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译林 创刊30周年外国小说巡展(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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译林 创刊30周年外国小说巡展(上)- 第3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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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来晚了。”西蒙冷冰冰地说。
  “你最近难道没出过门?大雪封了道路,所有的车都不通了。不信你到汽车站去打听一下。”
  “我去过了。但我还不是不愿意傻等。马上下楼来,越快越好。我要见你。”西蒙挂了电话。
  楼下大厅里,电梯门哗地一下开了,吉卜赛随着一群脖上挂着照相机、手里拿着交通图的游客争先恐后地涌了出来。他真弄不懂这样一个冬天的傍晚,这样的天气,有什么好玩的,而且天又黑得早,什么都看不清,更别说照相了。吉卜赛此刻最大的愿望就是吸根烟,喝杯冰可口可乐。可转了一圈也没发现一个可以躲进去满足一下的酒吧柜,倒是看见了那排电话间。于是他按指示径直朝最右边一间走去。
  门刚关上,电话铃就响了起来。
  “卢基斯先生吗?”
  “上帝!我们的到底为什么不能面对面坐着谈呢,也好让我的两条腿伸展伸展。我们都已知道彼此长得什么模样了,还有什么可保密的?”
  “秘密大着哩。”西蒙回答说。“我们俩现在都在华盛顿,不能让别人看见我们在一起,否则就可能引起别人的联想猜疑,我可不希望出这种事。之所以叫你来干这件事而没有找本地人,就是因为城里的人都认识他们。而你在这里几乎没人认识,这点对我们极为有利。”
  

温莎行动(1)
引子
  1940年7月,德国党卫军旅队长、保安总局少将瓦尔特·施伦堡,奉希特勒之命,前往里斯本策划绑架温莎公爵夫妇。温莎公爵夫妇是因德军占领法国而从那里逃往里斯本的,当时他们居往在伊什图里尔的一幢别墅里面。下面的故事,试图重现围绕这段惊人插曲而发生的各种事件。故事的大部分情节,是具有根据的历史事实,尽管其中某些段落显然属于虚构。
  一
  午夜刚过,就下起雨来,那个葡萄牙警察从他的岗亭里取出一件斗篷来,一声不响地把它披在她的肩上。
  天气现在已经相当寒冷,她为了保持身体暖和,就在路上走了几步,又停下来回头眺望塔古斯河入海口那边远处的里斯本闪烁的灯光。
  她走了一段漫长的路程;虽然还不如她从柏林或巴黎或马德里到这里那么遥远,可是她现在终于来到了伊什图里尔的那座粉红色围墙的别墅外面。事情终于到头了,她从来没有感到这样的疲倦,她突然希望这件事情赶快结束。
  她又走回到大门口的警察身边,用英语说:“请告诉我,还得等多久?我在这儿已经呆了差不多一个小时了。”
  这样做很愚蠢,因为他听不懂她的话。这时传来一阵汽车开上山来的声音,汽车前灯的灯光掠过含羞草灌木丛,一辆黑色的梅塞德斯小轿车在几码之外刹车停住了。
  从汽车后座跨出来的那个男子,身材魁梧,体格健壮。他光着头,戴着眼镜,双手插在深色的雨衣口袋里。
  他简短地对警察说了几句葡萄牙语,然后转身面对那位姑娘。他的英语说得相当好。
  “是温特小姐吗?汉娜·温特小姐?”
  “是,是我。”
  “我能看看您的护照吗?”
  她迅速地把护照取出来,她的双手冻得有些发僵,因而从斗篷从她肩上滑落下来。他彬彬有礼地给她重新披好了,然后接过了护照。
  “那么——您是一位美国公民。”
  “请您帮忙,”她一手抓住他的袖子说。“我一定要见到公爵。这件事非常紧急。”
  他镇静地打量了她一会,接着向警察点了点头,警察就开始去打开大门。汽车向前开动了。他拉开车门,让她上车。她钻进车内。他跟着上了车。
  梅塞德斯汽车突然加大马力,向前冲去,司机扭转车轮,绕了一圈,然后掉过头来,下山向里斯本驰去。
  她原先被扔在车内的角落里,现在他又粗暴地把她拉起来,开亮了灯。他手中还抓着她的护照。
  “汉娜·温特——美国公民?我看你不是。”他撕碎了护照,往角落里一扔。“现在这一张,我看上面所写的要准确得多。”
  他塞到她手里的是一张德国护照。她打开护照时吓呆了。相片上凝视着她的,就是她本人。
  “汉娜·温特小姐,”他说。“1918年11月9日出生在柏林。你能否认这一点吗?”
  她合上护照,把它推回给他,一面竭力控制住自己的恐慌情绪。“我叫汉娜·温特,可我是美国公民。美国大使馆会证明这一点的。”
  “德国不承认它的公民有随意改变国籍的权利。你生来就是德国人。我敢说你将来死的时候还是德国人。”
  街道上阒无一人,汽车开得飞快,一会儿他们已经进入市区,并向河边驶去。
  他说,“里斯本是一座有趣的城市。要到任何外国大使馆去,必须先通过葡萄牙的警察检查站。所以,你要是试想逃到英国或美国大使馆去,我们还是能抓住你的。”
  她说,“我不明白。当我要求到别墅里面去时,守门人告诉我说他得同总部核对一下。”
  “这很简单。葡萄牙警察已经同意逮捕和引渡汉娜·温特,因为她被控犯了谋杀罪——三次以上的谋杀。实际上,他们已经答应尽快办理这桩案件了。”
  “不过你——你不是警察局的人。”
  “哦,可是我们是警察。不是葡萄牙的那种警察,但比那更有意思。”他现在改用德语说,“我是盖世太保柏林办事处的中队长克莱伯。他是我的同事,小队长根特·辛德曼。”
  这有点象一场噩梦,可是汉娜觉得实在累得不得了,所以她什么都不在乎了。
  她呆呆地问,“那么现在干什么呢?”
  克莱伯关上灯,车内又暗了。“哦,我们要把你送回家去,”他说。“回到柏林去。你不用担心。我们会照顾你的。”
  他把手放在她的膝盖上,顺着长统丝袜往上摸。

温莎行动(2)
这是他犯的唯一的最大错误,因为他这种举动引起了汉娜的厌恶,促使她重新警觉起来。当他的手慢慢往上移动时,她一面屏着气,一面摸索车门的把手。梅塞德斯车为了让一辆洒水车横过马路,放慢了速度。她使出浑身力量推开了克莱伯,打开车门,跳到车外的黑暗中去,她没有站稳,在地上打了两个滚。
  这一跤摔得不轻,当她爬起身来时,不得不在墙上靠了一会。梅塞德斯车已经沿着马路向前冲出了一段距离,现在开始掉头了。她丢失了一只鞋,已经无法找回来。她把另一只也踢掉,钻进最近的一条小巷,开始奔跑起来。
  不一会儿,她出现在河边。雨还下得很大,浓雾从塔古斯河上滚滚而来,而且街灯很少,彼此间相距又远。这里好象没有商店,没有住房,黑夜中只有一些高大而荒凉的仓库。
  当雾气从四面八方向她围拢来时,她感到似乎世界上仅有她一个人了,接着她听到追捕者的脚步声,在她身后小巷的墙壁之间,发出回响。
  她穿着袜子轻轻地重新奔跑起来。她感到冷——非常冷——这时街道沿河的一边有一盏灯,在雾气中发出暗淡的线。她看见一条红色的霓虹灯招牌,上面是“乔?杰克逊”,下面是“美国酒吧”。
  她抱着最后的希望,急忙穿过街道奔过去,可是屋子里没有灯光,几扇玻璃门也锁着。她怀着无可奈何的愤怒,拼命摇晃那几扇门。房屋侧面有一个码头和另一扇门,门的上方有一块灯光标记,说明这是“舞台”。她又去试那扇门,用双拳擂打它。这时,克莱伯右手握着一支鲁格手枪,追到了房屋拐角的地方。
  “我得教训你一下,”他低声地说。“你这个犹太小骚货。”
  当辛德曼赶到时,她转身沿着码头逃入浓雾之中。
  乔?杰克逊长着深色的波浪式头发,苍白的脸,蓝褐色的眼睛,脸上带有一种轻微的嘲弄神情,似乎老是要把嘴角翘起来的样子。一个人发现实际生活比他所想象的更坏时,就会有这种厌倦的超脱的微笑。
  他每逢星期一停业。一方面,大家都可有一个晚上不喝酒,另一方面,每星期初他也没有多少生意。这使他有机会安安静静地结账,汉娜第一次敲打大门时,他正在算账。
  他以为这是个醉汉想再喝一杯,就重新记起账来。过了一会,他听见她来到侧门那里。他隐约听到一阵低语声,接着又听到一声尖叫。他拉开桌子右边的抽屉,取出一支白朗宁自动手枪,站起身来,迅速地走出了他的办公室。
  他身穿藏青色运动衫和深色的便裤,个子不高,不过五英尺五六光景,但有一副强壮的肩膀。
  他拨开了侧门的门锁,伫立着静听。从码头那一端传来了一声被遏住的呼叫。他穿着软底便鞋,毫无声息地从容地向前走去。
  码头尽端的电杆上有一盏灯。在灯光下,他看见汉娜?温特仰面躺着。辛德曼蜷伏在她身上。克莱伯站在他们身旁,手里仍旧拿着鲁格手枪。
  克莱伯用英语说,“温特小姐,现在给你上一次生活方式的课。”
  “我不同意这样干,”杰克逊低声喊道。
  他向克莱伯的右前臂开了一枪,迫使他退后靠在栏杆上,那支鲁格手枪掉进了下面黑暗的河水里。
  克莱伯一声不响——只是站在那里,紧紧按住他的手臂,等待下一步的动静。
  这时给辛德曼压得动弹不得的汉娜?温特,茫然地望着杰克逊。他用白朗宁手枪的枪管轻轻敲了一下那德国人的后脑勺。
  辛德曼站了起来,举起双手。他并无恐惧的神色,只是满脸的愠怒。杰克逊把姑娘扶起来。当她斜靠在他身上,他的注意力稍微分散的一刹那,辛德曼就低着头向他扑去。
  杰克逊把那姑娘推到一边,伸出了一只脚。辛德曼给绊了一下,继续往前直冲,头朝下从栏杆上翻了下去。他们能听到他在下面水中挣扎的声音。
  杰克逊重新用手扶住她。“你没有事吧?”
  “现在好了,”她说。
  他用白朗宁手枪指了一下克莱伯,“这个人怎么办?”克莱伯站在那里等着,鲜血正从他的手指缝中间渗出来。
  “让他走吧。”
  “不报告警察吗?”
  “这不关警察局的事。”她厌烦地说。
  杰克逊向克莱伯点了点头。“这位女士说的话你听到了?”。 最好的txt下载网

温莎行动(3)
那德国人转过身去很快地走开了。杰克逊把白朗宁手枪插在腰后面的皮带上,用双臂托起了汉娜?温特。
  “好吧,小天使,让我把你带进屋去吧。”
  她在热水淋浴喷头底下站了二十分钟,然后用毛巾擦干身子,穿上了他给她的浴衣。公寓位于夜总会后部的三楼,从那里可以俯视塔古斯河。公寓布置得干净利落,家具很少,看不到有多少真正值钱的东西。这是一个大半生一直在东奔西走的人目前歇脚的地方。
  推拉式落地窗找开着,她发现他正站在宽敞的木阳台上,手中拿着一杯饮料,眺望着河水。远处一条海轮出海时拉响了浓雾的信号。
  她哆嗦了一下。“这是世界上最使人感到孤独的声音。”
  “让我给你来一杯白兰地吧。看来你还能喝一杯。”
  他说的话是地道的美国波士顿口音。“你是哪地方的人?”她问。
  “科德角。一个叫做威尔顿的渔村。离家已经很久很久了。”他递给她一杯白兰地。“你呢?”
  “我是纽约人。不过有些人对这一点还有争论,”她说,一边从杯中啜了一小口白兰地。
  他点燃了一支香烟。“刚才外面那些人是你的朋友?你说这不关警察局的事。”
  “对,”她说。“你看,他们是警察。是第三帝国的一种特别警察,叫做盖世太保。”
  现在他不再微笑了。他关上了落地窗,转身面对着她。
  “你是乔?杰克逊,是不是?”
  “不错,可是我们以前从没有见过面。”
  “从没见过,”她说。“可是我知道你所有的情况。我的名字是汉娜?温特。我是一个歌手。我出生在柏林,但父母在我两岁时把我带到了美国。两个月以前,我回到柏林,在我叔父马克斯开设的夜总会里唱歌。你认识一位名叫康尼?琼斯的钢琴手吗?”
  杰克逊微笑了。“当然认识。现在他们那个三人小组正在马德里的弗拉曼戈夜总会演出。预定下星期要在这里露面了。”
  “两星期以前,我在柏林我叔父的花园厅夜总会时,他帮了我的忙。就是他告诉我那位了不起的乔?杰克逊,说他在里斯本开了一家最好的美国酒吧间。又说他以前参加过国际纵队,在西班牙打过仗,还驾驶战斗机同纳粹的秃鹰军团较量过。”
  杰克逊说,“对。就算是这样吧。”
  她说,“你听说过一个名叫里卡图?德?埃斯比利托?桑托?埃?席尔瓦的人吗?”
  “这是一位葡萄牙银行家。他在伊什图里尔有一幢别墅。”
  “你知道这时候住在他那里的客人们是谁吗?”
  “大家都知道,是温莎公爵和公爵夫人。”
  “可是他们住不了多久了,”她说。“纳粹党徒们要对他们动手了。”她开始颤抖起来。
  “好吧,”乔?杰克逊把她的双臂握了一会儿,然后把她拉到他身旁壁炉前面的长沙发椅上。
  “现在,你定一定神。你慢慢地把情况告诉我——把每一桩事都讲给我听。”
  二
  如果说事情总要有个开端的话,那么这件事情最初就得从一个名叫埃里希?冯?曼施坦因的人说起,此人曾经于1940年初担任格尔德?冯?伦斯德将军的参谋长。
  这位后来在第二次世界大战中成为德军最优秀的战地指挥官的冯?曼施坦因,是一名卓越的战术家,他经常与上级的意见相左,尤其在入侵法国和荷兰的作战计划方面,持有不同的看法。
  当他面临降级和撤职的危险时,碰巧于1940年2月17日参加了一次希特勒举行的宴会。在这次###上,他抓住机会,向元首陈述了自己的进攻计划,他建议动用装甲部队,大胆地穿越阿登山地区,直插英吉利海峡,把英国和法国的军队截成两段。
  希特勒对这个计划着了迷,终于认为这是他自己想出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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