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问题又来了……他究竟有什么信心和手段,能够保证自己三十五岁才成为了主教的如今,用远逊于十六年的时间去达成教皇的成就呢?
谜团似乎越滚越大,没有足够的线索,一时之间无法解开。
艾斯只好暂时把疑问压在了心底。僵硬了片刻的克洛德却在此时道:“是啊,他会踩着自己兄弟的尸骨上|位……”顿了顿,又意味深长地道,“同时也包括了您。”
艾斯被气笑了。他直起腰来,似笑非笑地道:“我以为你已经爱我爱到无可自拔了。”
克洛德回以挑衅的目光:“为何不试试我爱您爱得究竟有多深呢?”
冰蓝色与祖母绿在火光与烛光中相对,视线交汇了几秒钟后,瞬时在彼此的眼眸中燃起了熊熊烈火。艾斯率先踏前一步,克洛德的手臂下意识向后摆去。然而下一秒他腰身便被紧紧缚住,紧接着又一只手蛮横地扣住了他的脑后,炽|热的吐息灼烈地交织,强行贯入他的感官……
视界开始变得模糊,连同大脑都如蒙着雾气般一片模糊。杂乱的脚步、急切的吞咽与湮灭在喉中的愉悦呼唤如同星星点点的火苗,在唇边、在喉结、在扣得紧密的衣领处渐渐下落,直至找到合适的能源,熊熊地燃烧起来。漂亮的宝石在火焰的燃烧下也会就此失色,手指与手指混乱的碰撞交叉、脚步与脚步的窘迫碰撞……以为是挣扎的手臂无力地在对方的掌握中摆动,片刻间撞翻堆高的手札、磕到坚硬的桌脚,疼痛未曾反射|到神经,反倒在皮肤上激起一阵阵欢愉般的颤栗,克洛德的脊背率先碰到了书架,晃动的木架撞下了墙上的白灰,扑簌下落,一向有些洁癖的艾斯却仿佛毫无所觉,手指一路下探,在皮肤上、血管里、骨髓中,燃起了更加炽烈的火焰……
克洛德绝望般地闭上了眼睛,痉|挛的手指却泄露了他的真实情绪。他忍耐着即将冲口而出的低吼,甜腻地从鼻腔掠过,发出微不可察的声音。力气好像在这一刻全部消失,冰冷如尸首的皮肤烫得惊人。柔软而冰冷的唇|瓣仿佛有种特殊的甜蜜,吸引着人流连忘返。
艾斯忽然举起手臂,抱起了克洛德。他粗|鲁地拂掉了桌上珍贵的炼金器皿,将克洛德放在宽大冰冷的书桌上。一个小小的咒语模糊短促地发出,紧扣住克洛德的双手。克洛德忽然睁开眼睛,声音嘶哑:“不……”
艾斯舔|了舔下唇,勾起唇角:“你要我停下来吗?”
克洛德皱起了眉,显然是希望他适可而止。艾斯却恍若未见,一只手忽然间掐住了克洛德的脖子,一只手则在慢条斯理地解开那些碍事的纽扣和带子:“让我想想……这种时候,到底要怎样才能停得下来呢?”
原本腾起了浅浅血色的脸庞顿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失色。克洛德的声音难得地出现了几分颤抖:“……停下来……”
“你宁愿死,也不愿意向自己的欲望屈从?”艾斯声音轻柔,脸上带着温文尔雅的微笑,“让我想想吧……那时候你是如何对我承认自己的感情的?……你说你爱我。”
他的笑容不带丝毫恶意,优雅标准得如同家世古老的贵族,和善亲切到让任何一个人都无法对他产生恶感:“啊……一个完全不明白‘爱’是什么,并且永远也不会产生这种情愫的人,那时候又为什么会分不清自己的感情呢?也许是因为你认为自己的欲望来自于爱,但是天主不会告诉你,炼金术更不会告诉你,你的欲望就只是欲望而已,和爱全无关系。”
掐着克洛德喉咙的手渐渐用力,艾斯深深俯身,在他耳畔道:“如何呢……你承认自己的欲望了吗?”
克洛德紧紧抿唇,一言不发。无需呼吸的他像是真的窒息了一样,苍白的脸上开始泛起血色。艾斯松开手指,抚摸上他的脸颊,最终停留在双眼上:“这双眼睛可真亮啊……当初在你想把我的眼睛挖出来的时候,心里想着的又是什么呢?”
克洛德忍耐不住地发出了一声惊喘,下垂着的双|腿忍不住地绷紧。艾斯却阻止了他的动作,强硬地介入其中,近到只隔几层布料,亲密地与他接触着:“……忍不住了吗?可是还不行……你要先回答我的问题,我才会给你想要的东西。”
克洛德模糊地道:“不……”
“不想要了吗?可是不行啊……因为我非常想要给你,所以恐怕你只能接受我的厚爱了。”咒语逸出唇|舌,衣衫顿时被整齐地割裂。克洛德狼狈地试图蜷起身子,却已经没有能力再进行反抗。艾斯微笑着啄吻他的脸庞,“……你不是很想知道,爱与欲望的区别吗?我会好好教会你,什么时候应该屈从于自己的本心……”
克洛德的眼睛亮得惊人,如同两团火焰在眸中燃烧。然而他却痛苦地挣扎着,心情与表现截然相反:“……停下……艾斯……上帝啊……”
“原来你心里真正爱着的是上帝吗?”艾斯故作惊奇地挑了挑眉,紧接着以一种哄小孩般的口气道:“不过从现在开始,你只要注视着我就够了……克洛德。”
手指上包裹着一层魔法,轻而易举地突破障碍,凸入佳境。笑容也渐渐恶劣起来,艾斯轻声诱哄着:“乖……不要发出声音哦。你应该不希望……自己的声音会被今晚的第二位来客听到吧?”
克洛德猛然张大眼睛,瞳孔紧缩。艾斯的脸上仍是笑容,语气却忽然冰冷起来:“你在意他?重视他?因为他能让约翰成为国王、再让你成为教皇?可是这样一位伟大的人物,现在大概还不知道,自己在你的心里,不过是爬上高位的垫脚石吧?”
双重的刺激之下,克洛德弓起了身子,剧烈地颤栗起来。艾斯轻柔地道:“对你来说,我又是一块试刀石,还是一块绊脚石呢?”
他掀起裙摆,纯白色衣裙边缘勾着的蕾丝若隐若现地覆盖住了两点嫣红,克洛德闷|哼一声,面上浮现出潮|红的色彩。被紧缚的双手无力地悬在半空,白色的丝带随着动作而不断晃动,一点一点地映着火光。
“不过于我而言……你也不过是同样的存在罢了。”艾斯恶劣地勾起了唇角,绿宝石般的眸子折射|出耀目的火彩,“来试一试吧,克洛德……是你对我的了解更多,还是我……对你的了解,更加深刻呢?”
☆、第六十章
时间已经进入了冬季,巴黎的夜晚开始变得寒冷起来。磨坊约翰哼着小调吊儿郎当地从街的另一头走过来,帽子歪歪斜斜地戴着,衣服扣错了扣子,脸上还带着健康的潮|红——很显然,他刚刚才从某个寻欢作乐的场所走出来。
约翰的心情显然很不错,至于这种愉快的原因是因为陪酒女郎额外施舍的一个香吻,还是因为即将到手的许多个金灿灿的宝贝儿,那就连他自己也不得而知了。他哼着小曲儿一路接近那在夜幕下显得愈发庄严的圣母院,看到大门还开着,便摇摇晃晃地走了过去。
走到大门前时,他甩动的胳膊却忽然被一只手抓|住了。约翰醉眼朦胧地往旁边看了一眼,不禁笑了起来:“是你呀,伙计?格兰古瓦,上帝的犄角!你的大作卖得如何了?”
站在门廊阴影下的是个身形高瘦的年轻人。他有着一头稻草黄的金发,长相说不上英俊帅气,但也并不难看。听到约翰的话后,他脸上露出了苦涩的表情,回答道:“诗人总是贫穷的。”
“你站在这里干什么?来拜访我的好哥哥?”约翰问道。格兰古瓦和约翰以前只能算得上点头之交,甚至可能连对方长什么样都不太清楚,最近却因为发现对方和自己在某方面有着相同的爱好而渐渐熟稔起来,至少在约翰手里有钱的时候,是不介意带着这位“伙计”一起去寻欢作乐的。不过格兰古瓦的性格要比他保守许多,虽然很渴望得到姑娘们的关注,可是要他真正做些什么,还是有些束手束脚的。
约翰最喜欢看着他面对一群丰|乳肥|臀的酒娘时一副手脚无措的样子,每次看到那副滑稽的样子都会哈哈大笑。不过自从他从哥哥手里榨了一笔之后,这段时间里实在有些挥霍无度,原本鼓囊囊的钱袋很快就空瘪下去了,如果再不想想办法,等到下个月,他就得当掉大衣去喝西北风啦!
克洛德的命令来的恰是时候,约翰兴冲冲地在酒馆花掉了自己最后一枚金路易,一边高唱赞歌,一边思索着这次该用什么办法从自己哥哥手里拿到一笔钱——也许预支税负就不错?他带着这种盘算,开开心心地来到了圣母院,心里很是带着点胜利者的自得。所以在看到形容凄惨的格兰古瓦后,那种拉对方一把的小盘算就格外清晰起来。
格兰古瓦回答:“是的,我来拜访老师——带着我最近写出来的剧本。您也可以读一读,这是一篇优秀的圣迹剧!——是我为明年王太子与玛格丽特公主的订婚而特地准备的作品。”
约翰眼睛转了转,觉得自己是非常容易惹哥哥生气的,如果这时候找一个垫背的一起进去,结果可能会好一些。于是道:“来吧,伙计,让我们一起进去!再晚一会儿功夫,主教先生就要拒绝接待客人啦!”
他反过来拽着格兰古瓦的胳膊,硬是把他拖了进去。格兰古瓦踉踉跄跄地走了几步,才抱怨道:“唉,我本想问您一件事情,怎么反而被您拖着话题走了呢?实话对您说吧,我来到这里,除了向请求我尊敬的老师推荐我得到圣迹剧的机会,还有另外一件事情想要请求。可是我发热的头脑在圣母院门前吹了半天风,却又感觉如果这么进去,一定会被老师赶出来……”
约翰闻言,不禁停住了脚步:“惹怒我哥哥?”他把手臂搭在了格兰古瓦的肩膀上,亲热地问道,“你有什么事情能惹怒他呀,彼埃尔?”
格兰古瓦愁眉苦脸地道:“当然是因为埃及人……您还记得前两天被绞死的那个埃及人吗?”
约翰眼睛转了转,回答道:“当然记得。他可真够美的,对不对?”
“如果那种美貌生在了女人脸上,一定会使圣母黯然失色。”格兰古瓦嘟囔着,向旁边看了一眼,又继续道:“不过,美貌又能有什么用呢?对宗教裁判所的大人们来说,无异于一片树叶或一点尘土……嗐,我想请求您帮忙的是,如果有可能的话,就在我向您哥哥发问的时候帮忙说句好话吧。”
约翰打量了他一眼,说道:“这我可不敢保证,您究竟打算对他说些什么大逆不道的请求呢?”
格兰古瓦继续愁眉苦脸:“这一点,您暂时就别问啦!我怕这时候说出来了,待会儿就没有勇气走进那扇小门了。”
约翰见他坚决不肯说,也就撇了撇嘴,不再追问了。他们一前一后地上了楼梯,经过阴暗的走廊,一点一点攀上了钟楼。快要走上钟楼的时候,格兰古瓦忽然看到了一片笼罩在门前的崎岖黑影,不禁叫道:“这是什么?”
约翰不在意地道:“大概是卡西莫多吧。”
他们两人渐渐走进,果然从月光的笼罩下看清了一点人类的影子。约翰摸出一枚纽扣,随手打了过去,叫道:“嘿!嘿!驼子、瘸子和瞎子!你听得到我说的话吗?快点从你把守的门前让开,让我看看我光辉的副主教哥哥又在做什么好事!”
卡西莫多倏地扬起头来,丑脸上露出了十分可怕的神情。他背后的门里忽然发出了一声很大的声响,像是什么东西落到了地上的声音,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
约翰心里有了怀疑,三步两步地跨到门前。卡西莫多却仍然牢牢地守在那里,不让约翰进去。
估量了一下双方的武力值,约翰止住了脚步,和颜悦色地道:“让我进去吧,卡西莫多?我哥哥就在里面,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你却在这里堵着我的路,未免也太不近人情啦!”
因为知道聋子听不到话,他故意提高了声音,目的就是告诉门内的人知道。果然不过片刻,一声哨子的响声便悠扬地从门内响起,随之而来的还有克洛德压抑隐忍的声音:“……进来吧,约翰。”
好像接到了什么命令一般,卡西莫多迅速从门边离开了。约翰得意洋洋地打开了门,带着格兰古瓦一起走了进去:“晚安,我的好哥哥!您的弟弟怀着真挚的心情回应了您的召唤,带着礼物来看您了!”
格兰古瓦小心翼翼地关上了门,才转身面对着克洛德。不知道是燃烧了什么奇异的木料、还是炼金术试剂所发出的味道,屋里弥漫着一股相当令人沉醉的奇特香氛……而克洛德本人的脸色也不像是以往那样苍白,白色的衬衫外面罩着教士长袍,站在高高的书桌兼试验台前,一动不动地注视着他们。
……不对,并不像是在注视,而像是仅仅在失神。
念头从心头一闪而过,格兰古瓦听到了克洛德不同寻常的压抑声音:“您来到这里又是为了什么呢,格兰古瓦?”
“承蒙您的教导,先生,我是来向您汇报自己的学习进度的。”格兰古瓦恭敬地道。出于某种奇特的直觉,他总觉得今天的副主教看起来很不对劲。
“您已经出师啦,我没有什么可以再教您的。”克洛德冷淡地道,又看向约翰,“您呢,约翰?”
“我是回应您的邀请才来的。”约翰也察觉到了一丝不同寻常,回答道。
克洛德低下了头,半晌才道:“彼埃尔,请您将我落在地上的石臼捡起来。”
格兰古瓦顺从地走了过去,捡起了石臼。可是在他把石臼放到试验台上、推到克洛德面前的时候,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总感觉自己像是被人瞪了一眼。
他带着困惑地退到了旁边,想了想,又站在了壁炉边上,保持了一个相对安全些的距离。而且在寒风中站了那么久,他又没有避寒的厚衣服,手脚都已经被冻得有些僵硬了。
约翰则没有他那么多的顾忌,大喇喇地站在那里,轻快地说道:“说实话,您叫我来是为了什么呢,副主教先生?如果是要给我添置衣物,大可不必,您已经用那些金灿灿的利弗尔打发过我啦,以后也可以继续用利弗尔打发我。”
克洛德冷冷地道:“我叫您来当然是有着自己的理由。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