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译林 创刊30周年外国小说巡展(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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译林 创刊30周年外国小说巡展(上)- 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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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有时甚至教我害怕!赛蒙和我两人是天生的一对。我再也不会喜欢别人。你一定要帮助我们,林内特。我听说你买下了这座庄园,这就使我有了个主意。你听我说,你一定需要一个田产管理人——也许两个。我要你把这个位置给赛蒙。”
  “哦!”林内特一怔。
  杰奎林赶快接着说:“他对那种事全都在行。田庄上的事他都懂——是在田庄上长大的。他还受过产业管理的训练。哦,林内特,为了爱我,你会给他一个位置,是吗?如果他干得不好,就辞退他;可是他会干好的。我们可以住在一幢小房子里,我可以经常和你见面,那时花园里每一样东西都会变得非常奇妙。”

尼罗河上的惨案(4)
她站起身来。
  “说,你答应了,林内特。说,你答应了,美丽的林内特!了不起的林内特!我最要好的林内特!说,你答应了!”
  “杰基——”
  “你答应了?”
  林内特放声大笑。
  “这真胡闹,杰基!把你的年轻人带来让我看看,然后我们再商量。”
  杰基冲过来,兴高采烈地吻林内特。
  “亲爱的林内特——你是个真正的朋友!我早知道你是真正的朋友。你不会让我失望——永远不会。你真是世界上最可爱的人。再见。”
  “不,杰基,你在我这里小住一下吧。”
  “我?不,我不住。我回伦敦去,明天我把赛蒙带来,我们再把一切都谈妥。你会喜欢他。他真讨人喜欢。”
  “可是你等一等,吃了茶再走,好吗?”
  “不啦,我不能等,林内特。我太激动了,我得回去告诉赛蒙。我知道我疯了,亲爱的,可我没有办法。我想结了婚我这毛病会好的。结婚似乎总是能使人们清醒过来。”
  她在房门口转过身来,站了一会儿,然后奔回来,象小鸟似地和林内特最后再很快地拥抱一次。
  “亲爱的林内特——没有人象你这样好。”
  6
  加斯东?布隆丹先生是时髦的“大婶”餐厅的老板,他不是一个喜欢向他的顾客表示奉承的人。有钱的阔佬,漂亮的女人,声名狼藉的人和出身名门的人士,这些人想要布隆丹先生对他们另眼相看、予以特殊殷勤接待,那可能只是徒劳。只有在极为罕见的情况下,布隆丹先生才会慨然屈尊来招呼一位客人,陪他到一张特别的台子前面,以得体的语言和他交谈。
  这天晚上,布隆丹先生曾三度对顾客表示了特别款待——一次是对一位公爵夫人;一次是对一位贵族,他是个著名的赛马迷;一次是对一位相貌滑稽、嘴唇上留着大黑胡子的矮个子,漫不经心的旁观者可能认为这位先生光临“大婶”餐厅,并不会带来光彩。
  可是布隆丹先生对这位先生周到得过了头。尽管半小时前就已经对顾客宣布没有空台子,然而现在一张空台子神秘地出现了,而且是在最好的位置上。布隆丹先生以一种无微不至的殷勤,把这位客人带到这张台子前面。
  “当然,对你来说,空台子总是有的,普瓦罗先生!我真希望你能多多光临敝店。”
  埃居尔?普瓦罗微笑,他记起了一件往事,那次事件中的角色计有:一具死尸,一名侍者,布隆丹先生本人,和一位很可爱的夫人。
  “你太客气了,布隆丹先生,”他说。
  “就你一个人吗,普瓦罗先生?”
  “对,就我一个人。”
  “哦,好,朱尔将为你安排一顿象诗一般的美餐——它完全是一首诗!女人有个缺点,不管她多么迷人:会教你注意力分散,食而不知其味!你会吃得满意的,普瓦罗先生,我可以保证。啊,至于用什么酒——”
  接下来是有关烹调的对话,餐厅总管朱尔也帮着出主意。
  布隆丹先生在走开之前停留了片刻,压低声音推心置腹地问:
  “你手头有重要案件吗?”
  普瓦罗摇摇头。
  “哎,我是个清闲的人,”他轻声地说。“我工作了一生,稍稍有点积蓄,现在我有条件享受一下悠闲的生活了。”
  “我羡慕你。”
  “不,不,你要是羡慕我那就不聪明了。我可以向你保证,悠闲的生活并不象它看起来那么愉快。”他叹了一口气。“这话说得真对:为了免得脑子费力去思考,人总得去找事情做。”
  布隆丹先生两手一举。
  “可是有许多事情可做!可以去旅行!”
  “对,可以去旅行。这方面我做得还不坏。今年冬天我想去游览埃及。他们说那里的气候极好!可以逃避掉那蒙蒙大雾。灰暗的色调,和那单调乏味下不完的雨。”
  “啊!埃及。”布隆丹先生呼吸了一口气。
  “我认为甚至于现在就可以到那里去,乘火车去,除了渡过英吉利海峡之外不必乘船。”
  “啊,乘船,这对你不适合吧?”
  埃居尔?普瓦罗摇摇头,身体微微一颤。
  “对我也不适合,”布隆丹先生深有同感地说。“它对胃起的作用很奇怪。”
  “可是只对某些人的胃起作用!有些人对大海摇晃根本不在乎,实际上他们觉得很舒服。”
  “这可是好上帝的不公平啊。”布隆丹先生说。
  他伤心地摇摇头,然后走开,回味着他那对上帝大为不敬的念头。
  脚步平稳轻巧,双手动作熟练的侍者们正伺候着上菜。梅尔巴式烤面包,奶油,冰香槟酒用的小桶,精美晚餐的附属品应有尽有。
  黑人乐队奏起使人忘形的、怪异的、不协调的噪音。伦敦人纷纷起舞。
  埃居尔?普瓦罗旁观着,把所得的印象记录在他那井井有条的脑子里。
  大部分的脸孔显得多么厌倦而困乏呀!可是有些矮胖的男人,却跳得很快活……而他们舞伴的脸上却露出似乎是耐心忍受着的神情。那个穿紫衣裳的胖女人看上去容光焕发……毫无疑问,生活给胖子带来了补偿……那种热情,那种兴致勃勃——这些都是时髦的、身材苗条的人所不具备的。
  一些年轻人,有的心不在焉,有的神情厌倦,有的肯定是不快乐。把青春说成是快乐的时期是多么荒谬啊——青春是最脆弱的时期。
  当他看到一对青年男女时,他的目光变得柔和了。这一对十分相配——男的高大、宽肩,女的苗条、娇美。两人的身体合着节奏移动,充满快乐;为此时此地感到快乐,为他们彼此感到快乐。
  舞曲突然停止,人们拍手,接着舞曲又起。在跳完加奏的第二支舞曲后,这一对回到他们的桌边,这桌子离普瓦罗很近。姑娘脸上发红,她笑着。当她坐下仰头朝着她的伴侣时,普瓦罗有机会研究她的脸。
  她的眼睛里除笑意之外,还有些别的什么东西。埃居尔?普瓦罗疑惑地摇摇头。
  “她爱得太深,这个小姑娘,”他自言自语。“这可不安全。对,这不安全。”
  接着他听到两个字,“埃及”。
  他们的声音清晰地传入他的耳中——那姑娘的声音年轻、清新、高傲,带那么一点点柔和的外国R的音;那男人的声音悦耳、低沉,是有教养的英国音。
  “我并不是乐观得过早,赛蒙。我告诉你,林内特不会使我们失望!”
  “我可能使她失望。”
  “胡扯——这个职务对你正合适。”
  “其实我也这样想……我对自己的能力没有什么怀疑。而且我打算好好干——为了你!”
  那姑娘笑了,笑声里充满真正的快乐。
  “我们要等待三个月——吃准你不会让她辞退——然后——”
  “然后我就把我的一切交给你——这就是主要之点,对吗?”
  “我说,我们到埃及去度蜜月。管它要花多少钱!我这一生一直想到埃及去。去看尼罗河,金字塔,沙漠……”
  他说着,声音有点含糊:“我们一起去观光,杰基……一起。这岂不美妙?”
  “我不知道。这对你也会象对我一样美妙吗?你真的爱得象我一样深吗?”
  她的声音突然变得激动起来——她的眼睛睁大——几乎露出害怕的神色。
  那男人马上干脆地回答:“别说蠢话了,杰基。”
  可是那姑娘重复说:“我不知道……”
  然后她耸耸肩说:“我们去跳舞吧。”
  埃居尔低声自语:
  “Une qui aime et un qui se laisse aimer。是啊,我也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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吕蓓卡(1)
昨晚,我梦见自己又回到了曼陀丽庄园。恍惚中,我站在那扇通往车道的大铁门前,好一会儿被挡在门外进不去。铁门上挂着把大锁,还系了根铁链。我在梦里大声叫唤看门人,却没人答应。于是我就凑近身子,隔着门上生锈的铁条朝里张望,这才明白曼陀丽已是座阒寂无人的空宅。
  烟囱不再飘起袅袅青烟。一扇扇小花格窗凄凉地洞开着。这时,我突然像所有的梦中人一样,不知从哪儿获得了超自然的神力,幽灵般飘过面前的障碍物。车道在我眼前伸展开去,蜿蜒曲折,依稀如旧。但是待我向前走去,就觉察到车道已起了变化:它显得又狭窄又荒僻,不再是我们熟悉的那个模样。我一时感到迷惑不解,但当我低下头去避开一根低垂摇曳的树枝时,才发现了变化的来由。原来自然界已恢复了本来的面目,渐渐把她细长的手指顽强而偷偷摸摸地伸到车道上来了。即使在过去,树林对车道来说,也始终是个威胁,如今则终于赢得胜利,黑压压势不可挡地向着车道两侧边沿逼近。榉树伸开赤裸的白色肢体,互相紧紧偎依,枝条交叉错杂,形成奇特的拥抱,在我头顶构成一个形似教堂拱道的穹隆。这里还长有许多别的树木,有些我叫不出名字,还有些低矮的橡树和翘曲的榆树,都同榉树盘根错节地纠结在一起。橡树、榆树,还有巨怪似的灌木丛以及其他一些草木,就这么纷列在这块静谧的土地上,全然不是我记忆中的景象。
  车道已变成一条细带,与过去比,简直成了一根线!路面的沙砾层已不知去向,只见密密的一片杂草和青苔。树枝倒垂下来,阻挡着我的去路,节瘤毕露的根部活像骷髅的魔爪。在这片荒凉芜秽的林莽中间,时而也还能认出一些灌木丛,那是当年我们居住时的标志,是人工栽培和雅趣的产物。如紫阳,它的花穗曾经颇负盛名,但如今因为无人修剪照拂,也成了野生植物,枝干高得出奇,却开不出一朵花来,又黑又丑,与左近那些无名的草木没有什么两样。
  忽而东,忽而西,这条可怜的细线歪歪扭扭地向前伸展。(而它一度就是我们的车道啊!)有时我以为它到头了,不料它又从一棵倒在地上的死树底下钻出,或是在一道由冬日绵雨积成的泥泞小沟的那头挣扎着露出头来。我从未觉得道儿竟这么长,那距离想必是不断成倍延伸,就像树木成倍往高处长去一样。车道似乎根本不通向宅子,而是引入一片迷津,通向一片混沌杂乱的荒野。突然间,我一眼看到了那宅子,宅前的通道被一大簇乱生乱长的异样灌木覆盖了。我伫立着,心儿在胸中怦怦剧跳;眼眶里泪花滚动,带来一阵异样的痛楚。
  这就是曼陀丽!我们的曼陀丽故居!还是和过去一样的隐僻、静谧。灰色的砖石在梦境的月光里显得白惨惨的,嵌有竖框的窗子映着绿草坪和屋前平台。时光的流逝,丝毫无损于围墙的完美对称,也无损于宅基本身,整个宅子宛如手掌心里的一颗明珠。
  平台斜连草地,草地一直伸向大海。一转身,我看见那一泓银色的海水,犹如风平浪 静时明镜般的湖面,静静地任月光爱抚。没有波浪会使这梦之水粼粼荡漾,也不见云块被西风吹来,遮掩这清朗惨白的夜空。
  我又转身面向屋子。尽管它屹然挺立,一副神圣不可侵犯的神态,仿佛我们昨天刚刚离开,谁也没敢来碰它一下,但我发现庭园也和林子一样,服从了丛林法则。石南竟高达一百五十码,它们与羊齿绞曲缠绕在一起,还和一大簇无名的灌木胡乱交配。这些杂种灌木,紧紧地依傍着石南的根部,似乎是意识到自己出身的卑贱。一棵紫丁香与铜榉长到一块儿去了,而那永远与优雅为敌的常青藤,还恶毒地伸出弯曲的蔓须,把这对伙伴更紧地卷绕起来,使它们沦为俘虏。在这无人照管的弃园里,常青藤占着最突出的地位,一股股、一绞绞的长藤爬过草地,眼看就要侵入屋子。此外还有一种原来生长在林中的杂交植物,它的种子很久前散落在树底下,接着也就被人遗忘了,如今它却和常青藤齐头并进,像大黄草似的,把自己丑陋的身子挺向曾经盛开过水仙花的柔软的草地。txt电子书分享平台 

吕蓓卡(2)
到处可以看到荨麻,它们可以算是入侵大军的先头部队。它们盖满平台,乱七八槽地拥塞着走道,还把它粗俗细长的身子斜靠在屋子的窗棂上。它们是些很差劲的步哨,因为在好些地方,它们的队伍被大黄草突破,就耷拉脑袋,没精打采地伸着躯干,成了野兔出没的处所。我离开车道,走向平台。荨麻拦不住我,任何东西都拦不住我,因为梦中人走路是有法术的。
  月光能给人造成奇异的幻觉,即使对梦中人也不例外。我肃然站在宅子前,竟断定它不是一个空洞的躯壳,而像过去那样是有生命的、在呼吸着的活物。
  窗户里透出灯光,窗帷在夜风中微微拂动。藏书室里,门半开着,那是我们出去时忘了随手带上。我的手绢还留在桌子上,在一瓶秋玫瑰的旁边。
  藏书室里处处留着我们尚未离去的印记:一小堆标有“待归还”记号的图书馆藏书;随手丢在一边的《泰晤士报》;烟灰缸里的一段烟蒂;歪歪斜斜倒在椅子上的枕垫,上边还印着我俩并头倚靠的痕迹;壁炉里炭火的余烬还在晨曦中吐着缕缕青烟;而杰斯珀,爱犬杰斯珀,就躺在地板上,眼睛充满着灵性,肥大的颈部下垂着,尾巴拍搭拍搭摇个不停,那是因为它听见了主人的脚步声。
  我一直没注意到,一朵乌云已经遮没了月亮。乌云有好一阵子徘徊不去,就像一只黑手遮住了脸庞。顿时,幻觉消失了,窗户的灯光也一齐熄灭。我面前的屋子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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