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灯红酒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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灯红酒绿- 第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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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月曾有一名好友,幼时父母离异,住在奶奶家,有时要每隔一个月背着自己的行李,去父母后来组织的家庭中去。她说,那么小我就像个迁徙的印第安人。她说,一次和父亲一家去旅行,同父异母的妹妹站在山顶快乐高呼,她脑海里之后一个想法,就是把妹妹推下去……
  三月起身自冰箱里找出矿泉水,送到口边,动作却缓缓停滞在那里。酒店房间昏暗里,圆镜蒙尘一样,镜中的人仿佛装裱在红铜框子的画像里,映入眼帘——背后雪青的壁纸作为背景,画中的女人凝视着三月,长发失去了光彩如枯草一样的,眼中乌黑投不进一点光去,但也掩藏不住,像覆盖着薄薄的雪纱,虽模糊却不会不清。
  那是羡慕。
  没有好友那样的憎恨,她只是羡慕,羡慕可以不必时时看人眼色,羡慕可以肆意自己的脾气,甚至羡慕可以随意向人索要……
  那样的情绪尖锐如针,刺得三月无法再呆下去。
  酒店的地下一层就是酒吧,三月一口气点了半打龙舌兰,白色的未经陈酿,她也免去了矫情的海盐一节,一杯接上一杯,片刻就又再叫上半打。
  此时,夜已深人已静,永恒的伴或是临时的侣都已经相依而睡。三月这样的豪饮,总难免吸引深夜寂寥的男人。不多时,已经有人上前搭讪说:“这里有人吗?”
  吧台里的电视其实只是个摆设,午夜过后想必没有几个客人,酒保闲极无聊打开。
  法制频道正回忆一些案例来讲解,其中一个是五年前的陈案。父母离婚后,母亲精神渐渐失常,用水泥将家门封住,吃喝只靠亲属放在阳台下用绳子取上来。而同母亲一同被关住的还有孩子,无数次自食盒内藏匿纸条,说救救我。
  祖父哭诉说,不要去砸墙,我怕刺激我的女儿,她若有三长两短,白发人送黑发人,可怎么活。
  母亲的兄长说,妹妹有个好歹无法向父母交代。
  邻居们说,孩子真可怜。
  可是孩子就这样一直被母亲监禁在里面。
  后来,据说一个儿童心理学的在校生去不断砸墙劝说母亲,可是某一日,母亲放火,焚了自己,也烧死孩子。
  台上最后一波驻唱歌手逐渐消失无踪,波波折折的调子犹如旧时金陵河上的花船,最后停在岸边沉寂无声。为了凸显怀旧的氛围,电视也是古董式的,刺目的荧光好像霜降,盖的三月满头满脸。她坐不稳,一手按住吧台,转眼时将手指含在唇上,对身侧男人露出顽皮的笑:“这时候你要的不过是一夜春宵,现在还有个学名,叫419。你若能答出这个案例到底要讲些什么,我就同你走,如何?”
  男人顿时欣喜过望的回答:“神经病母亲烧死孩子,对吧?”
  说完刚要去抓三月的手,不想有一个声音插了过来:“那是儿童虐待。所有人只是想到大人,明明看到孩子遭受虐待,也视若罔闻。小孩子不懂事,总以为理所应当,总以为自己做错了才会让父母生气,以为生活就应该是那样。其实,并不是如此。”
  凌晨时,酒吧也将歇夜,灯一盏盏被熄灭,身兼数职的酒保掩不住困意,收拾空掉的酒杯。杯子与杯子相碰的清脆里,男人的声音则低沉的如一首催眠曲。
  “只要有人拉那个孩子一把,命运也许就会不同。”
  声音愈渐低下去,却带着一种无法形容的音质,如同小提琴协奏曲的尾调,到了最后轻得就像梦呓:“只要有人拉他们一把。”
  搭讪的人已经识趣离去,酒保也去后面洗刷杯子,整个酒吧只剩下了她和他。
  三月努力抬起眼,迷蒙中,电视的荧光随着节目跳转,当光线扩展开时,似看清了那人的面貌。
  三月便轻轻舒了口气,扑进他的怀里:“十六!”

  人面桃花

  现实,是悲哀的別名……人們只有活在空想中才会感觉幸福。
  森茉莉——《奢侈贫穷》
  三月最大的幸福,是在痛苦时有人能拉她一把。
  她不记得后来如何进的酒店顶层房间,但清楚记得从浴室的窗望出去,月亮很圆,不知为何,低的似乎推窗便触手可及,看去就像王妃冠上坠的火油钻一样,衬在黑色天鹅绒底上,明光如昼。
  背后寒冷光滑的是隔断淋浴的玻璃,不透明的雾面一样。她仰起脸,浮出一点笑容,环抱住卫燎的脖子,如同卫燎亲吻自己的样子去亲吻卫燎,那一刻,就恍如从没有分离。
  他们没有淋浴,只是抵在雾气上抵死缠绵。
  卫燎紧紧压着她,让她几乎陷进去……卫燎的手指在她扬起的颈项摩挲时还是冰凉,可滑到身下,滑入密闭软腻时,已经烧的发烫,一如她的体内的温度。蓦然间,外来的异物旋转拨开鼓胀的皮肉,藏在深处的桃核抑制不住地轻颤。只是瞬间,就被抓住。随即他的指好似蛇的舌,双股舔舐,深入再深入的揉搓撩拨,那是什么样的感觉?她不知如何去形容……
  她觉得自己像极了一颗绽口的桃,被搅的、挤的、抠的……将骨与血变成汁液任由他榨出来。只能颤动着,感觉内壁开始一点一点涨满起来,一下又一下地痉 挛,箍住他的手指……似乎在邀请着,又似乎再拒绝……
  于是,他分开她的双腿,覆盖上来,将早已硬直的物体摩擦在其间……
  这样的姿势卫燎并没有抱住她,双手都撑在水雾玻璃上。她将脸颊贴在卫燎的颈侧,紧促呼吸间,是La Flor de Cano,他惯常雪茄的味道。
  她想起,青涩少年时,她也喜欢将脸颊靠在他的颈侧,三流初中的廉价化纤校服,老树的皮一样,磨着肌肤,可却带着一种令人安心的甜蜜。
  那时,他们都是enfant gatee(被溺爱的孩子),不再是带来厄运,令人憎恶的多余……他们有彼此,只有彼此,他们是enfant gatee。
  月光落在一侧光亮无染的镜子上,折射到来,无论他,还是她,都蒙上一层湖水色的光。如同胶片里,透过镜头,梦境一般的世界。
  她侧头去舔吮他地耳朵。
  他气息突窒,手狠狠扣住她的臀,猛地插入。
  他如火上锻造着的刀,她如海水刚刚洗过的沙,炙热插在湿软内,只盼着陷进去再陷进去。
  龙舌兰浸染过得嘴唇,惨淡的皱白,浅浅地分开,惊喘。卫燎尝在舌尖,化入五脏六腑,抵死缠绵。
  在虚无缥缈的月霭中,她的意识开始朦胧。她不再是金锁记里的长安,不再是神雕侠侣里的公孙绿萼。
  她只是一颗刚自树上摘下的桃,饱满鲜润,化成精。鸭卵青与粉红两色的皮变薄再变薄,直至崩裂。桃木的骨撑起摇曳;沾着如难得一见的月色的肉,飞金粉嫩;犹带着水珠叶摆成手臂,枝蔓撕开变化腿,袅袅一把人的身姿,带着芳香软软缠绕住他。
  他们彼此痴望。他们的眼都如同沼泽,可惜卫燎的一身的好颜色,尤其那双微挑的眼,如今同她一起扭曲空洞,似没有一点光,似映不进一点光。
  紧闭的窗外,中天的月亮,如同坟墓里火,汹汹的凌厉,令人心悸。
  她自己也分不清,她是精还是鬼。
  她张开口喘息着,身下破桃的刀,缓缓抽动。
  他们不是青梅竹马,他们不是两小无猜,十五和十六只有三年的时光,可是他们有那么多共同点,以至于接近没有。
  十六,不可抗拒地温柔。他会在痛苦中,对她伸出手,即使她推开再推开,也会紧紧拉住她。她什么都不需要说,他就会抚平她内心的隐痛。
  持续的戳刺,由开始的温柔,渐渐变为凶狠,一下比一下重。
  越来越痛。
  但是他还没有停止,连桃的核子也开始辣辣的疼着,她忍不住痛呼,腹内却似乎开始 痉 挛,流出被刀刃翻着搅着榨出的液体……恍惚里卫燎在持续深挺着进入中,双手猛扣住她的臀,将她,将桃精的骨,将桃精的肉,将桃精的核狠狠的扯着顶向他,一股热流喷射。
  她今夜只是桃花的精,那种浅薄的短暂的物体,破皮抽骨幻化成生灵,只有一宿。
  连天日都见不了。
  她再无所顾忌,肆意尖叫,冶荡妖娆。Yin滑露浓。指是离枝的枯叉,紧紧抓挠住他的肩胛。腰是枝条,无骨若断的弯曲,发似桃花一样盛开,下坠的姿态。
  从眩晕清醒时,已经在浴缸里。水像镜子一样闪着光,她小孩一样依偎在卫燎胸前,发丝漂浮在水面上,如渐凋的花。
  这里不过是三星级的酒店,浴缸并不大,但却让他们贴合的更紧密。卫燎帮她抹好护发素,她的发长且毛草,若不打好护发素,总是无法梳的妥帖。酒店的用品高档与否不得而知,但是此时此景,再劣质都带上温馨的味道。她长长吁出一口气,仿佛许多年的积郁似一扫而空,舒心的通体清爽。
  卫燎的手顿了顿,在她耳后说:“十五,染成黑色是为了盖住白头发吗?”
  她在暖暖的水中,沾着泡沫的颊上有淡淡的红潮,茫然侧头。一缕白丝线一样的发,绕在卫燎的手指上,被水光笼罩些微奇异的闪亮,仿佛是银指环。
  传说里银是圣物,代表贞洁。
  天鹅颈子一样的水龙头,很有些西方宫廷文艺复兴的风格。水滴顺着没有拧紧的天鹅嘴,有一下没一下滴洄,像是眼泪。
  “这两块是新伤。”她的手缓慢地摸着他的手臂,动作与声音一样的轻:“这么深,怎么那么不留心……”
  卫燎深吸了一口气,紧紧地贴上她的脊背,一只手扳过她的脸狠狠地吻了上去。
  透着月的窗已经拉上帘子,暗沉沉的米色,如同一面墙。她的肩上本披了一块玫瑰色的毛巾,此刻沉到水里和着她密密麻麻的发,成就了黑银交错的釉色,色面上是精绘出的极大红花。这幅迤逦的浮世绘中,他们是里面的春宫图,贪婪饥渴地吻着,急不可待……
  她转身跨坐在卫燎的身上,借助水的浮力腰肢一扭,再次亲密无间。
  卫燎的呼吸渐渐粗重,欲向上顶,她却按住。膝盖顶住浴缸的底下,腰身很流畅地动起来,上上下下,发丝带起水珠洒在桃花面上,犹如舞蹈。
  微热的水趁势进入体内,刚刚他太过凶猛,到底是擦伤了,她略微的细喘,最后倒在卫燎的肩,一口咬下去,牙齿还在不停地颤抖。
  他紧紧抱住她的臀,步出浴室,一头扎在床上。
  她骑在他身上,一步一步行走时被榨出丰沛汁液,温暖润滑。他猛烈地向上顶起来。
  护发素的香气,随起伏的发丝浓烈地被情 欲蒸发出,幻化成无影无形的障。她犹如疾驰,伤处的痛逼得枯枝似的十指胡乱挥舞,不经意里碰到开关,床头唯一的灯便熄灭。
  他肩头的咬痕,迸溅的血珠,如一朵桃花,一明一暗里,消失不见。
  其实桃花的月份并不好,尤其北方,开得生不逢时。
  三月的花,是早花。沉浸在冬日,犹同寒冷挣扎交战的人们,无暇去注意。等到四月春来,人们得出空闲时,桃花已灰扑扑拂了一地,混在春雪的泥浆里。
  所以,去年今日此门中,人面桃花相映红。

  仙度瑞拉

  D城里,犹如百家争鸣,比喻虽然不伦不类,但确实是这家衰败那家兴起,五一过后,转眼间最热闹的夜店已经变成东方之都。照旧的吃吃喝喝,笑笑闹闹,那些红男绿女春风满面的往来不断。
  这些对褚颖川仿佛没什么影响,步入电梯不停地接起手机,电梯里已有一个女人,靠着角落里低着头似在发呆。他只觉得有些眼熟,瞄了一眼,也没去注意。正如扫过电梯里醒目的广告,明明看了,却不知道是什么。
  褚颖川对父亲说在纽约,对爷爷说正要飞东京,女人倒不用交代什么,只是漫不经心的打发。
  刚撂下,身旁女人的手机开始响,接起来时或许因为太静,有些散音,所以褚廉的声音听得清清楚楚:“喂,在哪呢?我等你等的火星都撞地球了!”
  女人低声回答:“已经在电梯里了。”
  褚廉在这个城市里上大学,高档的娱乐场所来来去去也就那几个,所以偶尔碰上也就没什么稀奇,褚颖川本来不在意,但没想到电梯门刚打开就看到他,不由一愣。
  褚廉更是整个人一僵,随即拉过步出电梯的女人,笑说:“哥?”
  顿了顿,才又问:“我们开了V,一起来?”
  褚颖川不怎么在意地摇摇头说:“我和卫燎有约,你们喝吧。”
  褚廉忍不住笑:“他已经被我们拉过去了,连输了那么多把,正喝着呢!”
  褚颖川皱了皱眉,拿起手机要把卫燎叫出来,但是想想还是跟着他们走了过去。
  推开门,就看见卫燎皱着眉头把杯酒放下,身边围了很多人。酒杯里面已经空了,似乎刚刚一饮而尽。旁边人起哄,卫燎伸手去拿第二杯,杯中酒的颜色红也不是红,黑也不是黑,褚颖川一看就知道,是几种酒掺在一起。连忙上前,夺过他手里的就酒,转头对一帮人说:“你们别灌他了。”
  褚颖川皱着眉,脸色很少这么严峻,场面顿时冷下来,褚廉忙接过话,笑说:“失恋本来就够惨,你们还落井下石!”
  立即有画成非主流的女孩子接声说:“世上美女千千万,何必在苏西姐一棵树上吊死!”
  众人哄笑成一团。
  褚颖川并不理会他们,转头问卫燎:“怎么跑这里来了?”
  卫燎抬头看着褚颖川,露出一个讥诮的笑容,说:“哪喝不是喝!”
  褚颖川僵了一下,随即笑:“也是,都一样。”
  他原想喝口杯中的混酒定定神,可谁成想越来越兴起,然后也不知是谁先给了谁一拳,又是谁还击回去,两人都不生气,哈哈大笑,一杯接一杯的干尽。
  突地,一个女人的声音响起:“少喝点。”
  有人打趣说:“罗雅,你心疼咱们褚廉啊,没办法!情场得意,赌场失意啊!”
  罗雅仿佛觉得窘迫,呐呐地低下声:“冷酒伤肝……”
  褚颖川这才想起褚廉的新任女友是谁,抬眼看过去,正对上罗雅的眼。于是, 右边的眉峰不禁一挑,眼随之笑的微眯,却仿佛并不是看着她,不经意而起的足风流情态。罗雅本微微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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