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匈奴帝国:刀锋上的苍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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匈奴帝国:刀锋上的苍狼- 第3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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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冒顿属下的这些兵众,都是青壮年,大多数是单于庭所辖地区的下等奴隶及休屠王所在的西提匈奴。当初,头曼单于下令冒顿领兵一万的时候,冒顿便亲自到各个王侯驻牧地,以还没有婚配的二十岁男子为选择的首要条件,其次是必须有百步穿杨的射击本领。奴隶们闻听太子殿下来挑选兵士,一个个争先恐后,冒顿初选了近两万之众,后又逐步淘汰了一批人,将余下的一万兵士命名为公狼骑兵队。每日启明星还没有隐没,冒顿就带着这些兵士,骑马纵驰上百里,到狼山西峡谷的一片开阔地,进行射击和互博训练。

  狼山是蒙古高原的一处风口之地,尤其是春秋和冬季,南来北往的大风持续不断,像是冲撞不已的庞大军团,在山峰上下,搜刮着干枯的树木、暗黑的岩石和数不清的金色茅草,一路奔卷而来,又一路迅猛而去。冒顿属下的一万兵士也像那些树木一样,必须在风中长久挺立,抑或在风中以相互搏击升温取暖。冒顿也和兵士站在一起,绝不坐下或者躲在背风处。最开始的时候,冒顿教兵士们骑马,不是简单的驾驭,而是能够在马上回身射箭,能够灵活自如地翻转身躯,从马腹钻进钻出。这样训练是异常危险的,稍有不慎,便会被飞驰的马蹄踏碎心脏或者头颅,残肢负伤是最正常不过的事情。

  其中,西提匈奴的兵士总体比单于庭附近的兵士,在各方面都要优异。冒顿心中自然喜欢,也很倚重。其中有一个长相酷似前任休屠王沃里克的西提匈奴,名叫亚布台,身长九尺,浓眉环眼,更奇异的是,长着一头金黄的类似鸟巢的金发。不论是马术、互博和射击,都是佼佼者。冒顿命亚布台始终跟在自己身后,尤其是行军之时,冒顿的马头就是他的马头,须臾不可错离半步。亚布台呢,也极聪明,他知道,冒顿是匈奴太子,将来必定会继任大单于,做大单于卫士,乃是每一个匈奴奴隶的梦想。

  见冒顿如此喜欢自己,亚布台自然更加忠顺于冒顿。一个冬天过去了,冒顿的一万兵士马术精进异常,每个兵士,不仅能够其骑马挥刀作战,且能够一边疾驰一边弯弓射箭,个个百步穿杨,十丈之内的目标,无不闻声倒伏。互博之术是针对平地作战的,冒顿谨遵蒙恬之说,秦军以步兵为主,善于守城乃至步步为营,而匈奴善于闪电之势突然袭击,并漫野之地展开大规模围歼。冒顿之所以叫兵士练习互博之术,无非是针对秦军。若是与东胡月氏军队作战,所用战术和方式相差无几,但在射击上,东胡强过月氏,而月氏则弱于匈奴。而西域大都为开阔之地,马上射击乃是克敌制胜的有效方法之一。

  如此一个冬天过去了,正月祭天祭祖大会召开之后,草原上虽然还是朔风呼啸,但已然有嫩芽破土而出,察布草原结冰的海子也都开始解冻,即使大河之中深达数尺的坚冰,也都纷纷开裂,在午夜或者正午之时,发出类似天崩地裂的巨大声响。到二月之后,风就不怎么入骨了,冒顿依旧带着自己的一碗兵众,在狼山西峡谷一带,一如既往地练习骑射之术。为了使兵士们有射杀的目标,冒顿将一万兵士分为三部,一部由亚布台带领,二部由拉目带领,三部由自己亲自率领,深入狼山密林深处,以捕杀走兽飞禽的数量及命中程度为依据进行评比。

  这对于狼山的飞禽走兽来说,是一场近似灭顶的灾难。一连数天,冒顿所部军士射杀的飞禽走兽堆积成山,引得远山之中的鹰隼成群飞来,扑闪着黑色的硕大的翅膀,啄食散乱的腐肉。冒顿的这一举动,引起左贤王拉祜共的特别注意。狼山是左贤王辖地。当他无意中看到成群的鹰隼飞向狼山的时候,下意识觉得那里一定发生了什么,不管以怎样的方式,但最终的结果都可能是大规模的死亡。而他又感到奇怪,狼山一带近无战事,怎么会有如此之多的腐肉尸骸呢?想到这里,拉祜共招来驻牧狼山的右大都尉阿奇轱辘。阿奇轱辘听了之后,向拉祜共禀告道:“乃是太子冒顿率众操练兵马,近来以猎杀走兽飞禽数量多少来论功行赏,激励军士。”

  拉祜共一听,起身走下虎榻,在营帐内来回踱步。猛然对右大都尉阿奇轱辘说:“速派人马,看个仔细,若有风吹草动,立刻回来禀报!”阿奇轱辘听了之后,站在原地不动,看着拉祜共说:“果真是太子训练兵马,以小臣之间,此事并无大碍。”拉祜共一听,顺手抓起一把短刀,手一挥,只听得嗖的一声,短刀擦着阿奇轱辘的耳朵,插在了对面的木柱子上。阿奇轱辘一惊,再看拉祜共一脸严肃,急忙说:“小臣这就带人前往。”说完,便退出了拉祜共的营帐。书 包 网 txt小说上传分享

第十六章   暧昧余光
第十六章   暧昧余光

  1

  四月中旬之后,春天开始覆盖整个西域,浩荡的春风从东向西,不间断吹袭而来,一路打开,也一路掩埋。阴山西侧的庞大峡谷之中,绿草成荫,流水潺潺,山上的森林松涛阵阵,金露梅和银露梅也纷纷挺立起来,将形如羊肾的叶片披在身上,娇艳惹人。峡谷之外,有一片阔大的桦树林,林中的飞禽走兽成群结队,在荒草和灌木从中出没。牲畜们也好像受到了感染,不断抖落鬃毛,你追我赶,就地*,一时之间,草原之上,阴山上下,空气中流传着浓郁的骚味和精液的气息。

  匈奴、东胡和月氏人,乃至丁零和楼烦人,也都觉得了这种来自身体的蓬勃的力量,他们看着牲畜肆无忌惮地随地随时交欢。这种原始的本能展露,揭示了人与牲畜相同的一面。温煦的春光使得年老的头曼大单于也春心萌动,不节制的床第之欢使得这个人更为苍老,整个身体正像一只患病的牦牛,慢慢地瘦弱、干瘪、颓废下去。

  或许是春天的召唤,抑或是来自某种久违了的欲望。这一天上午,头曼在奴隶的扶持下,走出宫殿。到门口,猛烈的阳光像是一种洗礼,兜头照射,头曼打了一个激灵,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温暖。久居宫室于他而言是一种彻头彻尾的享受,但对于他的肉体本身而言,则是一种收藏和消耗。头曼慢步走下台阶,无所遮拦地站在了阳光下面。

  四面的山岗之上,茵茵的绿草预示了新的希望和生活,新鲜的树叶像是崭新的婴儿,在风中不知疲倦地招手。就连单于宫殿之前的草地上马莲草也抖开了去冬的枯叶,换了一身新装。无边无际的帐篷像是盛开的莲花,使得整个春天的阴山有了一种隆重的感觉。头曼长长地伸了一个懒腰,疏松的身体蓦然觉得了一阵轻松。这种轻松是长途马上疾驰之后才会真切感到的,头曼舒了一口气,觉得了一种前所未有的激越和快乐。

  头曼叫人牵了他多年未曾骑乘的骏马来——这是一匹东胡宝马,身子长约八尺,但四肢短小,全身雪白,犹如玉雕,据说有夜行千里,日行八百的非凡脚力。奴隶们来到马厩,套上笼鞍,以最快的速度把马牵到了头曼面前。头曼一看自己心爱的坐骑,蓦然发现,当年神骏的战马已然肥胖不堪,尤其是前蹄,长出好大一块息肉。头曼大喝一声,负责喂养的奴隶见头曼发怒,吓得全身抖索起来,扑通一声跪下,嘴唇急速搓动,脸色犹如白纸,咕哝了半天,也不知该说什么好。

  头曼看了一眼,抬脚就要跨上马背。忽然又丢开马匹,回身过来,背着双手,脸色黑青,怒气冲冲,看着跪着的奴隶。周围的随从看了,心想,这奴隶肯定没命了,将大单于的坐骑喂养成这个样子,不死也要断一条胳膊。而没有想到的是:头曼忽然收敛了怒气,看了那个跪在地上的奴隶一眼,重重地嗨了一声,像是叹息,又像是沮丧。转身径直上了台阶,随从们赶紧快步跟上,簇拥着头曼,回到了幽深若窟的单于宫。

  这时候,冒顿正带着自己的一万兵众,依旧在狼山西峡谷训练。太阳灼热得可以烤糊脸庞和手臂,照射在长刀之上,漾着一种刺目的寒光,即使锋利的箭头之上,也都汪着一枚太阳。旗帜始终呼啦啦地飘着,抖动的乌龙像是在水波之中奔行盘旋,给人一种的风生水起的真实感和现场感。兵士列队完毕,冒顿站在一面巨大的青色岩石上,举目巡查了一番,挺直胸膛,面对士兵们大声说:“我冒顿之军,杀必死,攻必克,自今日起,倘若对敌作战,斩杀一只头颅,赏金子一斤,杀敌主将帅者,为大当户,赏金子百斤,并男女奴隶百人。”

  士兵们听了,欢呼雀跃,大声喊道:“太子英明,誓死效命!”一万人的声音比松涛更为沉雄嘹亮,惊醒了酣睡之中的猛兽和飞禽,也惊醒了早有戒心的左贤王拉祜共。冒顿见士气高涨,胸中顿生豪气,豹眼张大,再一次大声对着士兵喊道:“令不从者,当即斩杀;误我军事者,诛三族!”说完之后,看着台下的士兵,这次,士兵没有了刚才的欢呼之声,一个个脸色肃穆,仰面看着高台之上的冒顿。

  冒顿见士兵没有反映,再一次大喝道:“自今天开始,你们便都是我冒顿的军队,我在你们在,我亡你们亡。倘若有背叛与怠慢者,杀无赦!”士兵们听了之后,忽然又齐声喊道:“誓死效忠太子!”声如响雷,震得冒顿的耳膜也隐隐作疼。等喊声停止,冒顿走下石台,喝令士兵面对面排开,相互看着对方,然后用尖刀,相互刺穿对方的耳垂,再分别镶上一只金黄色的叮当作响的铃铛。

  鲜血流在了手上,肩上,在热烈的阳光之中,鲜血的腥味更为浓郁,引得猛兽从树林里纷纷探出了脑袋。而士兵们却没有一个发出呻吟声,始终面容沉静,神情坚毅。悬挂完毕后,正好有一阵风吹来,吹得铃铛一阵脆响,一万只铃铛的响声,比骨笛、胡笳更为悦耳动听,比单于宫的音乐更有节奏感,也更意味深长抑或耐人寻味。

  一直以来,左贤王拉祜共属下的右大都尉阿奇轱辘一直派人在东边的山头上观看察望。听了回报后,阿奇轱辘也开始觉得,冒顿是一个有野心的人,而在他看来,冒顿的这个野心,无非是要在头曼死后,排除异己,最坏打算便是以暴力的手段,稳妥无误地坐上单于之位而已。阿奇轱辘据实向拉祜共做了禀告,拉祜共听得异常仔细,当阿奇轱辘说到冒顿以酷令要手下兵士誓死效忠他一人的时候,心中一凛,无端觉得了一种凉,犹如冰尖一般,掠过他的整个胸腔。这种乍然而至的感觉,拉祜共也没有想到。良久之后,不由得暗自吸了一口凉气。

  2

  头曼躺在都不乌拉帐篷之中,看着帐篷顶露出的一小片天空,一溜灼热的阳光倾斜下来,落在帐篷的草席之上,像是一根直立的金子。都不乌拉坐在头曼身侧,手里端着一银碗桑葚,不断用松弛的手指捡起来,送到头曼口中。头曼一边嚼着,一边看着头顶的那一小片蓝空。花白的胡须之间,隐隐有汗水流出,在两腮和沟壑纵横的额头上,显得格外晶莹。

  单于宫四周,到处都是流窜的熊熊火焰,有气无力的鸟鸣和牲畜干渴的吼声。新鲜的尿液和粪便味道掠着草尖,在帐篷和宫殿内外流转。成群的苍蝇围着牲口和石板上堆放的生肉,嗡嗡嘤嘤,飞起又落下,仍在窝棚中织麻布的成年妇女们一个个*着上身,一边拉着弓弦,一边说着一些什么。

  门外忽然有人来报,头曼依旧躺在都不乌拉的榻上,眼睛看也不看来报告的军士。军士一进门,便扑到在地,低着脑袋,对头曼说:“单于,左贤王拉祜共求见。”头曼一听,怔了一下,翻身坐起,两只灰白的眼球转了转,忽然站起身来,头也不回地朝着单于宫快步走去。在门外护卫的兵士紧跟其后,打着冠盖的女奴更是身影矫健,一直护送着头曼走到大殿内坐定。

  左贤王拉祜共快步走到宫殿之下,向着头曼跪下作拜,口中说:“儿臣拉祜共见过单于。”头曼摆了摆手,嗯了一声,示意拉祜共坐下。拉祜共转身,坐在距离头曼约有十步之外的虎皮木榻上。待拉祜共坐定,头曼斜着眼睛看了拉祜共黑红的脸膛,心有所思,但看起来面无表情。拉祜共觉察到了,心中不免一阵惶恐。复又起身对头曼道:“父亲身体一向可好?”头曼听了,长长叹了一口气,嘴唇动了一下,什么也没有说。

  拉祜共看头曼脸色沉郁,一副心事沉重的样子,心想:“头曼性虽多疑,但向来对众子女和大臣们宽恕有加,但自从冒顿意外从月氏逃回以来,细心的大臣发现,头曼的脸色便一直沮丧莫名。”想到这里,拉祜共开口道:“冒顿整日在狼山西峡谷操练兵众,端的是凶狠威猛,虎狼之旅,我匈奴有此悍将,也算是有福了。”头曼一听此话,猛然抬头,皱纹深埋的眼睛中迸射出一股金子一样的亮光,死死盯着拉祜共的脸,嘴巴紧绷,脸色凝重,好一阵子之后,仍没说一句话。

  拉祜共感到奇怪,犹豫了一下,接着说:“我匈奴东起辽东,西至大河,凡匈奴本族,无不是单于臣子和奴婢。”说到这里,拉祜共的眼睛在头曼脸上打扫了一圈,见头曼脸色如旧,又说:“冒顿之勇,西域尽知,然训练兵众,只效命于他一个人,恐不利于我匈奴长治久安,如此一来,大单于权威何在?”说到这里,拉祜共的语气有些激动,索性接着说了下去。

  “冒顿此为,令我匈奴心生疑惧,尤其是臣下及右贤王、休屠王和浑邪王等匈奴诸侯大王,照此下去,必导致我匈奴分心离德,各自为战,最终,受制于异族。”说到这里,头曼忽然发出一声低喝,拉祜共一惊,急忙闭嘴,快步退身到台下,躬身对头曼说:“儿臣所言,皆是为匈奴大局考虑,并无私心,请大单于明鉴。”

  头曼站起身来,在虎榻左右来回踱步,眉头紧锁,叹息连连。许久,转身看着台下的拉祜共道:“我儿不要多心,你刚才所说,也是为我及匈奴着想。然冒顿练兵凶狠,嚣张专制,以本单于之见,恐与其性格有关,再说,凶狠彪悍之军,也是为我匈奴克敌制胜积蓄力量。以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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