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子苏向后倚靠,说道:“先生说的非常清楚,子苏明白。”
吴遂忠指向身旁的方振戟,说道:“子苏既然明白,那子苏可否看到振戟的未来?”
陈子苏摇摇头,说道:“子苏看不出,因为方将军与吴先生均是乱世缔造者,世界在你们手中,子苏看不出。”
吴遂忠看着陈子苏,说道:“子苏已经说了,子苏当然清楚我来此的目的。我想知道子苏对少主的判断。”
陈子苏微闭眼,随即睁开,说道:“我虽然可以看的出,但我却又看不出,将星的光芒太过璀璨,它遮住了黑暗。”
吴遂忠神情凝重,说道:“那是因为他不敢面对,他选择逃避,但他终会明白,只有勇敢的面对才能真正的逃避。”
一阵沉默。
陈子苏抬头问道:“抢得铁血旗之后,吴先生有何打算?”
吴遂忠不紧不慢的说道:“子苏认为铁血旗会回到我们手中吗?”
陈子苏笑了笑,说道:“吴先生非常明白,子苏也非常明白。”
吴遂忠也笑了出来,只说了五个字,“兵者,诡道也。”
陈子苏点头说道:“看来中原终于要陷入大一统的战局之中了,首当其冲的便是禹国了。”
方振戟看了看陈子苏,没有说话,依旧沉默在一旁。
吴遂忠问道:“以子苏的看法,我们该如何行动?”
陈子苏一笑,这一笑却包罗万象,说道:“趁其内乱,先取禹国,站稳阵脚,直攻冥国,非战非和,拿下赵国,南方一统,剑指北方,南北夹攻,魏国沦陷,一鼓作气,直取夏国,休养生息,一统天下。”
方振戟拍手,为陈子苏鼓掌,说道:“先生此言与吴叔叔定下策略完全一致,可谓英雄所见略同。”
吴遂忠抚须问道:“对待赵国,为何会‘非战非和’呢?”
陈子苏端起茶杯,说道:“就是这杯茶。”
吴遂忠点头赞叹道:“子苏真乃天纵奇才,老夫佩服。”
陈子苏淡然一笑,说道:“能得吴先生这句赞赏,子苏已经心满意足,但子苏有一点疑问,想请吴先生解答。”
吴遂忠:“但说无妨。”
陈子苏眉头微皱,说道:“当年众诸侯为何没有对你们赶尽杀绝?”
吴遂忠笑了笑,满有深意的笑了笑,说道:“他们不敢,也不能。”
陈子苏还在思考吴遂忠刚才这句话,一旁的方振戟忽然说道:“真正的速度是看不见的。”
陈子苏猛然看向吴遂忠,吴遂忠抚须而笑,片刻,陈子苏也笑了出来,说道:“我终究是低估了紫藤山庄三百年的威名。”
吴遂忠笑而说道:“我紫藤山庄建立三百余年,难道就仅有那个早已破败的山庄吗?四大家将固然威震四方,但更让人恐惧的,是未知,是黑暗,是死亡。死亡,是一切恐惧的来源,而黑暗与未知,则是通向死亡的道路。我们握有让整个世界都陷入战乱与死亡的力量,但我们也握有让整个世界通往和平与繁盛的钥匙。”
陈子苏忽然感觉有种力量在内心深处缓缓集结,这怪异的力量要将他推向站在历史之颠,这就是我的**吗?这就是我压抑许久却始终铲除不去的**吗?
任何人都是有**的,除非他是死人。
吴遂忠看向陈子苏,说道:“我知道子苏与少主有三年之约,我也不会强迫子苏现在就跟随我们,我只是想了解子苏,也想让子苏真正的了解我们紫藤山庄。”
陈子苏点头,说道:“我非常清楚。”
吴遂忠站起,说道:“我们先告辞了,三年之后,在另一个世界,不见不散。”
陈子苏将他们送出门后,独自一人坐在刚才所坐的位置,呆呆的看向前方,仿佛能透过墙壁观察到无限远的远方。
战争,一个多么让人恐惧的字眼啊,但又是一个多么让人兴奋的字眼啊。成与败、荣与辱,王与寇,向来只是一念之差,向来都是同时出现。
看着,看着,该来的,终究会到来。
………【第三章 归去来兮 第二十六回 礼物】………
北风萧瑟。
这种凛冽的寒风在南方的冬季也是会时常出现,不像北方冬季的寒风,南方的寒风中很少夹杂着磅礴的大雪,但这种湿润的气候却有种说不出的冷酷。
在这种严风中,如果没有重要的事情,一般人是不会赶路的。在这一点,与北方居民相比,倒是有些相似之处,但南方的寒冷天气不像北方那么长久。
一华丽马车此时正在大道孤独的前进着,很少碰到路人,即使碰到,也多半是为生计而忙碌的商人。马车外并没有什么装饰,只有一个马夫坐在前面,身裹着厚厚的衣服,只露出一双眼睛,手中长鞭垂在身边,随风摇摆。
马车内倒是十分的宽敞,而且竟还有一火炉在燃烧着,散发出让人舒服的温暖,整个车内的温度要比外面高不少。马车内只有一女子,身穿鹅黄色衣服,此时正目不转睛的看着手中一本古卷,火炉内低沉的火光不时照在她的脸,更添其风采。马车在前进过程中不时有些晃动,但并没有对她造成多少影响。
这个女子便是曾经的楚州名捕郑伟的女儿郑柏寒,此时她正在回家的路。前些日子她一直在她外公朱辰淳那里,现在回家之时,马车内装有好几坛美酒,当然是中原四大美酒之一的“缘春”了。
郑柏寒放下手中的,揉了揉眼睛,让已经疲劳的眼睛歇息一会。她已赶了两天的路,如果不是遇到今天这个坏天气,今天晚便可以回到家中,与父母一起,但现在只好慢慢的赶路,如果风还不见减小,到明天中午能回到家已是不错了。
掀开窗帘,冷风立刻涌入,一时间郑柏寒闭了眼睛,以适应外面的寒冷。几天前刚下过一场小雪,虽然已经过去数日,但由于寒冷的天气,让地的积雪依然没有融化,只是变的僵硬,像是本来就是地面的一部分似的。
放眼望去,整个世界被两种颜色所覆盖,植物的绿色与积雪的白色。南方不同于北方,即使在冬季,植物也不会全变的枯黄,有些植物反而更是生机勃勃。忽然有个身影映入她的眼帘。
郑柏寒放下窗帘,右手捂着胸口,眼睛忽闪忽闪,脸颊竟有丝丝的红晕,真的是他吗?郑柏寒再次掀开窗帘,可外面已一个人都没有了。郑柏寒坐在马车内,不知在想些什么。
马车慢慢停下,郑柏寒披一件白色风衣,从马车走下,来的一棵早已枯死的树下。什么都没有,但自己应该没有看错啊,就是那个身影,那个曾经在她睡梦里出现多次的身影。
“小姐是在找我吗?”
郑柏寒转过身,一个人正倚靠在马车后壁,一脸的懒散,手中的酒壶正放在嘴边,好像随时都会饮下一般。虽然天气寒冷,但这人依旧一身单薄的衣服,面色红润,不知是冻的,还是喝酒醉的。
毫无疑问,这男子正是“落魄生”叶文魄。
两人一阵沉默。
马车依旧在缓缓的前进,和刚才看不出有什么异常,只是里面多了一个人。
郑柏寒看着对面的叶文魄,心里有好多话,但刚涌到喉咙却什么都消失了,只好这样静静的坐着。
“恩。”“那个。”
两人同时说话,又同时低下头。
又是一阵沉默。
还是郑柏寒先打破沉默,抬起头,说道:“这么冷的天,公子穿这么少,不冷吗?”
叶文魄耸耸肩膀,露出两排洁白的牙齿,说道:“有时会感到些冷,但喝酒就不冷了。”
郑柏寒看着叶文魄手中的酒壶,不知里面还有没有酒水,说道:“喝那么多酒,不好的,我外公现在就很少喝酒了。”
叶文魄叹了口气,一脸痛苦。
郑柏寒关切的问道:“怎么了?”
叶文魄:“守着那么多好酒,却不喝酒,真是浪费啊,我要是你外公就好了。”
郑柏寒愕然抬起头,看着叶文魄。
叶文魄立即知道自己失言,变的手足无措起来,想要解释却又不知怎么解释,只好摆摆手,说道:“我不是那个意思,我不是故意占你便宜的,真的。”
见郑柏寒一动不动的看着自己,脸更红了,手脚并用,说道:“我真不是故意的,如果我是故意的,罚我今后不能碰一滴酒。”
看着解释的叶文魄,郑柏寒不禁笑了出来。见郑柏寒露出笑容,叶文魄顿时感到压力大减,呼出口气,浑然不知额头已冒出汗水。
但好景不长,郑柏寒又一动不动的看着自己,叶文魄有些心虚的问道:“怎么了,我又犯什么错了吗?”
笑容在郑柏寒脸不断扩大,最后郑柏寒笑出声来,笑的叶文魄莫名其妙。郑柏寒轻掩微笑,说道:“以前不知道,公子原来挺风趣的。”
叶文魄摸摸自己的脑袋,说道:“是吗?”
他不知道为何他突然变的拘谨起来,他追了好几天,才追郑柏寒的踪迹,但始终下不定主意。本来想见见就走,但见了又不知说什么好。
郑柏寒问道:“公子怎么这么巧在这里出现?”
叶文魄又摸了摸自己的脑袋,说道:“是的,我也不知道这么巧。”
郑柏寒看着叶文魄,心里竟有些甜美,问道:“公子是要到哪里?”
叶文魄看向一旁,喃喃道:“到哪里?到底到哪里呢?”
郑柏寒微皱眉头,没有听清刚才的话语,问道:“公子刚才说的什么?”
叶文魄转过头,像是下定很大决心似的,说道:“其实,我来是为了一件事,希望小姐不要怪罪。”
郑柏寒笑了笑,说道:“公子说,柏寒不会生气的。”
叶文魄费了很大的劲,将一东西从怀内拿出,是一精美的发钗。说道:“送给你的。”
郑柏寒低下头,不想让叶文魄看见她绯红的脸,柔声问道:“为什么要送给柏寒?”
叶文魄摸摸脑袋,说道:“我觉的你戴会非常好看,我也不知道它好不好看,我只是见许多人都喜欢它,我便顺手将它拿来了。”
郑柏寒抬起头,愕然问道:“是你偷的?”
叶文魄赶紧摆手,说道:“不是,绝对不是我偷的,虽然平时也偷些东西。”见郑柏寒的眼神在变,赶紧解释道:“有时遇到一个贪官污吏,或是奸商,我会将他们偷的一文不剩。但我自己一文也不要的,我会把他送给需要钱财的人。”
郑柏寒点头说道:“想不到公子有如此心肠,柏寒佩服。”
叶文魄尴尬说道:“其实也没什么,我只是手脚比他们快些,我偷东西还从未有过失手。”
郑柏寒笑出声来,说道:“公子连这这个也要炫耀吗?”
叶文魄心里暗骂自己那张嘴,解释道:“我不是那个意思,唉,怎么感觉越说越不明白啊。”
郑柏寒看着一脸无奈的叶文魄,说道:“柏寒明白公子的意思。”
叶文魄点点头,说道:“明白就好,明白就好,我先告辞了。”
语音刚落,叶文魄的身影已经消失在郑柏寒的眼前,郑柏寒握着手中发钗,忽然有种失落感。终于再见到他了,而且他还送给自己一枝发钗,不过还是那么讨厌,竟这么一下子就跑了。
想着想着,叶文魄的声音忽然在耳边响起。
郑柏寒掀开窗帘,叶文魄的身影又出现在他的视线之内。郑柏寒压下有些按耐不住的心情,柔声问道:“还有什么事吗?”
马车依旧在向前前进,但叶文魄的身子始终定格在马车的旁边,而且根本看不出有任何晃动,可见叶文魄的轻功之好。
叶文魄支支吾吾的说道:“那个,那个,唉,对不起。”
随即又消失了。
郑柏寒有些失落的坐回,埋怨起叶文魄来。
但叶文魄的声音又在窗边响起。
“我还有件事。”
郑柏寒再次掀开窗帘,叶文魄的手一直放在脑袋之,不知是否那里一直痒。郑柏寒没有说话,等待着叶文魄说出那事。
叶文魄看了看郑柏寒,欲言又止,等了半天,终于说道:“我先告辞了。”
郑柏寒顿时将窗帘拉,不一会,马车再次停下,郑柏寒几乎是从马车跳下来,来到后面的叶文魄前面约有一丈处站住,说道:“你怎么如此吞吞吐吐,想说什么就说什么,哪有那么多。”
一时间,竟想不起来要说什么了。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何突然变的如此,如此不熟悉。
叶文魄将酒壶的酒全部灌进喉咙,终于下定决心,说道:“我想看看你戴发钗的样子。”
郑柏寒立即明白叶文魄的意思,将头低下,脸颊又开始变红。
片刻的沉默。
郑柏寒慢慢将一直握在手中的发钗插进那浓密的黑发中,努力让自己保持笑容,看向叶文魄。
叶文魄看着郑柏寒,久久的看着郑柏寒,良久,喃喃说道:“真美。”
仿佛一瞬间,周围的风不再那么凛冽,那刺骨的寒风在这瞬间烟消云散,只有郑柏寒与叶文魄两人。
………【第三章 归去来兮 第二十七回 信物】………
等待,又是等待。
秦铭剑无聊的抬起头,看着窗外来来往往的人群,每人脸均有一种喜悦之感,熟人见面都亲切的打招呼问好。虽然在到腊月中旬,但街面早已高高挂起彩灯,门面装饰一翻,以求来年有个好日子。
白等了一天,现在太阳挂在半空,摇摇欲坠,看来还要再多等一天了。这个死楚天野,每次都是这样,总喜欢让别人等待。趁现在他不在身边,赶紧骂个够,自己不能按时到来就别定下日期,害的自己在此苦苦等待。
唉,秦铭剑不自觉的叹了口气。
看着窗外熙熙攘攘的人群,心里此时更有些空荡。现在距离东方家族的川城只有不过五十里路,要不是楚天野定下相见日期,还不如前往秀美的川城看看风景呢。那边多是少数民族,会另有一番情调。
他现在坐在这家酒楼已经足足有三个时辰了,吃饱了歇着,歇好了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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