那个外星人,好像完全没有关联,然而在我第一眼看到那美丽的那种浅蓝色的皮肤时,我就有一瞬间想到过,我想到蓝种人,想到当年发行地球环境,使地球混沌初开,出现生物,逐渐进化的那七种外星人中,就有蓝种人。
可是地球是并没有蓝种人。
温宝裕在提到他和长老的沟通之中,向长老说到地球现在的状况时,说到地球上并没有蓝种人的时候,长老觉得十分奇怪,他觉得不应该没有蓝种人。
当温宝裕向我们说起这一点的时候,我们谁都没有在意。因为那时候我们根本不知道有蓝种人存在,当然无法深究何以应该有蓝种人出现而结果却没有。
等到听了岩石的经历之后,才知道确然有蓝种人的存在,而在看到了那美人之后,就更加没有疑问,所以在看到那美人的时候,我曾经立刻想到:在“宝地”中的长老,应该对蓝种人有一定程度的了解,因为当年他们曾经合作过,在地球上进行翻天覆地的发行当然有过接触。
当时只是这样想了一想,现在白素提出要找温宝裕,当然目的是想从长老那里得到有关蓝种人的资料。
如果长老肯提供,那确然是最好的获得数据的途径!
我想了一想,苦笑道:“温宝裕越来越古怪,他被长老……‘洗脑’了,和他实在难以沟通!”
想起温宝裕的情形,白素也忍不住叹了一口气,道:“可是在和蓝种人有关的事情上,长老能告诉我们许多。”
我点了点头,:“只管通知他,如果他多少还有一些地球人性,他应当关心朋友;如果他外形没变,内心已经完全成了外星人,那就没有办法了!”
白素缓缓地道:“谁知道!连地球人之间在想什么都无法知道,何况是外星人!什么样的古怪观点都可能发生!”
通过计算机,我向温宝裕发出信息:“胡说遭遇非常,异常危急,我等束手无策,需要阁下帮助,详细情形必须面谈,务请拨冗,大驾光临,以解困境。事情和蓝色人种有关,若有可能,请尽量向长老了解有关蓝色人种的一切资料。”
温宝裕如果细心,当然应该可以发现我字里行间对他的不满,不然以我和他的关系来说,不必使用这种客气的文体,他传来的回答是:“即来!”
这倒很出乎意外之外,我哼了一声:“小子总算人性没有完全丧失!”
白素则不置可否——当时我颇以白素的反应为怪,后来才知道她对温宝裕的了解,在我之上。后来事实证明,吸引温宝裕“即来”的因素并非胡说在危急之中,而是温宝裕他自己对蓝色人种的高度兴趣!
那是以后的事情了。
我和白素商量了一下,并没有将温宝裕要来的消息告诉戈壁沙漠和红绫胡说,而是花一些功夫,商讨温宝裕来了之后,怎样告诉他发生的事情。
这是非常令人不舒服、甚至于痛苦的事情。
我们和温宝裕的关系,本来是何等融洽无间,完全不必有任何顾忌,可是自从温宝裕的思想发生了根本变化之后,情形完全不同,我们之间甚至于格格不入,我连叫他一声“小宝”,都无法叫得出口,从心底感到应该叫他“温先生”!
忽然之间一个最好的朋友变成了陌生人,这感觉自然极度不愉快。
也正因为温宝裕基本上已经成为陌生人,而且是在思想方法上完全不同路的陌生人,所以如何向他说明这种复杂的情况,必须研究一番。我们研究的结果,是先向他说岩石的经历,引起他的兴趣,再说其它。
第七章:理想方式
白素知道我想起温宝裕就心情不好,她也跟着叹了一口气,觉得无话可说。
温宝裕第三天下午来到,他自己开门进来,和以前一样,大叫一声:“我来了!”
然而大家都知道,叫虽然是一样叫,可是却和以前不一样了,只不过大家都不戳穿,我迎上去,和他对望——无论我心中对他如何不满,可是却也无法否认,一个时期没有见面,他又和上次看到时候不同了。
那是一种很难确切说得出来的不同,只是一种感觉。我感到温宝裕的目光不但更成熟,而且充满了睿智,有一种洞察世情的老练,这种感觉,使我指着他的头,由衷地道;“看来这里面又增加了不少储藏!”
温宝裕居然发出了看来相当谦虚的微笑,道:“虽然有所增加,可是仍然不过占容量的百分之一而已!”
人类脑部的知识容量究竟可以有多大,始终没有确定的数字,只知道普通人所使用的容量部份,不到万分之一,温宝裕这样说,等于说他在脑部知识容量的开发上,至少已经超过一般人一百倍之上了。
当然一百倍只是随便说说的数字,真正的情形如何,连他自己都不知道,然而可以肯定的是,现在的温宝裕,绝对不是普通人,他的情形和红绫很相似,两人都从外星人那里,得到了开发脑部知识容量的窍门,所不同的是,红绫得到的只是知识,而温宝裕除了得到知识之外,还接收了外星人的观念。
所以红绫的情形是她地球人的身份没有改变。而温宝裕,实在应该将他当作是外星人看待了!
好在我有和外星人打交道的经验,真索性不将他当地球人,反而容易相处。
想通了这一点,我觉得自然了许多,温宝裕看来也必须经过一个“熟悉环境”的阶段,他走向酒橱,选出一瓶酒来,大大地喝了一口,才道:“胡说怎么了?他怎么会和蓝色人种发生关系?”
我吸了一口气:“说来非常话长——先要请问,对于蓝色人种,有多少数据?”
温宝裕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