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奔行几个时辰,楚人狂心中挣扎着很厉害。他不愿意伤害无辜的孟海棠,但师傅铁旗与李庆阳夫妇的大仇必需得报,好男儿有仇必报,原计划不可改变。
“真的要走么?”孟海棠直觉脑海一阵昏晕,摇晃中右手拉住马车勉强站稳说道:“楚大哥,我知道拦不住你,你这一走,不知何时才能再见面!”
幸福时光太短暂,孟海棠刚刚抓在手中,它就要从指缝里溜走。几个时辰前的紧紧相拥宛如就在眼前,她显得很是无助。
“会的!说不定两个月后,我们在花州相见!”楚人狂双腿一夹,策马直奔幽州之路而去。孟海棠我见犹怜的神态看在眼里,他担心自己心软。
“走吧!不如在花州城等他!”
云如意走下马车,轻轻抱住泪眼摩挲的孟海棠,眼望背影消失的楚人狂长长叹出一口气,脑海中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烈火门长老青青草的实力云如意很清楚,他的死因也很清晰,被楚人狂一刀斩下右臂,接着飞刀毙命。想想四大护法之首的红袍老者死相,那一刀的光芒,深深映入云如意脑中。
“以楚人狂实力,偷袭瘟王梁三豆,灭杀千手仙庞秋来未尝不可。这伤痕实在是太像了!”
云如意眉头轻皱,心缓缓下沉。看看身边沉醉于离别之痛的孟海棠,她摇摇头没有言语,只希望自己猜测是错的。
一炷香过后,楚人狂从前往幽州的道路上返回,转向水州这条道。前行数百米,抛下一根蓝布条在路边。这是云如意蓝衣上落下的布条,他顺手捡起,没有人注意到这一点。
又过了半个时辰,一队百余人的马队轰然而至,停留在三岔路口犹豫。为首之人鹤发鸡皮,脸上长满脓包,时不时有腐臭的脓水落下,身旁之人明明忍受不了这股难闻的臭味,却都装模作样地大声呼吸,仿佛醇香之至。
“马城,你说青衣楼一干人等会走那一条道?”
那女子眼神清亮,看似四十不到的中年妇女,偏偏一身脓包恶臭,加之皮肤多皱深黑,却如七十老妪。她话音落定,身后烈火门四大护法之一的马城猛地打了个冷颤,急急说道。
“禀副帮主,以属下愚见,他们会逃向笔直通往花州这条路,因为这条路最近!”
“老糊涂,你身为烈火门长老临阵脱逃,该不会是真的糊涂了吧?说说看,他们会逃向哪条路!”
烈火门副帮主冷哼一声,转头看了看脸色苍白的老糊涂,此刻在女子目光注视下,双眼不再浑浊,身体也绷得笔直,赶紧抱拳说道。
“依我看,青衣楼一干人为了逃避追击,应该转道水州,毕竟江南三洲都在青衣楼的控制之下。加上铁王赵开山坐镇水州,他们的安全也可以得到保障!”
说完,老糊涂轻轻举起衣袖,将额头细汗逐一清除,眼睛扫视一眼副帮主,随即低头。
烈火门少当家白鲨与副帮主亲生儿子,三大长老之一的青青草尸体被杜朗清理掉,他们只是心中怀疑,还是抱有一丝活着的希望。不过,一大帮子人却让孟海棠逃走,烈火门自是倍觉没有面子,才会有副帮主带队追击过来。
“你们说的都有道理,兵分两路,谁发现蛛丝马迹立刻烟花报信,大家在会合一起抓住他们。哼!想从我金蛇婆婆手中逃生,做梦!”
金蛇婆婆脸色一沉,模样越发难看。她手指通往水州这条道,示意老糊涂带人走这边,自己则快马一鞭,冲向孟海棠逃亡的花州路线。
百余人迅速分作两队,策马狂追,誓要擒拿孟海棠一行,为烈火门找回颜面。
老糊涂一马冲在最前方,心中七上八下。楚人狂射杀四大护法之首的红袍老者那一刀,留在他脑海中印象太深刻。他曾经想过,如果当时飞刀射向自己,十有**当场就挂了。
“中间人死得不冤!姓楚的实力太强!”
眼观六路,老糊涂暗自叹息。口中默默念叨,楚人狂一行最好不要走这条道,一旦狭路相逢,恐怕不等副帮主金蛇婆婆赶到,自己将赴中间人后尘,死在楚人狂恐怖的刀芒之下。
马队飞奔不到千米,路边一条熟悉的蓝色布条引起老糊涂关注。蓝色布条与云如意身上破裂的衣袍一模一样,他立刻下马,将布条放在手中仔细观看。
一股血腥味隐隐散发,沉默几息,老糊涂果断地下达命令:“放烟花,通知副帮主赶紧回来,青衣楼一干人走的是这条路!”想了想,他觉得很得意,毕竟刚才自己是这么说的。
尖锐的啸声久久回荡,一条长龙携带刺眼火焰光芒直飞天际,几十里内清晰可见。不多久,另一方同样射起这种烟花,显示金蛇婆婆收到信息。
“长老!我们快追,免得被青衣楼之人跑掉!”
老糊涂犹自沉思,身旁一名烈火门大汉不知趣地说了一句,正好戳在他的痛处。
“老子还要你来说!先到四周看看,有没有其他线索,青衣楼一干人明知逃不掉,也许在附近隐藏!”
一巴掌将说话之人扇出老远,老糊涂怒吼着吩咐。心中忿忿不平,对方说的轻松,赶快追赶,要是真的追上了怎么办!难道要自己第一个冲上前对阵姓楚的找死,何况孟海棠身边还有个实力高过他少许的云如意。
不多久,走出不远的金蛇婆婆率队赶来,看到老糊涂安排众人穿梭在官道旁的树林里,她顿时心知肚明。
“还不快追!”金蛇婆婆怒喝一声,眼眸中闪烁一丝杀意。肩头不知何时耸立着一条金黄鳞片的小蛇,细细的舌芯一伸一缩,嗅着现场所有人的气味。
老糊涂吓了一跳,随即对手下吼道:“听见没有,还不快追!”
楚人狂单人独骑,速度高过孟海棠一行的马车许多。走出莫约二十里,他勒住缰绳,走到路边的一处山坡后隐藏,默默地等待。
面对三岔路口,要判断烈火门追击的路线,无任走那一条道都很危险。他想到过对方说不定会兵分两路追击,一旦烈火门最强高手追上孟海棠,那就前功尽弃。
云如意衣袍上掉落的蓝色布条正好派上用场,楚人狂将其留在路边,就是为了赌一次,赌烈火门追击的人中认识蓝色布条,从而主追这条道。
如果烈火门追兵长时间不来,楚人狂唯有转头再追孟海棠。既然选择出手,就一定要做得圆满,不能让孟海棠落入烈火门之手。
楚人狂坐在山坡上方,透过密林间枝叶缝隙观察,直到一阵隆隆马蹄声回响在大地上,他的心才缓缓落定。
一百多匹马转眼间从楚人狂眼前跑过,溅起层层灰雾,所有人都保持着安静,因为他们知道烈火门这回载了大跟头。
楚人狂很有耐心地等待,一直到深夜过去,初冬的晨曦将起之时,烈火门百余人的马队垂头丧气地在官道上走过,他才牵马下坡望着水州方向喃喃自语。
“铁王赵开山,我来了!”
………【第三十九章算旧账】………
花州城,原属于权力榜地盘,在被青衣楼吞并之后,权力榜残存的弟子多次发动暴乱,却是一次次地被青衣楼铁腕镇压,死伤江湖人士数千。
那次在碧月观的凤鸣山,便是楚人狂无意间破坏权力榜弟子暗杀孟海棠,以此打击青衣楼与孟天龙的计划。
铁王赵开山深受青衣楼楼主孟天龙器重,正是他带领自己手下十八铜人采取血腥手腕,将权力榜残余势力逐一铲除,现在已经是一片太平景象,没有江湖人士再敢出头反对青衣楼。
十八铜人是赵开山从清风寺挖出的人才,个个修练刀枪不入的金钟罩铁布衫,实力均在十层左右,接近江湖绝顶高手行列,是铁王赵开山杀戮的急先锋。
据说扫荡水州城权力榜残余分子的行动中,真正死在赵开山手中的不过数百人,十有**都被十八铜人给砸死。
“他奶的,掉进盐罐里了,想把老子咸死!去把烧菜的王老头带过来!”
水州城有座七层楼的高塔,铁王赵开山就居住在这里,一阵怒吼从塔内传出,紧接着‘噼噼啪啪’的桌椅破碎声接踵而至,闹得不可开交。
自从瘟王梁三豆寻花问柳死在月州仙女阁,其最得力的属下千手仙庞秋来也命丧怒江边,而凶手一直追查未果,铁王赵开山的心情总是很差。
兔死狐悲,赵开山冥冥中有种预感,灭杀梁三豆与庞秋来的凶手总有一天会找上门。是以,他加派人手,日夜在水州城巡逻,凡是发现可疑江湖人,宁可错杀,也不放过。
作为青衣楼三王之一,赵开山了解瘟王梁三豆最是小心谨慎,从不相信任何人。一身毒功无人可挡,加上暗中还有几手救命绝学,当死亡的信息传到水州城,他几天内都不相信这是事实。
赵开山与梁三豆各有千秋,综合实力却是不分伯仲,瘟王梁三豆似乎更强一点点。凶手既然能够伏击梁三豆成功,他自己的小命同样保不准死在暗刀之下。
“凶手最好先去找杀王焦风的霉气,想那焦风是暗杀别人的祖宗,双方对垒才有意思!”
打断烧菜的王老头几根肋骨,赵开山顿觉心情好了许多,坐在房间的摇椅内,开始思量什么时候凶手找上自己。
坐着摇晃良久,赵开山睡着了。不到一炷香的功夫,他突然跳起,额头豆大的汗珠密布,紧张地四处张望。浑身的肌肉疙瘩鼓起,内气膨胀到极致,发挥出金钟罩十三层最高境界的实力。
“不会的,他已经被吞了,绝不会是他!如果是他,也用不着偷偷摸摸,直接上门一刀两断,轻轻松松多好!”
赵开山喃喃自语,这才发现是自己被噩梦惊醒。
一年多以前,发生在青衣楼花州总坛大殿内一幕,像一块石头塞入他的脑中,时常将他从梦中惊醒,挥之不去。他抬眼看着塔顶,重新坐回到摇椅上晃荡。
那一天,青衣楼楼主接到挑战贴,随即将三王召回总坛大殿,准备以四人之力应战。高手对决,并不是人越多越好,那些实力差劲的手下只会碍手碍脚,影响战局。
来人是当今江湖第一人,就连青衣楼楼主孟天龙也没有丝毫把握,四打一可以取胜。好在天不灭青衣楼,总坛大殿顶层居住有一个人,一个······
孟天龙号称十全战神,手中有十种武器可用,每一种武器皆可在江湖称王,出道以来杀戮无数,从未真正遇到生死危机。
四人端坐在总坛大殿,等待下战贴之人到来。每个人手心都捏着一把汗,神经高度紧绷,仿佛随时要被崩断。他们默默等待,当那人走近大殿随意一眼扫视,四人顿时明白,自己实力差距太远。
夜晚,星光黯淡,一阵阵莫名其妙的冷风在花州城刮起,释放瑟瑟刺骨寒意。大殿内点上百余根儿臂粗的蜡烛,还有百余盏气死风灯笼,将大殿照耀的雪亮,如同白昼。
原以为,这种亮度已经是极限,足以看到对方每一根毫毛,每一个动作。当那道无法形容的光芒闪烁而起,四人几乎同时闭上眼睛。
强光刺眼,超出他们预料,先前预演好的战术完全作废,各自选择保命要紧。即使无路可逃,四人还是疯狂后退。
“要不是他的第一目标是青衣楼楼主孟天龙,恐怕我的坟上长满杂草了!”
赵开山后怕地喃喃自语,将手伸入怀中,轻轻摩挲胸膛至下腹处。那里有一条长长的疤痕,像一条粗壮的千足蜈蚣依附在前身,直到现在,这里还是微微麻木,没有疼痛的感觉。
光芒耀眼之极,他只是被余光扫过。想那青衣楼楼主首当其中,赖以成名的十件武器刹那间粉碎,没有丝毫停顿,要不是······
“师傅说,金钟罩修练到十三层大圆满境界,从此天下无人能破。自从那一天起,我发现这是屁话,世上哪有无人能破的功法!”
赵开山长长叹口气,将衣衫内的手收回在额头轻轻拍打,借此消除心中对往事的惧意。
“铁王,狩猎一事准备妥当,是否现在启程!”
石塔下层,一人大声说道。他声音浑厚,显示内气十足,正是赵开山最喜欢的十八铜人之首赵一。
自赵开山将十八铜人从清风寺挖出,他们都随姓赵,因为出家之时年幼,谁也不记得自己姓甚名谁,同姓赵反而更加团结,亲如兄弟。
“初冬的雪已经下了数天,正是围猎雪鹿的的大好时机,准备出发!”
赵开山右手重重地打在摇椅把手上,猛地站起,将三百余斤的铁杖操在手中,轻如无物地随意抖动,激起一层层虚幻杖影。
水州城所有不服管教的江湖人士死的死,逃的逃,一片太平。导致铁王赵开山无人可杀,郁闷之余时常带城外郊区的从眉山上狩猎取乐,也好轻松自己压抑的情绪。
十九匹快马冲出水州城,直奔五十里外的从眉山。赵开山一马当先,手中铁杖紧握,磅礴的内气环绕周身,如同一尊杀神。
身后十八铜人个个身高体壮,肌肉紧扎。大雪天仅仅一层薄衫遮体,层层白气在身体外飘逸,手中同样握住一根铁杖,即使是出城狩猎,他们眼中也是杀气毕露。
昨日,水州城一位威望颇重的武林人士邀请铁王赵开山在从眉山会合,一起猎杀雪鹿取乐。对方也是归顺青衣楼之人,平日里送上不菲的孝顺银子,赵开山乐得顺水推舟,欣然前往。
天空中时不时飘下几片残雪,落在赵开山一行人身上,随即融化成雾气消散。几声雪鹿的叫声激起赵开山豪情万丈,催马加速前行。
赵开山胯下之马号称赤血千里,是青衣楼楼主孟天龙从魏国采购相送,显示对他的器重。
赤血千里与赵开山心意相通,感受到主人激情高涨,立刻长鸣一声,将身后十八铜人远远抛在身后。
十八铜人也被激起豪情,纷纷策马扬鞭,无奈马匹等级相差很远,还是被甩开得越来越远。
山路两边的树林被白雪覆盖,深深地弯下枝头,偶尔落下几块碎雪,也没有引起十八铜人的注意。赤血千里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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