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译林 创刊30周年外国小说巡展(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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译林 创刊30周年外国小说巡展(上)- 第1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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象有些国家已经在做的那样,甲国提出自己拥有沿海一百海里范围的一切权利。再进一步设想一下,乙国来到甲国附近,并在规定的范围以外三十海里的水域进行石油勘探。我们不妨再来假定:更有甚者,甲国单方面作出决定,把领海扩展到一百五十海里——请注意,秘鲁已作出二百海里领海权的决定了。这样会产生什么样的后果呢?不堪设想。简直令人不寒而栗。
  “天哪,人不尽是圣贤,欲壑难填。沃思·赫得森石油公司董事长沃思爵爷以及他手下的一帮作恶多端的董事经理们供认不讳,自己并非一味吃素的善男信女。他们的同行冤家也正是这样看待他们。但是,他们又会指天发誓,说自己信守法律,并非歹徒。他们是不是违法犯罪,现在还难以下结论。但目前他们确实不是罪犯。书包 网 。 想看书来

海巫号(2)
“简而言之,他已经犯下了两起可以起诉的违法行为。我说‘可以’,因为第一起无法加以证实;第二起虽然从道德观念上说的的确确是一种过失,但严格说来,尚未构成犯罪。
  “依我看,第一桩仅仅是个小过失,它涉及到由赫得森公司监造、归沃思爵爷所有的TLP装置。在船舶制造界大家纷纷传言他制造TLP的设计纯系行窃所得,这已成了公开的秘密。有关平台的设计是从莫拜尔石油公司窃取的;有关桩脚和船锚系统的设计则是从契维隆油田研究公司窃得的。但是,这仅是传闻而已。语出有因,查无实据。一项新发明或技术的新发展很可能在两三个地方同时问世,因此沃思爵爷尽可以声言他手下的设计小组已私下琢磨多时,终于抢在他人先头,得以实际应用了。”
  本森这一席话算是说对了。在海巫号设计过程中,沃思爵爷采用了好些在墨守成规者看来是不道德的手段,如果还不能说是违法手段的话。如同所有石油公司一样,沃思?赫得森公司也有自己的设计小组。这个小组的全体成员都是沃思爵爷出于偷税漏税的目的而雇来的亲信。这批人不学无术,即使把他们的全副本领加在一起,连一条桨划船也设计不出来。
  可是沃思爵爷却并不为此发愁。他实际上并不需要设计小组。他拥有万贯家私,又不乏有权势的朋友(毋须说,他的朋友没有一个石油界的人)。况且他还是工业谍报活动的高手。他手里有人,又有钱,何患缺少窃取这两项先进设计的法子?到手之后,他把设计计划转给了某航海设计公司的造诣很深的设计师。这些人虽然漫天要价,但办事小心谨慎,十分可靠。他们轻而易举地将两项设计糅合为一,在原有的基础上修修改改,补补缀缀,使那些专爱在专利权问题上打官司的家伙找不到一点把柄。
  本森接着又说:“真正使我担心的,也应该使在座的各位感到担心的是,沃思爵爷违背了永不在公海钻取石油的默契。”他故意收住话头,以期得到听众高度的重视。同时,两眼慢慢地依次打量着每个人的脸部表情。“诸位,我严正地指出,沃思爵爷愚昧、贪婪,是个利令智昏的偏执狂,很可能会成为点燃第三次世界大战战火的纵火犯。除了保护我们自身的利益外,我也是出于保护全人类生存的考虑。我讲这番话不是出于自我辩解,更没有半点虚情假意。如果各国政府不出来干预此事,那么我们理应义不容辞地挺身而出。目前由于各国政府无意介入,我认为千斤重担已经落到我们的肩上。我们必须果敢地制止这个疯子的胡作非为。我想各位都会得出如下的看法:只有我们才能透辟地理解这一事件的全部含义,也只有我们才具备遏止沃思爵爷的智慧和力量。”
  房间里响起了表示赞同的啧啧声。跟保护个人私利相比,为了保护全人类的利益,这纯正的动机和磊落的行动,冠冕堂皇,天经地义。委内瑞拉的巴帝诺斯瞧着本森,脸上掠过一丝讥讽的笑容。从笑容里猜不透他到底怀着什么心思。巴帝诺斯是个虔诚的罗马教教徒,当他步入教堂大门时,脸上也总挂着这样的笑容。
  “本森先生,看来你对这一点很有把握。”
  “这件事我已再三思考过。”
  鲍洛索夫插言道:“对于如何制止这个狂人,你有何高见,本森先生?”
  “无可奉告。”
  “无可奉告?”另一个人接口道,同时眉毛微微向上一挑,表明他对本森的话大为不满。“那你干吗把我们从千里之外召到这儿开会?”
  “我不是召你们来,而是请你们来。请你们批准我们可能要采取的一系列行动。”
  “这一系列行动是……”
  “我还是无可奉告。”
  那人眉毛又垂到了原来的位置。他的嘴唇微微一动,算是微笑的表示。
  “那就是……嗳……你讲的第三者?”
  “是的。”
  “他的名字?”
  “科隆克特。约翰?科隆克特。”
  全场顿时鸦雀无声。会议刚开始时那股强烈反对的态度已转为沉思和犹豫,继而大家又都点头称是。在座的除了本森以外,谁也没见过科隆克特,但是无人不闻其名。在石油行业中,虽则他的名声往往是毁誉参半,但他已成了一个传奇式人物。各人心里都明白,自己说不上什么时候也需要他妙手回春般的帮助,而同时他们又都希望这样的日子永远不要到来。

海巫号(3)
谈到扑灭井喷,科隆克特是盖世无双的能手。每当什么地方发生井喷时,谁都不会想自己动手去扑灭烈焰,而是首先想到派人把科隆克特请来。科隆克特所采用的扑灭井喷的办法严酷凌厉,不择手段。即使叫忧心如焚的受灾人看了也不免胆战心惊。但是他工作时不允许别人指手划脚。他扑灭井喷不仅要索取巨额报酬,而且常常要主人备好一架四引擎的喷气式飞机供他使用,以便能使他以最快的速度到达出事现场。他每每能出色地完成任务。对石油这一行他已驾轻就熟,无所不晓。我们从中不难看出,他心如铁石,没有半点温存。
  洪都拉斯的石油代表亨德逊说:“为什么这样一个具有某种非凡才能的人,一个全世界首屈一指的专家,愿意干……嗯……这种勾当呢?他又声誉不佳,绝不是一个以天下为己任的人。”
  “当然不是。他心目中只有‘金钱’二字,无论干什么要价都很高。他是一个天生的冒险家。不过,这一回对他来说是破例的新使命。接受这一使命主要是由于他对沃思爵爷有着切齿的深仇大恨。”
  亨德逊说:“报仇雪耻,人之常情。他跟沃思爵爷究竟是怎么回事?”
  “一次,沃思爵爷派自己的一架波音机,接他到中东扑灭井喷。可是当他到达现场时,爵爷手下的人已经扑灭了井喷。科隆克特把这看作是对他有意的侮辱,提出要沃思爵爷照付全数报酬。这样,他便铸成大错。殊不知,沃思爵爷历来有着苏格兰人吝啬、一毛不拔的名声;诚然,这种说法是对苏格兰人的侮辱,对沃思爵爷来讲却恰如其分。沃思爵爷拒绝了他的要求,他说可以付给他一点钱作为对他白跑一趟的赔偿,但不能多给。哪知道,科隆克特又打错了算盘,他告到法庭,要跟爵爷论个高低。而爵爷设法用金钱买通了律师,科隆克特不但官司没打赢,而且还丢了脸又赔了钱。”
  “这笔开支一定不小吧?”亨德逊问。
  “不小,也许可以说很大,我也说不上。据我所知,打这以后科隆克特对他一直耿耿于怀。”
  “象他这样的人,总不必让他起誓不走漏风声吧?”
  “一个人可以发誓一百次,过后食言一百次。不过,由于他索价高得惊人,由于他对沃思爵爷恨之入骨,更由于他也许不得不越轨犯法,要他保持缄默准没问题。”
  这一回轮到在座的另一位往上挑眉毛了。“越轨犯法?我们可不能冒受牵连的危险……”
  “我只是说‘也许’。对我们来说,毫无危险可言。”
  “能跟他见见面吗?”
  本森一边点头,一边站起来朝一扇门走去,把科隆克特带了进来。
  科隆克特是得克萨斯州人。他的个子、身材和瘦骨嶙峋的脸庞都与约翰?韦恩将军十分相似,不同于韦恩的是他从来不露笑脸。他脸色蜡黄,这是服用过量抗疟疾药的人共有的特征。他刚从印度尼西亚回来,无疑他在那里肯定也是屡战屡胜,成绩卓著的。
  “这一位是科隆克特先生,”本森介绍道,“科隆克特先生,这位是……”
  科隆克特粗鲁,不近人情。他冲口说:“我不想知道他的姓名。”
  尽管他讲话粗鲁无礼,会议桌旁就坐者中好几个却露出了笑脸:此人处事谨慎,正中他们的下怀。
  科隆克特继而又说:“本森先生告诉我,要我参与一个旨在对付沃思爵爷以及他的海巫号的行动。本森先生已给我作了简要、完整的介绍,使我对这件事的始末有了了解。我现在首先想听一下诸位的高见。”说完他坐下来,点燃一支气味难闻的雪茄烟,等大家发言。
  讨论进行了半个小时,他一声不吭地听着。这十个人虽然号称世界第一流的商人,却显得相当无能,且不说他们才学是何等浅薄了。他们谈了半天,老在同一个问题上兜圈子,跳不出来。
  亨德逊说:“首先我们必须达成不得使用武力的协议,大家同意吗?”
  大家点头称是。他们各人代表自己的公司,对于他们,名誉比什么都重要,不能允许任何损害名誉的事发生。谁也没注意到科隆克特坐在那儿纹丝不动,活象一具浮雕。在讨论中,他偶尔抬手挪动一下雪茄,嘴里喷出浓浓的烟雾,除此以外,他几乎没动一动身子,也没有吐过一个字。

海巫号(4)
他们在不使用武力的问题上达成协议以后,再也没有在其他问题上取得一致意见。
  最后,巴帝诺斯讲话:“你们四个,我是指你们四个美国人,为什么不设法到国会去活动活动?争取通过一项紧急法案,禁止任何人在领海以外的近海进行钻探和开采?”
  本森带着近乎怜悯的眼光打量了他一下。“先生,我想你对于美国国会和主要石油公司之间的关系了解得太少了。我们跟他们打交道的次数很有限,一般都是因为他们认为我们利润太多而交税太少。由于我们以往在磋商时……唉……态度傲慢不逊,这次他们恐怕一定会幸灾乐祸地拒绝接受我们的任何要求,以消昔日之怨。”
  一位大家简称为甲先生的人开了腔:“如果把此事交海牙国际法庭怎么样?这毕竟是国际性的机构嘛。”
  “没门。”亨德逊摇了摇头。“算了吧。谁不知道这一神圣的机构作风拖拉,办事不灵。等它作出决议,我们这些人早已告老还乡,或是长眠地下了。况且,这一机构很可能作出不利于我们的决定。”
  “联合国怎么样?”甲先生又说道。
  “那不过是一家清谈馆!”本森显然不把联合国组织放在眼里,很多人跟他一样都持有这种看法,因为连纽约都不听它指挥。联合国曾要纽约市政当局在联合国大厦前装置新的汽车计时器都没有成功。
  接着,一个美国人提出了别出心裁的主意。
  “我们干吗不能在一段时间里压低我们的石油售价,使之低于沃思?赫得森公司的销售价?这样一来谁也不会去买他们的石油了。这办法行不行?我们不妨试一试。”
  这条建议使全场大吃一惊,可是谁都不相信它行得通。
  科洛尔用友善的声调说:“这样做不但会使几家主要石油公司蒙受巨大损失,同时肯定会使沃思爵爷立即把他的油价降得比你的还要低。这位财神爷资金充足,即使做了亏本买卖,也能维持一百年,何况他做亏本生意的可能性是微乎其微的。”
  接着是长时间的沉默。此时的科隆克特已不象先前那样一动不动地坐着了。脸上的表情虽则仍是那么刻板,无甚变化,但是他那只不拿烟的手的指头却开始轻轻地叩击椅子的扶手。对于科隆克特来说,这一动作无异于歇斯底里的大发作。
  至此,十位代表的态度又翻了一个个儿,原先那种反对在公海上钻取石油的高尚的、正人君子般的、从伦理标准出发的观点早已被忘得一干二净了。
  甲先生说:“干吗不去收买他?”要指出的是,甲先生对于沃思爵爷究竟富有到什么程度并不了解。实际上虽然他本人也是富商,可只要沃思爵爷愿意,完全可以将甲先生以及他的财产一股脑儿买下来。我们说这话,一点也不冤枉甲先生。“我指的是海巫号的权益。出一亿美元怎么样?再大方点,给他两亿美元。为什么行不通呢?”
  科洛尔露出沮丧的神情,说:“要解答你这个为什么易如反掌。据最近估算,沃思爵爷是世界上五个最有钱的人之一,两忆美元和沃思爵爷的财富相比,简直是沧海一粟。”
  甲先生显得一筹莫展了。
  本森说:“我坚信,他会卖的。”
  甲先生的神情倏地变开朗了。
  “原因有两个。首先,他可以在转眼之间获得巨额利润。其次,出售以后,他只要匀出不到一半的进款,便可以另造一条海巫号。然后将其停泊在离原来那只海巫号的近旁,因为在领海之外谈不上海域租用权法案的,随后开始用原先的价格向海岸输送石油。”
  甲先生一时又泄了气,沉重地向椅背上一靠。
  “那么,我们和他结成伙伴关系怎么样?”甲先生绝望地低声说道。
  “根本甭想。”亨德逊的语气十分肯定。“象其他富豪一样,沃思爵爷天生就是个孤家寡人。他决不会和沙特阿拉伯国王或伊朗国王携手共事,即使国王们屈尊俯就也不行。”
  死一般的沉寂笼罩着会议室。十位与会者显得垂头丧气,气氛沉闷。这时,一直默不作声、听得不耐烦的约翰?科隆克特蓦地站起来,开门见山地说开了:“我个人索取的报酬是一百万美元。另需活动费用一千万美元。这一千万美元的开支都将作账,余款如数归还。我需要行动绝对自由。你们谁也别来干涉。如果我一旦发觉你们中有人在横加干涉,那么未动用的款项就不再归还,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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