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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蓝血人- 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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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老者身子向后倒去,爬起来之后,面目发肿,口角带血。

只见他一挥手,口中含糊地道:“你在这里等著,不要离开。”

我冷笑道:“你们是甚么人?”

那老者带著几个人,已向后退去。我如何肯休,连忙追了出去,追到了后院,只见几个人已一齐跃上了一辆大轿车,车身震动,已向外疾驰而去。仓卒之间,我连车牌号码都未曾看清楚,车子便已经驰走了。

我呆了半晌,心中暗忖,那实是太没道理了,莫名其妙地打了一架,结果却连对方是甚么来历,都不知道。我转到屋子中,逐个房间去找人,但整幢屋之中,显然一个人也没有。

我耐著性子在一间房间中等著,以待一有人来,便立即走出去。

可是一直等到我肚子咕咕乱叫,天色也黑了下来,也还是一点结果都没有。我晚上还有要事待办,其势不能再等下去。

我从大门口走了出来,只见那辆手推车也还在,我出了门,记住了那所屋子的地址,准备第二天再来查究明白,看看这些人是为甚么跟踪我。

我在一家小吃店中,吃了个饱,也不回旅馆去,雇了一辆街车,到了某国大使馆的附近下车。
第六部:偷运

我又在附近蹓跶了近两个小时,直到午夜,才渐渐地接近围墙。某国大使馆的建筑,十分宏伟,围墙也高得很出奇。

我在对面街的街角上,望了半晌。我手中拿著一只酒瓶,口中也不断含糊地唱著歌,装出一副醉汉的模样,以免惹人注目。

大使馆中,只有三楼的一个窗口中,有灯光射出。

方天是不是在里面,本是一个疑问,我又等了一会,到几条马路之外的电话亭处,和纳尔逊先生通了一个电话,纳尔逊告诉我,方天仍然下落不明,极有可能,是在某国的大使馆中!

我又回到了原来的地方,再度打量大使馆的围墙,要爬上去,自然不是难事,但难的是,就算爬了进去,又如何找寻方天的下落呢?

我并没有呆了多久,将酒瓶塞在衣袋中,迅速地来到了墙脚下,伸手掏出一团牛筋。那一团牛筋,看来只不过如拳头的大小,但却有三十公尺长,而且恰好承得起一个人的重量,是攀高的妙物。我一挥手,牛筋上的钩子,拍地一声,已钩在墙上了。我迅速地向上爬去,不到三分钟,便已收好了那团牛筋,那时,我人已在围墙的里面了。

我紧贴著围墙而立,只见就在其时,有几个人从门口走了出来,步履十分快,显出他们心中都有著十分重要的事情。

那几个人走下了石阶,其中一个,以这个国家的语言道:“再去留意通道,即使要由东京的下水道,将他运走,也在所不惜,上峰等著要这个人,绝不能迟!”

另外几个人答应一声,一齐向围墙的大门走去,只有一个人,仍站在石阶上。他的样子,看来很熟悉,那自然是报纸上经常有他的照片发表的缘故,他就是大使了。那时候,我心念电转,已经有了决定。

我可以根本不必去冒偷偷摸摸的险,我大可以堂而皇之地去见大使,并且向他提供帮助!因为从他刚才吩咐那几个人的话中听来,方天显然在他们的手中,而且他们急于将方天带离东京!

我一动也不动地站著,直到那几个人出了铁门,驱车而去,我才又抛出了牛筋,爬出了围墙,然后,我大模大样地转到正门,大力揿著门铃。

铁门的小方洞中,立即露出一个人脸来,用日文大声地怒喝道:“滚开!”

我笑嘻嘻地道:“我要见大使。”

那人骂了一句,还是道:“快滚!”我冷冷地道:“大使会见我的,只要你对大使说,你们做不到的事,我做得到,这就行了,如果你不去报告,只怕你要被当成是不忠实份子了。”

最后的一句话,十分有效。那人关上了小铁门,向里面走去。我在铁门外徘徊,约摸过了七八分钟,才又听得有人道:“你是甚么人?”

那一个讲的是英语,十分蹩脚,我也以英语答道:“你们不必理会我是甚么人,如果你们有困难的话,那你们不必担心甚么,只要肯出钱就是了。我一个人,还能够捣毁你们的大使馆么?”

那人道:“你知道了些甚么?”

我道:“我甚么也不知道,但是我却知道,东京警局总动员,封锁了一切交通通道,所以,我便想到,事情可能和贵国有关!”

那人乾笑了两声,道:“好,请进来。”

铁门轧轧地响著,打开了一道缝,我挤身走了进去,心中暗自好笑,心想某国大使馆的力量,何等雄厚,但如今却也不得不相信一个自己摸上门来的人。

刚才,我还是偷偷摸摸地攀墙而进的人,但此际我却堂而皇之地请进了大使馆。我才进门,便发现暗中走出了四个人,紧紧地跟在我的后面。

我自然不放在心上,因为见到了大使之后,他们便会将我当朋友了。

我踏上了石阶,被引到了一间有著绝对隔音设备的房间之中,大使坐在椅中,冷冷地望著我,我身后仍有四个人在监视者。

大使望了我半晌,道:“你要甚么?”

我耸了耸肩,道:“我要坐下,可以吗?”

大使向一张椅子指了一指,道:“就是这张,你还要甚么?”

我在椅上坐了下来,道:“我还要钱。”

大使的话 仍是简单得像打电报,道:“要多少?”

我道:“那要看你们面临著甚么困难而言。”

大使冷冷地道:“你有甚么办法解决我们所不能解决的困难?”

我也冷冷地道:“那就是我赚钱的秘密了!”

大使不出声,掏出了个烟斗来,装烟、点火,足足沉默了三分钟,他才忽然以烟斗向我一指,道:“搜他的身!”我一听得那句话,不由得直跳了起来!

我的确未曾防到这一著,而只要一被他们搜身的话,我的把戏,便再也玩不下去了。因为他们只要发现纳尔逊先生在日间给我的那份证件的话,便可以知道我的身份了,我跳了起来之后,大声道:“我抗议。”

倒看不出,那大使还具有几分幽默感,他冷冷地道:“抗议无效。”

两条大汉,已一左一右,将我扶住,另一条大汉,来到了我的身前。我自然可以轻而易举地将他们打倒,但那样一来,我自然再也出不了这座大使馆了。

我大叫道:“搜身的结果,是你们失去了一个大好的机会。”

大使一挥手,那个大汉退开了一步,大使冷冷地道:“为甚么?”

我道:“你们胆敢侮辱我,那么,不论多少钱,我都不帮你们的忙了。”

大使道:“你知道我们要帮甚么忙?”

我道:“你们有一样东西,要运出东京去。”

大使的面色,变了一变。就在这时候,他身边的一具电话,响了起来。大使抓起了听筒之后,他的面色就一直没有好转过。

那个电话,显然是此他更高级的人打来的,因为他只有回答的份儿,连讲话的机会都没有。

当他放下话筒之际,他的额上,已冒出了汗珠。他再次挥了挥手,在我身旁的两个大汉,也向后退了开去,不再挟住我了。

我虽然未曾听到那打来的电话,讲了一些甚么,然而,从大使灰败的脸色上来看,可知事情已十分严重和紧急了。

那严重和紧急,分明已使得他不及考虑我是否可信,而到了必需相信我的程度。他挥开了挟住我的大汉,不再搜我的身,便是证明。

我大大地松了一口气,泰然自若地坐了下来。

大使摸出了手帕,在他已见光秃的顶门上抹著汗,道:“如果是很大件的东西,你也有法子在如今这样的情形下,偷运出东京去么?”

我耸了耸肩,道:“你得到的封锁情报,详细情形是怎样的?”

大使来回踱了几步,道:“所有的大小通道,都要经过严密的搜检,而且,还出动了最新的雷达检查器,你知道,这种仪器 ”我不等他讲完,便道:“我知道,这种仪器可以在汽车速度极高的情形下,测出疾驰而过的车辆中,有没有需要寻找的东西。”

(一九八六年按:这种“装备”,略经改良,现今用来作为追缉开快车,真是大才小用之至。)

大使点了点头,脑门子上的汗珠,来得更大滴了。

他沉声道:“你还能够给我们以任何帮助么?要知道,我们待偷运出去的东西,体积十分巨大!”我道:“当然可以,不然我何以会来见你?不要说体积巨大,就算是一个人”我讲到此处,故意顿了一顿,只见大使和四个大汉的面色,陡地一变!我顿了极短的时间,立即又道:“我也可以运得出去。”

从刚才那大使和四条大汉面色陡变这一点上,我几乎可以肯定,他们要我运出去的,正是一个人。然而,接下来大使所讲的话,却又令我,莫名其妙!

他乾笑了几声,道:“当然不是人,只是一些东西。”我道:“甚么东西?”大使瞪著我,道:“你的职业,似乎不应该多发问的?”我碰了一个钉子,不再问下去。大使向四个大汉中的一人,作了一个手势,那大汉推开了一扇门,向外走了出去。

大使转过头来,道:“由于特殊的关系,这件事,我们委托你进行,但是,你的一举一动,还全在我们的人的监视之下,这一点你不可不明白!”

我心中十分犹豫,我虽然不怕冒险,但是我却也从不牵入政治、间谍、特务这一类斗争的漩涡之中的。然而,眼前的情形,却使我不得不进入这个漩涡了。当然,在那时候,我如果及时退出的话,是还可以来得及的。

但是,我又如何对纳尔逊先生交代呢?

再说,方天的下落,这个蓝血人的神秘行动,以及纳尔逊口中所说的那个征服土星的计划,和方天在巨型太空火箭上的特殊装置,这一切,都是我急想知道的事情。如果我就此退出的话,我也难以对自己的好奇心作出交代!

我点了点头,道:“自然,你可以动员一切力量来监视我的。”

大使道:“好,你要多少报酬。”

我道:“那要看你们待运的货物而定。”

大使道:“那是一只木箱,约莫是一立方公尺大小,重约一百五十公斤。”我心中暗暗好笑,他们一定是将方天装在那只木箱中。

我故作沉吟道:“体积那么大,我不得不要高一点的价钱。但是我还希望有下一次的交易,又不得不收便宜一些……”

大使不耐烦道:“快说,快说。”

我伸出了两个手指,道:“两十万美金。”大使咆哮了起来,道:“胡说!”我站了身子,道:“再见。当你来找我的时候,价钱加倍。”

大使连忙又道:“慢……慢,两十万美金,好,我们答应你。”他又向另一个大汉,使了一个眼色,那大汉也立即走了出去。

大使坐了下来,道:“你要知道,我相信你,是十分轻率的决定。”

我笑了一下,道:“但是你却只能相信我。”

大使苦笑道:“是,然而如果你弄甚么狡狯的话,你该相信,我们要对付一个人,是再容易不过的。”我听了他的话之后,心中也不禁感到了一股寒意。

的确,他们的拿手手段,便是暗杀,我以后要防范他们,只怕要花费我大部份的精力,这代价实在太大了一些。

但事情已发展到了这一地步,我也已骑虎难下,不能再退却了。

我想了一想,道:“那不成问题,然而,我的一切行动,我所接头的人,以及我所使用的方法,你们却也不要乱来干涉我。”

大使望了我一会,道:“可以的。我们要在东京以西,两百三十四公里外的公路交岔点上,收到这只木箱,届时,一辆大卡车,和一个穿红羊毛衫的司机,将会在那里等著。”

我道:“好,后天早上,你通知司机在那里等我好了。”

“后天早上?”大使有点不满意这个时间。

我摊开了双手,道:“没有办法,困难太多了。”

大使半晌不出声。没有多久,先后离开的两个大汉,都回来了,一个手中持著一只胀鼓鼓的牛皮纸大信封,大使接了过来,交到我的手上,道:“照规矩,先付你一半!”

我打开信封,略瞧了一瞧,一大叠美钞,全是大面额的。

另一个大汉道:“跟我来。”

大使道:“他带你看要运出去的东西,你不必再和我见面了。”

我一笑,道:“除非下次你又要人帮助的时候!”

大使啼笑皆非地点了点头。我便跟著那个大汉,向后走去,在大使馆的后门口,厨房的后面,地上放著一只大木箱。

那木箱外表看来十分普通,木质粗糙,就像普通货运的木箱一样,上面印著的黑漆字,写著“磁器”、“请轻放”等字样。

我走近去,用手指一摸那些字,黑漆还未曾乾,那显然是第一个大汉出来时匆忙而成的杰作。

我走向前去,双臂一伸,向上抱了一抱,的确有一百五十公司上下的份量,在我一推之际,我还摇了一摇,我想,如果箱子中有人的话,一定会有响声发出来的。但是我却失望了,因为在摇动之际,一点声音也没有。

那大汉冷冷地望著我,道:“你怎么将箱子运离这里?”

我笑著拍了拍他的肩头。我故意用的力度十分大,痛得他龇牙裂嘴,但是却又不好意思叫出来,我道:“你在这里等我,四十分钟之内,我带运输工具来,你可别离开此地!”

那大汉以十分怀疑的目光望著我,我则已催促著他,打开了门,让我走了出去。

一出后面,寒风迎面扑来,我吸进了一口寒气,精神为之一振。

虽然我知道,戏弄这个国家的特务系统,并不是一件闹著玩的事情,后果是十分严重的。然而,我还是忍不住想笑了出来。

我才穿出了后巷,便发现至少有三个人,在鬼头鬼脑地跟踪我。其中有两个,看来十分像日本人,但是我却以为他们是朝鲜人。

我当然不去理睬他们,我也不想摆脱他们,直到我走到一个公共电话亭之前,才停了下来。当我回头看时,我竟发现有六七个脑袋,迅速地缩回墙角去!

我心中苦笑了一下,这些跟踪我的人,很可能带有长程偷听器,那么,我连打电话都在所不能了!我迅速地想了一想,拨动了纳尔逊先生给我的,和他联络的号码,当他“喂”地一声之际,我立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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