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敏倒是停下了私活,因为她本来就觉得这种生活是在颓废自己。
这时候,也恰逢全国上下搞“创卫”,由于小敏的文学底子厚,于是被调去主管搞“创卫资料”的工作。
当时医院里就只有一台半新不旧的电脑,办公室要用,财务科要用,而创卫的资料,没有电脑,根本就无从着手。
所以有时侯就难免会发生冲突,这使得小敏很不开心。
工作组组长张力倒是非常支持她的工作,发生了用电脑冲突的事,他首当其冲地就维护着小敏“从今天开始,电脑归创卫资料组用…”由此而来,小敏对组长的感觉由好感上升了一点,上升的这一点是什么,她也说不清楚。
两科室没有电脑也不行,小敏感觉这问题领导也没法处理好,所以为了避免冲突,她便将资料带回家里做,做好再拷进U盘带回。
这么工作,也给小敏带来了方便,因为小敏可以一边工作,一边照顾读书的儿子。
工作组提出了一个改革方案,说是要买断职工工龄,把医院的地皮卖掉,这激怒了职工们。
一些职工与工作组发生了争执,大吵了起来。
小敏也觉得这样不好。于是,她虽然没有参与吵架,但也在职工反对文书上签了自己的名。
由于大家的联名反对,“买断”的改革方案没有行通;
改制的工作也就暂停了下来。
接着领导们就把实际上,早已经没有病人的住院部关了,理由是没有合格的执业医生。
小敏觉得这倒是事实,本院的医生走得就只剩下俩个人,外请的是一个没有执业证的毕业生。
对于工作组来说,医院的经济效益如何是次要问题,因为他们不是本院职工,与医院的经济不挂钩;
而责任倒是他们要考虑的首要问题。
那是,倘若在他们负责期间,出了什么医疗事故,他们是要承担责任的。
因此,小敏认为工作组关闭医疗窗口,是情理之中的事。
然而,医疗窗口关闭了,职工们干什么呢?
本来就很无聊,现在就更无聊了。
虽然领导们组织大家学习,让大家对改制的政策有所了解与认识,但谁也不肯用心去学,也没有心学。
基本上是一场学习下来,连个大标题都不知道是什么。
不管大家学得怎么样,改制的工作随着学习的进程,进入第二阶段。
领导们拿出“托管”的改制方案,让大家分组讨论。
工作组向大家详细介绍了“托管”的性质,职工们听了以后,觉得还能接受,便都在协议上签了名。
到此为止,改制方案与全院职工的磨擦算是可以告一段落了。
接下来就是,在等待方案审批的过程,大家该怎么渡过的问题。
工作组早就想好了,方案一上报到局里,就把职工们分流到市内各医院“进修”。
所谓进修,就是去他院工作。
当然,就长期处在小医院里的人来说,去大医院工作,也算是学习。
小敏被派到市第一医院进修。
进修初期,小敏是非常认真地上下班。
然而,一段时间下来,主任还是把她当杂工,既不让她看资料;也不让她上电脑;办公室的钥匙也不给她,说是怕她偷窃了资料。
这使得小敏的自尊心,受到了很大的伤害“什么玩意,有什么国家机密,防贼一样。”
但在人家屋檐下;又能怎么样呢?小敏只能对主任说的一些不合人情的话,当耳边风;尽心尽力地做好自己的事;一段时间下来,对小敏的工作能力,主任不得不夸赞。
由于在市区工作;地处郊外的医院发生了什么变化,她是一点都不清楚。
不过,在交接仪式上,当副局长将委托合同协议解释给大家听的时候,小敏觉得有一点不是很清楚,当时是提了出来,副局长做了比较含糊的解释。
由于当时大家都没有认真听解释,更没有听清楚小敏提的是什么问题,所以小敏对大家无动于衷的反应,也就只好不再言语。
这问题也就这么稀里糊涂地搁在心里,而领导们在开了这次交接仪式后就没有再露面,对这些在外进修的职工就更是无暇过问。
医院托管以后,原来的工作组组长张力留下来任院长。
他受双重领导委派,所以在担任双重职务的同时,也享受着双重待遇。
他不是科班出生,无论是跟历年的院长比,还是与现任的其他院长比,他都是一个学历层次最低的领导;他没读大学,连中专都没有读,是个工人出生。
但平凡的经历造就了今天一个独特的他,他才思敏捷,能说会写;是所认识了解他的人眼中,具有魄力的管理人才。
而且,他还有一个令女人们喜欢的特点,那就是,他唱得一首好歌;他唱歌的风范大有李双江的味道。
小敏在第一次听到了他唱的那首“乌苏里江水长又长……”的歌以后,便不论是在何时何地再听到这首歌时,就会联想到他那唱歌的模样,以及他那赋有磁性的男高音。
春节到了,正当小敏在看着人家的职工领着奖金,抱着过年的物品,兴高采烈地迎新年而有点失落的时候,新任的院长给了她们一丝关心,每为职工发了一箱苹果和一箱橙子。
其实,就这么一点东西,小敏得花钱打个“的士”,还得累得半死地扛上七楼,可谓是得不偿失,然而“总算还记得有我们这些人的存在啊”小敏是这么感慨的,由此也就对这个在职工中有绝好印象的新院长,有了更多一点的好感。
不久,医院办公室的人,送来了一份关于住房拆迁的“紧急通知”。
小敏看了以后很生气,感觉被人当着条狗一样的赶。
于是为了维护自己的权益,她开始收集关于,“拆迁”补偿的有关政策资料,甚至于在院里其他职工的鼓动下,参与了上访。
然而“上访”并没有成功。
没有成功的理由,是因为没有弄清楚政策。
象这种单位公有出租房,如果以往没有及时参加房改,现在拆迁的时候来补办,是不太可能的事;至于拆迁补偿费,也在于与用地单位的协商。
这拆迁工作不能顺利进行,自然回影响改制工作的进程,因此原本在2008年才能发放的一次性房屋补贴费,提前发放到了各位职工的手中。
小敏没有领到,因为领取需要购房产权证书。小敏的房子当时还是集体产权,所以无法领取;但按照拆房条例,她认为可以在单位上先领取,于是她打了个报告,新院长很爽快地就在报告上签了字。
但在财务科领取的时候,出纳提出,有两方的利息问题。加上,当时出纳手上也没有这么多的现金,于是后来,小敏就觉得有这么多麻烦,又不等这钱急用,就想着不领算了,由此而来,这笔钱就放在了房屋基金管理中心,小敏要到退休后方能领出来。
小敏很不爽,不爽的原因来自于心里的不平衡,而在医院居住的一些老职工,就不是小敏这么单纯的“不平衡”,他们更多的是忧心。
住小敏家楼下的老护士长,逢人就诉说“为这医院干了一辈子,这老了老了连个摊尸的窝都没有”,而他的老伴,却是一言不发地抽着闷烟,那劣质的烟,一根接一根……自年轻时就没了老婆的老总务科长,半工半农地生活着将四个儿女拉扯大了,眼看着这日子就要好起来,却不料这生活了一辈子的窝就要没了,被说这感情上一时接受不了,就这拆迁没有补偿的政策,也让他没有经济能力去另找栖息之地啊,于是他整天一个人闷在屋子里瞎琢磨该怎么办,想着想着,忽然之间就患上了“脑溢血”,从此一病不起……已故财务科长儿子,是医院挂号处的收费员,虽说是个年轻人,但少言寡语,而且脑子是“一根筋”;父亲已故,没有工作的母亲,他要抚养,平日里微薄的工资,对付日常的基本开支,都有些紧吧吧,这若是父亲名下的房子不能住了,他哪有经济实力去买房,即便是租,都是件很困难的事;于是他的脑子就处在这个问题里打转转,由于他想不出什么解决问题的合适方式,便迁怒于社会,忽然之间,他就操起一根木棍朝停在路边的“宝马”,狠狠地轧下去,把个“宝马”扎得稀巴烂,结果被送进了精神病院……
医院同事们的出事多多,令小敏的心情有点沉重。
固然,改制是势在必行,但得给大家的心里一个缓冲的过程,尤其需要疏导。
小敏觉得,这种工作的不到位,不应该发生在这位看起来颇有管理才能的领导人身上;她就不明白这位院长怎么就不能够跟大家好好聊一聊,却像个将军一样高高在上地指挥着,以为上传下达就可以了……那有这么简单,别说职工不是士兵,就那些个办公室工作人员的能力,又能起到这下达的作用?
还好,院长很快意识到了,由此便采取了一些措施……他亲自出马,不仅给老护士长写了一封感人的信,同时也语重心长地和一些老同志聊了聊心;同时借春节之际,搞了个职工聚餐,特别邀请了离退休的老同志。
官与民之间心沟通了,事情才好顺利进行,对于职工来说,要的就是领导们能够“晓之以理,动之以情”的领导作风,所以院长的工作做到了这一步,不管这改制的工作是对还是错,只要领导坚持要做下去,也就没有理由不支持领导工作的道理。于是,住家们都开始陆陆续续地开始搬迁了,小敏也搬了。
小敏搬出去后,就没再回医院,但是当听说推土机已将医院的旧貌除去的时候,心里头有股说不清楚的感觉,脑子里一片空白。
这房是要拆的,不管是谁来搞建设。
问题是,到目前为止,小敏还不太相信会有人到这鸟不拉屎得地方来投资。
但合同签了,明明白白地签了,由不得你相信不相信。
也许是处于对自己疑问的不甘心吧,小敏便在暗处,静静地关注着这场改制的动静。
小敏虽然和大家一样在市区上班,但有住在医院附近的同事朋友会时不时地打电话告诉她具体的情况。
这房拆了以后,按照医院的前景规划,局面应该铺开来了,但小敏没有听说有成立招标委员会的动静,也没看到什么工程队进驻。
小敏是听不懂,也看不懂这场改制。
不过,有一点,小敏非常清楚。
不管医院是什么样的结局,医院这些人员的素质,不通过改制,是一点办法都没有的。 。。
杜鹃花5
这时间就象是在飞驶,很快,职工们签了半年的合同进修期就到了时间。
面对进修期已满,不愿意继续进修的部分职工,介于合同中注明了,医务人员必须从事医务工作的原因,院长便在医院原地址旁边租了几间房,办了个简易门诊部。
不愿继续进修的职工便在这个门诊部里上班。
这天,和往日一样平静地既将过去,当班的医生护士们正洗着手准备下班的时候,一个包工头模样的人带着两个穿着警服的人进门来。
同志们诧异地问来人有什么事?
这不听不知道,一听吓一跳。
原来托管方是个骗子,发生了诈骗包工头押金的事。
据说,托管方在没有符合招标条件的情况下,就进行了招标,而且每位包工头所付的200万押金也不翼而飞。
大家问院长是怎么一回事,院长说是公司将款项挪与他用。
“这押金都能挪用?公安都参与了,问题肯定就没那么简单”职工也不是傻瓜;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啊;显而易见;院长在撒慌。;当然他的谎言是为了稳定大家的情绪;可以理解。
院长对大家说:“放心吧,我与你们同甘共苦!”
于是有人问:“怎么同甘共苦?”
院长回答说“重新找主”。
“重新找主又碰到了骗子怎么办?”立刻就有人反问。
……可想而知,情况是非常的糟糕,倘若是单纯的挪用,应该就是公司资金统筹安排的事,干嘛要重新找主?不言而喻,这公司肯定有问题。
于是大家又闹开了,一个说“我们签的不是买身契约,卖了一家又一家”另一个说“不搞改制,要分流”七嘴八舌,闹轰轰。
骗局的出现,搞得职工们人心惶惶,不管怎样,这医院拆成一片废墟的责任,总该有个人来承担,虽然说是整个领导班子的责任,但面对职工的责问,局长只能把张力给推出去,不然怎么办?
别说张力是职工们认识的唯一领导人,也是直接经办人,所以局长把他推到职工面前是理所当然的。
对此,一心想搞事业,同时也是想由此而来捞点政治资本的张力有点心虚,被局长捕他推到前台,心中虽然有所委屈,但也难辞其咎,医院拆成一片废墟,虽然说从资产角度来看,医院没有亏,因为投资方在签了协议以后转进了180万在卫生局和医院的帐户上,医院本身的资产只有108万,除去拿不走的地皮外,也只有80万的资本。
但对市政府以及卫生局来说,不能说不是一个完完全全的失败,医院成为一片废墟的现状也不能说不是对改制的讽刺。
而对于具体操作的张力来说,就更是对他智商的一个讽刺。
事后,小敏问他,“当时是不是有感觉?”
“有,在当时的余款没有再进帐的时候,我就有所感觉,但我以为上级组织会把关,所以也就没有过多去想;但后来的邀标会议,也不让我参加,我当时向领导反映了,领导却没有进行维权行动,因此感觉到有问题”,院长的领导是谁啊,局长啊,小敏很快就由此而明白,问题在局长身上,但也不好言语。
可不,这原本作为甲方的唯一法人代表人张力,是有权参与合作双方举办的各种项目活动的,投资方(乙方)无权不让他参加,他是合作的一方代表,也是业主;局长这是唱的什么谱,不是东窗事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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