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先生沉吟了一会儿,摇头道:“应该不是人为的。”
单单这一句话,就让徐子雄的心沉到了谷底。什么意思?不是人为的,就是闹鬼了?
徐家三代上下皆是一愣,徐烈锋虎眉一凝:“慢慢说来。”
莫先生点了下头,目光扫过屋内众人,言道:“适才莫某随吴兄弟去到济世坊后院,李家祖孙二人并未在家,以莫某多年占星问卜的经验来看,这李家确确实实有着百年难得一遇的阴泉地脉,经过查证,这阴泉地脉的阴气极重,不像是有人故意设下风水局,而是长年累月积累而成,阴气极重……”
徐烈锋摆手打断,问向徐子雄:“子雄,你可听到了?混账东西,收购之为什么不查清济世坊的背景,平白无故花了银子不说,这次差一点将我徐家的名声都败坏了,你还有何可说?”
徐子雄打了个寒战,他知道自己爷爷可不是省油的灯,年轻的时候跟上官凌云、陈岳亭几个人并称天南七王,手上粘满了敌国武者的鲜血,手段极其狠毒,可谓铁石心肠。
他苦心坐拥徐家掌柜之位,当初就立誓将妙善堂变成全天南国独一无二的药商,没想到诺言还没有实现,屁股还没有在位置上坐稳,就闹出了此等大事。
别看今夜还没过去,坊间现在却是已经盛传妙善堂为了垄断城国的药材行业,打压弱小、欺行霸市了,不仅如此,还有坑骗之嫌,甚至差点闹出了人命,对妙善堂的声誉造成了不可磨灭的打击。
要是不解释清楚,自己这个大掌柜也不用再当了……
“爷爷。”徐子雄跪了下来,硬着头皮委屈的说道:“孙儿在收购之前派人打听过济世坊的背景,甚至也曾派人看过那里的风水,的确是一处好地方,要不是李义德那老不死的敬酒不吃,孙儿也不会用此办法驱赶于他。孙儿没有想到,济世坊居然……”
没等徐子雄说下去,莫先生出来打圆场道:“徐兄,容莫某一言。”
“莫老弟旦说无妨。”徐烈锋对所有人都是一副冷冰冰的面孔,唯独对莫先生稍显平和。想来这位莫先生,虽然不姓徐,但在徐家的地位却不是一般的高。
莫先生本名莫古德,年轻的时候乃是天南一界响当当的杀手,晚年金盆洗手投奔徐家,作了徐烈锋背后一个幕僚。
莫古德此人阴险毒辣、心眼极多,武道修为更是达到了灵武境,又通晓风水、占星、问卜的能耐,是以在徐家地位绝不比徐东平、徐东略差,甚至更胜一筹。
莫古德说道:“莫某在济世坊的后院看到了一处供奉李家列祖列宗的祠堂,这祠堂乃是以极真极阳的风水阵布下,方才得以压制住阴泉地脉的阴气,想必徐公子并不知晓此事,连李家也未必知道,以莫某看,很有可能有人不小心动了风水局,才使得阴泉地脉的阴气涌出地面,造成了今日之祸。”
莫古德说的头头是道,却不会想到,这一切也是风绝羽的手段。
李家哪有什么阴泉地脉,那些阴气都是风绝羽用生死无常神功所化,至于阴泉地脉的布局,以及那李家的祠堂更是风绝羽为了掩人耳目而设下的障眼法。
他早就猜到徐家不会善罢甘休,这年头通晓风水还在自己之上的也大有人在,所以他不怕辛苦搞出了这么多事。
偏偏收效不错,连徐家最懂行的莫古德都被蒙在的鼓里,不明白装明白,还牛逼哄哄的替徐子雄开脱呢。
徐烈锋听完深信不疑,不过事情发生了,就要有人承担责任,徐烈锋盯着徐子雄道:“畜生,你给我听着,这件事是你折腾出来的,自己去把屁股擦干净,要是影响我们徐家在此次天南商会竞选大事上出了差子,老夫敲断你一条腿。”
徐子雄莫名的打了寒战,对于徐烈锋,他再了解不过了,既然说得出来,就一定能够做到,就算自己是他的孙子,他也绝不会留情。
“爷爷放心,孙儿一定把事办的圆满。”徐子雄打着保票。
徐烈锋深吸了口气,沉声道:“还有,关于掌柜一职,对你考验期限无限延长,直到你做到老夫满意为止。东平,明天给子阳飞鸽传书,让他回家。”
“爷爷……”听到“子阳”二字,徐子雄几乎惊呆了,眼中闪过愤恨的神色:“爷爷,你不相信我?”
徐烈锋背对着徐子雄,冷冷一哼:“想让老夫认同,就要先做到。滚……”
给读者的话:
ps:今天事太多了,只写了三章出来,暂定就这些吧。
第26章 为了承诺
风少很忙……
徐家很忙……
许多世家也在忙碌着……
这一夜注定不会平静,会试在际,许许多多的世家全力以赴推荐着家族内重点培养的人才,期望通过各方面的努力能够让他们入主朝堂,面见圣上,争取一鸣惊人的机会。。
上官府同样不平静……
宁静的小院里,上官凌云坐在自己的书房中,与最宠爱的长孙女交谈,原本这次谈话相当愉悦,怎奈突如其来的一个消息让屋内平和的气氛转向了沉重。
屋内站着几个人,赫然是跟着风绝羽的四大跟班,四人垂着头,大气也不敢喘一下,生怕坐在上面的上官家老爷子一怒之下严惩他们。
上官若梦若有所思的喝茶,清丽的面庞上闪动着些许的凝重和好奇,时不时看上几人一眼,欲言又止。
王同陪伴在上官凌云的身侧,标杆似的身材宛若一柄待要出鞘的利剑,冷静、沉稳、凌厉……
“王同,带着他们下去吧,从今天开始,你们不需要履行保护他的资格了。”
上官凌云口中的“他”,自然是风大杀手无疑。老爷子荣耀一生,把家族打理的井井有条,就是没想到对一个懦弱的孙婿毫无办法。
这都几天了,从打那小子被人砸晕了开始,一直没消停,这阵子的烦心事好像都有他的影子?
王同带着四大跟班出了书房,屋子里再度回复沉寂。
上官凌云眯着眼睛靠在椅子上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上官若梦也不说话,两人就这么坐着,一直坐了很久……
“绝羽最近时常早出晚归,都不知道他在忙什么?”终于,上官凌云开口说话了,语气平缓,像是在闲谈一般。
上官若梦抿了抿嘴唇,却是明白老爷子担心什么,笑道:“他的事我都听说了,我也觉得很可疑,但又说不清,不瞒爷爷,如今我看不透他了。”
两人像是打着哑谜,俱都未提出事实,但在心里,祖孙二人却是茶壶里煮饺子,心里有数的。
“你怎么看?”上官凌云睁开了眼睛,睿智又深邃……
上官若梦笑道:“以往的他或纨绔、或懦弱、或无能,却都是真实的,他藏不住自己的心。可是自打我回来以后,他变得古怪了,他的表现虽然跟以前一般无二,但我知道那都是假的,又让人无法说清,这样的变化太过突然不是吗?如果爷爷想问孙儿怎么看,孙儿只能告诉爷爷,或许徐子雄那一下让他开了窍也说不定。”
上官凌云忽尔一乐,笑骂道:“鬼丫头,学会搪塞你爷爷我了?”
“我哪有?爷爷你多心了。”上官若梦两腮微红,这位上官家的大小姐多年行商,早已练就了一身处变不惊的本事,除了在老爷子的面前,从来不会有这般表情,要是让外人看到,绝对会惊爆许多眼球。
“还说没有,你的脸都红了。”上官凌云笑了笑,仿佛想起了很久以前:“你十岁就跟着你爹和我在怀仁堂打理生意,经历了多少大风大浪,原本上官家男丁不少,你一个女子抛头露面是不合规矩的。可是,就是因为你喜欢,老夫从未说过半个不字。”
他看向上官若梦,道:“这个世界上,除了我之外没有人懂你,你爹你娘也不行,更别提那几个白痴窝囊废。你心里想什么,爷爷会不知道?是爷爷亏欠了你。”
上官若梦低着头,一言不发,冷静的吓人。
正如上官凌云所说,这个世界上懂她的人不多,除自己爷爷之外,再无第二人选。
上官凌云知道自己触到了孙女的痛处,心中微微叹息,把一个出生娇贵、性格高傲的孙女下嫁给一无是处窝囊废,上官若梦要是没有点想法就怪了。
为了上官家,上官若梦一直在隐忍着,上官凌云岂会不知孙女肩头的重担有多重?他不忍,却不能改变。这是他对某人的承诺,永久的承诺。
为了这个承诺,上官凌云不惜将自己最宠爱的孙女终生的幸福放弃了。
而上官若梦,同样为了那个承诺,奉献了自己的一生。
上官凌云背着手走到窗前,望着星月,幽然回首:“若梦,你知道的,上官家能有今天全赖风家。风家完了,这一根独苗不能断,至少不能断在我的手里。绝羽出事的那天,我忽然感觉到自己的一生根本就是个笑话,连他的儿子都保护不了,我还是什么天南七王。我恨、我怒,我想杀上徐家,找徐烈锋那个混蛋拼命,我想杀了自己的孙子,我想了很多,索性他没有大碍,我也忍了。”
“若梦,我知道你怪爷爷一意孤行,不顾你的感受决定了你的终身大事。但我希望你能坦诚的对他、发自肺腑的关心他。这辈子就当爷爷欠了你的……”
这般话,上官若梦还是头一次听到,默默的抬起头打量着两鬓斑白的爷爷,上官若梦内心的苦处和挣扎纠结在一起,在上官凌云眼里,她看到了从不曾见到的无助和祈求,这还是自己的爷爷吗?还是那个叱咤风云的天南七王吗?
这一刻,她心里的决然变得更加坚定不移。
我痛,爷爷心里一样痛。
既然是改变不了的事实,那就敞开心扉。
舍我一人幸福终生,确保爷爷信诺忠义。
值!
“爷爷。”上官若梦哽咽道:“你不必这么说的,若梦能有今天,也是爷爷悉心教导得来的,若梦没有怪过爷爷,从来没有过,以后也不会有。”
上官凌云老怀安慰的走到孙女面前,满是赞许和怜爱道:“你是最懂事的,爷爷很欣慰,眼下绝羽的身上发生了一些事,这些事对他来说是好是坏,没有人知道。爷爷再次希望你能回来,回家,帮爷爷照看好他,爷爷老了,终究有一天会离开,到时候,他就交给你了。”
“嗯。”上官若梦投进爷爷的怀里,轻轻的嗯了一声。
她也是一个女子,无论商场上如何运筹帷幄、智计在胸,仍旧是女子。她不可能像五大三粗的汉子那样拍着胸脯保证,她只能选择她的方式应承爷爷。对于她来说,这是尽她最大的努力对爷爷的承诺。
慢慢的放开孙女,上官凌云恢复往日的凛然和威势,重新坐在虎椅上,双目锐光:“天南商会的事,你尽力便可,毕竟那位大人物,不是想见就能见到的。爷爷不逼你。”
内心有了决断,上官若梦很快释然,娇弱一笑道:“孙儿知道,天夜已晚,孙儿先回房歇息去了,爷爷也早点歇息吧。”
说完,上官若梦走向门外。
“若梦。”上官凌云叫住了她:“你……真的没怪爷爷……”
上官若梦顿了一顿:“没……有……”
“那就好,那就好……”
长夜漫漫,空寂的书房中只余上官凌云低微的叹息缓缓回荡,门外却是没了上官若梦的身影。
……
深夜,西城义庄外多出一个匆忙的身影……
风绝羽满头大汗的提着长袍的下襟飞快的捣腾着步子,一路小跑赶到了义庄。
正如他所说,风少很忙啊……
先是帮李家雪洗沉怨,折腾了整整一天一夜,正准备回家休息的时候,方才想到自己还在义庄里捆了个人。
这倒没什么,关键在于某个哥们貌似饿了两夜一天了,再厉害的人物也受不了啊。
虽然公羊于跟自己有过节,那也是突发事件,风大杀手很有自省的觉悟,自己不也是跑到人家的地盘偷东西,要不然也不会闹出误会来。况且人家公羊于也没把自己怎么样,无非是见官。总的来说跟他没大仇的,总不能把人扔在那不管活活饿死吧。
本少可不想以后被恶鬼缠身……
抱着此等大仁大义的想法,风绝羽拎着三斤猪头肉和一壶老酒杀了回来。
风驰电掣的跑进了义庄大门,风绝羽定晴一瞧可乐坏了,公羊于还完好无损的被捆在大殿的柱子上,圆光光的脑袋低到了胸前,头上几根黑白毛有气无力的垂着。
本来就没二两肉,饿了两夜一天,公羊于的肚子明显见瘪。显然是饿昏过去了……
“呃,这老头没饿死吧,丫也真够倒霉的,天南城这么多人,一天两夜了就一个没死?”
城内的义庄存放的都是城里死去贫民的遗体,天南城这么大的地方,几乎天天死人。一旦有人死了,都会送往义庄,平日里到了白天,绝不会没人来义庄送遗体。
不过公羊于也够倒霉的,从他被捆起来那一刻起,天南城死的人还真不多,而且都是有家有室的、有儿有孙的,老早就挂上长明灯吊唁了,还有的直接送到城外的坟地埋了,到是让西城义庄出现了一天的真空期。
继而让公羊于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活活少吃了五六顿饭,直接饿昏。
风绝羽一看,不能再这么下去了,快走两步奔向公羊于。是死是活也得看看吧。
走过去,风绝羽伸手在公羊于的鼻子低下一探,恩,还好,还有气,随即松了口气。
“老头?老头,醒一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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