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我知道，你老是觉得，如果再和一个男的谈对象，会对不起牺牲的宋小涛。夏晴，我并不愿意这样说，但我还是得说，宋小涛是一个很优秀的丈夫，但他在几年前就牺牲了，你必须得接受这个现实。再怎么，生活还得继续，你总不能一辈子就这样下去。我和宋小涛是战友，是朋友，这种话也只有我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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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出洞（2）
夏晴沉默了。
汪卫明继续说：“我觉得宋处长看上的人一定不会错。我建议你和人家多接触几次，加深了解，这对你没有坏处。”
夏晴有点疑惑地看着他，她感觉到汪卫明好像变了，不再像是以前认识的那个人了。她突然说：“是不是这几年我给你添了太多麻烦，让你也恨不得我快点儿嫁个人算了？”
汪卫明很委屈地说：“你这话说得就不讲道理了。我当年说过的话就算数儿，小涛不在了，不管什么时候，只要你和佳佳需要，我都义不容辞。”
夏晴需要显然不是这种表白，她掩饰着内心的失望，站住了，冷冷地说：“你走吧。我想一个人去接佳佳。”然后不再理他，骑上自行车走了。留下汪卫明一个人呆呆地怔在那，也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
3
冯友恒和他的上司坐在别墅的一个回廊里的竹椅上，天空中阴霾密布，应该就快要下雨了。上司喝了一口茶，不耐烦地看看天色，轻轻地骂了一句。冯友恒知道他很不高兴，因为已经过去这么久了，可笔记本还没有运出来，上边儿三天两头打电话催他，而且据说这事蒋经国先生也亲自过问了。
冯友恒脸上还是那么平静：“谢其庸跟这边儿联络过了，他说这一阵###抓得很紧，他怕出事，所以没有采取行动。”
上司不解地看了看冯友恒：“出事？吃这碗饭的，出事的可能性随时存在。”
“风口浪尖，弄不好既丢了情报，也给我们的人带来危险。你知道，经过了几年前的澳门事件之后，建立这个情报网费了我们很大力气。”
上司哼了一声：“你们是不是太谨慎了？”冯友恒还是不焦不躁地说：“还是小心为妙。从专业的角度讲，既然情报已经到了我们手上，早一天晚一天应该不是问题的关键。”
上司有点不耐烦地：“少跟我讲什么专业问题！你需要懂得的是政治。懂不懂，政治！你不知道有多少人都等着这个东西到台湾来！”冯友恒听了以后也有些不高兴：“说到政治，恐怕你也急于得到这个东西吧？”
上司狠狠瞪了冯友恒一眼，冯友恒不说话了，两人陷入了沉默之中
过了好一会，冯友恒终于让步了：“既然如此，不如我们从这边派人过去，把笔记本拿回来。这样，万一出现什么问题，也不会给我们的情报网带来损失。”
上司点点头：“可以考虑。这件事情不能再拖下去了。如果再拖，我就拿你是问！”冯友恒回答说：“我马上就去安排。”然后站起身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别墅。
冯友恒其实并不想冒险急着把笔记本运出来，他已经敏锐地觉察到这次的任务并没有那么容易。但是上头的命令他也不敢违抗。他思忖再三，决定派他手下为数不多的得力干将之一杜天去执行这个任务。
他把杜天约到海边的一个餐馆，把详细情况告诉了他。也许是好久没有出过任务了，杜天显得有些激动，恨不得马上就赶到海峡的对面。但冯友恒却显得心事重重：“这次你过去可能会比较危险，不过我也没得选择。我已经给你准备了一个安全地点，你过去之后，只跟谢其庸联系。他也许会找一个联络人，可能是江晓榕。你拿到笔记本后，根据这里边的安排，立即返回。不能有半点差错。”
杜天点点头。
冯友恒继续说道：“我再强调一遍，笔记本是你唯一的任务，你要不惜一切代价，把它带出来。如果中间出现变故，其他的人都是可以牺牲的，谢其庸，江晓榕，或者其他什么人，都可以放弃，但情报不能放弃。”
杜天有些担心地问：“那么我呢？”
冯友恒这才笑了笑：“你暂时不属于可以牺牲的人，因为我需要你把笔记本带出来。但是，你存在的价值和笔记本的存在是连在一起的，你懂我的意思？”杜天也笑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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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出洞（3）
菜已经端上来了，满满一桌。冯友恒拿起筷子：“好了，吃东西吧，多吃点。大陆这几年经历了自然灾害，听说吃的很成问题。你过去后，可没有这样的美味了。”
4
已经是黄昏了，南湖公园内的游人多了起来。在夏日炎热的天气中闷烤了一天的人们开始慢慢聚到公园里来乘凉，一对对的情侣也趁着休息的时间赶过来约会，白天有些冷清的公园一下子变得热闹起来。
离“死信箱”所在的围墙不远的地方，有一个售货亭，陶锦穿了一身白色工作服，在里面忙碌着，但眼睛始终注意着墙角的动静。吴克一身公园园林工人的打扮，手里拿着工具，在周围转来转去，不时蹲下来装作修剪一下花草。距发出信号已经整整两天了，可是他们仍没发现一点动静。
吴克慢慢走到了售货亭，装神弄鬼地向陶锦说想买一只冰棍，陶锦瞪了他一眼，等另外一个买东西的顾客走后，才小声对他说：“你别胡来，该干嘛干嘛去，要提高警惕。”吴克笑着说：“我有个主意，我想我们如果流动起来，恐怕监视效果更好。” 陶锦带着一脸的疑惑看着他。
吴克顿了一顿，满脸严肃地说：“咳，这还不容易？你看这里谈对象的这么多。我们俩也装扮成一对，手呢说不定有时候还偷偷地拉在一起，在这个公园里逛来逛去，没有人会注意的。而且，那样一来，我们俩都不会感觉工作劳累，你说呢。”
陶锦被他逗乐了，不禁扑哧一声笑了出来。突然她的笑容消失了，眼睛死死地盯着墙角的方向，吴克顺着她的眼光看过去，发现一个男人正向那个墙角走过去，然后在“死信箱”附近停下，蹲了下来，在草地上弄着什么。吴克立即离开了售货亭朝那个男人背后的方向走去。
男人在那里蹲了片刻，又站起身来，把他采摘到的一些草叶装进了一个布袋，又走到围墙的另一侧，继续在草地上寻找他要的草叶去了。吴克朝陶锦这边看看，眼神中有些失望地示意此人不是他们要等的人。
陶锦本来有些期望的眼神慢慢又暗淡了下来。这时候，夏晴走过来了。她下了班，心里不放心这边，就赶过来看看。陶锦从货柜里拿出一个面包，递给她，垂头丧气地低声说还是没有发现。夏晴一边装着从兜里掏钱，一边安慰她：“耐心点儿，再坚持两天吧。得到这个线索也不容易，我们不能轻易放弃的。”
突然，陶锦用眼睛示意远处，惊讶地低声说：“你快看那儿。”夏晴没有立即回头，她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像是不经意地侧身循着陶锦示意的方向看过去。
眼前的一幕让她大吃一惊。
远处的林间小道上，汪卫明和何梅正在悠然地走过来，两个人有说有笑，就像是一对热恋中的情侣。夏晴一时间竟然愣在那里。直到他们慢慢地朝“死信箱”的方向走去，夏晴这才猛然醒过来，急忙叫陶锦坐在柜台后面，注意不要让他们发现，然后自己也快步走到了一棵大树的后面。
汪卫明和何梅根本没有注意到这边发生的事情，已经完全沉浸在一种温馨的甜蜜之中。他们从死信箱附近若无其事地经过，然后慢慢地走出了公园的大门。夏晴看着他们远去，从树后移出来，一脸茫然，还有些许痛苦的神色。
5
晚上，汪卫明把何梅送回了幼儿园。两个人站在大门外的阴影，两双眼睛含情脉脉地对视着，谁也不愿先说再见。
沉默了一会，何梅终于嫣然一笑，转身进了幼儿园的大门。汪卫明看着何梅的身影完全消失在里面，才转身准备离开。他的脸上挂着难以掩饰的幸福的笑容，但是这笑容立即被诧异和尴尬所替代了，夏晴突然出现在他的面前。
没等汪卫明开口，夏晴就直截了当地问道：“你们去南湖公园干什么？”汪卫明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在跟踪我？！”
第七章 出洞（4）
夏晴没有回答他，而是表情很复杂地笑了一笑说：“原来你也看上这个漂亮姑娘了。”
汪卫明有点不高兴：“但我不是孔志国。”
夏晴的语气里带着一丝嘲笑：“不过你没有人家孔志国那么直截了当，其实那天我们在街上遇见何梅的时候，我就知道你在说假话，说你没注意到何梅。你想掩饰什么？有这个必要吗？”
汪卫明真的生气了：“你真的该快点儿嫁人了！”说完，他转身要走。夏晴有些恼怒地一把拉住了他，汪卫明回身瞪着她。两人相持了一会，夏晴慢慢把手松开了，眼神里充满了伤感和失望。不过她极力掩饰着，又一次地问道：“你告诉我，为什么要去南湖公园？”
汪卫明感觉到莫名其妙，扔下一句“为什么不能去？”然后转身大步走了，留下夏晴一个人呆呆地站在那里，灯光下了身影显得孤寂而无助。
过了好一会，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尽量压制住心中的纷乱的心绪，径直走进了幼儿园的大门。
何梅和汪卫明分手后，来到了孩子们的寝室里，细心地检查了一遍，给那些闹床的孩子重新盖上毛巾，然后轻声哼着欢快的小调朝自己的宿舍走去。突然，她停下了脚步，满脸诧异地看着坐在宿舍外面台阶上的夏晴。
何梅慢慢地走过去，问道：“你怎么在这儿？来看佳佳？” 夏晴摇摇头：“不是。我找你。”何梅疑惑地看着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她请夏晴进去坐坐，可夏晴仍坐在台阶上没动，过了一会，她问道：“你和汪卫明谈对象了，是吗？”何梅一下愣住了，呆在那不知怎么回答。
夏晴笑了一下：“你喜欢他吗？”何梅老实地点点头。
夏晴看着她，笑得有些难看了：“汪卫明告诉我，你们下午去了南湖公园。你们怎么会想到去那儿呢？是你想出来的？”
何梅莫名其妙地低声反问说：“你这是什么意思啊？”
夏晴继续问道：“那是他的主意？”她看到何梅低着头不说话，也感觉到自己这样问过于唐突了，于是带点解释地说：“你知道，我一直都很喜欢你，佳佳也喜欢你，对不对？我没有别的意思，就是想关心你。”
何梅这才抬头很不解地问她：“可这跟我们去了什么公园有关系吗？你这么晚来找我说这样的事情，到底是为了什么？”突然她像是意识到了什么，脱口而出：“是不是，你也喜欢他？”
这句话一下击中了夏表###中的那个隐秘的部位，她站起来，有些茫然地摇摇头，转身走了。
6
夏晴刚到家，雨点就噼噼啪啪地落下来。她匆匆忙忙地将晾在院子里的衣服收到了房间，然后站在屋檐下，看着院子里越来越大的雨点激起的水泡，呆呆地发楞。
宋涛也从房间里走了出来了，他发现夏晴愣在那里，正要问她怎么回事，夏晴却突然转过头说：“过去，你处理过死信箱吗？”
宋涛有些莫名其妙：“你说什么呢？”
“特务使用的死信箱。假如你发现了一个死信箱，守候了好多天，却没有动静，你该怎么办呢？”
“那要看具体情况。要是没有别的线索可以替代，那当然只能继续看着它。”
夏晴迟疑了一会，继续问：“假如你发现有两个你认识的人，突然一起出现在死信箱附近，这是不是会让你感到不可思议呢？”
宋涛笑了起来：“你又跟我打哑谜呢！你怀疑身边的警察跟死信箱有关系？”
“反正很巧合的，他们恰恰在那儿出现过。”
“我知道规矩，你不说的我也不能问。不过从经验上说，绝对不会有两个特务一起去接触同一个死信箱，谁也没那么傻。”
夏晴反问到：“那只可能是其中的一个？”
“当然可能，另一个是在不知情的情况下被利用了，成了一种掩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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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出洞（5）
夏晴自言自语地说：“其中一个？是谁呢？”
雨越下越大，宋涛抬头看看天，对夏晴说：“也许谁都不是。快回去睡吧，趁着凉快。”
7
星期天下午，夏晴带着佳佳来到了南湖公园。她来看看吴克和陶锦，顺便也带佳佳出来玩玩。她们走到了售货亭，吴克和陶锦仍然在各自的位置上，注意着那个墙角的动静。夏晴给佳佳买了一只冰棍，和陶锦暗暗交换了一下眼色，正准备离开，就看见汪卫明走了过来。
佳佳看到汪卫明，高兴地扑了上去，拉住他的手吵着要他带着去坐滑梯，夏晴在一旁冷冷地看着他。汪卫明把佳佳抱了起来，突然看见了小卖部里的陶锦，他惊讶地低声问：“你们有任务？”
夏晴有些烦躁地轻声说：“跟你没关系”汪卫明似乎想起了什么，恍然大悟地说：“我总算明白那天你为什么对我跟何梅到这儿来那么敏感了。”
看到夏晴还是用不信任的眼神盯着他，汪卫明急忙知趣地拉着佳佳的手：“你放心，一会儿我会把佳佳完好无损地还给你。”
看见汪卫明带着佳佳走了，陶锦担心地说：“这家伙怎么又来了？应该和他没关系吧？” 夏晴没有吭声，她也不知该怎么办了。
黄昏的时候，江晓榕出现在了南湖公园的那个墙角。她观察了四周，确认没有人在注意她之后，熟练地搬开墙根被草丛覆盖的一块砖头，用手探进去摸了摸，却没有发现东西。她顿时有些惊慌，连忙把砖头放回原处，站起身来，再次看了看周围，然后匆匆朝公园外走去。
这一切，都被在不远处装作专心致志地修剪植物的吴克看在眼里。看着江晓榕离开，他放下手里的工具，立即跟了上去。
江晓榕走出大门，突然站住了，回头扫了一眼，然后又低头看看手表，装作在等人的样子。吴克走过来，若无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